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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闲学在西方的发展现状与未来
——基于知识图谱的学科建制视角

2019-05-28庞学铨

关键词:期刊学科旅游

庞学铨 程 翔

(浙江大学 哲学系, 浙江 杭州 310028)

一、 研究视角与方法

在国内,“休闲学”作为一门学科的独立性与合法性问题备受学界关注,一些学者对“休闲学能否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持怀疑态度。反观西方,引发学界热烈讨论的不是休闲学作为独立学科的合法性问题,而是“休闲学是否面临危机”(1)20世纪末,西方学界对休闲学开始进行学科反思,在对休闲学的发展进行阶段性总结的基础上,特别探讨了休闲学的学科性问题。1997年,荷兰学者Mommaas和英国学者Coalter分别发表“European Leisure Studies at the Crossroads? A History of Leisure Research in Europe”和“Leisure Sciences and Leisure Studies: Different Concept, Same Crisis?”,引发了学界关于“休闲学危机”的大讨论。参见庞学铨、程翔《休闲学在西方的发展:反思与启示》,载《浙江社会科学》2019年第4期,第81页。,也即如何看待休闲学发展的现状与未来的问题。围绕这个问题,出现了悲观派与乐观派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此问题于20世纪末提出,至今尚未取得一致意见。出现这一状况的主要原因是学者们基本依据自身的经验、观点与看问题的视角来判断学科现状、认识相关问题、揭示未来发展趋势,缺乏客观性较强、争议性较少的标准或指标,具有很强的主观性。为了克服这一弊端,我们应当尝试寻找另一种可行的研究视角,以期对这个问题获得相对客观的判断。

某个特定研究领域的知识能称为一个“学科”,有赖于其普遍接受的理论与方法,这是该领域的研究趋向成熟的标志。衡量学科是否成熟的主要尺度是研究领域的制度化与建制化,也即学科制度与学科建制。何谓学科制度?郑杭生先生认为,它包括三个层次的内容:学科深层理念,学科规范体系,学科物质体现[1]58。其他一些学者的观点与此基本类似,如方文将它分为学科制度精神与学科制度结构[2]127,吴国盛则将它分为学科内在制度与学科外在制度[3]81。大致说来,学科划分、学科评价、经典著作、学科发展史、研究机构、学科人才培养等与学科相关的规则规范体系和支撑学科发展的组织结构体系,都可以归入学科制度。可见,学科制度是一个十分宽泛的概念。要从这个视角对休闲学的研究现状、未来发展及相关问题做出比较客观的计量性的分析与判断,困难是显而易见的。学科建制具有制度的内涵,比如内在的学理建制,因而与学科制度相关联,但二者又有明显的差别。学科制度强调的是理念、在理念指导下的规范规则以及保证它们实施的内部的制度与组织结构。学科建制是学科的“物化存在形态”[4]17,“强调的主要是学科的社会建制,主要强调组织机构、行政编制等物质性层面的东西,即所谓的学科外在制度”[5]55,只对应组织形态的学科。作为学科外在制度的学科建制是支撑学科发展的基础结构体系,是学科存在和发展必要的组织形态上的保障。我们认为,以这个意义上的学科建制为视角,研究和判断休闲学在西方的发展现状与未来,具有相对客观可靠的基础,因为它的构成比较确定且可进行计量。

关于学科建制的构成,学者的观点虽各有千秋,但共同点也容易找到并且比较明确。方文认为,支撑学科发展的基础结构体系应包括:(1)职业化的研究者;(2)规范的学科培养计划;(3)权威出版物;(4)基金资助[2]128-129。费孝通先生则指出,一门学科的社会建制大体上由5个部分构成:(1)学会;(2)专业研究机构;(3)各大学的学系;(4)图书资料中心;(5)学科的专门出版机构[6]6。吴国盛认为,一个学科的社会建制和社会运作层面上的范式建构的“目的在于形成一个学术共同体(academic community),它包含学者的职业化、固定教席和培养计划的设置、学术组织和学术会议制度的建立、专业期刊的创办等”[3]81。比较上述观点可以发现,学科建制的基本构成总体来说离不开出版物(刊物是其主要构成)、研究者(包括由他们组成的学术团体)和专业研究机构(大学的院系是其主要构成)这三个基本构成要素。刊物是学科研究成果的载体,研究者是学科发展的活水之源,研究机构是学科发展的主要实体形态,三者共同构成学科建制的核心内容。就我们目前所了解的资料看,国外未见到关于学科建制的系统研究,只有少数学者围绕学科建制的某个构成要素展开相关研究(2)最为常见的研究是对高等教育中的休闲院系进行分析。,代表性文献有:Burdge的《即将与公园、游憩教育相分离的休闲学》(1985)[7]、Hemingway的《大学里的休闲学》(1987)[8]、Chick的《十字路口与危机,还是庸人自扰?》(1997)[9]、Fletcher等的《挽救休闲学:休闲学和新自由主义时代的英国高等教育》(2017)[10]。

