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朵朵开

卢国巧

一

“桃花盛开桃林翩，桃花满园花似仙。”桃花正迎着正月的年味儿，随着春风的脚步，悄然绽放于挨过了严寒的枯树新枝上，粉粉的，淡淡的，柔柔的……

春季，倘若你有幸来到坝美桃花岛、普者黑“青丘”一带，就会被仙境般的美景所震憾：粉嫩嫩的桃花盛开着，月牙形的岛屿上，“青丘”的十里长坡间，从眼前到天边，连绵起伏，一望无际。

羞答答的桃花成群结队地端坐枝头，远远望去就像一把把粉色羽毛扇，夹着淡淡的红、纯纯的白，真实之中带着虚幻，那么的神秘，那么的令人神往……

一树一树的桃花，芳蕊初吐，一朵朵粉色的花儿，在温柔的春波里摇曳轻摆，翩翩起舞，正翘首期待着一场盛宴。

粉红的桃花一朵紧挨着一朵，挤满了枝丫，有的迎风初放，嫣然含笑;有的微吐红晕，半藏半露;有的含苞枝头，急待怒放……

近看，一串串、一簇簇的花朵压满了枝头。每一朵桃花都有五个圆圆的花瓣，一层层包裹着，由内及外，粉红的颜容娇艳欲滴。微风吹来，金黄色的花蕊轻摇着，雄蕊就像洋娃娃眼睛上的长睫毛，唱着春天的欢歌。

远看，一树树桃花旖旎多姿，满树的粉红，蓬蓬勃勃，灿若云霞，恍若一个个骄傲的小公主，楚楚动人，争先恐后地让人们来观赏自己的艳丽丰姿。风一吹，落花如雨，飘飘洒洒，满眼皆是花。淡淡的粉色，香味幽然漫开。迎着风中的花香，深深吸一口，鼻间、口中、眼底满是清香和新鲜的气息，润彻肺腑，通体舒畅……

故乡的春就这样被桃花塞满了，庭院深处、溪沟边、山坡上、地埂上无处不见它的身影。几场春雨洗礼，几阵春风吹过，桃花准时绽放光彩，它们在枝头成串成串地绽放，远远的就能看到、闻到。看呐，它们一朵挨着一朵，一朵靠着一朵，向上开着，向下开着，向左开着，向右开着，开成了一束束，开成了一树树。远远望去，像火炬，一重重，一簇簇。

田间地头、坡上坎下、路旁沟边，一棵棵、一片片，怒放着、舒展着，既似华丽的锦缎，又如优美的画卷。成群结队的蜜蜂飞来飞去，清新淡雅的香气四处弥漫，在温暖的阳光下，在轻柔的微风里，传递着春的气息。

桃花丛镶嵌于错落有致的村寨间，阳光下分外显眼。清澈的溪流，苍翠的古木，茂盛的翠竹，真真正正是“世外桃源”景象。

阳光下，春风拂过，桃花微微浮动熠熠生辉。薄凉清透的花瓣儿随风散落，有的在风中摇曳着，有的在房屋前后打转，有的在狂舞，把自己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场春雨，抖落一地花瓣，枝头细细小小的蕊团团围着坐，像金光闪闪的麦穗，斜斜舒展开来，又沉着又稳重，隐士一般。

我有个特别荒唐的想法：双手摊开，接住飘落的薄薄花瓣，用爷爷手中编织竹篮的竹签子串起，制成长袍子，然后穿着它在长长的青石板上走街串巷……

二

桃花朵朵开，娇滴滴、脆生生地开在眼眸里，开在诗行词间，开在荧屏里。

“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桃花春水生，白石今出没，摇荡女萝枝，半摇青天月。”……到底是桃花美了诗行，还是诗行美了桃花？就连诗人自己恐怕也说不清的。

桃花既是小家碧玉，也是大家闺秀，既出尘又接地气，否则怎会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的诗句，为何不是迎春花、梨花、樱花？它们也开在春天，而在桃花面前都失了颜。

