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底气敢担千钧力<br/>——访华鲁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樊军

心中有底气敢担千钧力
——访华鲁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樊军

2019-07-30兰恒敏温宁摄影

山东国资 2019年11期

关键词：山东企业

□ 本刊记者兰恒敏／文温宁／摄影

我反复考虑的就是三个问题

《山东国资》：您从省国资委副主任转任华鲁集团董事长已经5个多月了。从“监管者”到“经营者”，角色变了，有没有不一样的感受？

樊军：感受还是很不一样的。以前是岸上走，现在是水中游；以前是裁判员，现在是运动员；以前是吹号的，现在是冲锋的。

监管者的主流思维是合规性，重点考虑是否符合政策、法律和法规；经营者的主流思维是创新性，核心焦点是考虑“把事办成”，把企业干好。

站在经营者的位置上，可以说对企业运营的认识更加深刻，对做强做优做大的责任感更加强烈，对加快国资国企改革步伐的感受更加深刻。

职工要过美好生活，企业要发展壮大，国家希望国有企业作出应有贡献，方方面面的压力扑面而来。作为企业主要负责人，我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使命感更强烈了，压力山大。丝毫不敢懈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山东国资》：通过5个多月的调查研究，您对华鲁集团的改革发展“主线”有了基本想法吗？

樊军：我最近思考比较多的有3个问题。一是聚焦主业转型发展问题，二是深化改革激发动力和活力问题，三是更好地实现稳增长问题。这3个问题是关乎华鲁集团当前及长远发展的战略性问题，需要我们深入研究和思考，拿出办法，趟出路子。

《山东国资》：您认为华鲁集团的优势表现在哪些方面？

樊军：华鲁集团是个很不错的企业，我总结了有“五好”：“氛围好”，干事创业的气氛浓厚；“队伍好”，有一支敢打能胜的干部职工队伍；“产业基础好”，主业鲜明突出；“资产质量好”，资产证券化率高；“体制机制好”，授权放权比较到位，微观机制比较灵活高效。

华鲁集团的主业发展总体趋势蓬勃向上，产业基础扎实，低成本经营优势突出。在同样的条件下，“别人不赚钱我能赚钱，别人赚小钱我赚大钱”，这是经营企业的“看家本领”。

● 樊军，1965年2月出生，山东淄博人，武汉大学工程硕士。历任省经贸委企业处处长、省国资委企业改革改组处处长、省国资委副主任、省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等职。2019年1月，任华鲁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

● 华鲁控股集团前身华鲁有限公司，1985年10月在香港成立，是山东省在香港地区经济贸易活动的窗口公司，2015年6月改建为山东省国有资本投资公司。目前已发展成为以化工、医药、环保为核心主业的大型企业集团，实际控制华鲁恒升、新华制药、鲁抗医药3家上市公司，直属香港华鲁等5家二级公司，权属企业63家，员工1.7万人，总资产370亿元，连续多年入选中国制造业500强。

樊军（右）接受本刊记者采访

譬如，华鲁恒升经过多年的历练和调整，在产品结构、技术研发、内部管理等各方面真正形成了具有核心竞争力的低成本优势，有信心有底气在“红海”领域跟竞争者进行搏杀。未来通过上百亿元投资的酰胺及尼龙新材料和己二酸品质提升项目，将进一步放大竞争优势。

新华制药经过退城进园，在原料药领域形成较强的竞争优势，随着国际合作生产的深入拓展，总体上具备效益稳步增长的条件。今年一季度更是收入、利润双增长。

鲁抗医药经过退城进园，后发竞争优势逐步显现，整体上步入良性发展的轨道。

省环科院在全国环科院系统资质最全，有着良好的业界口碑和形象，具有做强做大优势。通过深化改革、转型发展，前景值得期待，这是我们再创辉煌的产业基础。

华鲁集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优势是资产质量优，突出表现为资产证券化率高。集团整体资产证券化率达到83.98%，化工医药主业资产证券化率高达98.87%。资产负债率、总资产报酬率、净资产收益率等一直保持在省属企业前列。尤其是化工板块人均创利、人事费用率、百元人工成本利润率等投入产出指标位居行业前列。用足用好上市公司优势，是华鲁集团再创辉煌的资源基础。

《山东国资》：华鲁集团目前的困难是什么？有没有让您特别关注的事情？

樊军：去年华鲁集团的经营业绩创出历史高点，达到了超出预期的高度。但从去年四季度以来，受经济增速放缓等影响，大宗化工产品价格降幅超出预期，大大高于成本降幅，加之药品原料价格大幅上升等，集团的经营遇到严峻挑战。

在一季度经营分析会上，我们重点关注剖析了产品价格大幅下滑、应收账款风险敞口、个别公司业务萎缩、赢利能力下降等经营问题，这是当前经营中的重点和难点问题，必须高度重视、积极化解。

