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素构词视角下英语粘附词根若干问题探究

杜丽芳

(大同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外语系, 山西大同 037039)

引言

“The shortest and best way of learning a language，is to know the roots of it，that is，those original primitive words of which other words are formed.”二百多年前，英国著名的作家和政治家Lord Chesterfield给准备进入外交界的儿子的一封信中写道：学习一门语言最短最佳的途径，就是掌握它的词根，即那些其他单词借以形成的原生词语。

大家都有学汉字的经历，对于合体字的偏旁并不陌生，例如言字旁：计、论、说、讨；肉月旁：肝、胆、肺、肠、胃；阴、朝、朦胧。通过偏旁便可猜测出这些字的含义与读音。例如计、论、说、讨等字都和说有关；而由月旁构成的字多与身体部位或月有关。同样的道理，英语词汇有没有类似这样的“偏旁”呢？在prolog(前言)，monolog(独白)，epilog(结语)，dialog(对话)，apology(道歉)等这些词中，可以看到它们共有的核心部分log，而且这些单词的含义都与“说话”有关。log其实就是这些词的词根，它的含义是speech, reason。它就好比是英语词汇的“偏旁”，掌握了英语词汇中的“偏旁”，就可以像学习汉字那样去推测含义与读音。这样的话，就避免浪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背诵英语词汇，而且也能避免陷入“忘…记…忘…记”的痛苦泥潭中。

一、词素构词理论及词根

(一)词素构词理论

根据层次语法理论和系统功能语法理论的“级阶成分分析法”，语言自上而下有五个层次：句子、分句、短语、词、词素。从结构上看，上一层次的语法单位原则上由下一层次的语法单位构成。根据这种语言理论，产生了“词素构词理论”，即一切单词都是由一个或多个词素构成的。词素则是最低一级的有区别性的语法单位。词素按是否能独立使用分为两种：自由词素和黏附词素。能单独使用的叫自由词素，例如sun，earth，eat，hear等。不能单独使用的叫做黏附词素，例如词缀词素-ism,-er,-ly以及vis,lect,audi①等。

(二)词根的界定及其分类

哈特曼的《语言和语言学词典》对词根的释义是“词中带有主要词汇信息的词素，它与语法词缀相对”。这一定义表明词根与词缀都是词素，都带有词汇信息或语义，但是区别在于词根是词中带有主要词汇信息的词素。例如visible一词中vis带有主要词汇信息，意为“看”，是词根；-ible带有次要词汇信息，意为 “可…的”，是词缀。然而有的时候词根与词缀并不那么容易区分，例如autograph和telegraph中的graph(书写)在有的辞书中作为词根，而有的辞书中又作为词缀。当然graph还是单根词，即在现代英语中可以单独使用，意思“图表，曲线图”，与作为词根或词缀的graph含义不同。当然类似这样的词素在英语词素大家庭中占据极少数。

哈特曼的定义虽然指明了词根是相对于词缀而言，但未对词根词素做进一步的分类。王文斌在《什么是形态学》一书中指出，词根分为自由词根和非自由词根[1]138-141。自由词根很好理解，即能独立使用的词素，例如上述例子sun,earth,eat,hear等。实际上英语中的自由词根大都是本族语中的简单词，亦即基本词汇。非自由词根即为上述所提到的黏附词根，虽然名称不同，但实指同一事物，即都不能独立使用，必须和其他词素一起构成词。