本文从上述构成学科建制核心内容的三个要素入手,集中系统地研究休闲学在西方的发展现状与未来(3)本文所分析的成果和数据是以外文文献为基础的。尽管没有对作者国籍进行限制,但CiteSpace软件所提取的都是高影响力的文献信息,基本不涉及国内研究成果。,而不涉及与该学科发展相关的其他方面内容。同时采用科学知识图谱[11]与传统计量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具体来说,是应用CiteSpace.5.3.R9软件的期刊共被引分析(4)期刊共被引分析的思路是从样本数据的参考文献中提取文献来源的信息从而建立共被引网络。如果N(N≥2)种期刊的论文被M个其他期刊同时引用就称这N种期刊存在共被引关系。M的大小代表了这N种期刊共被引的程度,即共被引的强度或频率。和作者共被引分析(5)作者共被引分析的思路是从样本数据的参考文献中提取作者信息从而建立共被引网络。如果N(N≥2)个作者发表的文献同时被别的文献引用,则这N个作者具有共被引关系。功能对休闲学的相关期刊、学者进行可视化分析,并借助Web of Science数据库自带的分析工具对期刊、学者和机构的分布情况进行计量分析,在此基础上具体呈现休闲学在西方发展的现状、特征与存在的问题,进而探寻未来发展的可能思路。与传统以图表为呈现形式的定量研究相比,生动的知识图谱对数据的描述功能更为强大,能更直观更客观地反映期刊、作者与成果的重要性、关联性及历时性变化,有助于揭示休闲学研究的重要趋向、学者状况和学科发展模式等。可以说,本文采用的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是试图更客观地评估、判断休闲学研究现状与未来发展的一种新尝试。

二、 相关文献的计量分析

(一) 文献来源分析

高质量的文献源是完整呈现某学科实际状况的基础和关键。本文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为数据库来源,检索时以“leisure(休闲)”为主题,以“article(文章)”和“review(综述)”为文献类型,时间范围为1900—2018年,共检索到与“休闲”相关的文献24 212篇,来自247个研究领域。鉴于本文的研究重点是休闲学科而非泛指的与休闲相关的研究,故将研究类别进一步限制为“hospitality,leisure,sport,tourism(酒店、休闲、体育、旅游)”(6)根据SSCI和SCIE,研究类别被划分为236种,其中“酒店、休闲、体育、旅游”类别涵盖了娱乐和休闲研究、体育、酒店、旅行和旅游等各个领域的文献。研究者投稿时要对文章的研究类别进行选择,选择类别时可以多选,故而本检索策略对研究类别进行的限定实际上是以作者本人是否将其研究视为休闲学研究为标准的,大体上与一些专门学科相关,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休闲学范畴。,得到2 795篇文献,分布在1997—2018年。由于1997年的文献数量过少,略去不计(7)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收录了12 000多种世界权威的、高影响力的学术期刊,内容涵盖自然科学、工程技术、生物医学、社会科学、艺术与人文等领域,最早回溯至1900年。但因本机构的回溯权限问题,主要收录人文社科类学科的两个数据库即SSCI和A&HCI,目前可以检索的数据为1998年至今。这使得1998年以前的文献数量过少,不足以进行数据统计与分析。1997年只有两篇文献,分别是Hong F., ″Commercialism and Sport in China: Present Situation and Future Expectations,″ Journal of Sport Management, Vol.11, No.4 (1997), pp.343-354; Kerstetter D.L. & Kovich G.M., ″An Involvement Profile of Division Ⅰ Women’s Basketball Spectators,″ Journal of Sport Management, Vol.11, No.3 (1997), pp.234-249。本研究将通过对1998年以后样本文献引用的全部文献信息进行分析,以弥补这一缺陷。。最终的样本数据是2 793篇涉及休闲学的研究文章和综述文章,分布在1998—2018年间。采集时间为2019年3月25日。

