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大学习观——2018年10月台湾教育考察观感

◇汪 潮

2018年9月29日至10月5日，我和杭州翡翠城学校的六位老师一起赴台湾省进行教育考察。我们重点考察了新竹市亚美学校、新北市新店区北新小学、台北市文山区万兴小学、台湾元智大学科学教育研究中心等，现就小学生的学习方式，谈谈我的所见、所闻和所感。

一 跨国学习

台湾是东南亚范围较早开始改革开放的地区。20世纪80年代，台湾曾是“四小龙”之首，对世界经济作出过贡献。基于早期的开放，对外的宣传和交流蓬勃发展，台湾较早形成了开放理念和国际视野。这直接影响着台湾的教育观念和政策。台湾所有小学的校园里都摆放着很大的地球仪和世界地图。例如，新北市新店区北新小学的大会议室前方就悬挂着“四海一家亲”的横幅。又如新竹市亚美学校的校徽，中间由四部分组成，体现了学校的四个办学方向。如下图，左上方是一个地球，旨在把学生培养成一个国际人，中间右上方意为腾飞，左下方意为科学，右下方意为艺术。所以，台湾人在思想意识上改革开放，在文化观念上多元兼容 （在台湾的街上可以找到各国的小吃和文化），在教育上跨国学习甚为普遍。台湾的民众都很乐意把孩子送到国外接受教育，而且被送出的孩子日趋低龄化。台湾普遍要求学生学习多国语言，以适应多国交流的需要。新竹市亚美学校二年级的金老师是韩国人，曾在上海复旦大学读本科，现在台湾任教，她就熟练掌握了韩、英、中三国语言。

从这次考察获得的多种信息看，台湾的小学跨国学习意识已经十分明显。这既反映在他们的办学理念上，又体现在学生的学习方式上，台湾的小学普遍使用的融合学习、项目学习、创意学习等，都具有明显的西方色彩。当然，台湾也非常重视中华传统文化教育。例如：小学生学的是汉字，背的是国学经典，行的是传统礼节……可以说，台湾的小学的学习方式正朝着中国传统与西方现代相结合的方向发展。

二 融合学习

关于各种教育、各科学习之间的关系，台湾的小学经历了“跨科—合科—融合”的发展阶段。其中融合学习是台湾小学正在努力实施的学习方式，它有校内融合、校内外融合之分，有目标的融合、内容的融合、方法的融合之别。这是台湾地区的人们追求传统和现代相融合的思想意识的具体反映。

10月2日下午，我们在台北市文山区万兴小学观摩了一节四年级的英语课。执教老师把计算机、美术、手工、音乐融于英语课之中，课上得生动活泼、有声有色。这已不是传统意义上单一的英语课了，而是一种融合多科内容的综合课的尝试。

台湾的小学一、二年级除周二全天上课外，其他五天都是半天上课。三、四年级除周二、周四全天上课外，周一、周三、周五是半天上课。五、六年级除周三半天上课外，其他全天上课。学校不上课的时间，学生就参加社区活动。这种周课表的安排也是一种融合学习方式的表现，把学校学习与家庭学习、社区学习融合起来了。

笔者认为，融合学习作为一种新的学习方式，具有以下重要意义：一是丰富了学习内容。二是激发了学习兴趣，多样化学习有助于集中学生的注意力。三是增强了学习效果，使学生变被动学习为主动学习，学习的品质得到了提升。融合学习的方式在未来教育发展中将显示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因而值得我们借鉴。

台湾在推进小学的融合学习中有三点引起了我的注意：

1．成立“跨处室与学科的课程发展小组”。这是小学融合学习的领导支持和行政保证。融合往往是全方位的，需要学校领导层面的引领和协调。这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必需的。

2．建立年级教研组织和家校委员会。这是实施小学融合学习的基层组织和具体承担者。台湾的小学不设班主任，而是实施“导师制”。在台湾，家长多有教育情怀，普遍重视孩子的教育，他们积极参与到学校工作的方方面面。在我们考察期间，家长委员会的会长就参与其中，并乐意服务和交流。

3．树立融合学习的规范标准。既不能为了融合而丧失教学目标，搞形式主义，又不能为了融合而随意拔高教学目标，搞理想主义。对融合学习要进行科学定位和科学实施，这是很有必要的。思想上的融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融合。

三 场馆学习

台湾的小学规模都不大，但学校的各种场馆都比较齐全。特别是图书馆，场地较大，图书众多，装修也很精良。利用图书馆进行学习，是台湾小学的又一个亮点。

我认为，图书馆学习有三大优势：其一，图书馆的书香氛围，是学生学习的最好环境。其二，图书资料十分丰富，是一座教学资源中心。其三，图书馆是学生展示知识和才华的宽广舞台。台湾的众多小学把图书馆学习做到了极致。正如家长委员会会长说的：这个学校的孩子是在图书馆里长大的，身上有书香味！

