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鸡公山别墅群园林时代特征考述
2019-06-22刘晓喻郭建慧晁琦田国行
刘晓喻 郭建慧 晁琦 田国行
摘要:探讨鸡公山近代别墅群园林时代特征,充实有关近代中原地区历史文化的研究。近代社会转型促成别墅群园林诞生,并留有传统文化和现代生活的印记,信阳鸡公山别墅群园林为此中代表。本文从营造诉求、别墅建筑、园居生活三方面分析鸡公山别墅群园林时代特征。趋洋趋新和崇古崇隐相的营造诉求推动了别墅群建设的鼎盛;别墅建材结构及形式风格方面存在古今并用,东西并存的特征;园居生活虽以新型社会活动为主,但仍有传统文士园林活动遗风。
关键词:鸡公山别墅群园林 时代特征 营造诉求 别墅建筑 园居生活
中图分类号:TU98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9)05-0068-04
Abstract:Exploring the Era Characteristics of Villa-cluster Gardens on Jigong Mountain,while enriched the research on modern times history and life style ofCentral Plains.The modern society transformation has promoted the birth of Villa-cluster gardens.Both the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modern life have vivid marks,and the Jigong Mountain Villa-cluster Gardens are the representatives.This paper examines the era characteristics of the Jigong Mountain Villa-cluster Gardens from three aspects of creating expectation,villa architecture and garden life.It is believed that creating expectation pursuing the fashion and the tradition promotes the prosperity of the villa construction.The villa buildings hav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being traditional and being modern and have the eastern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western characteristics in the building material structure and formal style.Although the garden life is mainly based on new social activities,it still retains the style of traditional literatus garden activities.
Keywords:Jigong Mountain villa-cluster gardens Era characteristics Creating expectation Villa architecture Garden life
引言
