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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美人的风格规范与异象

2019-05-27闫娜

戏剧之家 2019年11期
关键词:异象

闫娜

【摘 要】蛇蝎美人作为黑色电影的标志性形象之一,在影片叙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她们一方面极具女性形象特质,成为欲望书写下的形象,另一方面她们又异常善变,致使影片中男性角色进入危险境地。随着黑色电影的不断发展,蛇蝎美人的内涵及外延也在相应的发生变化。本文以法国著名导演罗曼·波兰斯基的众多黑色电影作品为蓝本,分析蛇蝎美人在其电影中的符号化内涵,以期窥见蛇蝎美人的复杂性、含混性、暧昧性以及女性形象的多重表达。

【关键词】蛇蝎美人 风格规范 异象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11-0066-03

一、概述

(一)黑色电影

黑色电影(Film nior)是好莱坞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和五十年代初期拍摄的以城市中的昏暗街巷为背景,反映犯罪和堕落的影片。它是否是一种电影类型,历来就有争议,很多研究者认为是一种电影风格更为合适。无论怎样去定义黑色电影,但它有承前启后、自成一家的体系是事实①。

黑色电影最早由法国电影理论家尼诺·弗兰克提出。它出现的重要背景和历史条件是:1940年纳粹占领法国后,好莱坞影片停止在法国上映;1946年当好莱坞影片重新在巴黎上映时,尼诺·弗兰克对此时电影中新出现的、区别于先前电影的典型意境、典型风格和典型主题十分着迷并将元素的影片称为“黑色电影②”。

在追溯黑色电影的历史时,好莱坞在1940-1941年间拍摄的三部电影为黑色电影奠定了扎实的基础:1940年的《三楼的陌生人》为黑色电影提供了典型意境:噩梦般的场景、古怪易变的人性、不可预测的场面;1941年的《马耳他之鹰》提供了典型主题:充斥邪恶和性欲;1941年奥逊·威尔斯的《公民凯恩》则提供了典型性的风格:深受表现主义影响的影像画面。在这三部电影虽然在叙事上均有不同,但相对阴暗的气氛、复杂的人物关系及充满悬念的情节都是其共同特质。

以后的电影诸如《蓝色大丽花》、《不公平的遭遇》、《美艳亲王》等电影受到表现主义和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的影响,快速确定了经典黑色电影的风格规范:它多表现城市的昏暗,因它多表现城市的堕落、堕落和消极情绪,打破了好莱坞大团圆的范式。

(二)蛇蝎美人——影像身体的读解

依据能指与所指的相关理论可知,能指的身体动作,是一般的身体动作,所指的身体动作因为有了某种意义而成为肢体语言。同理可得,电影的身体语言是一种意义上的所指性的肢体语言,它“转换”成艺术符号来结构故事,设置细节和情节。

蛇蝎美人在《圣经》中是极具诱惑性的妓女带领世人进入妥协、危险、不可预知的境地。在黑色电影中多因其捉摸不透的性格、极具挑动诱惑性以及多变的服饰而成为一种特殊的符号作用于电影故事和情节。

在经典时期的黑色电影中,“心如蛇蝎”的女人起着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而男人却多在“蛇蝎美人”强烈蛊惑之下,正常人变得有野心最后走向堕落。在1944年的《雙重赔偿》影片中的三个男人:谋杀犯,死者,被陷害的无辜者,三人同时被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所迷惑。《邮差总按两次铃》中的科拉,从她出场的那一刻,观众只被她迷人的外表和锋利的眼神所吸引在选择自己爱情与命运时更是颠覆女性传统形象展现女性独立的个性。可以说在经典时期的蛇蝎美人的出现正值女性社会地位开始提升,一方面运用对比的手法加剧人物形象对于观众的感官刺激,加之富有女性特色的行为动作,在银幕中表现的有主见,并且多为操作性的和不道德的,另一方面则是直接提高明度,使人物在整个背景中凸显出来,强化视觉形象,从而能够让人从直觉上判断是否是属于蛇蝎美人这一类型。

而新黑色电影中的蛇蝎美人因为社会地位的提高以及文化的开化程度致使人物追求和身体展现上也有了相应的变化,并且与“传统白人男性”主人公的关系也更加复杂,这些因素也使得蛇蝎美人的塑造呈现出与时俱进、多样创新的发展态势。

法国导演罗曼·波兰斯基从1962年的《水中刀》到2013年的《穿裘皮的维纳斯》,为世界电影贡献了许多富有强烈个人作者风格的电影作品并且多以恐怖元素的黑色电影为主。

二、罗曼·波兰斯基的蛇蝎美人研究

(一)人物:“被看”与“主动暴露”并存

1.男性视域下的“凝视”

