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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杨霖:品格教育最好的效果就是回到教育常识

2019-08-02文迪高洪云

时代人物(新教育家) 2019年3期
关键词:品格价值观学校

本刊记者_文迪 高洪云

品格教育就是生活

记者:您好,杨霖老师。最近两周,本刊集中采访了巴中、乐山、遂宁、成都等地区推行品格教育的学校。我们切实感受到,品格教育对学校、对师生,甚至对一个区域的教育风貌都有明显的改善,的确达成了“修养自我、温暖他人、美好社会”的目标。

同时,我们也注意到,品格教育的主要特点在于践行,有目标有课程,更有实践活动。有的学校做了很好的自由发挥,比如金苹果公学,把吃饭上升到食育。那么,您认为取得良好效果是基于实践这一原因吗?

杨霖,中学高级教师,成都市学科带头人,大陆品格教育第一创始人,成都教科院基础教育研究所副所长,成都教科院附属学校校长,中国起始教育研究院院长

杨霖:品格教育最好的效果是真正回到了教育的常识上,回到了育人为本上。过去讲道德教育,很多时候是强调晓之以理,说教太多,孩子们反感,家长也觉得说教没什么用。

品格教育最大的特点,就是让孩子们在生活、成长中,习得和践行这些品格。比如现在喝茶,对方给我斟茶,我道声“谢谢”。因此,品格教育就是生活,就是实践,不需要说教,是在自然而然的过程中养成的。所以,有效果可能是因为,品格教育是一个体验、实践和经历的过程。

品格教育最大的特点,就是让孩子们在生活、成长中,习得和践行这些品格

记者:您被称为“大陆中小学品格教育第一创始人”。的确,Character Education(或称品德教育)一般认为是源自国外的素质教育,在国内一般放在幼儿园学前阶段,很难说有明显的教育效果。将品格教育纳入中小学的课程之中,成都市教科院应该是第一个吧?

杨霖:其他地方可能会有零散的,诸如养成教育、生活课程等,似乎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情。但品格教育与这些有几点区别:

一是内容本身上,养成教育也许更看重的是具体的行为变化,生活行为、学习行为、文明行为等,但品格教育除了强调这些,它还有一个背后的价值观,为什么要这样做,对己对人,对社会对国家好,有一个价值趋向上的选择。

第二,有些是零散的、点状的不系统地在做,我们则是以课题的形式开展,把这个品格教育背后的价值观做得像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样,有系统性并且螺旋上升,阶梯发展。

第三是影响,因为是由教科院和德育学会牵头,几十、上百所学校在做,辐射和影响力与那些一校一校为基础推广不太一样。

记者:一说到“品格”,知识界很多人会想起芥川龙之介《中国游记》的故事:1921年,芥川龙之介到中国,来之前,他想象中国人应该像诸葛亮、李白、杜甫、辛弃疾、苏轼那样,个个光明伟岸、个性分明,讲气节、懂礼貌。但在中国,芥川龙之介看到的中国人却像《金瓶梅》中的西门庆、陈敬济,用他的原话来说是“小说中的中国,猥亵、残酷、贪婪。”

历史学者张宏杰教授也说,古代中国人与后来的中国人,似乎不是同一物种。从春秋到唐宋、再到明清。源头的中国人,品格清澈。唐宋时的中国人,雍容文雅。至明清,中国人的品格大幅劣化,麻木懦弱。

那么,您是基于什么灵感和动机,找到了品格教育这一把培养新一代中国人的钥匙?

杨霖:在我们的教育中,最早讲品德,思想道德课,课程改革后改称品德与生活。即品德是在生活当中习得的、养成的、彰显的。尤其是《中小学道德教育指南》的颁布,可见国家层面的品德教育已经慢慢地朝人的行为、价值观的培养在转变。

另外品格这个词与哲人亚里士多德谈的美德有很多一致性。

中国谈品格,有一个演变,之前说品质,做人的品质、人品。最近两三年,国家层面开始谈品格,如习主席讲话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提出来了,2016年核心素养中提到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而2014年我们提出了品格教育。当然,我们也是看了台湾地区,以及日本等很多国家的相关文章、教材后,明确提出品格教育,是有借鉴的。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品格教育的源头

回到品格教育的源头

记者:中国人有个特殊的思维习惯,凡事要讲本末、主从、源流、先后、终始、纲纪等。传统重视“本”,诸如:“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夫孝,德之本也”……我们觉得,一个有价值的教育思想,应该基于一个悠远的传统,不管是亚里士多德还是孔子。而且,中国人更重视本源。

那么,您认为,今天我们教育工作者所理解的品格教育,其源头应该是什么?

