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变迁下的要素价格扭曲消除
2019-07-03梁洪基傅春杨
梁洪基 傅春杨
摘要:文章通过构建带有结构变迁的扭曲核算模型,研究了行业投入产出背景下的中国要素配置效率改进对本国产业结构和增速变动的影响,并判断了其瓶颈部门。文章的主要发现有:构造了一个合理的指标,来判断行业间要素配置效率差异对增速的影响;发现中国服务业的要素配置效率低于制造业,且消除服务业的配置差异,可以较大的提高增速和改变产出;自2007年开始,中国服务业的配置效率损失中,金融业的占比增大,逐渐成为了制约经济增长的瓶颈部门。
关键词:结构变迁;投入产出结构;要素配置效率
一、 引言
近十年来,中国的整体经济处在转型期。当一国居民的收入增加到一定水平时,该国整体的消费习惯会发生结构性变化,从而进入转型的门槛。使用人均GDP作为指标,以1990年的币值作为基准,当一国人均GDP達到8 000国际元~9 000国际元时,可以认为该国就处在转型门槛附近。中国在2010年时,已经迈入这个门槛;到2016年,三产在最终消费中的占比已经超过二产十个百分点。三产正逐渐成为经济的主要支柱,传统制造业对经济的影响则不断减弱。从国际经验来说,三产的兴起,并不一定会导致TFP增速提高。通过改变经济结构,提高产业连接强度,改善市场配置效率,更可能是未来的经济增长源泉。
中国的经济结构中还存在着较大的扭曲,扭曲影响着资本和劳动在全行业配置,消除这些扭曲仍可以获得较大的产出提升。Heish和Tsai(2005)以美国要素配置效率为基准,对2005年中国制造业内不同企业的要素配置差异进行消除,可以提高30%的产出。而陆江源,张平,袁富华和傅春杨(2018)提出,通过改善中国2011年行业间要素配置差异,参照当年的美国市场配置效率,可以提高大概20%的最终产出。这都表明,改善中国市场配置效率,有望成为经济增长的源泉。
但是,上述研究并没有考虑在当前结构转型的前提下,改变市场配置效率对结构转型的影响。本文考虑使用新版的WIOD数据,将数据时间延续到2014年;同时,本文不仅考虑了消除扭曲对产出水平的影响,且将要素市场配置效率的变动,放在在结构变迁模型中进行考虑,从而给出了要素配置效率变动如何影响结构变迁路径的指标。
二、 模型设定
为了简化起见,考虑一个封闭网络经济,且此经济中,任意要素的边际报酬即为整体经济中的该要素的平均价格。设该经济有N个部门,其最终产品Y由这些部门的产品打包而成,Y=F(C1,…,CN)。
每个部门的生产函数,其中Qi=Ai(KiαiLiβi)1-σi∏Ni=1(xi,j)σi,j,其中αi和βi分别代表了在部门i附加值中的资本占比、劳动占比。σi,j代表部门i在成本中的使用的部门j的产品的占比,Ai代表部门i的技术水平。则有B=[σi,j]表示经济中的投入产出矩阵。考虑一些各部门的资本使用数目之和为总资本数,且各部门的资本收益之和为总的资本收益。则有:ΣNi=1Ki=K,ΣNi=1riKi=rK;类似有劳动市场的条件,ΣNi=1Li=L,ΣNi=1wiLi=wL。
扭曲的刻画:假设因为政策和市场结构的原因,各部门的要素价格不一致。即有ri=ψir,以及wi=ηiw。我们称lnψi和lnηi为该部门在资本市场和劳动市场要素配置扭曲的程度。
为了后文中行文方便,在下文中都是先假设αi=α,βi=β,则有此处aN=aS=α,bN=bS=β。有现在不妨沿用假设,认为Y=(γNCN+γSCS),取gN=,gs=。同时延续Ngai-Pissarides的模型设定,设K=sY-δK,最终消费是一个互补的生产函数,ε<1,且服务业的技术进步较慢gs 1. 结构变迁下评价部门测算的指标构造“ΔlnMS-ΔlnMN”。在每一条增长路径上,服务业和非服务业的占比都会逐渐发生变化。比如,在互补性的生产函数中,服务业沿着这条经济结构变迁的路径,占比会逐渐增加,并且整体经济的增速也逐渐减慢。若消除扭曲使得,服务业的配置效率提升比制造业的配置效率提升更多,那么服务业价格相较制造业价格下降更多,即Δln大于0,由于这是一个互补性的最终需求函数,会导致服务业在经济中的占比下降,制造业的占比上升。由于制造业的经济增速更快,整体经济增速会有所提升。如果任何时刻下,该情况都成立,那么经济就会进入一条新的结构变迁增长路径,此条增长路径上因为高增速的行业占比更多,从而每一个时点都比原先的增长路径更快。 命题二:在互补性的最终需求函数下,当gs 证明:最终产品的价格为Pf1-ε=(γNεPN1-ε+γSεPS1-ε),则有可以获得最终产品的生产函数如下lnY=αlnK+βlnL+lnAf,其中Af=[γNεANε-1MNε-1+γSεASε-1MSε-1],从而可以获得gY=αgK+βgL+gAf,而K=sY-δK可以知道gK=-δ,有若消除扭曲后的增速为=α+βgL+,且=-δ。