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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控制概念、模型及价值链分析

2019-07-20何佳洲

火力与指挥控制 2019年6期
关键词:概念模型敏捷性成熟度

何佳洲

(江苏自动化研究所,江苏 连云港 222061)

0 引言

古代军事家孙武阐明[1],作战双方最后胜负取决于价值传递所形成的“终结力量对比”。他认为“指挥”的核心是出其不意,战争胜负的关键是双方指挥员如何通过造势和算度,“控制”价值链的传递与演化。这或许是最早有关C2内涵的分析和描述。

21世纪信息化战争的一个重要特征是作战双方信息的不对称性,作战在陆、海、空、天、电、磁全维空间中展开,多数时候战局的变幻莫测出乎所有军事专家的预料,冷兵器时代时常出现那种“大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的场景已不复存在。

本文通过回顾历史上典型战争案例,定性地分析了成功的C2应当遵循的基本规律。近20年来,西方学者(主要是北约和美国)着眼指挥控制主体从“实体”到“群体”,任务从“复杂(complicated)”到“复合(complex)”的转变,提出了C2概念参考模型(C2 Conceptual Reference Model)、北约网络赋能的C2成熟度模型(NATO Network Enabled Capability C2 Maturity Model,N2C2M2)、C2 敏捷性概念模型(C2 Agility Conceptual Model,C2ACM)),目的是通过C2模型快速灵活切换,实现应对和/或利用环境的变化,以获得任务、目标和战略/战术上的成功。

1 C2内涵

1.1 经典战例

英国著名的军事思想家李德·哈特说过:“历史是世界的经验,比任何个人的经验都更长久,更广泛,更复杂多变。”显然研究指挥控制,非常有必要研究世界历史长河中经典战例留给我们的教训和启示。

楚汉相争[2]:西楚霸王项羽才气纵横、武艺超群,颇有“大丈夫”气质;七十二战,战无不胜,典型如巨鹿之战,命令部队破釜沉舟,有进无退,楚军以一当十,大败秦军;但项羽思想却停留在战国时代,推翻秦政权后开始大封诸侯,违反时代进步这一最大原则;刘邦依靠“运气”成为关中王,借约法三章笼络人心,军师萧何更是一入关即可搜集秦政权的各种资料,显示超人智慧,谋士张良具有能在楚汉间来去自由的神秘本领,对项羽的行动了如指掌,韩信因未被项羽重用,投奔刘后却被破格提拔为大将军,成为汉军总司令,使其军事奇才得以充分发挥。历史发展也证明:刘邦的指挥艺术远胜项羽,他不仅知人善任,更重要的是顺应了时代的发展。

国内革命战争[3]:蒋介石依靠官僚军阀和买办资产阶级,坚持“攘外必先安内”、藐视全国人民一致抗日的民族诉求。20世纪20年代末和30年代初,红军经过蒋的几次围剿,元气大伤。遵义会议后,曾被李德、博古等称为依靠“孙子兵法”和“三国演义”打仗的毛泽东,所提出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农村包围城市”等军事思想逐渐得到红军指战员的拥护。此时,红军开始史无前例的长征,部队进入贵州,处于最困难的时期。蒋带着宋子文送来的特别经费100万银元,到贵阳收买当地官员。毛主席领导下的红军中央纵队回师遵义城时,主席和战士一起行军,路见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妇人带着小孙女,身穿破烂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主席脱下自己的毛衣叫老人穿上,并让警卫员拿来两袋干粮给她们。毛泽东指着一老一小背影对战士们说:“这位老婆婆和她的孙女,是灾难深重的中国人民的缩影,我们就是为她们打天下。”后来的历史证明:一件毛衣的作用,比100万银元的作用大了很多很多。

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4]:在1934年,时任国防常设委员会秘书的戴高乐写了一本书《职业化军队》,提出在空军的配合下,使用坦克实施快速突击战法;但法国军界对此视而不见。德国古德里安花1角5分钱买回此书,把这一思想吸收成为“闪击战”理论的精髓,为德军横扫欧洲奠定基础:1个月吞并波兰、43天打败法国、1天占领丹麦、2个月征服挪威、3个月兵临莫斯科城下。此时欧洲其他多数国家作战思想仍然停留在一战时期,把阵地战作为唯一作战样式,以法国为代表,花费亿万法郎构建所谓“马奇诺防线”。所谓“伟大的理论比伟大的将军更宝贵”,虽然希特勒法西斯主义最终败给了代表正义一方的盟军,但二战的曲折历史,也足以让人铭记这些深刻教训。

