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外开放历程的三重演进
2019-05-31袁则文
袁则文
[关键词]对外开放;开放格局;开放思路;开放类型;三重演进
[中图分类号] D61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928X(2019)05-0033-03
回顾过去40年中国所走过的辉煌发展历程,毫无疑问,对外开放居功至伟。它既是改革的一部分,也是驱动改革发展不断向前的重要手段。40年的对外开放历程复杂、惊心,经历了多次爬坡过坎和思想飞跃。具体来说,中国对外开放在格局、思路、类型三个维度上经历了三重演进。
一、开放格局:由局部到全局
中国的对外开放不是一步到位的,而是依次推进、渐进展开的,经历了一个由局部开放到全局开放的过程,从边缘外围的特区试验逐渐延展到核心腹地,最终推开到全国。首先是在1980年,为探索对外开放办法、尝试引进资金与技术,经中央批准,广东和福建两省建立了深圳、珠海、汕头、厦门等四个试验性经济特区。在取得开放式发展的初步成效、经验和认识后,经济特区的许多政策开始逐渐推广。1984年4月,党中央和国务院决定进一步开放大连、天津、青岛、上海、福州、广州等十四个沿海大中型港口城市,实行在四个特区已经运用、初见成效的大部分政策,以更快更多地吸引外資、引进技术、加快发展;一年后,又将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福建东南地区以及环渤海地区开辟为“沿海开放地带”;1988年,中央将海南从广东省划出建省,建立中国当时最大的经济特区,成为单独特区省;1990年,中央决定开发与开放上海浦东,两年后将浦东新区正式定为经济特区;随后,所有省会城市、部分内陆边境口岸以至内陆省份也陆续开放。
在这一扩散过程中,除开放地域不断扩大外,我国还借鉴并探索建立了免税区、出口加工区、经济技术开发区、边境经济合作区以及保税区等各种形式的对外合作,将经济特区的政策逐渐推广,从沿海延展到内陆乃至全国。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放政策已基本扩散到全国每个角落,各地一度掀起“开发区热”。[1]2001年底,经过十五年的艰难谈判,中国终于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走出完全融入世界经济的最后一步。新世纪特别是新时代以来,为深化对外开放,抓住国际发展战略机遇期,中央不仅继续努力推进国内经济社会体制改革、改善国内营商环境、加大引资招商力度,相继在2006年将天津滨海新区设为经济特区,在2013年后陆续设立上海、广东与天津等十一个自贸区以及2018年支持海南全岛建设自贸区并建设自由贸易港;而且也逐步展开“走出去”,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发起创办亚投行,设立丝路基金,推动创建金砖国家开发银行等,遵循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加强创新能力开放合作,形成陆海内外联动、东西双向互济的开放格局。[2]就这样,我国逐步形成了全方位、宽领域、深层次的全局性开放格局。
二、开放思路:从“摸着石头过河”到顶层设计引领
中国的对外开放是在不断摸索中前进的,经历了一个从“摸着石头过河”到顶层设计引领的过程。开放之初,对于怎么开放,如何推进开放式发展,我们并不清楚,既“没有蓝图在手,也不知道何处是目的地”[3]。尽管当时的领导人清楚地知道不开放不行,“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但因那时我们对世界知之甚少,许多人害怕资本主义腐朽的东西给中国社会主义发展造成不可预知的风险。因而,对外开放只能在控制风险的基础上,根据实际情况和现代化建设需要不断摸索前行,以“摸着石头过河”为基本思路,即“冒着一定风险通过反复尝试探索未来的道路”[4],走一步看一步。比如起初就如何对外开放,中央的决策是在局部小区域进行特区试验,而非盲目地全面铺开。1979、1980年,中央之所以批准深圳等四个经济特区,除因为它们具备一些特殊的先天好条件外,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它们本身处于计划体制边缘,原本经济基础薄弱,便于控制失败影响。[5]
这些经济特区享有很多特殊的优惠政策和经济管理体制,包括税收优惠、审批自主权扩大、土地使用权、外汇管制、以市场经济为主、主要利用外资等。[6]这既是为了确保特区试验成功,也是为进一步推进改革开放尽量尝试、积累经验。经过几年的特区试验,不仅取得了开放式发展的初步成效、经验,而且对开放的效果和风险认识更深。随后,经济特区的许多有效经验、政策举措逐渐推广。之后扩大开放的每一步都是在前期开放实践摸索学习与经验总结的基础上,趋利避害地推展而来。其间,特区与开发区等对外开放制度创新经历了尝试探索、再确认与深化到推广放大的过程。[7]对外开放始终遵循着“实践试验——总结经验——扩大推广”的基本演进模式,不断在实践中学习、摸索,逐步扩大开放范围和深度,加快开放步伐。
今天的中国已形成了全方位的开放格局。经过多年的实践摸索,中国既积累了许多开放经验、形成了一定的理论认知,也在新的发展阶段面临着许多难题与困境,需要通过深化对外开放予以应对。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改革发展到今天,好啃的骨头已经啃完,好解决的问题已经解决,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难解决的硬问题,[8]且相互紧密联系,需要我们运用系统的辩证思维,通过顶层设计来引领改革开放前进。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面对深刻变化的国际经济竞合新局面,紧紧抓住发展战略机遇期,将“开放”纳入新发展理念体系,继续坚持对外开放,深化开放式发展之路,加强对改革开放的整体谋划与顶层设计引领,努力“完善对外开放区域布局、对外贸易布局、投资布局,形成对外开放新体制,发展更高层次的开放型经济,以扩大开放带动创新、推动改革、促进发展”[9],陆续推出了诸如自贸区试验与推广、“一带一路”建设、强化“走出去”、与多国签订双边自贸协定等一系列开放举措,努力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提高开放质量,促进内外发展联动,引领国际发展潮流,规避国际风险,促进改革发展持续稳步向前。