“时代特征是人类社会发展不同阶段的状态能凸显出时代的状态,反映出时代的需求。”[1]而“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园林风格,表现出不同的时代特色。”[2]近代中国,“由于社会经济和政治力量的变化,以及西方文化的传播等种种原因,传统文化不能不发生变化”。[3]中国传统园林在此时也展现出了自强与嬗变的个性,演绎出别墅群园林这一新类型[2]。别墅群园林由单栋住宅组合而成依地势错落分布于景观优美且气候凉爽的地段,有一定的规划布局及相应的配套设施,是“一种与近代都市生活方式紧密相连的休闲度假别墅景观”[2]。但受时代的影响,古代文化传统与现代生活方式都在其中留下了鲜明印记,鸡公山别墅群园林即为其中之代表。鸡公山地处豫鄂交界处,与庐山莫干山北戴河并称中国近代四大避暑胜地,其建设始自清末民初规模化、系统化的避暑别墅兴建风潮,至抗战前夕达到鼎盛。近年来,鸡公山别墅群的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1)文史考述[4-8];(2)建筑分析[9-13];(3)旅游开发[14-17]。仅朱钧珍《中国近代园林史》将鸡公山别墅群视为新型园林并进行了较详尽的论述[2],但并未对其时代特色进行分析。故在此从营造诉求、别墅建筑、园居生活三方面,对鸡公山别墅群园林的时代特征进行考述。
一、营造诉求
鸡公山别墅群园林的营造除满足消夏避暑的初始目的外,其营造诉求还受西方度假旅游生活方式影响,而且与中国传统山居观念密切相关,具有趋洋趋新和崇古崇隐相结合的特征。
(一)趋洋趋新
鸡公山别墅最初的营造是为满足在华西人消夏避暑的需求,“将西方度假旅游生活方式移植入中国”[7]而出现的。
清末大量不平等条约的签订,长江流域被迫对外开放,临近鸡公山的汉口等开埠城市聚集大量外国人。这些人不耐当地盛夏酷热的气候,急需避暑休憩之地。而西方的度假、疗养胜地经过19世纪第三个25年的蓬勃发展[18],“夏季度假成为欧美人所崇尚与实践的生活”[7]。这些共同促成了鸡公山避暑别墅最初的建设。自“1903年,美国传教士李立生与施道格从武汉来此购地建房”[19]之后,“鸡公山山徑深幽,泉源甘美,气候清爽”,且“南北交通便利”[20]的环境,吸引鄂、豫、湘及长江中下游的传教士、外商、侨民纷至沓来,盖别墅、修教堂,开始了避暑别墅群园林的建设。
在华西人避暑度假活动最鲜活、最直观示范之下,近代国人的避暑诉求发生了趋洋趋新的转变,推动鸡公山别墅群园林的建设进入鼎盛。
近代“西风劲吹”,强烈冲击国人的思想观念,西方新颖的文化形式和生活方式成为大众效仿的对象。紧随外国人于鸡公山修建别墅、躲避酷暑、度假休憩的风潮,中国的军阀、达官、资本家、地主豪绅为满足自己效法新式避暑方式的诉求,“联袂踵至”[21],竞相购地建造别墅。“其中靳云鄂、吴佩孚、肖耀南杜节义等人的别墅,豪华壮观程度在很多洋人之,上。”[19]在国人的积极参与下,鸡公山别墅群园林的建设进入鼎盛期,“至抗日战争前已建有西式别墅教堂,中式楼台、亭、榭三百余栋,”[22]山顶“十里风飘九国旗”[23],“每年赴山避暑的人数达3000—4000人”[12],“一时成为中国的避暑胜地而蜚声中外”[24]。
(二)崇古崇隐
近代国人虽经西方文化及生活方式浸润,但思想观念依然推崇前人的山居古风。
一方面老庄哲学所奠定的自然山水观,形成的价值观及美学观念[25],在此时依然盛行。加之国弱民贫、政治混乱、官场腐败,时之“报刊论文,对陶渊明的人格大多高度赞扬,推崇备至”,并“从赞赏、仰慕的角度来评述陶氏躬耕自给的生活态度”[26],尚隐之风再起。而山居隐遁与消夏避暑相结合的鸡公山避暑别墅营造,恰好满足了时人崇古崇隐的诉求。