休闲学研究的2 793篇样本文献分别发表在117种期刊上。图1显示了刊文量排名前30的期刊,大致可以分为5个领域:休闲类、旅游类、体育类、酒店管理类、公园游憩类。休闲类专属期刊5种,分别是AnnalsofLeisureResearch,JournalofLeisureResearch,LeisureSciences,LeisureStudies,LoisiretSociété/SocietyandLeisure,平均影响因子1.276,共计发文1 286篇,刊文量占总数的46.04%;旅游类专属期刊11种,平均影响因子3.048,共计发文563篇,刊文量占总数的20.16%,是休闲学研究文献的第二大来源;体育类专属期刊7种,平均影响因子2.144,共计发文242篇;酒店管理类专属期刊2种,平均影响因子3.160,共计发文67篇;公园游憩类专属期刊1种,发文22篇。图1中其余4种期刊为多个领域的综合性期刊,平均影响因子1.728,共计发文88篇。相较而言,刊文量最大的是休闲类,但其平均影响因子却排在末位;期刊数量最多的是旅游类,其中有3种影响因子超过5;平均影响因子最高的是酒店管理类期刊,但其期刊数量和发文量都比较有限。

图1 1998—2018年休闲学研究文献主要来源期刊

(二) 期刊共被引分析

期刊共被引分析是运用共被引分析技术对期刊之间的相互关系及结构特征进行分析,以了解某一研究领域内重要知识来源的分布,回答该领域的研究引用了哪些期刊、期刊之间的联系如何、期刊聚类组成的学科知识领域如何分布等,进而判断某些期刊的专业范畴,帮助确定学科的核心期刊,揭示更宏观的科学结构[12]160-161。通过CiteSpace提取每3年内休闲学研究引用最频繁的前10%期刊(8)数据处理过程的相关参数设置如下:将样本数据输入CiteSpace软件,设定时间区间为1998—2018年,时间切片为3年,网络节点为共被引期刊,信息抽取标准为各时间切片的Top10%,使用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进行网络裁剪,并手动对15组期刊名称的不同写法进行了别名替换。,结果见图2(共被引100次以下的期刊不显示名称)。

图2 休闲学研究文献的期刊共被引网络(9)节点的标签表示被引用的期刊名称,标签的大小代表了期刊的被引频次,有玫红色外圈的节点是具有高中介中心性的节点。两个节点之间连线的颜色代表首次共被引的时间,通过颜色的变化我们大体可以了解期刊被引用的新旧状况。

图2中,共包含了257个节点,1 422条连线。图中有5个拥有玫红色(10)彩图见本文pdf版。外圈的较大节点,分别是JournalofLeisureResearch,LeisureSciences,LeisureStudies,AnnalsofTourismResearch,TourismManagement,这说明此5种期刊不仅具有高被引频次,也具有高中心性(11)中介中心性是用来衡量社会网络中个体地位的指标,通常表示一个节点能在多大程度上控制其他节点之间的交流,由美国社会学家Freeman教授于1977年提出。,基本可以认定为当前公认的休闲学核心期刊,在学科内有重要的影响力。图谱中呈现出四个自然聚类,将图划分为四个区域:图谱的中心区域主要是休闲学期刊,右下区域是旅游学及营销学期刊,左下区域是心理学期刊,上方区域是社会学期刊。这说明,休闲学、旅游学、营销学、心理学、社会学共同构成了休闲学研究的主要知识来源。此外,以散点分布的体育学期刊和管理学期刊也是休闲学研究的知识来源。休闲学研究最常引用的期刊(见表1)都可以归入以上七个学科,即休闲学(序号1、2、3、16、20、25),旅游学(4、5、6、8、9、21),心理学(7、11、14),营销学(8、10、12、17、18、19、30),管理学(13、22、29),社会学(16),体育学(23、24)。这些学科构成了休闲学研究的知识基础。

图2从冷色调到暖色调的网络线代表从过去到现在的被引状态,依次是休闲学/社会学期刊、心理学期刊、营销学期刊、旅游学期刊,可见近几年大量新出现的旅游学期刊成为休闲学研究的知识依托。

