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2019-07-01
本期推荐崔君《椿树上的人》和徐向林《踏莎行》。
夜半的江风,趴在外套上的蚂蚱,墨绿衬衫火红头发,一棵永远不被采摘的椿树,一只折断了脖子的雪白的鹅。崔君的文字是一只扼住阅读的喉管的手,从头到尾营造了隐隐约约的窒息感。我期待她终将给予的喘息时刻,到那时,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似乎并不重要,而我渴望那个摸着裤袋里的钥匙站在外面敲门的“我”,可以有一口长长的呼吸。
人总是在规避对自己有害的一切,特别是可以被我们随意用来描述的回忆。就像看远处江水淡淡的影子,你想把它想成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可是,你永远忘不了它真实的样子。《踏莎行》里的每一个人物在叙述中变化莫定,视角的位移,结构的铆合,西大仓上每一个人物的隐现,都让作品越延展越饱满。这篇作品很好的印证了“好小说都由人物驱动”这样一句话,在阅读的过程中能够感受到一种有序跳跃,人物张力和历史张力融为一体,时代传奇与小民悲欢纵横交织。
作家们虽然没有回溯时空的机器,但给读者带来的体验却和穿越时空并无二致。本期作品在时空里漂移,罗家庄楼院的广源兴,民国二十七年的渔洋关古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盂县红崖底,八十年代的长治山区,每一篇都充满了现场感。《灯笼》没有铺排大场景,着墨在福源客栈的浮光掠影,微风骤雨,轻易来去。不长一篇,眉目分明。《远年匠艺》里,有限的物,却能够贯穿人的一生。那样的奇观、手艺,在現实中俱都消失。《故乡的吃食》实际写了思念和离别,文字是与故乡的连接。这一期,似乎只有《扶贫纪事》记录“现在”。“现在”像未来主义艺术里滚滚前行的车辙,停不下来,生出一片模糊的动感,但总会有人记录那日夜长流千古不变的河流里的石头与沙子,看一回人的风景。
夜里下暴雨,雨水泼向我房间的落地窗,声音膨胀起来,对面屋顶的瓦片哗啦哗啦,狂风吹翻了很多看似沉重又坚固的东西。 时空错位,在我这里,尤为鲜明。每一个读者,都可以在自己的阅读时光里,感受这唯一的,属于自己的“真实”与“虚构”,“过往”与“此刻”。
(白 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