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名单》：普希金的情爱独白

孙越

俄国肖像画家奥列斯特·吉普林斯基画的普希金肖像 （1827）

都说普希金（1799—1837）是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我觉得这只是文学课本上的普希金。真实的普希金远比其作为诗人和作家丰富得多，普希金是酒鬼，普希金是赌徒，普希金更是魅力女性的征服者。

1829年，30岁的普希金在情人乌沙科娃的相册上，随手写出他征服或倾慕过的女人名单，这个名单史称《普希金的唐璜名单》（以下简称《唐璜名单》）。次年，普希金给老友和诗人维亚泽姆斯基写信说，妻子冈察洛娃是自己第113次爱情的对象。1923年，苏俄文艺学家古贝尔研究考证认为，直到1880年《唐璜名单》才公诸于世。也就是说，普希金情人名单在诞生51年后才公诸于世。

《唐璜名单》上的女性，有地位显赫的名门望族之女，也有流芳百世的国色名姬。《唐璜名單》分为名单一和名单二两部分。名单一里共含16位女人，皆为普希金倾慕的“精灵”;名单二有18位女人，属于他昙花一现的“幻影”。但“精灵”也好，“幻影”也罢，这些女人都是普希金的爱情与诗歌之花，她们都是俄罗斯“诗歌太阳”所歌吟的缪斯。

倾慕过的对象

卡拉姆辛娜（1780—1851）是俄国著名作家、史学家卡拉姆辛的第二任太太。她年轻时美艳逼人，婚前追求者甚多。卡拉姆辛娜性格刚毅，办事果断，是卡拉姆辛生活和工作的好帮手。

1816年5月，卡拉姆辛夫妇前来皇村，在家中举办文化沙龙。那时，普希金刚从中学毕业，是个崇尚文学的热血青年，卡拉姆辛娜邀请普希金前来沙龙。普希金见到卡拉姆辛娜后产生了复杂和特殊的情感，既有纯粹的男女之情，也有儿子对母亲的虔敬和依恋之情。

普希金虽比卡拉姆辛娜小19岁，但他却执着地给她写情书。卡拉姆辛娜觉得不可思议，就拿给丈夫看，两人觉得普希金既可笑又可爱。1929年，普希金写下的著名诗篇《黑夜覆盖着格鲁吉亚山岗》，就是献给卡拉姆辛娜的。

1837年2月，普希金参与决斗、中枪不治，死前最想见的人就是卡拉姆辛娜。她是普希金的初恋情人，她所给予的爱情和友情，温柔地安抚过普希金病态的心灵。普希金死后，卡拉姆辛娜写道：“明亮之星陨落，俄罗斯痛失普希金。”

俄罗斯圣彼得堡普希金雕像

戈里岑娜（1780—1850）是俄国公爵夫人。她风韵绰约，神态迷人，一生充满神秘色彩。她虽嫁给戈里岑公爵，但夫妻情感不和，由于种种原因难以离婚。

戈里岑娜社交能力很强，她是圣彼得堡家庭文学沙龙的女主人。她家的文学沙龙，一般晚间十点开始，一直延续到次日凌晨，因此人送绰号“夜半公爵夫人”。来的客人，都是后来文学史上的名家，像维亚泽姆斯基、巴久什科夫、茹科夫斯基和卡拉姆辛等。普希金那时虽初出茅庐，也被邀请参加。

戈里岑娜是卡拉姆辛娜的同龄人，又同为彼得堡文学沙龙女主人，在同一时间认识了普希金并与之相恋。当年，追求戈里岑娜的绝不止普希金一人，还有不少贵族子弟均垂涎其美貌和智慧。普希金曾专门写过三首诗献给戈里岑娜，其中最后一首充满狎昵之气。

维亚泽姆斯卡娅（1790—1886），是普希金最好的朋友维亚泽姆斯基（俄国大诗人和作家）之妻。普希金在敖德萨流放期间与她相识。他们在短时间便交上了朋友，并建立了相互信任的关系。普希金与维亚泽姆斯卡娅之间的通信得以保留，为后世研究普希金的敖德萨生活提供了珍贵资料。

扎克列夫斯卡娅（1799—1879）是富商之女。她容颜娇媚，是家中被溺爱和宠惯的独生孩子。当年有很多诗人被其美貌吸引。普希金也是众多追求者之一，为她写下了《知己》《肖像》《谁任性谁快乐》《当你年轻的夏天》等多篇流芳百世的情诗。