本文所讨论的正是这一类词根。接下来就这些词根的来源、与单词的音形义之间的关系等作一一探讨。

二、英语黏附词根的来源及形体与含义

英语中到底有多少个黏附词根？前苏联研究学者总结希腊语中共有400多个词根，这些词根绝大部分进入拉丁语，后又通过拉丁语输入到英语。刘毅在《英文字根字典》中收录了418个词根[2]7-15。李平武教授所著的《英语词根与单词的说文解字》一书中重点介绍了100个最常见的词根以及320个常用词根[3]337。虽然来自于希腊和拉丁语中的粘附词根的数目目前在学术界没有得出统一的结论，但大体可以确定英语中较常用的粘附词根约为400多个左右，正是这400多个常用词根构成了数以十万计的英语单词。例如以词根pen/penn/pin(羽毛)所构成的同根词有10个以上：pen古时期用羽毛管做管笔; pennate adj.羽状的; pennant n.细长三角旗，尖旗; penniferous adj.生羽的,有羽毛的; pinna n.正羽,翼; pinnule n.小羽片。在这些同根词中，pen/penn/pin就好比是汉字中合体字表义的偏旁，如果能辨识其形与义的话，那么上述单词的词义便可以猜测个大概。再比如英语中非常重要的词根st(站立)，其异体形式为sta，stat，stan，stant，stin，它们的构词能力非常强，由这一词根及异体形式派生出的英语词汇数量最多，《优词词根词典》中收录的同根词就有30多个。例如 stand，stable，obstacle，instant，constant，distant，state等等。英语词汇浩瀚如海，如果掌握了这400多个词根，在背诵单词的漫漫长路上就会省力许多。

这些黏附词根绝大部分来源于古拉丁语和希腊语，究其原因和英语词汇的发展史是分不开的。英语词汇在其发展过程中一般被划分为三个阶段：古英语时期、中古英语时期和现代英语时期。古英语时期，罗马基督教的引入极大地影响了英语词汇。传教士们在传教的同时，把拉丁语的宗教词汇带给了英吉利人，其中有angel，candle，disciple，mass，monk，nun，shrine等。1382年，牛津大学神学教授约翰·威克将一部由拉丁文撰写的圣经翻译成英语，在翻译过程中，超过1 000个拉丁词被引入到英语中，被学者和学习者广泛使用[4]69。据牛津大字典的史料记载，文艺复兴时期大约有1万个拉丁语词进入英语[5]。当时人文主义者热衷于对古希腊和古罗马文化的研究，把大量的拉丁文献译成英文，这样许多拉丁语单词渗入了英语，例如acumen，advocate，angina，appeal，area，axis等等。

英语通过以下几种方式吸收拉丁语词，一是不改变词形直接引入，引入的一般是形容词和名词。例如cancer(癌)、nucleus(核)、rabies(狂犬病)、cranium(颅骨)。二是去掉或改变词尾，把名词和形容词的词尾a，us，um，is去除，余下部分便成为英语单词。例如columna去掉a后剩下的部分column就是英语名词。medicina把词尾a变为e 得到英语单词medicine。三是舍弃其复杂的词尾变化形式，取其稳定的词干部分，按照自己的构词规则，造出带有拉丁词干的英语单词。例如拉丁动词amo (爱)，尽管词尾变化繁多复杂，有amo，amamus， amas，amatis，amat和amant，但词干部分am是稳定的，输入英语后，便出现了amatory(恋爱的)、amicable(友好的)等等。这一拉丁语词干进入英语后被改造成不同的单词，成为这些英语单词共同的词根，其特点是不能独立使用，必须和其他构词词素一起构成英语单词。如果英语学习者了解am这一词根的含义，便可以去推测其他同根词的含义，如amity (友好，和睦)、amative(恋爱的，好色的)等。这便是英语中大量的粘附词根的由来依据。因此，英语中粘附词根的形体与含义都是依据客观的语言材料，历史地确定下来的。

三、黏附词根与派生词的形、音、义

传统构词法中的派生词是以单词(自由词根)为基础来剖析词素内部的组合方式。对于像vision，retrospect，project这样的词，在传统构词法的框架中被作为不可再分的单词出现的，如果将vision分解为vis + -ion的话，读者会发现虽然-ion 是英语中常用的后缀，如出现在action，production，connection 中，另一部分vis不能以单词的形式出现在英语中[6]129-130。