历史上的经典战例,除了让我们领略到当时的领袖人物所展现出的常人难以企及的、洞悉未来的独特视野,以及对时代发展脉搏的把控,更物化为超越时代的指挥艺术、勇气和信心。当今世界,尽管科学和技术水平在不断发展,这些战例依旧熠熠生辉,也是我们分析指挥控制理论和方法的重要的历史基础。

1.2 C2定义

现代意义的“指挥控制”源自于约米尼[5]:“对军队的指挥和对军事行动至高无上的控制(The Command of Armies and the Supreme Control of Operations)。”该词在二战以后才逐渐成为固定名词。

国内把C2又称作战指挥自动化[6-7],简称指控,是指参谋人员利用设备、器材,实施军务管理、信息收集、信息传输、信息处理、信息利用,以及为指挥员自动或半自动生成作战辅助决策的科学。该定义更多受到了早期指挥自动化系统的影响。

美军给C2定义是[8]:授权指挥官为完成特定的任务,对所分配和附属部队权力的运用以及所实施的指导、监督和管理的过程。其中,指挥由权力、决策制定和领导力组成,控制由信息、通信和结构组成。具体包括:核心是指挥官,由他评价态势、制定决策、指导行动;目标是完成任务,评价的准则是看其对完成目标所作的贡献;指导的对象是部队,包括作战、作战支持和作战服务支持的部队;通过指挥官权利的行使,建立指挥和支持的关系;指挥官必须致力于组织资源;指挥官运用指挥控制系统管理信息,产生和分发公共作战图(COP)提供给参谋和下属部队;指挥控制系统支持指挥官传递信息并指导部队。

北约将C2定义为[8]:指挥官、参谋和其他C2机构保持其部队良好战备状态、随时做好作战准备、指挥部队遂行其任务的职能。该概念主要包括:连续获取、融合、检验、描述、分析和评估态势中的信息;发布指挥官的计划;分配部队的任务;制订作战行动计划;组织和维护各方面的合作和各种形式的支持;组织指挥与控制;为作战行动配备下属指挥控制机构和部队;监督和协助下级指挥官、参谋和部队;直接领导部队执行作战任务。

从上述有代表性国家或组织对C2的定义可以看出,首先每种定义明显与其军队组织架构和指挥体制密切相关,体现出对权力的运用和对部队的管理;同时,这些定义均带有明显的工业时代的印记。今天,战场的主体和环境均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除了主体变化影响带来更多不确定性,环境也不再仅仅是“地”,已转变为“信息化”条件下“天+地”和“有形+无形”复合体。

2 C2概念参考模型发展与演化

从1991年开始,北约技术研究组织(Research and Technology Organization,RTO),发起并资助了很多专门研究团队,其中RSG(Research Study Group)-19小组,专业研究战场C3I系统分析方法、工具、度量指标等问题,他们的主要研究成果是形成了一套“评价指挥控制的最优行为准则(Code Of Best Practice-COBP for assessing C2)”;1998 年,RSG-19小组被更名为SAS(The Studies Analysis and Simulation)-02、-26小组,着眼于更科学地评价指挥控制技术的发展水平。

2002年,SAS-26对“评价指挥控制的最优行为准则”进行了修订。此后,SAS授权组建SAS-050团队,从更一般意义上研究C2概念,终于在2005年建立较完整的C2概念模型,标志性成果包括:一种概念参考模型V1.0,由价值视图和通用过程视图组成;接下来,在概念模型中发掘出的很多新概念也对后续研究起到牵引作用,比如网络赋能指控能力、敏捷性等等。2006年成立SAS-065,目的是开发网络使能行动C2成熟度模型,主要成果有:一种北约网络使能C2成熟度模型(N2C2M2)、一个用户指南(应用N2C2M2),和一种修订的C2概念参考模型V2.0;随后又成立SAS-085,重点研究指挥控制的敏捷性,形成了C2敏捷性参考模型(C2ACM),并提出了12类假设,涉及:1)该方法在C2解空间中的实际位置及其C2敏捷性;2)C2敏捷性和C2机动性,然后通过示例回溯研究和模拟实验的方法对这些假设进行了验证。