表1是期刊共被引分析的数据统计,列出了被引频次排名前30的文献来源,其中画线的文献来源是著作或博士学位论文,其余均为期刊。这几本著作(序号为26、27、28)分别是《多元数据分析》(1998)[13]、《休闲研究:21世纪的展望》(1999)[14]、《休闲社会心理学》(1997)[15],是休闲学研究经常参考、引用的著作。其中,《休闲研究:21世纪的展望》是一本汇编类著作,收录了学界众多知名学者撰写的休闲学论文,内容涵盖学科的概念和构想、知识模块、未来展望以及各重要议题。这种围绕不同主题对休闲研究成果进行汇编的方式构成了当代休闲学重要书籍的主流趋势。这类书籍包括:《休闲研究手册》(2006)[16]、《休闲研究》(2010)[17]、《劳特利奇休闲研究手册》(2013)[18]、《当代休闲观:意义、动机与终身学习》(2014)[19]、《休闲的景观:空间、地点和身份》(2015)[20]、《休闲问题:休闲研究的现状和未来》(2016)[21]、《儿童、家庭与休闲》(2016)[22]、《休闲的国际之声》(2017)[23]、《帕尔格雷夫休闲理论手册》(2017)[24]、《描绘休闲:来自澳大利亚、亚洲和非洲的研究》(2018)[25]、《全球休闲以及为更好的世界而奋斗》(2018)[26]、《失范休闲:犯罪学视角下的休闲与危害》(2019)[27]等。《休闲社会心理学》[15]则是休闲学一版再版的经典著作,到2019年出版了第三版。最近几年仍再版的经典书籍有《休闲》(2012)[28]、《有闲阶级论》(2017)[29]、《休闲的概念:第一原则》(2017)[30]、《走向自由:休闲社会学新论》(2019)[31]、《解读休闲:身份与交际》(2019)[32]等。

表1 被引频次排名前30的文献来源

续表1

结合图1和表1可知,休闲学专门期刊有七种,即JournalofLeisureResearch,LeisureSciences,Leisure/Loisir,LoisiretSociété/SocietyandLeisure,LeisureStudies,AnnalsofLeisureResearch,WorldLeisureJournal。它们是美国、加拿大、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的休闲研究协会及世界休闲组织等的官方出版物。

(三) 作者共被引分析

作者共被引分析不仅能够获取某个领域内高被引作者的情况,确定有重要影响力的专业研究者,也可以了解不同作者相似的研究主题及学科领域分布[12]160-161。通过CiteSpace提取每3年内休闲学研究引用最频繁的前10%的作者信息(12)数据处理过程的相关参数设置如下:将样本数据输入CiteSpace软件,设定时间区间为1998—2018年,时间切片为3年,网络节点为共被引作者,信息抽取标准为各时间切片的Top10%,网络使用Pathfinder+Pruning sliced networks+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的剪裁办法,并手动对15组作者姓名的不同写法进行了别名替换,去除了anonymous这个节点。,结果见图3(共被引200次以下的作者不显示节点名称)。

图3中,共包含了295个节点,309条连线。节点越大,表明该作者的被引频次越高。Karla A.Henderson、Susan M.Shaw、John R.Kelly、Edgar L.Jackson及Duane W.Crawford这些节点在图谱的位置比较近,说明他们的研究主题相似,都集中在休闲社会学、休闲制约等相关领域。图中有8个具有玫红色外圈的较大节点,代表具有重要影响力的高被引作者,分别是Karla A.Henderson、Susan M.Shaw、Douglas A.Kleiber、Robert A.Stebbins、Edgar L.Jackson、Yoshitaka Iwasaki、John L.Crompton、Duane W.Crawford。根据作者的通信单位(表2)可知,这些学者全部来自北美地区。被引排名第一位的是来自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公园、游憩和旅游管理系的教授Karla A.Henderson,她发表了200余篇学术论文,在女性休闲、休闲与正义、休闲服务、定性研究方法等研究领域取得了大量学术成果,独著或合著有《属于自己的休闲:女性主义视角下的女性休闲》《休闲中的志愿者:管理的视角》《选择的维度:游憩、公园和休闲的定性研究》《休闲服务导论》《评估休闲服务:做出明智的决定》《女性休闲:女性主义的视角》[33-38]。中心性排名第一的是来自加拿大阿尔伯塔大学的Yoshitaka Iwasaki,他研究兴趣广泛,关注跨文化问题、社会排斥/包容和心理健康问题,与很多学者进行了学术合作,在青少年休闲、休闲参与、休闲涉入与积极生活等研究领域非常活跃。其他几位学者同样是学界的中流砥柱:Susan M.Shaw曾是加拿大滑铁卢大学游憩与休闲研究系系主任,主要关注与性别平等、社会正义相关的休闲议题,她与Karla A.Henderson是学术伙伴,共同撰写过两部女性休闲相关著作[33,38]。Douglas A.Kleiber是美国佐治亚大学咨询与人类发展服务系游憩与休闲研究专业的教授,主要关注休闲活动和休闲体验在整个生命周期对人类发展的影响,著有《休闲体验与人类发展:辩证的诠释》[39]。值得一提的是,他与Mannell合著的《休闲社会心理学》[15]是期刊共被引分析的高被引文献,是休闲学的经典著作。Robert A.Stebbins是加拿大卡尔加里大学社会学系的终身教授,他是深度休闲(serious leisure)理论的创建者,迄今为止发表过47部著作和上百篇学术论文,代表性成果有《业余爱好者、专业人士与深度休闲》《深度休闲:我们时代的观点》《休闲的理念:首要原则》[40-42]。Edgar L.Jackson是加拿大阿尔伯塔大学地球和大气科学系的教授,他早期主要研究户外游憩参与与对自然环境的态度、活动满意度之间的关系,后期专注于休闲制约理论的研究,编著有《休闲研究:21世纪的展望》《理解休闲和娱乐:描绘过去、规划未来》《休闲的制约》[14,43-44]。John L.Crompton是美国得克萨斯A&M大学游憩、公园和旅游科学系的特聘教授,他的主要研究兴趣在于公共休闲和旅游服务的营销和融资领域,在游憩、旅游、体育和营销领域发表了大量的文章和专著。Duane W.Crawford教授来自美国得州理工大学人类发展和家庭研究系,他主要研究家庭/人际关系、工作与家庭的关系、婚姻伴侣关系及家庭休闲互动模式,其研究成果对休闲制约理论的发展具有突出贡献。

