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传奇《李娃传》中的李娃形象分析

伊敏江·图尔荪

摘要：《李娃傳》、《霍小玉传》、《莺莺传》作为唐代三大爱情故事被历代文人所称赞。白行简的唐代传奇著作《李娃传》，因其不凡的艺术魅力和文学价值，一直被历代学者重视和青睐。近几十年来，学术界主要对《李娃传》中的思想主题、人物形象和艺术特色进行文本研究。尤其对李娃形象从文化、性别、社会层面等领域进行的多角度研究成果较多。本文通过文本分析，从李娃和荥阳生的坎坷爱情经历中，对李娃这一形象进行简要分析并阐述自己的观点。

关键词：唐传奇;《李娃传》;李娃;人物分析

唐朝文学是指唐朝（618年—907年）的文学。唐朝文学空前繁荣，尤其诗歌、小说、戏剧等文学体裁繁荣发展，形成了中国文学的“黄金时代”。在这一时期小说空前繁荣，创作出了光彩夺目的文学作品，成为我国古代小说发展史上的里程碑。

中唐时期是文学发展的兴盛时期，尤其描写女性爱情故事的文学作品大量涌现，成功塑造了像霍小玉、莺莺和李娃等一批光彩照人的女性形象。唐代小说中的女性因为时代的特色和生活的丰富，产生出了光彩照人、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成为唐代小说最重要的成就之一。她们爱情故事的结局无外乎有两种：一种是以《霍小玉传》为代表的悲惨的爱情故事;另一种是以《李娃传》为代表的，两人历经磨难后最终有了圆满结局的爱情故事。

一、《李娃传》中的李娃形象分析

在学术界，对李娃形象的评价存在着分歧。评价大致有三种：

1.有一部分学者对李娃持肯定态度，认为她感情真挚，救助落难的荥阳公子，品格高尚，小说通过男女主人公的悲欢离合故事，歌颂了爱情幸福的主题。

2.有一部分学者认为，作品在塑造李娃形象时深刻地揭示了人物思想性格的复杂性。在他们的看来，作品开头并没有离开“诱引宾客”的妓女身份去描写她。她和荥阳生之间有男女的“相慕”，即爱情，但情的“相慕”又终于屈从于利的追求，李娃不得不参与计逐。李娃的精神境界是在重遇荥阳生后，得到升华的。这些学者认为李娃性格比较复杂，有一个矛盾、发展的过程。

3.有部分学者认为李娃与荥阳生“色”与“钱”的交易，他们之间并无真正的爱情，对李娃这一形象持否定观点。

我对李娃形象矛盾性这一点持否定态度。现在我们梳理一下李娃情感路线。

首先，李娃和荥阳生是一见钟情，李娃和荥阳生第一次眼神接触，李娃对荥阳生产生了爱慕之情。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可以说是经典的一见钟情式的初识场面的描写，而不是有些学者所说的“引诱宾客”。

“乃诈坠鞭于地，候其従者，敕取之，累眄于娃，娃回眸凝睇，情甚相慕，竟不敢措辞而去。”

荥阳生再次去李娃家的时候，李娃对此表示很高兴。作者这样写描：

娃大悦曰：“尔姑止之，吾当整妆易服而出。”

在这过程中李娃和荥阳生聊得投机。这一段作者是这样描写的：

生曰：“前偶过卿门，遇卿适在屏间。厥后心常勤念，虽寝与食，未尝或舍。”娃答曰：“我心亦如之。”

当荥阳生的钱财被用尽的时候，从作者的描述中可以知道李娃对荥阳生的感情反而越来越浓厚。因此，我们可以说李娃和荥阳生确实是一见钟情，并且李娃对荥阳生的感情是真实的。而且作者对李娃真实的想法和情感的表达是很直接并且毫无掩饰。从李娃和荥阳生的第一次见面到荥阳生“被骗”这一过程中，作者把李娃对荥阳生的感情跟读者交代得一清二楚，读者完全可以从作者的描写中读出李娃对郑生是真爱。

我们可以先跳过荥阳生“被骗”的情节。先看看李娃和荥阳生的重逢。

生不知之，遂连声疾呼：“饥冻之甚。”音响凄切，所不忍听。娃自閤中闻之，谓侍儿曰：“此必生也，我辨其音矣。”连步而出。见生枯瘠疥疠，殆非人状。娃意感焉，乃谓曰：“岂非某郎也？”生愤懑绝倒，口不能言，颔颐而已。娃前抱其颈，以绣襦拥而归于西厢。失声长恸曰：“令子一朝及此，我之罪也。”