传统构词法的局限性在于忽视了黏附词根。像vis，spect，ject这样的成分虽然不能独立成词，但却拥有自己稳定的特定的含义：vis=to see，ject =to throw，spect =to look，这样的词根出现在大量的英语单词中，如vision，television，visit，advise，revise; inspect，respect，prospect，spectator，suspect; project，inject，eject，reject。李平武教授在词素构词理论框架下将由黏附词根和词缀构成的词称之为原始派生词，用于区别传统构词法框架下以自由词根为基础而构成的派生词。笔者将其称之为拉丁希腊派生词，因为这些粘附词根大都源自古拉丁和希腊语中。本文所讨论的词根与派生词的形音义中的派生词指的都是含有拉丁希腊语词根的派生词。

(一)词根的形体与派生词的词形

一般来说派生词的词形等于词根形体与词缀形体的总和。在多数情况下，只要按构词规则把几个构词成分连写，就可以拼写出派生词的词形，例如ex-(出) + pend(支付)→ expend(支付出、花费); im-(入) + port (运) → import (运入、进口); equ(相等的) + -ate (使)→equate (使相等)。但实际上，有些派生词在缀合过程由于读音的需要，在两种构词成分的结合部会发生某些形态的变化，这种变化主要包括三种现象：字母的增加、尾字母的脱落、字母的变化。下面分别介绍：

1.字母的增加。字母的增加多发生在词根与词缀之间，拉丁语词根后增加连接字母-i-；希腊语词根增加连接字母-o-；连接字母往往出现在结合部两边都是辅音字母的情况下。例如：

anthrop(人类) +-o-+-logy (…学、科)→anthropology (人类学)

cert (确定) +-i-+-fy(使…)→使…确定下来→certify (证明)

2.词缀尾字母的脱落。有些以辅音字母结尾的前缀与以相同的辅音字母开头的词根结合时，前缀尾字母脱落。常见的脱落字母是s。例如：

transpire [trans- ( through透过) + spir ( breathe 呼吸) +-e →transpire](水分)蒸发、散发有时，s和x 遇到在以l开头的词根时，也会脱落。例如：

dilate [dis- (apart 分开) +lat (wide宽) + -e→dilate ] (扩大、膨胀)

elect [ex-(out出) + lect ( to choose挑选)→elect] (选举)

3.字母的变化。拉丁希腊派生词中某些前缀的尾辅音字母受词根首字母的同化，变得与词根首字母相同。这是拉丁构词的遗迹。例如：

affect [ad-(朝，去) + fect (to do做)→去做→affect](影响)

correct [com- (together全部，一起) + rect (直、正确)→全部改正→correct](纠正)

differ [dis- ( apart分开) + fer (to carry带)→分开带→differ] (不同)

sympathy [syn- (together共同) + path (feeling感情) +-y→共同感情→sympathy](同情)

(二)词根的读音与派生词的读音

其次要讨论的是重音问题。凡是有两个或两个音节以上的单词，就会有一个重读音节，那么这个重读音节位于第一、第二还是最后一个音节上？有无规律可循？对于由拉丁或希腊词根构成的派生词而言，总体来说还是有律可循的，即承载主要词汇信息的词根重读，承载次要或辅助词汇信息的词缀轻读，尤其是对于词缀+词根这样的双音节动词更是如此，例如con|vey，pre|fer，sug|gest，pre|side，|visit，re|verse等。当然“词根重读，词缀轻读”这一语言规则并不是一概而论的，总有一些僭越语言规则的例外情况。例如|insect，|intellect，|commerce，|comfort，|sympathy等词重音均不在词根上，不过这些词都为名词。下面讨论几种例外情况：

1.词缀+词根构成的双音节动词变为名词或形容词时，重音由词根前移到词缀上。“事实上，这种词缀重读的异常现象提醒我们，词类已经发生了转化。”[3]25

pro|ject (v. 投掷、放映) →|project (n. 项目)

re|cord (v. 记录) →|record (n. 唱片)

re|bel (v. 造反、反抗) →|rebel (n. 叛徒、反叛者)

de|sert (v.抛弃) →|desert ( n. 沙漠)

per|fect(v. 完善) →|perfect ( adj.完美的)