图3中,Seppo E.Iso-Ahola、John R.Kelly、David Scott、Roger C.Mannell、Mihaly Csikszentmihalyi等学者的节点虽没有玫红色外圈,但也较为突出(具体信息见表2)。他们全部来自北美地区,大部分都是休闲学研究的领军人物,其研究成果兼具经典性与权威性,但或因高龄退休或因研究方向的转变,现阶段这些学者不再活跃。具体来说,Iso-Ahola的《休闲社会心理学》[45]、Kelly的《走向自由:休闲社会学新论》[31]、Mannell的《休闲社会心理学》[15]、Csikszentmihalyi的《畅:最佳体验的心理学》[46]都是休闲学的经典著作。可惜的是,Iso-Ahola教授曾出版四部休闲体育社会心理学的专著,但2015年以后致力于研究体育动机和体育心理学,不再发表休闲学研究成果;Kelly教授和Mannell教授已经退休;Csikszentmihalyi教授目前已经85岁高龄。尽管几位优秀学者退出了休闲学研究舞台,但休闲学新生力量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例如:Tony Blackshaw是英国谢菲尔德哈勒姆大学的休闲学和社会学教授,出版了大量休闲学著作,如《劳特利奇休闲研究手册》《休闲生活:神话、男子气概与现代性》《休闲》《塞奇休闲研究词典》《休闲研究的再思考》[18,47-50]等;Karl Spracklen是英国利兹社会科学院休闲与文化社会学教授,著有《帕尔格雷夫休闲理论手册》《休闲的意义与目的:哈贝马斯与现代性末期的休闲》《建构休闲:历史与哲学的辩论》《白色与休闲》《数字化休闲、互联网和流行文化:数字时代的社区和身份》[24,51-54]等书。

图3 休闲学研究文献的作者共被引网络

表2 休闲学研究领域高被引作者概况

续表2

(四) 高产作者分析

高产作者是指在某一时间跨度内发表论文数量达到一定量级的某一领域研究专家。休闲学领域的高产作者其实并不高产(见表3),这主要是因为学者们的研究兴趣往往不局限于休闲学领域。以Monika Stodolska教授为例,她作为最高产的休闲学研究者,21年间平均每年发文仅为1.5篇,主要关注文化变迁及其与少数民族和种族的休闲行为之间的关系,研究重点是休闲、游憩和体育在改善少数民族和种族人群健康和福祉方面的作用,其发表的文献涉及休闲、游憩、体育及社会学等多个相关领域,研究兴趣广泛。

通过对比表2、表3可知,有6位作者既是高产作者也是高被引作者,他们是休闲学研究的中坚力量。David Scott是得克萨斯A&M大学游憩、公园和旅游科学系的教授,他关注游憩专业化、深度休闲与休闲制约等领域,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了超过75篇文章;Yoshitaka Iwasaki和Karla A.Henderson分别是中心性和被引次数最高的学者,都关注休闲与特色群体、社会正义等主题;Roger C.Mannell是滑铁卢大学心理学家、荣誉退休教授,他感兴趣的是影响休闲和生活方式选择的社会心理因素以及这些选择如何影响心理和身体健康,这促使他研究工作与休闲的关系、成功的老龄化和退休、青少年的媒体使用以及休闲在应对压力中的作用;Susan M.Shaw和Douglas A.Kleiber分别关注女性休闲和休闲体验。