这一段描写中，可以知道李娃对荥阳生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和极度的内疚，并且姥姥想再次遗弃荥阳生时，李娃对其进行了斥责。虽然已过很多年，但是李娃对荥阳生的音容笑貌记忆犹新，一听就能听出他的声音来。这样一段描写作家无非就想表达李娃对荥阳生一往情深的感情，“骗弃”荥阳生后，更是对他日夜思念的过程。

李娃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自己的生活，选择被家庭逐出、毫无经济能力、浑身是病的荥阳生生活在一起。在李娃的照顾之下荥阳生的身体康复如初。在李娃的全力支持和鼓励下，荥阳生取得功名。此时故事又到了一个转折点，李娃提出离开荥阳生。

她明白以这样一个身份要被上层社会并与荥阳生结为夫妻太难了，简直是作白日梦。李娃的悄然身退包含了对荥阳生深厚的爱以及更沉重的无奈。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和他身份和地位的悬殊，表现出成为荥阳生未来生活绊脚石的担忧，这也是她对荥阳生无私的爱的表达。

我们再回到“荥阳生被骗”的这一情节的描写。

他日，娃谓生曰：“与郎相知一年，尚无孕嗣。常闻竹林神者，报应如响，将致荐酹求之，可乎？”生不知其计，大喜。乃质衣于肆，以备牢醴，与娃同谒祠宇而祷祝焉，信宿而返。

除了这一段的描写以外，在其他情节的表述上就如我们所看到的一样，作者都描写了李娃的想法及当时真实的感受。而这一段却没有对李娃当时的真实想法作出更多的描写。只是把荥阳生“被骗”过程简单的以“生不知其计，大喜。乃质衣于肆，以备牢醴，与娃同谒祠宇而祷祝焉，信宿而返”一笔带过。因此我认为，作者恰恰对这一段李娃情感的描写的缺失，导致了学术界对李娃性格矛盾性的说法。对于这一描写的缺失我认为可以从社会角度来分析。

首先，当时社会背景下，老百姓对娼妓的看法普遍都是贬低的。老百姓认为，作为一个青楼女子身份卑微，多是家庭贫困、无生计来源，且多为孤儿出生，被父母家人或养父母低价卖入青楼，此后经过老鸨的培训，逐渐成为卖身卖艺的青楼女子，在社会中被大多数人摒弃。社会中多数人认为，普通人与青楼女子若有瓜葛，大多数都是青楼女子勾引或美色交易，不会认为存在有正常的男女关系，更不会相信真爱的存在，即便是存在着某种关系也定为不正常的关系。

因此这种社会背景下，社会大多数人均会认为荥阳生与青楼女子不会真正意义上的爱情。再说这是民间相传的爱情故事，口头传播的一个特点在于它的“变异性”。加上当时老百姓对青楼女子的看法是被定型下来的，对青楼女子一致是贬低的态度。就算李娃对荥阳生的“骗弃”是被迫无奈或根本不知情，老百姓也是很难相信这一点，反而引来更多的怀疑和猜忌。也许作者也同样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他对李娃“骗弃”过程的真实想法无从得知，因此在荥阳生被李娃“骗弃”的这一段描写中，没有过多的描写李娃的真实感受及对此“骗弃”的态度。如果李娃被迫无奈或根本不知情，那么读者可以肯定她对荥阳生的爱情;反之，我们可以说，她和荥阳生重逢后的“突变”是具备矛盾性的。所以，从这一点考虑的话李娃形象可以说具有复杂性但是“矛盾性”这一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二、结束语

本论文通过对文本的细读研究对李娃形象的“矛盾性”提出了质疑，并运用原文中作者对李娃情感的描写进行对比后，以自己的理解对李娃形象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李娃的大好结局是一部传奇，这一传奇体现了人民的善良愿望和美好心愿，也是对下层人民道德力量、人情美、人性美的高度歌颂。

参考文献：

[1]马珏玶.中国古典小说女性形象源流考论[M].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2]王连文.唐传奇[M].黄山书社，2010.1.

[3]程贵荣.李娃传形象千玺[J].河南农业教育版，2008.11.

[4]吴海燕.近十年李娃传研究述评[J].沈阳工程学院学报，2017（1）.

[5]胡蝶.《霍小玉传》与《李娃传》中的悲喜爱情[J].湖南社院学报，2012（1）.

[6]吕伟华.浅谈唐传奇作者的男权意识及其根源[J].黑龙江史志，2010（2396）.

[7]王青.东西方文化差异下的妓女婚恋题材小说[J].江西社会科学，20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