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网络直播平台犯罪数据分析

陈奕屹

编者按：当前，信息社会高度发达，其中网络平台已成为助推其发展的核心力量。与此同时，网络平台犯罪也随之衍生，给信息社会健康发展来了严峻挑战。为此，由中国犯罪学学会信息犯罪防控专业委员会主办的“第一届信息犯罪防控论坛——智慧社会下网络平台犯罪治理”于2019 年 3 月 23 日在武汉大学法学院召开，来自各高校的专家学者、实务部门同仁及企业方面代表等40余人参会，与会嘉宾分别从不同维度、多重视角对信息犯罪防控、平台犯罪治理进行深入剖析，取得良好效果。本期杂志特撷取会议发言集结专题，以期为网络平台犯罪的治理提供参考。

一、典型案例

以“可聊99吧”为关键词在openlaw上进行搜索，可以发现14份判决，均为苏州工业园区与相城区法院在2018年7月至10月间对可聊99吧视频直播聊天平台中于2016年至2017年间内设“欢乐车行”开展赌博游戏并营利行为进行裁判的判决书。被告人均为可聊99吧所招募的，在各直播房间招揽赌客、兑换筹码的代理，均被认定为该案从犯。可聊99吧平台开发公司为上海虎娱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现仍存续），其法定代表人曾芳飞，已于2018年7月被张家港市（苏州下属县级市）法院判决为该案主犯之一。由于该案牵涉代理人数多达数百人，并且并非由同一法院审判，因此造成可聊99吧一案判决书数量较多。

可聊99吧是上海虎娱公司开设的网络聊天直播平台，经营主播秀场、游戏直播等互动直播娱乐。最初为正规直播平台，但由于公司盈利能力不足，虎娱公司法定代表人曾芳菲于2015年在可聊直播软件中开发了一款名为“欢乐车行”的赌博游戏，玩法类似老虎机。

赌博流程如下：玩家通过网络支付购买可聊直播平台虚拟货币，在欢乐车行中进行押注赌博，并获取更多虚拟货币。若想将虚拟货币提现，则需要用虚拟货币购买直播间礼物刷给主播（通常为赌博房间代理），主播（代理）根据礼物积分向虎娱公司提现并返还给玩家，虎娱公司则从中抽水。

虎娱公司先后招募100多名房间代理，通过大量代理组织玩家赌博后从中抽水，代理收取虚拟货币并返现，实现虚拟货币与现实货币的流转。由此可聊99吧由聊天互动直播平台变性为网络赌场。

根据《互联网直播服务管理规定》的规定，网络直播是指基于互联网，以视频、音频、图文等形式向公众持续发布实时信息的活动。网络直播服务提供者，又称直播平台，是指提供互联网直播平台服务的主体。

截至2018年6月，我国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 4.25 亿，占我国总人口的30%，用户使用率为 53.0%。网络直播平台的迅猛发展和监管力度的不足“诱发”了行为人利用网络直播进行犯罪。上述案件中上海虎娱公司利用可聊99吧进行网络赌博活动，即是网络直播平台犯罪的典型案件。这样的犯罪活动给社会带来了严重危害。基于此，笔者选取中国裁判文书网上的150件相关案例，对此类犯罪进行统计分析，以为有效治理此类犯罪提出合理的建议。

二、利用网络直播进行犯罪的类型及现状

在被统计的150例案件中，涉嫌诈骗类犯罪的77例;涉嫌色情类犯罪的34例;涉嫌赌博类犯罪的18例。可见，与其他网络犯罪相似，诈骗类、色情类和赌博类的犯罪是利用网络直播进行犯罪的典型类型。

地域方面，浙江、江苏、上海、广东等经济发达、信息网络技术水平较高的省份为利用网络直播进行犯罪的高发地区，而我国西部、西北部等经济欠发达地区暂无此类案件发生。

涉案金额方面，在77例诈骗类犯罪的案件中，涉案金额最高的为6006万元、平均金额为116万元，在34例色情类犯罪的案件中，涉案金额最高的为27万元、平均金额为4万元，在18例赌博类犯罪的案件中，涉案金额最高的为16亿元、平均金额为1.045亿元。

同时，在诈骗类犯罪的案例中，被害人人数最多的达506人、平均人数为78人;色情类犯罪案件中的被害人（包括观看色情直播的人员）人数最多的有32844人、平均人数为4387人。

由上述数据可知：涉案金额方面，利用网络直播实施赌博类犯罪涉案金额最高、诈骗类犯罪次之、色情类犯罪最少;被害人人数方面，利用网络直播实施色情类犯罪的被害人人数远高于诈骗类犯罪的人数。

在关于利用网络直播平台犯罪的行为人数据有如下特点。

首先，利用網络直播进行犯罪，行为人以共同犯罪为主要表现形式。个人犯罪的要低于共同犯罪，但两者在案件数上没有显著差异。

其次，在利用网络直播进行犯罪的403名行为人中，男性265人、女性125人。虽然差异明显，但并不能说明性别与此类犯罪有直接关系。

再次，在年齡方面，20岁以下的行为人有5人;20-30岁的202人;30-40岁的21人;40岁以上的5人，年龄分布较集中，且30岁以下的行为人是犯罪的主体。

最后，受教育程度方面，小学文化程度的有29人;初中文化程度的142人;高中文化程度（包括中专）的76人;大学本科、专科文化程度的85人，受教育程度分布均衡，这意味着利用网络直播进行犯罪对行为人的文化程度并未有过高要求。

综上，利用网络直播进行犯罪多发于浙江、江苏、上海、广东等经济发达、信息网络技术水平较高的地区，共同犯罪和个人犯罪的数量相近;行为人的年龄集中于20-30周岁，行为人的性别、文化程度差异并不明显。

三、利用网络直播进行犯罪的多发平台

首先，梳理现有案件，发现明确犯罪时所利用的网络直播平台的案件共有127件。在这些案件中，18例利用了QQ、微信等社交软件附加的直播功能，利用快手平台的16例，利用YY平台的14例，利用映客平台的13例，利用可聊99吧的11例，利用虎牙平台的5例，利用斗鱼、花椒平台的各4例，利用酷狗、来疯、七色、中视、NOW、喜力平台的各2例，利用其他平台的共30例。

其次，色情类案件多发于QQ、微信平台，赌博类案件多发于可聊99吧，诈骗类案件多发于快手、YY及映客。

不同类型的犯罪集中于不同类型的网络直播平台，说明这与网络直播平台的自身特点密切相关。例如，QQ、微信平台以一对一社交为主要功能，具有较强的私密性，因而色情类犯罪盛行;快手、YY、映客等网络直播平台公共性特征明显，由于用户数量巨大、受众面广，因而诈骗类犯罪经常发生。

总之，分类研究各类网络直播平台，利于把握平台特征和管理漏洞，对于降低此类犯罪发生率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