2.英语中的个别后缀总是重读。例如-ee ( refer|ee，absent|ee) ；-ette ( ciga|rette，- aire ( million|aire，question|aire)，因为这些词缀是从法语词汇借过来的，而法语的重音模式总是最后一个音节重读。除了这些后缀重读之外，带下列后缀的词：-ade，-eer，-esque，-ique，-ine，-oon，-ese重音也在最后一个音节上，例如bloc|kade，engi|neer，pictu|resque，u|nique，maga|zine，bal|loon，Janpa|nese等等。这些词也是从法语中借过来的。

3.一些词缀本身并不重读，却会使派生词的重音发生转移。不管原来单词的重音在哪个位置，只要加上这些词缀，重音位置就固定下来，即单词重音总是落在词缀的前一音节重读。例如：

-ic peri|odic sympa|thetic c|ritic

-ics eco|nomics lin|g argumen|tation

-ian ci|vilian his|torian lo|gician

-ity a|bility ca|pacity fru|gality

-logy ge|ology metho|dology ty|pology

(注：上述也有例外情况如|lunatic，|heretic，|politics)

(三)词根的含义与派生词的含义

英语中的黏附词根来源于古典语中词的词干，其含义是相对稳定和单一的，虽然不能独立使用，却都可以用本族语中相对应的单词去解释(如表1)。

表1 粘附词根属性与含义

既然词根的含义相对稳定单一，如果学习者能够识别出原始派生词的词根，再辅以词缀知识，理论上来说便可以推导出派生词的含义来。例如上述单词manufacture [manu=hand手;fact做; -ure=the act of doingl……的行为→用手做的行为] n.制造; centipede [centi-=a hundred百；ped=foot ; -e→百足]n. 蜈蚣。但实际情况却要复杂得多。一方面，对于大部分英语学习者甚至英语教师而言，并不具备粘附词根与相关词缀的知识，因此也就很难推导出派生词的含义。另一方面，英语单词的词义经过几千年的演化，有些早已失去了原义而引申出新义，词义或扩大或缩小。例如mortify mort =death死；-ify使l……；→原来指“弄死”，现在词义缩小为“伤害”。aviation一词中，词根avi = bird，原指“飞鸟，放鸟”，现在引申为“航空”。这一类派生词的字面含义与实用词义之间虽然有段弯弯曲曲的道路，两者的内在逻辑关系却依然可见，需要读者下番由此及彼的功夫。还有些派生词含义的推导，除了具备词根与词缀知识外，还需要了解相关的背景知识。例如disaster[ dis-离开；aster =star星星→偏离轨道的星星(古罗马人迷信，认为星位不正，便是灾星，会大祸临头)] n. 灾难。在salary一词，词根sal=salt，-ary表示“人，场所，物”。salary 一词指古罗马军队发给士兵的买盐津贴。后来人们用salary一词表示一个人稳定可靠的收入。不过这类词在派生词大家庭中占据少数，大部分的拉丁希腊派生词的含义和其词根含义之间只是隔着一层面纱，一捅就破，呼之欲出。希望学习者把重点放到这里，有意识地去学习词根并在单词学习中反复练习运用词根去探求词义，巩固词根知识，从而练就“见形猜义”的本领，提高自己的词汇能力。

四、教学建议

在英语词汇教学中，作为教师可以适当地渗透一些拉丁希腊语词根方面的知识，鼓励学生学习和探究词汇背后的形态理据，激发学生学习和背诵词汇的兴趣，提高词汇能力。一方面，教师需要具备相关的词根词缀方面的知识，才能准确传授。这对教师来说也是一种学习和挑战。另一方面，这种方法更适用于词汇量达到3 000以上的学习者，能进一步在短期内迅速扩大词汇量。对于词汇量小的初级学习者而言，可能会加重学习的负担。因此，运用拉丁希腊词根教学法进行词汇教学时需要审时度势，科学地进行，才能让学习者体会到英语词汇的奥妙和学习词汇的兴趣。

注释：

① 为了区分词根和词缀，词根不加“-”，词缀加“-”。“-”在前的为后缀，如-ness ; “-”在后的为前缀，如p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