三、开放类型:从学习型开放到引领型开放
中国的对外开放是在长期封闭落后的背景下展开的,对外开放的初始动机是为了引进资金与先进技术及管理方式、学习和借鉴先发展国家或地区的成功经验和先进理念,以使改革发展能够有更高的起点、更快的捷径、更高的速度。至今,从经济特区、沿海开放城市、沿海开放地带、经济技术开发区、保税区、出口加工区、自贸区以及自由贸易港试验与建设等都是为此设置,并在此过程中不断学习模仿、借鉴吸收、摸索尝试,逐渐推动中国改革发展深化向前。可以说,这是一个学习型开放的过程,追赶发展是基本动机。
今天,学习型开放已助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取得了巨大成就,我国已成为全球经济第二大国、世界贸易第一大国,人民生活显著改善。尽管我们仍需继续长期向外学习、借鉴,但随着中国经济的壮大和中外差距的缩小,潜在的竞争威胁使西方对中国进行技术和市场封锁,外贸依存度已达极限使外向型经济必须改变,单向的资本技术输入已变为有进有出的双向流动,国际竞争形势和贸易环境日渐严峻,外部围堵和贸易保护主义盛行,原先的后发优势和比较优势已急剧衰减。[10]为营造进一步发展的国际空间和环境,掌握改革发展的主动权,并为国际社会发展和治理贡献力量和智慧,我国近年也开始逐步尝试实施引领型开放。所谓引领型开放,即对外开放不再仅是对外学习与借鉴、被动适应外部环境,而是直面新的時代困境与严峻国际竞合形势,积极开拓开放新领域、布局开放新战略、创造开放新高地,通过更深更广地融入世界、高擎自由贸易和共享发展旗帜,推动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变革,争取国际发展话语权,引领新一轮全球化进程,促进国际形势发展和国际秩序调整有利于我,为中国发展塑造友好的国际环境与广阔的国际空间。
因而,新世纪特别是新时代以来,我国陆续采取了以下举措:第一,高举“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旗帜,恪守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的外交宗旨,努力推动全球政治经济治理体系改革、引导全球经济议程、维护多边贸易体制,建设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11];第二,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发起创办亚投行,设立丝路基金,促进全球贸易投资、基础设施、金融与人文等互联互通,推动联动、包容发展;第三,倡议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加强文明对话,“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12];第四,努力推进全面深化改革,大力尝试自贸区和自由港建设,推动新一轮对外开放,探索对外开放新路径新模式,引领国际经济合作与竞争开放新格局,培育带动区域发展开放新高地[13];第五,积极努力统筹双边、多边合作,签订双边、多边自贸协定,加快实施区域或双边自贸区战略。
参考文献
[1]姚洋.作为制度创新过程的经济改革[M].上海:格致出版社,2008:214.
[2][12]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C].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7.34.34—35.57—59.
[3][5][英]罗纳德·科斯,王宁.变革中国:市场经济的中国之路[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3:5.92—93.
[4][美]约翰·奈斯比特,[奥]多丽丝·奈斯比特.中国大趋势(扩容升级版)[M].长春:吉林出版集团,北京: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2011:81.
[6]林尚立,等.制度创新与国家成长——中国的探索[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234.姚洋.作为制度创新过程的经济改革[M].上海:格致出版社,2008:192—193.
[7]林尚立,等.制度创新与国家成长——中国的探索[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233—238.
[8][13]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101.347.
[9][10]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C/OL].http://cpc.people.com.cn/n1/2016/0101/c64094-28002398.html.
[11]华生.中国改革做对的和没做对的[M].北京:东方出版社,2012: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