有对于gK=-δ变化,则有gK+δ=,取对数求导后获得=[gY-gK][gK+δ],特别地,因为gY=αgK+βgL+gAf,则有=[gAf+β(gL-gK)][gK+δ],因为gL即人口增长速度是给定的,不妨设为gL=n,则有=[gAf+β(n-gK)][gK+δ],有得到函数如[gAf+β(n-x)][x+δ]=f(x),从而有=f(gK),另一方面有gY=αgK+βn+gAf。 考虑消除扭曲之后,若Δ大于1,则有消除扭曲之后的技术的增速有f>gAf,则有此时的资本增速满足如下的方程,即=[f+β(n-)][+δ],则有[f+β(n-x)][x+δ]=(x),则有此时=(),且=α+βgL+注意到消除扭曲后,此时>gAf,则有(x)>f(x),则根据微分方程比较定理,若有=(),=f(gK),有(x)>f(x)成立,且(0)=gK(0),则有当t>0时,恒有>gK成立。从而有消除扭曲后,得到的资本增速更快,从而经济增速更快。 定义指标如下,其中lnMS、lnMN的定义方式可以参考命题一,在消除某个行业的扭曲时,考虑指标ΔlnMS-ΔlnMN,若该指标大于零,则说明消除扭曲对于服务业整体的生产效率提升水平大于对于制造业的生产效率提升水平,而若小于零,则说明消除扭曲后服务业的生产效率提升不如制造业提升的幅度大。当该指标大于零时,经济会从一条结构转型路径上面转移到另一条结构转型路径,且新的结构转型路径的增速比之前的经济增速要快。 三、 测算和结论 1. 要素配置效率。图1展示了中国资本价格扭曲1995至2009年间各行业的变化趋势。金融业作为一个极其特殊的行业,其资本价格的扭曲十分高,且几乎没有呈现出大范围减弱的趋势。由于投入产出表的更替,图2在图1的基础上,细分出了一些行业和部门,并把测算時间推进至2000年至2014年,发现金融行业的要素价格扭曲进一步加大,制造业和计算机、研发和其他商业活动的扭曲则逐渐消失;房地产业的扭曲则从2009年开始大幅增长,这一现状一直持续到了2014年。 2. 消除行业扭曲导致的增速变化。本文通过计算,构造了一个ΔlnMS-ΔlnMN指标,估测消除扭曲对经济增速的影响,其中ΔlnMS是消除单个行业扭曲后对于服务业整体的配置效率提升,ΔlnMN是消除单个行业扭曲后对于制造业整体配置效率的提升。而当对这一指标的经济含义进行分析时,可以发现这是描述消除单个部门扭曲后对服务业整体和制造业整体的配置效率改进幅度的差异。一个部门的扭曲消除后,因为投入产出这一生产网络的存在,导致了制造业和服务业的效率都得到了提高。而当服务业整体的配置效率提升更多时,经济增速会随之提高。 一方面,我们要重视对服务业资源配置扭曲的消除。在大多数情况下,消除服务业扭曲可以优化经济结构,加速经济增长。例如,从图3可知,消除金融业、公共管理和国防事业、计算机、研发和其他商业服务业、卫生、零售贸易和经济贸易、批发贸易、旅馆和餐馆、电力行业的扭曲,其服务业提升幅度明显高于制造业提升幅度,即这些行业都可以通过服务业提升,推进整体经济发展。其中,公共管理和国防行业的扭曲程度,对于服务业整体效率的抑制程度最高;金融、批发零售和卫生医疗行业次之。 另一方面,对于现有产业政策也要有选择保持。消除特定服务业扭曲,并不一定使得服务业效率提升幅度超越制造业的提升幅度。例如,我国的制造业、房地产业和零售贸易行业的要素配置扭曲消除,会使服务业要素配置效率的提升程度低于制造业要素配置效率,进而导致经济增速下降。这也说明,对此类行业,当前的产业政策和市场结构是有效的。对房地产、零售贸易和制造业,当前产业结构和现行产业政策,能有效引导要素流入合适的部门,从而提升经济增速。在此背景下,我们应该继续保持现有行业政策方向,甚至酌情加强。 对具体行业进一步分析,从图3可知,金融、公共管理和国防业,最大程度抑制了经济增速的提升。消除这些扭曲,可以最大程度推进经济增长路径上移,即这些行业是我国经济增长的瓶颈部门。 从金融业方面看,该行业从2009年开始,要素配置效率急剧下降。且因为该部门在经济各部门中作为中间品被广泛使用,主要在服务业中被使用,其价格的提升推动了服务业价格的提升,从而导致服务业在整体经济中的占比高于其潜在值,引发经济增速下降。可见,在消除金融的扭曲时,服务业在经济中的占比会先有所下降,接近经济中的潜在增速,进而提升经济增速。 在公共管理和国防业方面看,该行业主要提供服务业的中间品,而不是制造业的中间品。因此,价格的提升会导致服务业的成本过高,进而导致经济增速下降。该行业在经济指标中主要涵盖在服务业内,较少计入制造业生产投入指标中,在消除扭曲之后,对于制造业的影响微弱,对于服务业的影响较为显著。结合在模型中考虑,该行业效率的提升对于服务业中其他行业效率的提升影响较大,有助于我国经济从一条增长路径过渡到另一条增长路径,且新增长路径上的增速普遍更快。 四、 结论 本文通过构建带有结构变迁的扭曲核算模型,研究了行业投入产出背景下的我国要素配置效率改进对本国产业结构和增速变动的影响,并以最终产出经济增速为指标,判断了制约经济增长的瓶颈部门。