适合的就是最好的

《山东国资》：在“做强做优做大企业”中，您十分重视排在第三位的“做大”，为什么？

樊军：适合的就是最好的。我们做企业要实事求是，要充分考虑到行业特点和企业实际。

从世界范围看，化工和医药行业的发展趋势是逐渐向寡头集中。譬如德国的巴斯夫化工、美国的辉瑞制药等，都是世界级的大企业。从安全、环保和效率的角度看，中国的化工和医药产业也必然越来越向大企业集团集中，华鲁集团未来如果没有足够的规模，是不行的。

华鲁恒升的低成本优势、新华制药和鲁抗医药的原料药优势比较明显。从化工和医药行业的发展趋势看，产业链优势是个宝贵的资源，下游行业都渴望拥有这些资源。美国的产业严重“空心化”，对我们是个有益的教训，我们在中低端产业链的优势决不能丢。

但同时，如果我们能够在巩固大宗原料和低成本优势的基础上，延伸下游产业链，加快高端产品研发，提高下游产品附加值和高端产品占比，企业的赢利能力将会有大的提升，企业规模和抗风险能力也会大大提高。我们要逐步从“赚辛苦钱”转向“赚技术钱”，未来的路才能越走越宽。

下一步，我们要按照习总书记的要求，根据省委、省政府和省国资委的统一部署，心无旁骛攻主业，在保持目前稳定发展的基础上，谋划高端转型。要跳出“区域企业”的发展思路，谋划研发平台的国际化，大幅提高企业技术创新能力，谋划域外基地建设，走出去发展，集更多资源为我所用。

目前来看，华鲁集团做强做优做大，资金不是主要矛盾，短板是人才和技术，这是我们今后努力的方向。

应对中美贸易摩擦，华鲁有底气

《山东国资》：最近的中美贸易摩擦对华鲁集团有影响吗？

樊军：基本没有直接影响。中美贸易摩擦对化工板块的直接影响不大，但随着服装、皮革等化工下游产业出口美国受阻，会间接影响到我们化工产品的销售。当然，这种影响会有一个传导期。

对医药板块出口业务影响也不大。华鲁集团医药板块产品对美国出口每年大约5000万美元，目前主要产品都在豁免关税范围内，对公司生产经营影响不大。当然，长期来看，贸易战可能会对医药产业国际合作加工的产业链产生破坏作用，这是需要我们注意的。

《山东国资》：中国企业的新药研发能力还比较弱，这个问题你们考虑过没有？

樊军：不是考虑的问题，而是突出解决的问题。

华鲁恒升、新华制药、鲁抗医药3家企业有个共同特点，就是整体尚处于价值链中低端。但我们不能永远居于中低端，必须向价值链的高端移动。

如果企业不能形成强大的创新能力，不仅不能占领高端市场，最终可能连带低端市场也会丧失。低端市场的消费需求也在升级，你不升级，低端市场也会一点点丧失掉。

华鲁恒升目前产品的终端消费多为衣服、鞋帽、箱包等日用消费品和部分家装、工业用品。随着消费需求质量的提升，化工原料也需要不断升级，向化工新材料转型。

新华制药、鲁抗医药作为药企，更需要提供对重大疾病有更好疗效的药品。随着带量采购的实施，人民对高质量药物的需求与日俱增，倒逼企业加大创新能力，提高附加值。

省环科院作为技术密集型企业，随着国家对生态文明的高度重视和建设美丽中国战略任务的实施，行业发展进入迅速扩张的黄金期，更需要加大创新，以新技术推动生态文明建设。

我们总的战略是：一方面中低端的低成本优势决不放弃；一方面加快向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的高端价值链迈进。企业具备了核心技术优势，就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贸易战爱怎么打就怎么打，“要打多久就打多久”，走遍天下也不怕。

樊军（右）在新华医药调研

企业家要有家国情怀

《山东国资》：一种新药的研发或许需要10年的时间，可能新药还没研发出来，您就退休了。

樊军：人总要有追求、有使命感，企业家更要有家国情怀，要有大局观。

前段时间中兴被美国卡脖子，任正非要求华为法务部和中兴全面和解，凡是在知识产权上与中兴有关的互讼全部撤销，双方合作加速国产芯片研发。任正非还语重心长地写了一封信告诉华为人，不要趁火打劫，不要落井下石。这样的企业家是真正的大企业家，这样的企业是令人肃然起敬的企业。

企业的基础性工作总要有人去做。如果我在任上能够推动产品研发的关键核心技术取得重大突破，即使没有取得完全成功，别人接着做成功，也很好。中国的辉煌，不就是一代又一代人、一棒接一棒干出来的吗？

通过上任5个多月来的调研，我对华鲁集团越来越充满信心。截至2018年，华鲁集团经济效益连续7年以30%以上的速度增长，更可贵的是，持续保持了营收增长高于资产增长、利润增长高于营收增长和高现金流、低负债率的良好发展态势。这是华鲁集团历届领导班子和广大干部职工一点一滴干出来的。