随着赴鸡公山建屋避暑的国人日益增多,其北岗“教会区”、南岗“洋商区”在当时又不能为国人涉足,于是易怀远偕胡捷三、林少衡等人在西人避暑地之北,寻“幽岩深谷,纡曲盤旋。隔绝人世,固无异于桃花源”[27]之处,集资合股兴建新店避暑山庄[12]。易怀远在《新店避暑山庄集资启》中道,“辟世外之桃源,作骚人之雅集。骑驴桥畔,间寻敲月之诗.放鹤亭前,雅奏高山之操。或探和靖之梅,或采渊明之菊。携筇戴笠,随意所之,钓水采山,俯拾即是”。[28]其借骑驴放鹤、种梅采菊的隐逸典故,成功唤起时人崇古崇隐诉求的共鸣,“截止至1926年共有40余人入股,总计计划筹建组别墅”[12]。后毕登瀛在《新店避暑山庄序》中日“为楼息避暑之所,复各择一地,各营所居。结邻泉石,远去尘氛。是山庄也,吾昔日梦中之意园,今日目中之桃花源也”。并赞避暑山庄之环境“犹是渊明葛天无怀之遗意”[27]。1935年,齐光所著之《鸡公山指南》亦称新店避暑山庄“无避暑官地之人事扰攘,有世外桃源之风味[29]。”
二、别墅建筑
鸡公山别墅群园林虽与“凡结林园,无分村郭,地偏为盛”(301 的传统园林择址理念相合,但在别墅的建材结构、形式风格等方面传统与现代并用,东方与西方并存,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
(一)选址功能
中国古代园林虽讲究“山林最胜”[30],但囿于技术水平限制,多选址在河湾的山麓、高谷的台地以及江河的交汇处等,以减少工程耗费[31],而鸡公山“峰峦起伏,鲜有十亩以上之平原”,“虽不乏可行之物,但大部农作均非所宜”[29],山上不种植作物,无生产功能,所需几乎全仰仗外部供给。这归功于近代建筑技术及交通发展,使古代园林理念切实可行。因此近代科学发展对别墅群选址形成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而细分别墅群中又有两类选址,其一为避暑官地,此区域人口数量较多且各类生活服务设施较为完善。而另一区域新店避暑山庄片区,仅国人所建八栋房屋,“奥阻幽深,人迹罕至”[27],“为自成之特殊区域”,“无避暑官地之人事扰攘,有世外桃源之风味”[29],与传统的山居择址观念更相合。
此外别墅群相比传统园林,布局疏散外向,功能较丰富。我国传统园林无论规模大小,多是内向围合的,汉代的皇家宫苑及私人庭院便均有围墙[32]。至明清时期,圍墙更发展为一种园林要素,有白粉墙、磨砖墙、漏砖墙[30]等多种形式。而鸡公山建筑群仅少数国人单体建筑有墙垣,整体布局外向开放。且别墅群中建有各类现代体育活动场地,均匀地分布在建筑群内。“有民众运动场一处、儿童运动场一处、网球场、篮球场、排球场等数处”[29]。“山中两浴池,皆西人就泉水砌成”[42]。(如图1)蓝色区域为游泳池,红色为各球类运动场地。(如图2)为西人所建游泳池。
(二)建筑用材
鸡公山别墅群在营造过程中,由西方引进现代建材、结构与中国传统建材、结构并存、共生的状况是普遍存在的。别墅群园林建筑“在前期用砖较多,早期建筑以清水砖墙为多,少量石墙,后期石材墙体、石材廊柱逐渐增多”。[12]其中,砖石木混合结构的别墅最多,早期以片石为基础,砖墙,或石柱砖墙、木地板;后期发展成片石基础、石墙或砖石结合的墙体,木楼层。[33]这与豫南南部山区传统建筑以砖石做墙体承重的结构[34]是一致的。建造别墅的主要建材,如砖,除由本地砖窖烧制以外,还来自附近的现代化建材企业,如“汉口德隆砖瓦厂” 及“汉冶萍煤铁厂矿公司附设砖瓦厂”。[12]石材则由专门的采石队就山凿取,并按照建筑要求加工[35]。
钢筋混凝土结构在别墅建造中也大量使用,主要有两种形式其一,料石、木、钢筋混凝土结构。墙体为规整的长方形料石砌筑,木楼(地)板,顶盖为现浇钢筋混凝土,部分房间隔册和门窗为木结构。[35]颐庐、萧家大楼花旗楼等建筑均采用了这种钢筋混凝土预制板平顶结构。[36]其二,纯粹的混凝土结构建筑,如防空洞、与103号别墅相连的钢筋混凝土桥等。[33]此外,别墅的阳台、挑梁等构件也多用钢筋混凝土结构。
别墅屋面的覆盖除采用瓦楞铁皮、机瓦等新式材料外,传统中式瓦也在一些建筑中有所使用。“西方人在开辟各避暑地的初期便使用进口的瓦楞铁皮作为别墅屋面的主要用材,开避暑地建材现代化之始。”[12]瓦楞铁皮屋面由于荷载较小其下的木屋架多用船肋式或英国式的半木构屋架”,“很适合西方古典形式的复杂屋顶”,“顶部可自由布置阁楼、虎头窗、排气孔。”[35]在鸡公山别墅建设的中后期,大量的红色机瓦取代瓦楞铁皮成为屋面的最主要建材类型,石墙红瓦也成为鸡公山的主要特色。而青灰色的中式土瓦多用于“南街”、“北街”中国人聚居区的建筑上,少数中式宗教建筑和环境小品等也有使用,如南岗“活佛寺”、“汇景亭”等。
