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的启示:论《赵阎王》与《少奶奶的扇子》
2019-07-15范紫霄
范紫霄
【摘 要】话剧是舶来品,从它在中国大地上生根发芽起就带有跨文化的色彩。作为中国话剧之父的洪深,他从美国留学归来创作的《赵阎王》与《少奶奶的扇子》从跨文化戏剧的写作形态上来说一个属于模仿一个属于改译。由于时代原因,两出剧目的演出效果却千差万别,究其缘由,反映的是剧作家戏剧美学的追求与观众审美之间的矛盾。
【关键词】洪深;赵阎王;少奶奶的扇子;跨文化;观众
中图分类号:J82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17-0024-01
《赵阎王》与《少奶奶的扇子》两部话剧都有着跨文化的影子,但是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由于观众戏剧审美的喜好,剧运千差万别。《赵阎王》是洪深模仿《琼斯皇》的结构融合当时中国现状,从人生中滚出来的戏剧;《少奶奶的扇子》则是糅合中国风土人情改译的王尔德的剧作。平心而论,《赵阎王》在多方面都高于《少奶奶的扇子》,但是由于剧作家对戏剧美学的追求与当时沉迷十里洋场的海派观众的审美之断层,导致剧运千差万别。观众是重要的,是戏剧活动中不可缺失的一环,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观众既能促进戏剧的发展也能阻碍戏剧的进步,我们应当双面地看问题。
一、跨文化戏剧形态下的模仿与改译
模仿与改译都极具跨文化的意味,而《赵阎王》与《少奶奶的扇子》就是这样的两个典型。《赵阎王》的创作是洪深在生活中切身体会过的,是他阅历人生,观察人生后所得,背景来源于当时军阀混战的社会现实,但是《赵阎王》的结构与形式却模仿了奥尼尔的《琼斯皇》。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对于他者戏剧的加以借鉴和挪用的出发点是解决各自文化中出现的具体问题。[1]《赵阎王》并不是对《琼斯皇》的完全照搬。对于主人公的形象刻画与性格塑造是属于洪深的主观创造,赵大既是制造罪恶的参与者,又是遭受罪恶的牺牲品,洪深想要表达的是环境的逼迫使人性堕落,注重的是对于社会环境的批判。《少奶奶的扇子》是一个改译的剧本,虽然在人名、地名甚至故事情节上都做了符合中国人习惯的修改,但是究其根本,它仍然是一个外国故事。一个是模仿一个是改译,虽然两者都兼具着跨文化改编的背景,但是显然《赵阎王》的艺术价值更高。
二、时代背景下观众的接受与拒绝
由于话剧本身的样式和手法都来源于西方,所以对于他者文化的渗透,是需要一个消化过程的。洪深作为第一个在美国系统学习西方戏剧的中国人,他不仅得到的是戏剧技巧的浸润,他获得的还有情感上的浸润。但是这些异域营养被洪深无意识的文化过滤了。赵大这个人物的塑造,他不是单纯抽象的,他有典型的普遍性,而且他是矛盾的,所以这也为他的行为和心理活动埋下了伏笔。这样的戏剧如果对于西方的观众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因为从文艺复兴开始,随着流派的发展,戏剧已经重視对于人物自身的描绘,它的发展过程是循序渐进的,在这样的一环扣一环的发展过程中,奥尼尔是必然成功的,观众可以流畅自然地接受,但是相同的表现手法在话剧刚刚起步的中国,这是跨越了时代的。
而《少奶奶的扇子》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首先,在当时,它所呈现出来的主题风格是被观众所认同的。其次,洪深结合中国文化放大了王尔德这出佳构剧中“果报”的叙述逻辑。在中国古代的旧小说中,时常会存在这样的叙事逻辑,并且也符合中国人意识中的“因果报应”,再者,“扇子”不是舶来品,它是戏曲演员常用的道具,扇子本来在中国就有丰富的文化意义,所以在这里的扇子不仅仅是个道具,还代表了一种情感模式,这是一种从他者文化中汲取的文化自观,像是一次“已方”的文化复习。
三、戏剧美学的追求与观众审美的矛盾
剧本,是为上演而写的活动的蓝本,是戏剧活动流程的诸多环节中不可或缺的一环,透露着剧作家的美学追求。《赵阎王》作为中国话剧第一部表现主义作品,它来源于剧作家中西文化背景下,对于生活的感受和认知,对于社会的观察与思考。评判一部戏剧的好坏,观众的确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但不是绝对因素,观众有时也是一把双刃剑,所以我们看待问题时不能绝对地片面化。《赵阎王》的失败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不是因为它不够好,而是因为观众的接受水平而制约了其发展。《少奶奶的扇子》是依据时势所需,它的成功是带有时代特点性的,是在当时过渡时期的选择。总之,我们仅仅以观众的叫好来评判洪深的这两部剧作是武断的,他们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成功与失败都是放在不同的切割面来看待的,这是剧作家对戏剧美学的追求与观众之间的矛盾,《赵阎王》与《少奶奶的扇子》的前车之鉴也提示着我们评判一部戏剧好坏的全面性。
中国话剧是从欧美舶来的,所以话剧开创者们在最初阶段免不了向西方探看以寻求本民族戏剧发展的道路。对《赵阎王》的评价,不应该只局限于观众的审美,而是应当着眼于这部剧在当时所呈现出的中国语境,置身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来考究。《少奶奶的扇子》虽然在当时获得了一片叫好声,但是从戏剧艺术的主观创造性上它是比较薄弱的,只是过渡时期退而求其次的方法。但是就这两部剧,其实也是在提醒我们一个关于革新的启示,应在美学中兼顾应用,在应用中兼顾美学,横向纵向全面发展。
参考文献:
[1]何成洲.跨文化戏剧的理论问题——与艾丽卡·费舍尔·李希特的访谈[J].戏剧艺术,2010年第6期: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