杨霖:我觉得应该回到“德”,回到中国人对德的理解上,即一个人的德性、德行。孔子讲“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实际上是在谈德性。老祖宗还有一句话叫“厚德载物”,有多大的德才载得动多少“物”。若追根溯源,再往上走,是人性。我们会说人性向善,荣辱之心、羞耻之心等,人性中该有的好的东西,但人性中也有丑陋的一面,所以后面有美德一词,指美好的德性。

记者:一说到德性,会面临中西方文化的冲突。因为中国人认为,孝为德本,孝敬父母是一切道德的基础,然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西方没有这些观念,于是造成公德与私德的分离。著名的例子是,欧洲的绅士一到美洲就成为屠杀印第安人的恶魔。而品格教育设定的总目标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品格课程的实施,即是在践行核心价值观,是“知行合一”“生活即教育”。

我们在品格教育中如何弥补这点,即如何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合?

杨霖:我只谈个人层面。我们讲品格更多是针对个人,个人的美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个人提出的要求是“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从中可以读出品格的要素。比如对人友善,善里肯定有感恩;诚信就是做人要诚实、守信;敬业,做一件事情要认真、专注、坚持、克服困难;爱国更是强调国家意识、责任担当、家国情怀。

我个人认为,这四个词,就是指一个人的品格。只不过我们把品格细分成24个。而国家文件是凝练的,指向的是国人须有的道德底线和做人的准则。

记者:那么,24个品格培养目标是怎样构思、设定出来的?是根据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还是以往对教育的经验?

杨霖:第一,源头肯定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第二,应该是人类共同追求的价值,这不分国籍。第三,当下我们的孩子成长过程中所欠缺的一些品格。至少有这三个方面的依据。

感恩与孝亲传统

记者: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包含着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比如尊老爱幼、孝敬父母,虽然知识界还有一些争议,但有越来越多的德育工作者提出,应该把“孝敬父母”纳入到“爱国、敬业、友善”这几项核心价值观的内涵中。因为“国之本在家”,不爱家,不爱父母的孩子,很难爱国。

我们想知道,品格教育如何看待“孝敬”这一传统?现行基础教育是否需要恢复“孝亲”这一教育内容?

杨霖:我认为,传统文化中关于孝,有糟粕,比如愚孝,也有精华。而且随着社会的进步,如何对待父母、子女,我们会更多地站在人的角度来思考,而不是“我施与你生命,你就该怎样”这样的模式来思考。

但精华的必须保留。比如感恩,感恩的品格中有感恩父母。还有我们做的爱国这一品格教育,先从爱家开始,第一个内容是“我爱我家”,爱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熟悉家训家风,慢慢爱这个家庭,再往外辐射,爱成都,爱中国等。关于家国情怀,成龙唱过一首歌叫《国家》,有几句歌词是“国是我的国,家是我的家,我爱我的国,我爱我的家”,就是希望孩子在培养爱国品格时,从爱家,爱亲人,了解家庭,尊老孝亲开始。

记者:传统文化界对现行基础教育一直有一个批评,不强调、甚至取消了孝亲教育,这会出现两种恶果,一是小孩子自杀率上升。其二,2018年年底,一个月两起杀父母案例。您觉得呢?

杨霖:强调孝亲就没有孩子自杀,或自杀率低,我觉得说不通。下此判断的人,我觉得忘掉了社会大背景。过去的环境很单纯,包括家庭、亲情都比较简单。现在整个大环境越来越复杂,比如儿童自杀,我认为不完全取决于家长与孩子的关系,还有学校的压力,人际交往中的压力,社会的压力,媒介、信息、电影等的冲击,太多东西给小孩和大人施加了影响。

小学生自杀的原因,几乎都是学习压力,朋友关系、父母关系出问题,更多是关系处理不好,不完全是小时候没教他孝道。

所以,这个逻辑推论不严谨。

学前教育的偏颇

记者:《新教育家》杂志一直关注学前教育,长期以来,我们认为中国学前教育过于“西化”,比如,不太尊重中国汉字的教学规律,幼儿不教识字,不像古代人如李白、杜甫等,都是“五岁诵六经,十岁观百家”。

因此我们有一认识,可能正是因为幼儿教育只关注儿童动的一面,一味地游戏,不顾幼儿也有静定的一面。所谓“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所以,在小学开展品格教育,会不会是一种有效的补课?