(三)形式风格
鸡公山别墅群建筑建筑多数为避暑地外廊式,是殖民地外廊式的一种延续。最早于1557年,殖民地外廊样式经东南亚传入中国澳门,至1900年后沿海等近代主流城市的殖民地式建筑基本为正宗的西方建筑所取代。由于地理条件及人文背景发展不平衡,内地边缘地区存在滞后现象,外廊式建筑仍为鸡公山、庐山等内地避暑地建筑的主流样式。[37]外廊式主要分两类,如马歇尔楼8号杨海翻别墅和华昌洋行(美玲舞厅)为列柱式外廊,而大小颐庐、山庄1号、花旗楼以及美文学校教学楼均为连续的拱券外廊。拱券作为一种建筑结构,在我国古代“多见于砖石结构,如石桥、无梁殿形式的宫门或庙宇山门等……也常以设置石卷为其惯用形制如碑亭钟鼓楼、地宫、庙宇的山门等”[38],但民居建筑中不常见到。因此鸡公山建筑群这一时期的外廊式建筑不仅具有地域特点,也具有时代特性。
建筑群中也有非外廊式的西式、中式建筑,但数量少。由礼和洋行所建的南德国楼德国工程师所建的北德国楼与德国中部传统民居相比,除屋顶侧面增加折脊,其余三层、厚墙小窗,窗洞平面内大外小的梯形做法均相似中式风格建筑的代表是“逍心亭,为典型的中式重檐八角亭,天棚上彩龙盘绕灰瓦重檐分设八只高高上翘的亭角上下檐角起伏有致,相互呼应。[10](如图3)为鸡公山南德国楼。(如图4)为德国中部传统民居。
此外,别墅院落构成也是中西两风格并存。西方人营造的别墅四周为敞开式,不加任何围栏阻隔,建筑毗邻道路而立,房屋周围种植异国花木,如红枫、紫丁香、风信子、百合皇后、金鸡菊等,配置协调,花开之时色彩鲜艳夺目。
中国人营造的别墅多沿袭传统。由建筑围合成较封闭的空间,保留传统的合院痕迹,建筑及其附属建筑间以开敞狭小的院落空间保持联系。如中心区5号、6号、7号别墅,避暑山庄片区的卧虎楼、萧家大楼中也有类似的狭小空间。(如图5、6)。在合院围合的小院落空间之外,又有围墙或栏杆围合成的大的院落空间,“随其地势,拓一院落,缭以石垣”[28],尽管院墙低矮,并无保障财物或安全的作用;房屋四周喜植梧桐、桂花、白玉兰、翠柏、侧柏、龙柏、云柏、竹子、梅花、桧柏等中国特有的风景树。
(四)建筑装饰
鸡公山建筑装饰也具有这一时期特点,一方面,部分外国建筑少量点缀有不同西方古典建筑装饰,如哥特式尖屋顶、罗马拱券、柱式等元素。如美文学校、小教堂等的哥特式装饰,房屋筑有高于屋面的尖形悬钟楼,楼顶尖上立有圆形球体点缀,为典型的哥特式钟楼[9],而马歇尔楼的柱头则采用了则为变化了的爱奥尼克式,是西方文化进入中国的产物。
鸡公山国人建筑一改清末民居繁复的装饰,多为精炼的几何图案,如内地会别墅、南岗112号“亚细亚别墅”烟囱装饰,水泥砂浆抹饰为“石阙”状,灰浆塑造几何纹样[12](如图7)。
国人建筑装饰虽整体趋简但仍惯用传统花鸟匾联装饰要素如颐庐,楼顶建有传统覆钟塔亭,细部雕刻象征福禄寿三星的立鹤、飞龙、花卉等吉祥图案,楼门口设石狮蹲像;[9]大门中安装西式彩色玻璃,又具有浓郁的中西混合味道,是中西文化交汇的结果。萧耀南所建萧家大楼,门前有石狮子一对(如图8)。此外传统装饰还体现在院落大门,上,如卧虎楼及环翠楼,其院落大门采用了传统的“月窗式”(如图9、10)。另外,国人所建房屋,依然保留建筑上悬联的装饰特点。传统园林建筑常用匾额,楹联中的诗句文字点名主题意境。建筑群国人营建的建筑,如耸青阁中“廊间悬联,文曰,古去今来,云开天澹。花晨月夕,竹笑兰言。”“环翠楼。其楼联云,出烦恼场看四面峰峦,齐来拱揖入清凉境界[28]。”
三、园居生活
雞公山的避暑度假活动总体上反映了当时社会主流文化阶层,“对一种都市与乡村结合的新型生活方式的迎合与呼应”[2],新型的社会活动构成园居生活的主要内容。同时,传统文人的诗画鉴藏、集会交游等园林活动也在此进行,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
(一)新型社会活动
