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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构主义视野下的《折断的龙骨》

2019-07-14侯妤佳内蒙古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呼和浩特010030

名作欣赏 2019年32期
关键词:维京龙骨尼古拉

⊙侯妤佳[内蒙古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呼和浩特 010030]

结构主义学者格雷马斯在二元对立基础上研究并概括了小说中人物的六个功能:主体/客体、发送者/接受者、助手/敌手,他们之间是相互对立统一的关系,从而形成了“角色模式”理论。而这种模式正好有助于我们针对推理小说中的人物定位及故事构架进行定性分析。本文将运用这一理论对《折断的龙骨》中各种人物角色及其模型化的结构进行分析,以期把握其创作的继承与突破。

一、人物及定位

《折断的龙骨》一书中显然运用了推理小说的典型模式结构及对应的固定功能性角色:凶手——其他案件相关人——侦探,分别执行犯案、设阻或帮忙、破案三个功能。针对这个特点运用格雷马斯的角色模式理论进行分析,从而揭示出推理小说的内在规律性,更深刻地体会到情节结构的二重性:人物的丰富多彩和结构的统一性。

推理小说核心要素就在于构造谜题与解开谜底,而故事环节中侦探的人物最为核心,侦探为了破案必然追查凶手的踪迹,从而获得对象,查出犯罪结果。

1.凶手:

推理小说中,凶手犯案为故事的发展埋下伏笔,使得小说能够顺利展开。《折断的龙骨》中存在着双重凶手,从侦查开始就设定有暗杀骑士与受其控制的“走狗”两类,这在推理小说中称为“优先告知”,即已经知道部分凶手信息,通过常规推理小说的时间线将嫌疑人控制在一定范围之中,并经由骑士费兹强、尼古拉、“我”阿米娜三人的探查展开故事。

2.其他相关人:

助手:助手或朋友的帮助是侦探在受到凶手设局阻挠时要完成破案任务的唯一外来助力,由之该角色不可或缺。在本文中,尼古拉、“我”、佣兵团、索伦骑士、教会等均在本文中充当了助手的角色。由于《折断的龙骨》故事设定于中世纪,故侦探本身也设定为骑士,这些助手们也就分为了智囊团、武力团与反衬者的不同类型。

支使者:主角既然要追求某种目标,那么就可能存在着某种引发他行为或为他提供目标和对象的力量,这种力量即为“支使者”。在推理小说中,这个支使者设置为故事核心冲突即死者,死者造成凶手与委托人之间的冲突,侦探完成任务。在文中就体现为骑士费兹强没能阻止领主埃尔文的遇刺,并在“我”的请求下解决这一暗杀事件;另外,支使者还包括主角侦探的某种强烈欲望和他对于事物的直觉感受,支持侦探进行破案的探查,如知情者提供的线索等。《折断的龙骨》中,暗杀骑士艾德里克正是骑士费兹强的弟弟,这使得其对于凶手的探寻有内在动因,而“我”对于他们的信任使得骑士费兹强与尼古拉愿意尽力帮我追查刺杀事件的凶手。

3.侦探:

侦探是破案的关键,其人物设置应该是敏锐明察,然后针对细微的线索进行推理,利用其专业知识完成案件的破解。骑士费兹强是整部小说的主角,他的核心任务就是破解“我”父亲索伦领主埃尔文受害之谜,而他的行动与思维是案件推动与侦破的主要推动力。在这之中,主角侦探与对象罪犯之间构成了一种二元对立的基本结构,相互对立又相互联系,他们的存在正是基于彼此之间对立的关系,正因为如此这个故事才有价值与意义。

本文的创新性在于近年来日本推理文学一直在尝试的突破“十诫”“二十条”的规范,即侦探与凶手同人,又将魔法等非理性因素加入推理文学之中,打破了传统推理文学中“凶手需在故事前半段亮相;不可存在超自然力量;侦探不能犯罪”等传统推理文学的要素。其中最为鲜明的是对于侦探助手“尼古拉”的塑造,在传统推理文学中“侦探身边那位忠诚却笨拙的朋友,其智商最好处于一般人之下”,但文中的尼古拉不仅身手矫健且聪颖过人,更是在全文最后完成了对于侦探的指控并亲手结束了侦探的生命,使得这个人物形象得到了充分的发展,成为全文最有魅力的角色之一。

二、模型化的情节建构

推理文学中为完成背景设定,出场人物繁杂,形态各异且故事纠葛繁多,但人物在小说结构中所承担的功能关系是固定的,其在故事构架中均是为构成统一完整的模式而服务:案件——侦查——推理——解释——破案——结局。此外,因为主题的掺杂,作品中也出现了打断模式调换和另加情节的变化,但整体来说仍旧是从平衡到不平衡再到平衡的一种构造。这种六步故事结构运用格雷马斯的理论可以归为四个阶段,即第一阶段产生欲望:骑士费兹强在领主埃尔文的死亡后接受来自“我”的委托以及对于弟弟暗杀骑士艾德里克的追寻;第二阶段具备能力:一方面是骑士费兹强带领“我”和尼古拉进行侦查,破解跨海的秘密,在饭店遇刺后发现了暗杀骑士的弟子等线索,在另一方面也为后文反抗入侵做出铺垫;第三阶段实现目标:这是全文的核心部分,文中先是描述“我”见证佣兵团与民兵血战打败维京人,保全了索伦,接着就在庆功宴上揭示凶杀案真相,情绪高潮接连而至,带动读者深入;第四阶段得到奖赏:骑士费兹强保全了自己的名誉、尼古拉成长为一名机敏勇敢的骑士,“我”得到了父亲遇刺的真相与佣兵团的跟随。可以说在文本中,无论是侦探还是助手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成长。