人如桃花，桃花如人。桃花也开在《红楼梦》里，贾宝玉展开《会真记》，从头细玩。正看到“落红成阵”，只见一阵风过，把树头上桃花吹下一大半来，落得满身满书满地皆是。宝玉要抖将下来，恐怕脚步践踏了，只得兜了那花瓣，来至池边，抖在池内。那花瓣浮在水面，漂漂荡荡，竟流出沁芳闸去了。倘若没有桃花，哪来这番情境，岂不是遗憾了。更精彩的是：林黛玉肩上担着花锄，锄上挂着花囊，手里拿着花帚。纤纤素手建起花冢，写下了绘声绘色的《葬花吟》和《桃花行》。桃花之所以从古代《诗经》一直唱到今天，盛开大江南北，不是应了怜花、惜花吗？

《神雕侠侣》里有个桃花岛，每次出现在银屏的都是一幅桃花盛開图，盛大壮观，遗世而独立。周伯通教郭靖练武，一树树的桃花瓣抛向空中，飘落花雨，落英缤纷。桃林出黄蓉，聪慧、擅厨、漂亮，是桃花岛上最美、最抢眼的那朵桃花。去年热播的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有句经典的台词：“三月春盛，烟烟霞霞，灼灼桃花虽有十里，但一朵放在心上，足矣。”仅一句台词就有一种意境之美。那白浅上神在桃林喝桃花酿，差不多了，随意躺在一棵树杈上，手里还拎着酒壶，岂不是美上加美？

这样美的诗词、影片太多太多了，索性就让朵朵桃花定格，定格在那美妙的诗行、影片中……

三

桃花朵朵枝头开，最美的开在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在我生活的故乡也有一个世外桃源，是大家熟悉的三A级旅游景点坝美。

坝美，壮语音，意为“森林中的洞口”。喀斯特地貌，四周被翠绿的群山环抱，一条名为“驮娘江”的清澈小河，一年四季流淌着，进出村都需乘船经过三明三暗幽深、昏暗的洞，还会撞到洞中飞来飞去的蝙蝠和燕子。

到坝美，靠潺潺的溪水指路溯流而上，就会看到一个状若巨笔的石头。只见这座“石笔山”的腹部开了一个巨大的石洞，洞上倒悬着无数如笋的石柱，成群的燕子正在四周翻飞盘旋，溪水从这里流出并形成飞瀑。聆听着瀑布发出的轰鸣声，坐上晃晃悠悠的小船，不一会儿就可来到洞中。渐渐地，洞外嘈杂的人声、水流声就会慢慢消失，只剩下燕子发出时有时无的呢喃声与蝙蝠发出的回声。当黑暗把人和小船完全吞没时，会产生进入“时光隧道”的奇妙感觉，一个现代的嘈杂的外部世界消失了，一个古老、神奇的小村落正在前面等待着。

清澈的河水从坝美的洞口流出后，不久便在坝心分了岔，左边的称为“男河”，右边的称为“女河”，中间天然的、月牙状的小岛被寨里人叫做“桃花岛”，岛上种满了桃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坝美一直延续着一种古老的风俗——裸浴，每当夏日炎炎之时，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就会在夕阳下山之前来到桃花岛，分别下到“男河”“女河”中，男女皆一丝不挂，天然沐浴，相互之间绝不会越“雷池”一步的，只靠着那一片桃林形成的天然屏障相隔着。

村里人进出村子必坐船穿过溶洞，出得洞口，眼前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门前是宽阔的田野，屋后有青翠修竹。田间溪边的水车咯吱咯吱乐悠悠转不停，把载着桃花瓣的河水引向高处，哗啦一下抛出，又落到潺潺溪流中，缓缓流向远方……或许，远方的才子佳人正等待着观赏这一河的桃花潋滟呢？

桃花朵朵开，开在花枝俏，开在春时盛，开在山野村落美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