鸡公山别墅群园林营造之初,宗教、运动、娱乐等配套场所的建设也随之进行,西人以及为西风浸染的国人围绕这些活动空间展开宗教和社会活动是园居生活的主要内容。
基督教信义宗传教士是鸡公山别墅群园林最早的开辟者和宣传者。[2]此后,外国教会各教派传教士也纷纷来此活动,清政府遂将其聚集的鸡公山北岗一带划作教会专属区,供其居住生活。别墅区内的基督教活动场所有小教堂和公会堂两处,山脚下还有福音堂。西人以及国人信徒每天在教堂按时礼拜,参加教会组织的各种宗教集会,宗教活动成为园居生活的主要内容。“礼拜堂几乎不间断使用。基督教歌唱队练歌、奏乐、演讲、年度宗教会议以及年度商业会都在那里召开[40]。”
现代运动也是鸡公山园居生活的主要内容,其开辟之初,便修建公共运动场地,有网球场、游泳池等。网球运动非常受欢迎,“球场很少没人。不管烈日炎炎,还是阴雾弥漫,都无法阻止一些热心人去打网球”[40]。就连鸡公山的轿夫也对网球运动有所了解,称“有一个少先生,他拿着一个穿着的东西。老六说是拍球用的,买一个要好几块钱呢”[41]。鸡公山教会区与公共避暑区均建有游泳池[7],“池中三分之一为浅水区域,方便孩子和不会游泳的人用,大部分面积水深约十二英尺”[40]。鸡公山竹枝词“广场十亩傍青丘斗罢篮球又网球”,以及“绀眸金发好风姿姊妹相携下浴池”[42],即是对上述两种运动场景的真实写照。
音乐会、演奏会被认为是园居生活中更高级的娱乐活动。早在1916年,外国大学学生乐队就在鸡公山举行了演奏会,并成立了音乐委员会,以保证音乐活动的有序进行。“1918年,音乐俱乐部(委员会)在美文学校举行了第一次音乐晚会,此后,每周举行演奏会或音乐晚会已成为常规[40]。”此外,教会还组织信徒成立了合唱团,主要为宗教活动服务。
除上述活动以外,鸡公山别墅群园林的居住者还会进行远足旅行,参与运动比赛,借度假开始、迁居或从故土返回的机会组织社会集会,使园居生活丰富多彩。
(二)传统文士生活
鸡公山别墅群园林的居住者中也有深受传统文化影响的文人、官员群体,虽接受西式的生活方式,但依然坚守传统士人的精神追求,融传统园林活动于现代避暑生活中。
新店避暑山庄建造之初,易怀远在《新店避暑山庄集资启》中就阐明了“可以造林,可以避暑,可以参禅,可以招隐”[28]的园居设想。并称“交遊皆车笠之盟,冠盖往来,实主尽东南之美,道同志合,声应气求,又岂仅避暑而已哉”(28。融现代的度假旅游与传统的文人交游于一处。
合资修建避暑山庄的股东们对园居生活的设想也充满文人情思。股东刘佐龙,“久历戎行,饱经世变,悟澈真谛,妙鲜如来,拟就马鞍山南,开一石洞,蒲团跌坐,养性参禅”128。易怀远对此持赞许态度,称“其旷识高情,诚难企及”。[28]股东张木皆君筑室“日百忍书屋,不惟继承家训,并含有自警之意。遂年收藏碑版字画,聊以自娱”[28]。山庄还“凭山筑屋,叠石为楼,名曰环翠楼,集图书古画实其中”[27],“为各股东公共避暑之所”[28]。
作为新店避暑山庄发起人的易怀远,慕高士之风,效法古人,选白鸡白鹅“于市,至山中而饲养之。白羽红冠,与绿草相映,倍觉其精神充足”[28]。并于“阁前大石岩下”,种植传统园林中常见的梅兰竹菊等花草[28]。
结论
本文从营造诉求、别墅建筑、园居生活三方面对鸡公山别墅群园林的时代特征进行考述,结论如下:
(一)鸡公山别墅群园林的营造诉求除基本的消夏避暑以外,还受西人生活方式与时局动乱的影响具有趋洋趋新和崇古崇隐相结合的特征,共同推动了别墅建设达到鼎盛。
(二)鸡公山别墅建筑在建材及结构方面传统与现代并用,在建筑风格、建筑装饰与院落构成形式,上则东方形式与西方风格并存,时代特征鲜明。
(三)鸡公山别墅群园林的园居生活以新型的社会活动为主,如礼拜、体育运动、音乐会等;同时,集会交游、诗画鉴藏等传统文士园林活动也留有遗风。
可见,处于大转折时期的近代社会,在对新思想、新事物持开放态度的同时,也坚守了传统文化中优秀的基因,并试图融古今中外于一体,在鸡公山别墅群园林中烙下了鲜明的时代印记。
参考文献
[1]管梓言,应一凡,胡牮时代特征在园林小品设计中的表达[I].设计,2018(03):13-15.