甘肃省甘谷县伏羲学校的书法课

增长见闻、观察文化差异的游学

杨霖:我很赞成静和动这个问题。我们的学前教育是学习蒙台梭利等西方的幼教理论。但是大家对这些理念的理解往往容易偏颇,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我最近去新西兰,遇见一个集会,会场坐了七八百名孩子,从四岁到十一二岁。一进大厅我就被惊住了,因为按照国内的生活经验,这么多小孩,肯定闹腾得不行。让我惊讶的是,孩子们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讲话。在互动时,我们的老师在讲话、唱歌,孩子们听不懂中文,按理说听不懂他们会无聊,会闹,但他们没有,都在安静地听。那天晚上我去超市,遇到一个小女孩,她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你们今天的歌好好听”。这说明西方教育也有静的一面啊。第二天我问校长,他说这是学校的文化,在家庭中、社会上、集会场所等,别人在讲话,一定要安静倾听。这个学校也不是教会学校。你看,他们的文化中是有静,可能是我们过去传统教育中对儿童好动和天性的压制太多,所以今天我们特别强调天性好动,但是也容易忽略了规则等这些社会性的培养。

另外,这跟国外大量的规则教育有关。比如走路,老师带着学生从右边走。从这种意义上说,我们真的是在弥补。把幼儿园阶段没有学会、没有遵守的规则,没有养成的习惯,如倾听、安静、专注等,放在小学阶段,进行弥补。

不过这时真的很难,尤其是让小孩做到专注,他们话多得很。据学校反馈,只要做到专注、有序,后面就好办多了。

不要把课堂看成唯一的育人模式

记者:我们采访的一些学校,有的是从24个品格中特意挑选出一部分来落地。有几种品格比较难在课堂中让孩子理解、感知,比如宽容、怜悯等。此类品质的习得,是需要情境、需要契机的,由灌输很难见效。您有什么好建议给广大老师们?

杨霖:像宽容,如果只是讲解,孩子们是没有感觉的,必须在一个现实生活情境中,发生了什么事,比较容易让他们感受到宽容。若没有场景,也可通过故事、童话等儿童喜闻乐见的形式,让他们感知。

至于怜悯,当初我也很纠结,要不要放进来。怜悯像心理学中讲的同理心,换位思考,站在对方角度。张爱玲讲“因为懂得,所以悲悯”。我们太稀缺这种品格了,很多国人不会换位思考,更不用说悲悯之心了。所以,我觉得这是中国人普遍欠缺的一个品格,需要补上。

而老师们在具体的教学情境中,完全可以操作,比如让孩子进行换位思考,同理心会自然产生。

不管是宽容、怜悯,还是尊重,重要的是为孩子们奠定一个意识,打下一个基础。品格教育目前要做的是把“五要”不断地完善,往上走。比如友善,现在是要有十个以上的好朋友,日常讲“对不起”“谢谢”等,爱护大自然中的动植物,到了中学或大学,友善的要求就更高了。

而有些学校走偏了,没有把这些品格映射到学生的日常生活中,而是用惯性思维——用上课的形式来教这些品格,就变得枯燥。把这些品质放在学生的学习、生活、家庭中,是很生动的。

做品格教育,要改变老师作为教授者这种基本模式。如果把课看得很重,就想通过讲授、课堂来传递给孩子。但实际上,品格教育最重要的路径不是上课,而是生活场景,一日常规,和人打招呼,交往,生活细节中,无处不在。

国外也是这样。在美国学校里,能看到很多品格教育。

但如果是抽一堂课专门讲一种品格,那就又倒退到以前的思想道德课了。改变育人模式,不要把课堂看成唯一的育人模式,这是需要警醒的。

记者:中国传统教育重熏染,用榜样的力量。比如乡村的树杆上会写白居易的“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待母归”,以培养恻隐之心和同情心。同样的,还有诸葛亮、曾国藩这样的榜样。像曾国藩,一生做到“恒”和“勤”“谦虚”就受用无尽。24个品格,学校在推行时,会不会出现贪多嚼不烂的现象?