我看过一篇文章，深山老林中有个小木屋，里面有水和粮食，是供猎人休息和补充体力的。猎人们谁用了水和粮食，都要再补充充足，这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规矩。

我们做企业不能只顾任内辉煌，要有长远打算，要给后人留点什么，功成不必在我。

干化工医药，安全是天大的事情

《山东国资》：2019年山东要关停568家化工企业，对华鲁集团有没有影响？如何确保医药化工企业安全生产、清洁生产？

樊军：对我们影响不大。相反，关停小散乱化工企业，对于华鲁集团这样负责任的企业是有利的。

但医药化工行业的安全问题确实是大问题，出个事故就可能是大事故。江苏响水事故和山东齐鲁制药事故的教训是惨痛的，再次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除了全面严格落实安全生产责任，坚持预防为先，我们还要加强生产系统安全保障能力建设，着力推进高危行业领域“机械化换人、自动化减人”，提高装置设施自动化程度，提高安全生产信息化、智能化水平，强化源头治理。

自动化程度高了，安全保障能力提升了，操作人员少了，可以最大限度避免安全事故、降低人员伤亡风险。

调整好“生产关系”，解放“生产力”

《山东国资》：5月7日，副省长凌文（时任省政府党组成员）召集华鲁集团等4户企业，座谈贯彻国务院《改革国有资本投资运营体制方案》。在完善国有资本投资运营体制、加快企业各项改革方面，华鲁集团有些什么考虑？

樊军：凌文同志座谈中有个形象的比喻，他说省国资委与省属企业的关系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关系。其实，国有资本投资公司与权属企业的关系也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关系。必须处理好“生产关系”，解放“生产力”。

在来华鲁集团之前，我可以说在省经贸委和省国资委干了一辈子企业改革，对企业改革有一定的认识，也有很深的感触。今年华鲁集团改革将突出3条主线——

一是要进一步落实省政府《关于进一步深化省属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改革的实施意见》。重点围绕明晰权责清单、决策清单、履职清单和规范出资企业法人治理、优化管控模式、健全制度体系等，在细化落实上下功夫，在规范运行上见实效。

二是要加快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试点。集团已制定混改三年工作计划，其中省环科院公司已申报国家第四批试点。我们将以“混”促“改”，激发“活力”“动力”，补齐各项发展要素和短板，推动企业内部经营机制转换，使治理结构更加科学，经营机制更加高效灵活。

三是要在集团各个层面全面深化内部市场化机制改革。深入推进三项制度改革，进一步激发干部职工干事创业的动力和活力，为高质量发展提供强有力的内生动力、活力支撑。

擦亮鲁港交流的“窗口”

《山东国资》：华鲁集团既是国有资本投资公司，又是山东省在香港地区经贸活动的“窗口”公司。如何发挥好华鲁集团的“窗口”作用？

樊军：省委书记刘家义2018年参加香港山东周活动时，对香港华鲁寄予厚望，提出发挥驻港窗口作用、服务山东新旧动能转换等5条意见。2019年3月19日，我们专题向刘家义书记汇报了工作进展情况。

根据刘家义书记的指示精神，我到任后就密集调研谋划香港华鲁的发展。2月下旬，专题赴香港调研，向中联办汇报工作，拜会了有关省市和央企驻港企业，与香港中国企业协会负责人、香港山东省政协委员、冀鲁旅港同乡会等进行交流，召开了山东驻港企业座谈会。3月上旬和下旬，参加了香港中国企业协会组织的粤港澳大湾区考察团实地取经，寻找合作机会。

樊军（前排中）视察华鲁恒升乙二醇装置区

总的感觉，外界十分认可山东国有企业的实力，赞赏山东人诚实守信的人品和做事方式，鲁港之间也有巨大的经贸、技术、市场合作潜力，值得我们深入挖掘。

下一步，我们确定从4个方面服务支撑好五大平台建设：聚集山东驻港企业及社团等资源，强化政治引领，形成支持特区政府依法施政的更大合力；团结协调好香港山东社团，在汇聚香港爱国爱港强大正能量中注入更多的山东声音、山东元素和山东力量；发挥香港企业协会、联合会等社团组织作用，分批次组织专业化团组回省内考察，挖掘和创造商机；配合省内相关部门加强鲁港两地交流合作的统筹协调和机制建设，推动实现高层互访、中层互通、底层互联，推动两地资源融合发展并形成招商引资机制的常态化和长效性。

目前，有3项工作已取得初步成效——

一是4月16日与省科技厅在香港华鲁共同设立山东省海外引才工作站,大力引进山东省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的高端人才；二是就设立平衡基金与省国资委进行了汇报对接，筹划依托鲁港新旧动能转换促进中心平台设立平衡基金，用于引导、助推省属企业、山东企业赴港上市、海外并购等，发挥基石投资作用；三是就加强人才交流培训与省委组织部、省人社厅、省科技厅和省外专局进行了汇报对接，下一步，香港华鲁将重点通过“山东—名校人才直通车”活动和省各类团组赴港学习培训等发挥更好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