本文的主要发现有: 1. 构造了一个合理的指标Δln,来判断行业间要素配置效率差异对增速的影响;当其大于零时,改善要素市场的配置效率会使得经济增长跳跃到一条速度更高的经济增长路径上,反之则会落入速度较低的路径上。 2. 发现我国服务业的要素配置效率低于制造业,消除服务业的配置差异,可以较大的提高增速和改变产出。其中,金融业和房地产业是制约当前经济发展的主要部门,不但降低了产出水平,而且使经济增长落在一个增速较低的增长路径上。 3. 自2007年开始,中国服务业的配置效率损失中,金融业的占比逐渐增大,成为了制约经济增长的瓶颈部门。同时,中国经济整体的要素配置效率改进并不大,主要因为制造业、计算机和研发相关服务业带来的要素配置效率改进,被金融业和房地产业带来的要素配置效率损失所抵消。 参考文献: [1] Acemoglu, D., V.M. Carvalho, A. Ozdaglar, and A. Tahbaz-Salehi. The network origins of aggregate fluctuations. Econometrica,2012,80(5):1977-2016. [2] Baqaee.D. Farhi E.Productivity and Misallocation in General Equilibrium. Working Paper,2017. [3] Baqaee.D. Farhi E..The Macroeconomic Impact of Microeconomic Shocks: Beyond Hulten's Theorem. Working Paper,2017. [4] Feenstra, R. C. and G. H. Hanson. Globalization, outsourcing, and wage inequality.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96,86(2):240. [5] Gabaix, X. The granular origins of aggregate fluctuations. Econometrica,2011,79(3):733-772. [6] Hsieh,C, Klenow P J. Misallocation and Manufacturing TFP in China and India[J].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2009,124(4):1403-1448. [7] Hulten,C.R.Growth Accounting with Intermediate Inputs[J]. The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1978,45(3):511-518. [8] Jones, C. I. Intermediate goods and weak links in the theory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American Economic Journal: Macroeconomics,2011:1-28. [9] Kim, S.-J., H. S. Shin, et al. Working capital, trade and macro fluctuations. Technical report,2013. [10] Leal-Ordo ez Julio C. Key Sectors in Economic Development: A Perspective from Input-output Linkages and Cross-sector Misallocation. 2015, Working Papers 2015-23, Banco de México. [11] 陸江源,张平,袁富华,傅春杨.结构演进、诱致失灵与效率补偿[J].经济研究,2018,(9):4-19. 作者简介:梁洪基(1986-),男,汉族,江苏省南京市人,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博士后,研究方向为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国际贸易学等;傅春杨(1990-),男,汉族,江苏省泰州市人,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所博士,研究方向为增长、贸易和汇率。 收稿日期:2019-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