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尽管米泽穗信尝试着在结构中进行拆分与重构,但最终还是回到了传统的模式中来。

三、二元对立模式的运用

在《折断的龙骨》 中,其文化背景、无意识原型、人物行为等各方面均体现着“二元对立”即对立项模式的运用。

1.文化背景

《折断的龙骨》故事背景设定在12世纪的英国,这段时间对于英国来说是一段被异族入侵的血泪史,所以小说中设定有维京海盗入侵的情节,而这正是文明与野蛮的二元对立。索伦群岛象征着高度发达的商业文明,而被诅咒的维京人则象征着野蛮的海盗文化。英国与维京人长达数个世纪的纠葛在文中被浓缩为几十年,而历史上臭名昭著的维京海盗则被异化为受了诅咒的不死之身,这其中实际上反映的是对于北欧维京文化的恐惧。

另一方面作者却是在反思不同文明对于人性的影响。索伦群岛上的骑士们养尊处优却贪生怕死,不仅违背其宣扬的骑士精神,更是叛变了他们宣誓效忠的索伦。与此相对的是骑士费兹强、尼古拉与佣兵团的人物塑造,尽管他们源自不同文明,佣兵团甚至还有不少正是盎-撒克逊人,基本上都是象征着神秘与野蛮的文明,但是他们却坚毅勇猛,正是这些人在被诅咒的维京人手下保护了索伦。高级的文明滋生了腐败堕落,而野蛮的文明催生了高贵勇敢。这其中自然也蕴含着对于现代文明的反思。

2.无意识结构的二元对立

理智与魔法:《折断的龙骨》故事发生的背景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故事中可以看到我们所熟知的中世纪欧洲的影子,但作者营造了一个有魔法色彩的异世界。原本推理的绝对理性与魔法等神秘理论难以共同存在,因为在超幻想的前提下,作品中出现的“为什么”都可以自由解答。所以只有小说世界中的伦理必然性能得到读者的认同,魔法与推理才能共存,理智和伦理可以破解魔法,在文中的第五章体现得尤为明显。

船与陆地:这在文中象征着两类文明的对立。船象征着维京人的海洋文明,陆地象征着索伦岛上的商业文明。全书以“龙骨”命名,在全文中多次出现“船”的意象,例如进入索伦副岛只能乘船,吟游诗人诗歌中的“不死人的航船”暗示着入侵即将到来,佣兵哈尔身上的船型装饰隐喻其维京人的身份,全文最后“我”决定替父亲守护索伦时与尼古拉用“折断的龙骨”做约定等均在表现着商业文明对于海洋侵略文明的抗拒,船作为文本意象贯穿始终。

巨大人偶与人类:在文中出现了源自希腊的青铜巨人塔罗斯并被作为武器使用,这象征着古希腊神话《人类的世纪》中的“青铜时代”,通过暗喻表现当时社会的混乱残暴。在神话原文中塔罗斯高贵而善良,尽忠职守,而在本文中则变为佣兵征战的工具,作者实际上通过塔罗斯与人类的对比抨击当时人心的险恶与掠夺战争,存在着神与人的二元对立。

3.人物行为的二元对立

在《折断的龙骨》中,作者塑造了多个相互对立映衬的角色,并且这些角色内在也存在着对立。例如身为领主子女的“我”阿米娜与哥哥亚当之间便存在着对比关系。阿米娜虽然身为女子,但是遇事果决、勇于担当,面对父亲的死亡与外敌入侵临危不乱;亚当则贪生怕死且爱慕虚荣,这两者显然形成了鲜明的二元对立。这实际上是在倡导女性克服自我精神世界的异化,恢复作为独立个体的自由与尊严。而角色的内在对立主要体现在骑士费兹强身上,作者将侦探即设定为凶手,这就使得他的身份产生了对转,人物的复杂性由此而生。其与弟弟艾德里克实际就象征着人性的善与恶,而文本最后选择让骑士费兹强用艾德里克的名字下葬,就是选择了葬送恶的部分,保留善的部分。

四、结语

《折断的龙骨》中人物形象塑造鲜明,比照特点突出,通过运用二元对立中的“角色模式”理论对小说中的对立因素进行分析,增强了读者对这种对比写法的认识。米泽穗信的创作时期是日本推理文学走向没落,所以在文中进行了对于传统推理文学的重新建构,也试图将魔法等因素与推理融合,从而尝试挽救陷入俗套的推理文学,同样的,也通过展现12 世纪的英国隐射当今社会的相似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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