这些研究成果主要通过美国防部项目网站发布(www.dodccrp.org),大约从 2015年起,迁移到国际 C2 研究所网站(internationalc2institute.org)[9]。

2.1 复合行动

21世纪部队使命出现了很多新的特点,西方称其为复合行动(Complex Endeavors)。这些行动包括:局部冲突、维和、人道主义援助、灾难急救、打击恐怖主义等军事和非军事任务,它们的共同特征是行动范围的多维性和任务主体的复合性,范围涉及政治、社会、经济和军事及其影响串联化、网络化;任务的主体已不再是单个实体,而是指由大量异构、独立、互相依赖实体组成的“群体”,同时,群体中每个实体之间又具有显著的差异。主要体现在:文化、价值和规范,法律、政策和制度,实践、过程和信任水平,语言、信息和通讯能力,组织和管理方法等方方面面。复合行动的复杂度不仅来自于动态环境对每个实体意愿、约束、理解和能力的影响,更多是源自参与实体间协调和交互。

当前,C2发展水平,与执行“复合行动”的需求之间存在严重脱节,具体表现在网络中心战时代价值链的断裂。主要有以下两方面的原因[10]:

1)复合行动指挥。此时,指挥控制的对象是实体群组(群组),不同群组指挥官无法统一,这有别于传统指挥控制,特别强调统一指挥,最高指挥官是单一实体。群组指挥控制的最大难点是:不存在一个统一的指挥链;群组中实体群之间目的和意图存在差异;各自多少会面临态势感知不足或经验缺失,因为理解态势所需要的关键信息和经验可能来自建制外,高效行动往往需要通过群组内各实体群态势和经验的综合才能完成,这往往非常困难。

2)网络化效应。网络产生的复杂的效果空间将不仅仅体现在军事上,还有宗教、文化、舆论等,这些方面的交互影响,最终将出现难以预计的后果,更加困难的是此类交叉领域的因果关系,通常难以理解。

现在的问题是:是否存在一种新型网络中心化方法,来实现“复合行动”的指挥控制,使之具有更多的成功机会?由此,指挥控制概念模型应运而生。

2.2 概念模型

在信息时代,为了更好地实现对复合行动的指挥,达成网络化聚能效果,各个国家和组织都在着手军事转型工作,从思想上,主要基于以下原则[8]:

1)首先,强壮的部队网络保证了信息广泛共享;

2)信息广泛共享,提升了C2及其行动过程中的实体感知、共享感知及协同的质量;

3)从而,促成实体群组间的自同步;

4)由此,显著提升了作战行动的效率和敏捷性。

由于C2被认为是信息时代转型的核心,因此,分析已有的、及新型的C2方法是理解转型路线图和发展进程的关键。这就是为什么SAS-050团队提出的C2概念模型[7],被国际C2领域公认为是“前进了一大步”,概念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C2概念模型

从图1中可以看出,对应决策权力分配,选择哪种C2方法要与形成的决策集一致;其中,意图形成和传达是C2方法的函数。感知过程既包括个体感知也包括群体感知,C2方法的选择决定个体可以获得哪些信息,以及个体及其群体之间交互的类型;察觉、理解、知识及其最终的决策都是感知的产品,C2方法通过调整信息流、决策权力分配、企业成员(角色)间交互模式,来改变所有个体和群体的感知、理解和决策的类型。同时,C2方法同样影响行动的执行过程,从而对真实世界产生影响,并产生一连串后果,表现为t时刻真实世界状态的改变,动态状态持续改变又不断被感知,即t+△t时刻的状态将被采集和分发。

C2概念模型中最重要的进步,体现在对团队特征和行为的聚焦和建模。网络中心战行动从一开始就特别强调对这些关键概念,如:共享感知和自同步(此类群体行为)等内涵的挖掘。一直以来,这些概念都没有引起足够的关注,更不用说建立价值链模型,对变量和关系进行定性定量地分析。

2.2.1 价值视图

价值视图由一组构成C2价值链的变量组成,作为一种确认清单,主要用来识别哪些是相关度最大的变量。分析人员需要针对要解决的问题,通过采用对应的实例化方法,运用概念模型提取出价值视图,这里问题实例化就是相关变量的确认和选择过程。