[2]朱钧珍主编.中国近代园林史上篇[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2.
[3]龚书铎.传统文化在近代中国演变的历史启示[J]史学集刊,1994(04):37-41.
[4]田青刚.蒋介石登临鸡公山有关史实考释[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版),2017,37(03):136 140.[5]胡欢欢传教士与近代鸡公山社会变迁(1903—1938)[D]华中师范大学,2014.
[6]田青刚.鸡公山外人购地建屋案交涉述论[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版),2011,31(03):137-140.
[7]吕晓玲近代中国避暑度假研究(1895-1937年)[D]苏州大学,2011.
[8]张明瑜论鸡公山避暑地的形成及影响(1902~1937)[D]河南大学,2008.
[9]王颂,张献梅鸡公山近代别墅群的成因及建筑艺术特色分析[J].河南城建学院学报,2016,25(05):35-39.
[10]甘露论鸡公山建筑群的建筑文化和艺术价值[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35(02):112-114.
[11]黄运良河南鸡公山近代别墅建筑群空间形态研究[D]华侨大学,2015.
[12]李南中国近代避暑地的形成与发展及其建筑活动研究[D].浙江大学,2011.
[13]任霁琳河南鸡公山近代别墅建筑与山地环境分析[D]郑州大学,2007.
[14]张文凯,秦潇潇浅论鸡公山特色旅游资源及开发[J]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15(03):47-50.
[15]郭光占,哈登龙,杜文艺,赵海燕鸡公山旅游现状及其旅游价值评估[J]现代农业科技,2009(14):368-370.
[16]杨滨盛,曾克峰河南省鸡公山近代别墅资源的旅游开发研究[J]地域研究与开发,2009,28(03):84-86.
[17]李灿中国四大避暑胜地比较研究[D]浙江大学,2006.
[18][英]艾瑞克霍布斯鲍姆(Eric J.Hobsbawn)著;张晓华等译资本的年代:1848—1875[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9:275.
[19]陈越鸡公山的历史沿革与风景特色[J]中国园林,1996(01):12-15.
[20]林克昌,欧潭生编著鸡公山[M]河南:中州书画社,1983:16.
[21]佘贵棠中国游览事业之回顾[J]旅行杂志,1943(7):6.
[22]万传琅.鸡公山近代别墅建筑简述[J]华中建筑,1988(03):54-56.
[23]信阳县地方史志总编室,信阳县志[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586.
[24]姜传高鸡公山近代西洋建筑[J]中国园林,1996(01):16-20+29.
[25]戚洁.中国古典园林的自然之道[J].设计,2015(04):124-125.
[26]郑华萍,王青民国报刊所涉陶渊明接受之新变及意义[J]江准论坛,2018(01):141-145+154.
[27]毕登瀛.《新店避暑山庄序》,见《河南新店避暑山庄庚申记》(翻印本)[M],1921:4-5.
[28]易怀远.《新店避暑山庄集资启》,见《河南新店避暑山庄庚申记》(翻印本)[M],1921:6-24.
[29]齊光.鸡公山指南[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
[30]张家骥园冶全释[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3.
[31]王帅,辛乐建筑环境中的自然环境关系研究[J].设计,2016(15):78-79.
[32]汪菊渊著中国古代园林史(第二版)[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2:61.
[33]姜传高编著鸡公山近代建筑史[M].鸡公山风景名胜管理局,1992:51-52.
[34]姚令华豫南传统民居的生态适应性分析[J].濮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5,28(04):158-160.
[35]河南近代建筑史编辑委员会编著.河南近代建筑史[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5:218-219.
[36]邵帅论中西因素对现代建筑的形式化影响——民国时期建筑[J]美与时代(城市版),2016(06):9-10.
[37]李南莫千山一个近代避暑地的兴起[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11:11-112.
[38]刘大可中国古建筑瓦石营法[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3;325.
[39]姜传高主编.鸡公山志[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87:151.
[40]鸡公山万国文化研究会编鸡公山指南1925英文版,见民国鸡公山指南(四种)[M]信阳:鸡公山万国文化研究会编印,2013:48-54.
[41]廷秋.鸡公山游记[D]旅行杂志,1934(7):67-72.
[42]刘景向撰鸡公山竹枝词(翻印本)[M]信阳:强日升书局,192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