表3 1998—2018年总发文量大于等于10篇的高产作者概况

续表3

(五) 学术机构分析

无论是高产作者,还是高被引作者,都是休闲学研究的重要主体,其所在的机构则是休闲学科的重要组织实体。38位高被引/高产作者分布于世界各地的21所大学,北美区域的论文产量及影响力明显更高。来自美国的学者有22位,分别来自宾州州立大学(4位)、伊利诺伊大学(3位)、得克萨斯A&M大学(4位)、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2位)、天普大学(2位)、杨百翰大学(1位)、佛罗里达大学(1位)、佐治亚大学(1位)、马里兰大学(1位)、俄勒冈大学(1位)、得州理工大学(1位)、克莱蒙研究大学(1位)。来自加拿大的学者有11位,分别来自滑铁卢大学(6位)、阿尔伯塔大学(3位)、布鲁克大学(1位)、卡尔加里大学(1位)。其他5位学者分别来自澳大利亚的格里菲斯大学、希腊的塞萨洛尼基亚里士多德大学、以色列的本-古里安大学、韩国的延世大学和中国台湾的台中科技大学。根据频次统计,滑铁卢大学、宾州州立大学、得克萨斯A&M大学、伊利诺伊大学、阿尔伯塔大学(13)阿尔伯塔大学的三位研究者分别来自体育教育与游憩学院、扩展学院和地理与大气科学系。是休闲学研究重要的依托机构。

具体而言,休闲学研究依托于21所大学的23个院系机构,院系分布呈多元化态势,包括休闲、游憩、体育、旅游、公园、酒店、人类发展服务、家庭研究、传媒学、社会学、地理与大气科学等相关院系。名字中包含“leisure”的只有4个机构,即澳大利亚格里菲斯大学的旅游、休闲、酒店与体育管理系,加拿大滑铁卢大学的游憩与休闲研究系,加拿大布鲁克大学的游憩与休闲研究系,中国台湾台中科技大学的休闲事业经营系。

三、 结论与讨论

以上对休闲学期刊、作者与研究机构的定量研究,比较清晰地呈现了休闲学学科建制的概况与主要特征,揭示了学科发展的主导模式与存在问题,为休闲学的未来发展提供了一些有益的启示。

(一) 学科建制的概况与主要特征

通过以上数据分析,确定了休闲学研究的知识来源、重要学者及机构,得出相关结论如下:

从期刊来源与共被引分析可知,专门的休闲学期刊有七种,即JournalofLeisureResearch,LeisureSciences,LeisureStudies,AnnalsofLeisureResearch,Leisure/Loisir,LoisiretSociété/SocietyandLeisure,WorldLeisureJournal。其中前三种与旅游类两种期刊(AnnalsofTourismResearch,TourismManagement)是休闲学研究的核心期刊。休闲学、旅游学、营销学、心理学、社会学、体育学和管理学共同构成了休闲学研究的知识来源。从作者共被引分析得出,Karla A.Henderson、Susan M.Shaw、Douglas A.Kleiber、Robert A.Stebbins、Edgar L.Jackson、Yoshitaka Iwasaki、John L.Crompton、Duane W.Crawford、Seppo E.Iso-Ahola、John R.Kelly、David Scott、Roger C.Mannell、Mihaly Csikszentmihalyi等学者对休闲学科的建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从高被引作者及高产作者所在机构的分析中得出,滑铁卢大学的游憩与休闲研究系,宾州州立大学的游憩、公园与旅游管理系,得克萨斯A&M大学的游憩、公园和旅游科学系以及伊利诺伊大学的游憩、体育与旅游系是国际上重要的休闲学研究机构。

可以说,休闲学基本实现了学科的建制化:拥有专门的学术期刊、研究队伍、教育及研究机构,并由此呈现出休闲学学科建制的两大特征。其一,不同于传统学科建制集中化和单一性的发展特点,休闲学科建制呈现出跨学科、多领域的态势。从期刊分析看,休闲学研究的主要文献刊发在休闲、旅游、体育、酒店管理、公园游憩等5类期刊上,知识相应地来源于7个学科;就高产作者分析看,高产作者并不高产,主要是因为学者研究兴趣广泛;从机构分析可知,来自各个学科领域的学者都在从事休闲学研究。值得一提的是,几乎所有院校休闲学相关的系所名称都是以多个主题词组合的形式出现,如游憩、体育与旅游系,旅游、休闲、酒店与体育管理系等,充分体现了大学休闲学学科建制的跨学科和多领域的特征。其二,休闲学学科建制的三个要素具有明显的地域集中性,即主要集中在北美地区。7种休闲学专门期刊来自北美地区的占一半以上;13位高被引作者全部来自北美洲;31位高产作者中26位来自北美洲。北美地区休闲学者、期刊及机构的影响力明显更大。