正如COBP[11]中指出“C2的效益应通过其对实现军事和政策目标的影响进行评估,C2的影响又根据与这些目标相关的具体质量进行衡量。”价值视图就是由这些质量特性构成,通过逐一检查价值视图中的变量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来支持对影响军事任务结果各因素的贡献度进行分析和评价。

在概念模型中,价值链定义为价值视图中最重要的质量变量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如图2[12]描述了一种通用价值链,由信息、知识/心智模型、察觉、理解、决策和执行等各类质量构成。通常,质量变量具体由信息、共享信息、计划、感知、共享感知、理解、共享理解、行动、决策等的质量组成;每个质量变量均包含:精度、完整性、可信度、流通性、正确性、一致性、准确度、相关性和及时性等9种属性。

图2 C2模型中过程视图、价值视图和变量的关系

2.2.2 过程视图

模型中变量间的关系需要采用经验数据进行实例化,这些经验数据可以有多种来源,包括实际仪器测量、实验和模拟产生的数据。C2系统、组织、流程和支撑工具构成了各种环境(包括虚拟或真实),这些环境提供的数据经适当分析后,形成通用的知识,可以用来确定模型中过程视图包括价值视图中变量之间的关系。

图2中过程视图起到桥梁的作用,也可理解为一种基于想定的实现,通过对能力、组织和流程建模,以确定参考模型中的变量及其关系,构成的变量和关系的子集称为过程视图。需要注意的是,过程视图可以有多个实例。这是因为,实现C2规则和原则可以有许多不同的方法,而每个过程视图只能代表这些方法当中的一种。因此,一种过程视图也可描述为一种基于场景的实现,可以为价值视图与系统流程关联的变量提供数据值;经过程视图集成后,形成价值链的一般模型。

2.2.3 模型改进

C2概念模型由超过300个变量和经挑选的变量之间可能关系子集构成。这些变量由潜在的相关的价值度量值和影响因素组成,通过相互间影响构成一种定性关系。该模型可以作为研究者、分析师和试验人员理解和评价C2相关能力的出发点。

2006年,SAS-065团队[10]认为将 C2概念模型称为C2概念参考模型(C2CRM)更科学,进一步借助对C2方法的成熟度分析,重新梳理并升级了模型中变量层次结构、定义以及它们之间输入和输出关系,主要变化包括:新增了119个变量,有19个变量更改了层级,另有19个变量更改了名称,同时删除了其中的7个变量。虽然模型的基本形态和架构没有改变,但模型整体内涵进一步得到提升。更重要的是结合对模型评价度量的需求,研究团队提出了网络赋能C2成熟度模型,对C2CRM描述的C2方法的成熟度给予分析。

2.3 C2成熟度模型

2.3.1 网络赋能行动

北约一直致力于研究如何开发网络赋能行动(Network Enabled Operations,NEO)的能力[13],类似美军的网络中心战(Network-Centric Warfare,NCW),此类能力被认为是确保成功应对21世纪挑战性的复杂军事/非军事行动任务成功的关键。

为了清楚地理解C2CRM中哪些行为或变量使C2产生价值,同时进一步确定它们对任务效果和部队调度灵活性的贡献,有必要分析各类方法C2价值和优势。

图3 网络赋能行动

从C2概念模型分析就已经知道,网络赋能行动能够体现出的竞争优势的首要条件是强壮的网络化部队,如图3所示。在复杂任务条件下,实体群相互间必须保持网络连接;然后这些实体群(单个实体和群体)中的每个实体,均自愿通过信息域和认知域的强大信息交互能力,实现感知和理解能力的提升,获取群体的更高层次的共享感知和理解;从而能够选择更好的C2方法,以实现更高层次网络化作战能力。

2.3.2 N2C2M2

图4 从网络中心战成熟度等级到N2C2M2

SAS-065团队[13]一项另外可以称为里程碑式的贡献,就是提出了网络赋能的C2成熟度模型(NATO NEC C2 Maturity Model,N2C2M2),图 4[13]给出了从网络中心战成熟度等级模型到N2C2M2演化示意图。网络赋能成熟度模型展示了以网络为中心的成熟度的5个层次,在这些层次上,以网络为中心的实体处在更高的层次,能够具备出更高级别的共享能力,从而确保它们能够实现自同步。