台北市文山区万兴小学在图书馆学习方面做得特别出色，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该校的图书馆内四周全是高矮的图书柜，前面是小舞台，中间是小教室，后面还有两个讨论小书吧。这个学校的图书馆学习引起了我的特别关注。我考察的重点是：（1）阅读课程化。每个班一周到图书馆上一课时的课。（2）阅读全科化。所有教师都要去图书馆上课，并进行阅读理解策略的指导。（3）阅读活动化。图书馆备有读书卡、书车，有漂书、书展、图书交流，还有与作者的见面会、各种形式的说书会、汇报会、展示会。（4）阅读制度化。有阅读认证、评价的具体办法，有“悦读钻石奖”，还有书香小秀才、小举人、小进士、小状元等各种评选。（5）阅读全民化。图书馆有家长义工、学生义工，有亲子阅读，还有家长阅读培训学校。

10月2日下午，我们在图书馆观摩了一节二年级的读书指导课，主题是“任务大挑战”。课上，教师指导学生对物品、图书进行分类。短短的一节课，不但让我们体会到了图书馆情境下的教学特别有书香味道，而且耐人寻味、意味无穷。

我想说的是：图书馆学习值得推广！ 我们应该建设和利用小学图书馆的场地和资源指导学习，让图书馆学习成为小学生学习的重要方式。这是弘扬书香校园的重要内容，因而弥足珍贵。

四 行动学习

小学生的思维特点是具体、形象，这决定了他们的学习方式应以动手、操作、活动为主。所以，行动学习具有学理依据，是一种有效的学习方式。在台湾的小学课堂里，教师讲得少，学生练得多，推行“三A 自主学习”。在学校的拓展性课程中，更是集中体现了行动学习的思想。

在新北市新店区北新小学二楼的大厅里，张贴着行动学习的详细方案、行动步骤和具体方法的画报。其“绿活图”的地图式设计令人难忘。其他专业教室的学习也是在行动中展开学习过程的。所以，设计学习、项目学习、问题解决学习等在台湾的小学里蔚然成风，一派大好风景。

10月3日上午，我们专程拜访了台湾元智大学科学教育研究中心。这是一个服务于东亚地区的中小学科学普及机构。他们设计和制造了众多科学普及器材。该中心的力翰科学创始人吴志荣博士认为，他们的主旨是“做中学”，就是引导学生从小在演示活动中培养科学意识、科学素养和科学方法。“在做中学科学”，是非常有意义同时有效果的推动科学普及的方式。小学其他学科的学习也应该如此。

五 创意学习

台北市的101 大楼每周的七个晚上会亮起七种不同颜色的外墙灯，灯火华丽，鲜艳无比，吸引了世人的注目，这就是一种创意。由于受西方的影响，台湾的教育降低了对基础知识的传授，而更加重视创意学习、创新活动和创造教育。台湾的小学都设有“智慧教室”，利用电子白板、遥控器、智能手机、平板进行创意学习，还设有各种各样的创意主题学习，如创意图画课、创意手工课、创意图作文课等，为此出版部门还出版了众多的创意读物。例如，新北市新店区北新小学利用学生喜爱的扑克牌进行创意学习，学生乐此不疲。这种学习的创意在于：不仅可以学汉字，也可以学数学和科学知识，还可以渗透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创意学习打破了传统学习模式，在创造思想的指导下进行创意学习，有所发现，有所创造，有所收获。这对于培养学生的创新意识和创新方法都是颇有帮助的，对今后人才培养的创造价值取向也是很有意义的。可以说，创意无限而永恒！大陆众多小学教育缺乏创意，值得我们特别关注。

六 个别学习

在统一、共性学习的基础上，如何进行灵活、个性化的学习？这是小学界的一个世界级难题。美国心理学家加德纳的多元智能理论是一个重要的学理依据。多年来，各国、各地区都在艰难地探索个别化的教学模式和课堂策略，以适应不同学生的个别要求。

台湾普遍尊重差异，尊重个性，也尊重个体行为。我们考察团的徐老师是吃素的，在台期间大小餐馆都为她提供素餐（三菜一汤），而且城乡都是这样。这令我们很是动容。台湾的孩子上小学也是自由的，有三种途径：一是上公办小学。二是进森林小学 （是一种个体创办的学校。所谓森林小学，指的是让小孩在充满自然美景以及避免填鸭式教育的环境中长大的一种教育环境。如桃园县龙潭乡的诺瓦小学）。三是在家由家长辅导。当然后二者要通过第三方的考核才能获得相应的学历证书，才可以升入高一级学校。但是这其中的尊重个性、选择个别学习的方式，是耐人寻味的。

在这次考察中，我们惊喜地发现新竹市亚美学校的“双层楼”家庭教室。这为个别学习提供了现实保障。考虑到建筑层高达5 米，朱校长把它设计成“双层楼” 的家庭教室。其优势有三：一是提供一种学习的家庭温馨氛围，二是使课堂场地得到充分利用，三是教室有一个互不干扰的个别学习、个别辅导的小环境。

我曾去过十多个国家和地区进行小学教育考察，也先后亲临过我国23 个省的小学教室，但从未见过这种教室造型。其实，我不只欣赏这种教室的奇异（裸露的天花板、满地的学具、教室装有电蚊香等），还思考其背后的教育理念。我们大概不能都去装修这样的教室，但这种教室折射出的差异教学思想和个别化学习方式是值得深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