(二) 集群式学科发展模式

休闲学研究多学科的期刊分布与知识来源、休闲学者广泛的研究兴趣以及休闲研究机构的多元化,三者共同呈现出休闲学科建制跨学科、多领域的态势以及集群式的学科发展模式。首先,休闲学两种核心期刊的名字(“Leisure Studies”“Leisure Sciences”)都是对休闲学或休闲研究的表达方式,分别代表欧洲与北美地区两种不同的研究风格。这里,无论是“Studies”还是“Sciences”使用的都是复数形式,反映了一种多学科的研究模式。其次,公园游憩、旅游、体育、酒店管理是休闲学科的主要相关学科和领域,构成了休闲学发展的知识环境;旅游学、心理学、社会学、营销学、管理学则成为休闲学研究稳定的知识来源。再次,大学里几乎没有独立的休闲学科设置,都是由休闲相关的多个专业(如公园、游憩、旅游、体育、酒店管理等)构成一个学科集群。最后,在Web of Science数据库的学科分类中,也不存在“休闲”这样一个单一的条目,而是以“酒店、休闲、体育、旅游”这样综合的形式出现。

休闲学与公园游憩、旅游、体育、酒店管理、传播学等学科领域协同发展,这种集群式的学科发展模式是休闲学科发展的重要规律。这是由知识层面的休闲研究情况决定的。以北美休闲研究为例,从二战前至今,休闲研究的重心从休闲的理论领域逐步转移到了休闲的应用领域。二战前的研究主要围绕工作与休闲的关系、休闲及其相关概念、休闲的价值展开;二战后至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前,主要围绕经济、身份、阶层、人群、娱乐、户外游憩展开研究;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后,旅游、体育、健康的研究发展迅速;21世纪初期以来,研究者们持续关注公园、娱乐、旅游,更加重视休闲与健康、休闲文化、休闲的国际化趋势[55]82。这些历史变迁说明,北美休闲研究与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因素联系密切,表现出强烈的服务社会现实的实践导向。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近几年大量新出现的旅游学期刊成为休闲学研究的知识依托。显然,这与现代旅游业的发展转型需要直接相关。如今,北美的休闲研究依托现代新兴产业,与旅游、体育、酒店等现代产业关联密切。现代产业化集群助推了各类学科的综合性发展,带来了跨学科、多领域的休闲学科建制。产业集群导向下的休闲研究同跨学科、多领域的休闲学科建制相互作用,共同造就了休闲学科与其相关学科的集群式发展趋势。休闲学同旅游学、体育学、酒店管理等学科开展知识的合作、对话,在共同满足社会现实需求的同时实现了学科的互促与共进。这种集群式学科发展模式不仅推进了休闲理论应用与休闲实践发展,提升了人们的生活品质,也为休闲理论研究提出了许多重要的实践问题,为休闲学科开辟了广阔的研究空间。

不过,这种集群式学科发展模式也存在一定的问题,造成了目前休闲学科面临的现实状况:休闲学研究文献的分布分散,高质量的文章不一定发表在休闲期刊上,影响了休闲学期刊的学术影响力;学者的研究兴趣广泛,但精力有限,使得休闲学理论研究的产出较低,进而影响了休闲学的系统理论建构和作为独立学科的影响力;教育研究机构中基本没有独立的休闲学科设置。究其根本,休闲学科及相关学科的集群式发展模式隐含着制度层面休闲组织的实体设置与学理层面休闲研究的发展要求之间的冲突。就学理层面而言,休闲学的理论更为抽象和包容,研究的内容更为基础;旅游、体育及酒店管理则更为务实,强调的是各类具体休闲活动的经营管理,是休闲相关的专门领域。休闲学理论的建构对旅游、体育及酒店管理等相关学科发展起着指导作用,应受到休闲研究学者和机构的高度重视,休闲学基础理论的系统研究应当成为休闲学界努力的重点。但就建制层面而言,旅游、体育、酒店管理因其产业发展迅猛已然成为显学,在各国高校学科建制中都占有一席之地。相较之下,休闲学却显得更为小众和边缘。20世纪末,西方很多高校为了更好地吸引生源、获得基金支持等,甚至对原有的休闲院系进行改名,将“Leisure”从名称中去掉,取而代之以“Park”“Sports”“Recreation”等更具实践导向性的专门领域和名称。这是理想的学科发展同现实的建制制约之间的矛盾,也反映了休闲学的理论研究同实践应用之间存在的冲突。研究的发展需要产业及政府的资金支持等物质基础和独立研究机构的组织保障。然而,休闲的抽象性又使得其很难直接与产业对接,而需要借助相关具体实践领域如旅游、酒店管理、大众传媒等,这进一步导致休闲学专门机构设置与运行的困难,甚至出现学科分化、研究领域被相关的实证学科所占据的局面[56]。产业导向的集群式学科发展最终使得休闲学的基础理论发展面临诸多困难和制约,相关的实践研究与应用却越来越丰富。