相爱过的女人

赫里特罗沃（1783—1839）是俄国著名军事将领库图佐夫之女。她的首任丈夫是父亲的副官，后在奥斯特里茨战役中受伤致死。第二任丈夫是俄罗斯将军，但在婚后不久病逝。赫里特罗沃比普希金大16岁，她像个母亲一样深爱普希金。在他们的这段爱情中，亲情和友情多于爱情。

沃龙佐娃（1792—1880）是布拉尼茨﹣斯塔茨贵族，是俄国著名妇女教育机构督学、荣膺圣叶卡捷琳娜勋章的骑士团骑兵夫人，也是新俄罗斯总督沃罗涅佐夫的妻子和布拉尼茨基伯爵少将的妹妹。她与丈夫在巴黎相识并结婚，但是婚后所生孩子不幸夭折。夫妻遂在欧洲、亚洲和非洲做长时间旅行。丈夫出任新俄罗斯总督后，沃龙佐娃随丈夫搬迁至敖德萨，在那里她与普希金相识。

普希金爱上了沃龙佐娃，并为她写下《阴天已逝》《护身符》《焚笺》等著名诗篇。普希金还为沃龙佐娃画像，他为她作画的数量超过了为其他女人画像的总和。普希金与沃龙佐娃的情感始终未被发现，与沃龙佐娃一家的关系维持到最后。坊间传说，沃龙佐娃曾为普希金分娩下女儿索菲亚，但笔者以为此说缺乏证据。

凯恩（1800—1879）是普希金最著名的缪斯之一。普希金知名抒情诗《我记得那美妙的瞬间》就是献给她的。凯恩当年在圣彼得堡姨妈家与普希金相识，初次见面的印象一般，但当她看到普希金的作品时，内心掀起狂飙，她爱上了普希金。普希金与凯恩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其中不仅仅爱意深沉，而且幽默诙谐，感人至深。凯恩还与普希金一家保持着良好关系。

弗列夫斯卡娅（1809—1883）是普希金在米哈伊洛夫斯科耶庄园被幽禁期间的女友。普希金与弗列夫斯卡娅自幼相识，属青梅竹马，而且他们两家父母的关系也很好。1831年，普希金发表了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弗列夫斯卡娅恰是书中女主人公的原型。她与普希金的爱情与友谊，一直延续到普希金决斗中枪而死。

爱情的坟场

列兹尼奇（1803—1825）是有夫之妇。她是塞尔维亚裔，丈夫是南俄港口敖德萨的商人。她的一生可用六个字概括：短暂、辉煌、不幸。

普希金与沃龙佐娃的情感始终未被发现，与沃龙佐娃一家的关系维持到最后。

列兹尼奇年轻俊俏，双眼含情，身材高挑，脑后梳着一条粗长的发辫，是一位令人迷醉的少妇。普希金在高加索流放地结识列兹尼奇时，她还不满20岁。此后他们秘密相爱，普希金为她写下大量情诗，抒发对她的爱恋之情。列兹尼奇过完20岁生日即到国外治病，22岁便死于肺结核。

冈察洛娃（1812-1863），普希金向她求婚时，她才16岁

安德罗（1807—1888）是圣彼得堡美术学院院长之女，是“普希金美丽的缪斯”凯恩的堂妹。安德罗受过良好教育，擅长读书、歌唱和谱曲。普希金从流放地回归后，结识并爱上了安德罗。他向她真诚求婚，却遭到拒绝。

安德罗觉得普希金言辞傲慢，令她无法忍受。史料记载，普希金当时在表述其情感时用词不当，造成安德罗误解，并导致她暴怒。普希金在安德罗的相册上曾写下两首诗：《我的名字对你意味着什么》和《我来找您：鲜活梦幻》。

冈察洛娃（1812—1863）是普希金妻子。她祖上曾被伊丽莎白女王和叶卡捷琳娜二世册封为世袭贵族。冈察洛娃家尽管拥有产业，但因经营不利，家境欠好。

普希金初次向冈察洛娃求婚时，她才16岁。冈察洛娃的母亲认为女儿岁数尚小，未做好结婚准备，但她又不想拒绝普希金，便留了一个活口。两年后，普希金再度求婚，结果获准。苏俄对普希金和冈察洛娃的夫妻关系说法不一。有学者提出，冈察洛娃从来就不曾爱过普希金，她对普希金与丹特士（流亡到俄国的法国保王党人）决斗致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