杨霖:我们把这些品格归纳了,放在这里,学校想从中选取一些来做,可以。一个一个挨着做,也可以。我个人很强调一个一个做。当然,并不是说一个品格渗透了两个月就万事大吉了,它会有反复,会反弹。比如,当我们做到感恩时,一样要温习之前的专注、有序。熏染到一定程度,很多品格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弥漫在孩子的生活和学习环境中。

记者:前不久,网上有学者批评很多学校的素质教育,沦为了声色犬马教育,培养的是吹拉弹唱的公子哥儿,新一代“八旗子弟”,过分注重花哨的才艺。所以,我们认为,更具体、更接地气的品格教育,才真正有益于孩子的终身成长。

这些年也有很多优秀的教育理论和实践,如“生命教育”“快乐教育”“三生教育”“博雅教育”“幸福教育”……但大多风行一阵就衰落了。

如何避免这样的情况?品格教育的内涵和外延如何拓展,如何吸引更多校长和老师加入到品格教育的实践中来?您认为,品格教育的未来还需要哪些助力?

杨霖:在中国做教育,一个很大的制约是来自行政自上而下的要求,比如领导提什么,下面就跟什么,很容易出现“一阵风”。做教育不应该这样做。

不管提什么口号,首先应该立足“育人为本”。2019年年初的国际论坛上,我们讨论“人是什么”,什么叫“育人为本”?把人的所有功利的东西,像头衔、钱财等全部剃掉,这时如何评价一个人?其实就是品格——这个人是否善良,有无责任心,懂不懂得尊重人……这时才是真正回到人的本质上去。所以我一直认为,要回到人的本质,尊重人的本质,随便口号怎么变,培养人是教育永恒不变的价值。

而品格教育,就是培养具有责任心,尊重别人,感恩、爱国等品质的孩子。

我到过一些国家,像新西兰、美国、日本,无一例外都在做这件事,这是教育本质的东西,只不过叫法不一样。

至于往前推动所需要的助力,一是从未来的角度,思考未来社会对人的需求,尤其是互联网、信息技术时代需要什么样的人,在育人理念上进行完善、拓展。第二,人机共存的时代,人如何立于不败之地,人的独特性,人的价值性在哪儿。

第三,在推进上,除了行政倡导,还需要继续进行专业的科研研发,让品格教育变得更有生命力,让学校更容易接受。当然还有媒体的帮助。这是一个需要合力推进的事业。

对蒙训教材及诵读的反思

记者:品格教育的活动有诵读大赛,现在小学也提倡诵读。我们想知道,品格教育有没有计划编写一套各年级的“品格诵读本”,如果编写,会有什么特点?

杨霖:现在市面上优秀的书和绘本很多,我们找了四百八十本绘本。这些绘本中,自然而然地会渗透一些好的品格。比如《我有友情要出租》,围绕友善。但诵读这块,我们没有考虑。

记者: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问到诵读。古代的学堂、衙门,常见的是文天祥《正气歌》,以培养正气,包括诸葛亮的《诫子书》等。因为,如果教材里关于品格的故事的主人公,都是国外名字,汤姆、约翰、华盛顿等,会让孩子觉得中国人一直就没有品格,其实我们的文化和先祖有很多这样的教育案例。

另外,当前基础教育呈现了多种多样的探索,既有西方的教育理念,也有回归传统的。比如,吴鸿清教授倡行的伏羲教育,其核心是在幼儿园和小学低段践行《弟子规》,不是读,是付诸行,把《弟子规》归纳为一百多条详细的礼仪规范,比如“宽转弯、勿触棱”,这既是走路的安全考虑,又蕴含做人道理,对别人的宽容、不触及别人的隐私等等。其教育效果极佳,高新区伏羲之家幼儿园深受家长欢迎,前不久优品道的分园也满员了。

应该说,《弟子规》是一种传统的品格教育,政府也在提倡《弟子规》。您认为,我们的品格教育是否可以将《弟子规》也作为重要的教育资源?