值得庆幸的是,近年来学者们开始有意识地去从事基础理论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例如,《劳特利奇休闲研究手册》《帕尔格雷夫休闲理论手册》《塞奇休闲研究词典》《休闲研究的关键观念》[18,24,49,57]等休闲研究工具书的出现宣告了休闲研究的独立性;《休闲》[48]回顾了学界现有的休闲概念研究,阐述了历史和社会思想中的休闲,从社会阶级、性别、种族与休闲出发重新评估了休闲社会学研究,从休闲的去中心化、后现代、超级资本主义、消费主义与休闲等角度阐述了对休闲的后现代理解,提出了流动休闲理论(a theory of liquid leisure);《建构休闲:历史与哲学的辩论》[52]回顾了休闲在过去的意义和目的,是关于休闲的历史和哲学研究,讨论了休闲的哲学,休闲与人性,古典历史中的休闲,休闲、伊斯兰和拜占庭,中世纪的休闲,日本、中国和印度的休闲,早期现代休闲,现代生活中的休闲,编年史学中的休闲,休闲的未来发展等内容;《劳动化休闲:自由时间的文化》[58]通过对社会现象、社会文化的分析,展示了休闲与情绪劳动和智力是如何密不可分的,对自由和自由时间的正统理解提出了新的挑战,彻底颠覆了“休闲总是与自由、选择和灵活性联系在一起”的观念;《探索Scholê的哲学概念:作为政治目标的休闲》[59]研究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对Scholê的理解,认为Scholê是完美生活的条件,一旦与权力的实现联系在一起,它就被视为人类在生物学上所具备的先天潜力,并等待被实现为政治事业;《休闲哲学:美好生活的基础》[60]不仅讨论了休闲研究的传统哲学概念,而且提出了重新概念化休闲的新可能性,探索了诸如身份、伦理、精神、人类体验、自由、技术、具身化、幸福、休闲的基本属性等问题。这些著作从社会学、哲学等视角探讨了休闲学领域的核心理念和前沿发展,对休闲学的学科建设起到了理论推动作用。

(三) 休闲学未来发展建议

以上分析表明,休闲学在西方基本实现了学科的建制化,拥有专门的学术期刊、研究人员、教育及研究机构,为休闲学的发展与成熟提供了必要的社会建制方面的保障。但其中反映出来的问题与矛盾,特别是集群式学科发展模式特征与休闲学自身的理论研究和学科建设之间的冲突,需要引起充分的重视,也提示了休闲学未来发展特别需要注意的几个问题:

第一,进一步完善休闲学的学科建制。具体而言:(1)拓展休闲学研究成果的出版渠道,以扩大休闲研究的受众,提升内部同行、外部学者及社会公众对休闲学的认可与尊重;(2)完善休闲学科人才培养制度,扩大休闲学研究生招生计划,培养致力于休闲学科发展的学科接班人,不断优化学科队伍,推动休闲学学术共同体的形成与壮大;(3)加强休闲学研究机构的建设,尤其是独立的休闲学教育和科研机构,从而提高休闲学研究成果的产出和影响力。

第二,尊重学科发展规律,继续有效发挥集群式学科发展模式的优势,推动休闲学与其他学科的深度融合。休闲学现有的学科发展模式充分尊重了休闲学跨学科的特点,满足了社会和产业发展的需求。应坚持并继续发挥现有集群式学科发展模式及其作用,充分利用毗邻学科的支撑功能,建立良性的学科间互动机制,以确保休闲学科群的每一个学科得到持续健康发展的环境。

第三,重视应用研究,更要重视基础理论研究。理论研究与实践导向的结合是休闲学科的内在特征,重视应用研究,不仅符合学科发展规律,也是休闲学基础理论的重要检验方式。但同时我们要充分注意到,目前休闲学科的基础理论研究薄弱,缺乏理论和概念的整合[43]3-28,这一状况亟待改变,需要学界的共同努力。基础理论研究是学科发展的基石,也是学科成熟的标志,休闲学研究者应自觉树立学科自强的意识,重视休闲学基础理论的探究和构建,认识到休闲实践、休闲事业与产业的开拓发展需要休闲理论的规范和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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