SAS-065团队进一步规范了C2CRM中采用的3个坐标维度:1)实体间决策权力分配(Allocation of Decision Rights,ADR);2)实 体之 间 的交 互 模 式(Patterns of Interaction,PoI);3)实体群组间信息的分发(Distribution of Information,DoI);决策权的分配可以从单一(单实体拥有所有的权利)到对等(所有人享有平等的权利),交互模式可以从全分级到全分布式,信息的分发可以从完全受控到广泛分发共享(参与者都可以访问每个信息项);由此形成C2方法的三维解空间。

“成熟度”这个词在这里主要是用来衡量组织发展的“网络中心度”,对应C2的解空间中,当实体的C2方法处在空间的“边缘”角时被认为更“成熟”。但需要注意的是,虽然在C2解空间在“边缘”角或附近的能力通常是可取的,因为对于某些特定的任务和情况,它未必是最合适的C2解选项。

图5 成熟度等级与网络赋能能力对应关系

图5 给出了C2方法成熟度等级与网络赋能能力对应关系。研究人员认为,应根据任务的性质和特点,选取不同成熟度等级的C2方法。比如:选择无冲突C2时,要求态势能够完全分解,且不存在交叉影响,解决方案能够逐个实施;选择协调C2时,要求态势能够完全分解,功能之间存在有限尺度的交叉影响、且在预期之内,否则要通过目标和行动协调处理这些交叉影响;选择协同C2时,如果态势无法完全分解,相互间存在较为重要的交叉影响应在预期之内,否则需要通过采取一连串关联行动达到共同的效果;连贯一致C2适用于在高动态、不确定和复杂态势情形。

可见,从SAS-065案例研究结果看,越来越明显的是,处在“边缘”角C2方法并不总是最佳方法。C2成熟度应被视为在各种C2方法之间实现转换,以便根据具体情况选择最佳或至少适当的C2方法。也就是说不存在一种普遍适用的C2方法。

2.3.3 C2敏捷性

由前面的分析可以知道,并非所有的任务都需要采用最复杂处理流程和最高成熟度的C2方法,更不存在适用于所有情况的万能解决方案。主要原因来自于网络时代行动和任务内在特性,如:整体不只是部分之和;初始条件微小改变,会使结果产生巨大差异;个体和集体行为与高层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已经超出了目前人类的分析能力,等等。由于这些内在特性可能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研究者投入了大量精力和资源去减少和消除不确定性,而不是有效应对可能或剩余的不确定性。鉴于复杂巨系统的不确定性(深度不确定性),根本无法消除,由此SAS-085团队提出C2敏捷性概念[14]。

敏捷性指的是成功地影响、应对和/或利用环境变化的能力。这里,“成功”定义为所有在可接受界内的行动,并将越界的显著性定义为强度和持续时间的函数;“环境变化”是指实体和环境的状态的变化,以及任务、战略和目标的变化,涉及物理域、信息域、认知域和社会域;“影响”意味着积极主动地改变环境,达到效率提升、效果改善或性能提高;“应对”表示能够处理上述一种或多种变化,如处理不当,将对系统性能(效果和效率)产生不利影响;“利用”意味着能抓住机会,运用情况的变化,若不能及时把握,将导致机会丢失(失去提高性能或改善效果或提升效率的机会)。图6[14]将敏捷性描述为主体自身(实体和集体)与任务及环境相关的挑战的函数。

图6 敏捷性价值链

前期SAS-065一直认为C2 5种典型方法沿C2解空间的对角线分布,并认为,为了在决策权分配、交互方法和信息分发方式之间实现平衡,沿任何一个维度的运动必然伴随着其他两个维度的“共同进化”,并认为这是网络化能力的一个基本原则,反映出需要在条令、组织、训练、装备、领导力、人员、基础设施和互操作性(DOTMLP-FI,Doctrine,Organization,Training,Materiel,Leadership,Personnel,Facilities and Interoperability)等方面均做出相应的改变,即所谓的信息相关能力。SAS-065结论是:非对角线上就不存在有用的C2解。

SAS-085尽管认为C2解空间的3个维度需要共同进化,但通过对多个案例的分析,得出的结论是“非对角”C2方法也非常有价值。在一定时期,某个集体(群体)在3个维度上可能无法同时沿着对角线移动,但能够沿着这3个维度中的一个或两个移动。由此,SAS-085通过一系列示例分析得出了结论,认为“非对角线”方法与对角线上的方法同样重要。特别是在现实世界中,考虑到集体间的异质性时更是如此。这是SAS-085开展敏捷性研究得出的一项重要结论。