杨霖老师参访学校

杨霖:我挺赞同《千字文》《三字经》,这是选材层面上讲。另外,诵读本身的意义和价值究竟有多大?我们的孩子们最爱诵读《少年中国说》,声嘶力竭,读了又怎样呢?有半丝半毫的转化、内化吗?我不觉得。

诵读的功能,是记忆还是内化?如果重在记忆,那对品格的培养价值有多大呢?如果可帮助内化,那有用。当然,诵读也要看内容,《三字经》有识字功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诵读,还有维持课堂秩序的功能,比如齐读。

另外,当下有各种各样的诵读比赛,有的学校把诵读当成表演,给学校挣取好处。

因此,我认为诵读最根本的功用是帮助记忆,当然也有一些情感上的表达,但对内化的助力怎么样,我持谨慎态度。

家庭,品格教育最重要的场域

记者:家庭是品格教育的重要一环。我们在采访中,遇到过信佛的家长,带着孩子在冬夜去给流浪无家者送吃的;也遇到一些家长,延续着从父辈那里传承下来的家风家训。您认为,这样的家长是少数吗?

杨霖:做教育,讲究追根溯源。现在很多孩子的父母是80后,80后在童年时,接受的学校教育、家庭教育是什么样的?那时文革刚结束,应该没有多少家风家训上的传承吧。如果他们没感受到,怎么传递给下一代?

我讲个例子,我哥哥刚入少先队时,第一天就把同学打伤了,妈妈把哥哥揪到学校,让老师把他的红小兵牌子摘下来,说自己的儿子不配,等他变好了再归还他这个荣誉。这件事给我的印象很深,这就是家训,妈妈的为人处世,是给我们的一种传承。

本来,家庭教育是潜移默化的,也是品格教育最重要的场域,最好的路径。但很多家长没有这个意识,不太重视孩子品格的养成,所以传播的重担,有时候只有靠学校。当然,我们现在也在下大力去培训和影响一些年轻的家长对教育对孩子形成正确认知。

我们也看到很多家长的支持,买蒙训书、报传统文化班。他们带孩子,但缺少方法和观念,大量的陪伴没有针对性和时效性。比如大人打麻将,让孩子在一旁玩,或者一起旅游,但缺少情感上的共鸣和行为的引导,尤其是价值观念上的传递。以前父母会通过事例教导孩子,现在可能很多家长会忽视这方面的陪伴,觉得这是学校的事。我觉得品格教育对于父母,最大的好处就是价值观的传递。

举个例子,有个小孩子在这里玩这个杯子,家长肯定会制止,说打碎了要赔钱。实际上这就是在传递一种价值观——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钱搞定。所以说家长的意识是不够的,没有方法,凭着惯性,大家都这样做,自己也这样做,自然而然地把一些不好的观念传递给孩子。

而且,目前还有一种现象就是是经济条件越好的家庭,越注重孩子的教育,这些富人家的孩子也会越上进。

品格教育该如何与本土文化融合

记者:在提倡“一校一品”的教育环境下,品格教育如何与学校当地的历史文化资源相结合,这也是有利于品格教育发展的因素,我们在巴中就看到了这样的探索和实践。这是当地教育者的创新,还是我们品格教育向来重视本土文化资源?

杨霖:我对“一校一品”有不同观点。如果学校一味追求出特色,那基础的东西呢?做教育首先应该保底,把基础的育人教育做实做牢,在此基础上,如果某方面做得特别好,可以打造特色。如果没有这一前提,而先去追求特色,也许是不合适的。

品格教育的融合性是很强的,若是某一区域,有特别好的、向善的地方文化,比如运城的关公文化,眉山的东坡文化,双流的槐轩文化等,与品格教育非常契合,我们完全赞成大力倡导,结合生活、实践,拥抱这些生命力强的本土文化。品格教育不是为了创品牌、创特色,它是公共的、基本的教育,就该做立德树人这件事。

记者:您认为,品格教育如何有效的在全国推广?

杨霖:第一,品格教育在四川的推广,取决于《品格周刊》,走出省外,缺少推进的人;第二,全国各地一方面在争创教育特色,而且存在地方保护主义。比如一种教育实践,挂着央字头的机构或媒体,容易打开局面。地方主义不分你是不是个好东西,存在城市之间的鄙视链,从二线推广到一线或直辖市,很难。

我们也遇到这种情况,把资料拿去某省某校,对方改头换面,把品格教育作为他们的校本教材。当然,只要是好东西,他们愿意做,对孩子们好我们是支持的。总之,品格教育在今天应该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需求,是国家立德树人根本任务落实落地的最有效的体现。也希望教育界和社会的有识之士一起来推进这项事业的发展,为中国未来的美好贡献教育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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