SAS-085另一项重要成果是给出深入理解敏捷性的12条假说,并通过案例/实验对这些假说进行了测试和验证。

假说1:北约C2成熟度模型的每种C2方法都位于C2解空间的不同区域。

假说2:没有一种始终合适的C2方法。

假说3:针对C2的网络使能的方法越多,就越能适应更挑战性的巨复杂任务;同样,较少网络使能的C2方法,也就比较适合不那么具有挑战性的任务或环境。

假说4:更多网络使能C2方法更敏捷(即拥有更多C2方法敏捷性)。

假说5:C2解空间的维度与敏捷性正相关。

假说6:更多网络使能C2方法能够更好地维持C2解空间中的预定位置。

假说7:C2对角线(平衡)方法比非对角方法有更好的敏捷性。

假说8:增加C2机动敏捷性可提高C2敏捷性。

假说9:越成熟的C2能力比可以采用的最敏捷的C2方法更敏捷。

假说10:自我监控是实现C机动敏捷性必要条件。

假说11:敏捷性的6个触发因素具有完备性,因此,观测到的敏捷性的所有示例都可以追溯到这些触发因素中的某个或某几个。

假说12:触发因素中的每一个都与敏捷性正相关。

实际上,敏捷性方法并不能减少问题的难度,而是一种应对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的综合策略。即使不存在复杂性,对于某些存在高度不确定性的情况或问题也需要敏捷性。敏捷性并不意味着研究者可以不用再努力寻找对实际情况更精准的理解,以减少问题的不确定性;而是为了能辨别更深层次的不确定性,所采用的一种更加弹性的处理方式。

3 空军打击过程中价值链分析

3.1 空军杀伤链

以下结合空军的“杀伤链(Kill Chain)”,对北约C2参考概念模型中的价值链进行分析。从“事件视图”角度将空军“杀伤链”分解为7类事件(AF2T2EA):预期(Anticipate)→发现(Find)→锁定(Fix)→跟踪(Track)→瞄准(Target)→交战(Engage)→评估(Assess)。如下页图7[15]描述当前空军串行杀伤链(流程大约需要10 min),以及设想中到未来空军并行杀伤链(时间要求不超过1 min),图中展示了这种由串行到并行的流程优化过程。

3.2 价值链分析

图7 空军杀伤链串行到并行流程优化过程

图8 从认知金字塔空军打击链及事件变量分析

对于空军的杀伤链,概念模型中的事件视图可以理解为AF2T2EA 7种事件的环环相扣演进(针对串行事件)或并发执行(针对并行事件);过程视图描述为对于AF2T2EA打击链中每种事件,将概念模型中变量在认知金字塔(如图8所示)中的真实战场(环境)、信息(传感器数据、信息)、感知(知识)、理解和行动(制定决策)上映射变换。有关这些模型变量及其与认知金字塔过程详细对应关系分析见文献[13]。

态势可以理解为对应打击链上的不同“事件”,从认知金字塔中环境、信息、感知、理解和行动等方面抽取出特征量的过程,既有定性也有定量刻画。

笔者以为,北约的C2参考模型及其后续关联的研究工作,为建立C2量化模型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模型存在的主要不足是,缺乏对抗因素的建模。为此,可以考虑将生成对抗网络(Generative Adversarial Networks,GAN)[14-15]应用到不同对抗案例的建模分析中,特别是将环境、信息、感知、理解和行动等涉及的诸多变量,与打击过程7类事件对应起来,通过将感知信息,从不同层级和节点输入到生成对抗网络中,有望揭示出隐含在C2这种复杂巨系统背后更多深层次的规律,支持对C2最终效果的量化分析。

4 结论

数千年以来,技术的进步对战争的形态产生着深远的影响,就像古人无法想象现代战争的模样一样,我们也无法准确预测未来战争场景,C2作为战争中博弈方的中枢神经,对战争的走向具有决定性作用。所以,各国政府研究机构和该领域的科学家们仍然不遗余力地开展研究,企图发现C2背后的规律,寻找其中的不变价值。北约提出的C2概念参考模型对于设计未来战争,特别是特定场景中C2方法的价值链分析,提供了一种很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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