随着商业电影的发展,银幕上的身体消费不断地展现在观众视野中。如果说,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我们通过身体姿态的看与被看来确认自己和他人的身份,那么在电影中也会同样出现这样的状况,对于电影叙事来说,我们也通过电影身体的观看,来确认影片中的人物形象,这是一种有选择、有目的、有叙事的需要。对于电影传播来说,这也是一种有意识的传播,通过塑造特定意象,给影片带来“奇观化”的视觉效应,从而引起受众的关注度。

在罗曼·波兰斯基的电影中,几乎每一部电影中都会有一个年轻貌美具有诱惑性的女性,如《水中刀》中身穿比基尼的克里斯·蒂娜,《苦月亮》中瘫痪作家奥斯卡的妻子咪咪曼妙的身姿,《穿裘皮的维纳斯》中的旺达所表现出的一种诱惑力的女性,在这里演绎了“我一头栽进了我的命运里。”不可否认,多样的女性角色赋予了罗曼·波兰斯基作品新的内涵。但是需明确的是,在演员在演绎电影故事时,她的身体似乎是被剧中的男演员、导演及创作人员还有观看电影的观众凝视的。

2.“暴露癖”的女性

作为黑色电影来讲,蛇蝎美人作为特殊的符号,在银幕上进行表现时,为突出其形象特征会外化为特殊的服装设计以及造型特征。在罗曼·波兰斯基作品中的女性大多是作为一个“暴露癖者”存在的,这时男演员、观众与导演的凝视共同存在。当将演员遮蔽的身体变为开放的影像身体,那演员的表演,蛇蝎美人在电影之中的展现就呈现为选择的身体,带有一定思想的身体。

《水中刀》中故事只有三个人物,女主人克里斯·蒂娜在影片大半部分身着比基尼,处于影片中两个主要人物“审视”的地位当中,并在不动声色中掀起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执。在电影《雾都孤儿》中电影虽极力渲染主人公奥利弗充满跌宕的人生,但影片中的女贼南希也同样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可以说,在这其中演员在“看”与“被看”双重视野之中,也完成了一次身体的自我展现。

(二)情节:施虐与受虐并存

在罗曼·波兰斯基的作品中多体现为蛇蝎美人与其他主要人物之间的施虐与受虐并存,表面上看施虐与受虐表面上看是男女双方或精神或肉体的施虐,实则是权利的博弈。在权利的进退转换之间,蛇蝎美人的风格内涵也达到展现。

《穿裘皮的维纳斯》中继承了《苦月亮》毒药似的致命诱惑,影片中的权力转换几个阶段,在影片伊始,编剧托马斯掌握主导权,而演员旺达处于弱势的地位,开始对战之后,托马斯对旺达进行了重新审视。随着剧情的不断演进,双方看似是对表演剧本进行争斗,实际上是现实与剧情双重主导权的争斗,托马斯逐渐脱去自己虚伪的外衣,旺达开始占据主导权,依据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相关理论,受虐恋实际是转向自身的施虐恋,旺达引导故事的节奏,并且在影片的结尾把托马斯绑在了象征阳具的耻辱柱上,这无疑是对男性力量的一种施虐。

(三)命运:浓烈的悲剧色彩

1.肉体的死亡

蛇蝎美人在许多黑色电影中因其“蛇蝎本性”,被塑造为利用他人的邪恶化身,在影片结束时结局不甚理想。然而,分析其解决的深层动因,不难发现,影片惩罚的不仅仅是角色的具体罪行,更为主要的是他们背离了父系社会的思想意识。

在罗曼·波兰斯基的电影中,女性多没有美好的结局。在《唐人街》中的女性莫拉雷太太最后也死亡,但是她却是作为一种反类型的形式出现的,在侦探杰克的不断探索中发现莫拉雷太太是父权政治下的牺牲者,以及父亲与丈夫权力博弈之下的受害者。她貌美如花,却对丈夫死亡的事情几番隐瞒,使得侦探不能顺利侦破案件。终于在侦探的相逼之下,才发现她被父亲蹂躏,丈夫被父亲伤害,但却无能为力,最终死去。从她去世时放大的瞳孔可以看出,她不甘心自己的父亲可以继续逍遥法外,又一次得逞,同时又不甘心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妹妹再次落入恶魔般的父亲之中,等待那个小女孩的又是什么,无从知晓。在这里,莫拉雷太太完成了一次“反蛇蝎”的类型出现,与欺骗、魅惑的经典蛇蝎美人的类型不同。

2.精神的衰竭

对于未婚女子来说,每个女子都渴望一份美好的爱情,希望爱情之花永不凋落。但是现实总是很残酷,它不会让爱情之火永不熄灭。家庭不仅是躲避风雨的港湾,也是精神的家园,在社会道德和家庭观念的束缚之下,女性通常面临与丈夫的亲密关系经营以及孩子的成长的多重藩篱之中,“家”道出了对自我空间的希望与渴求。

但是在《水中刀》中影片开始夫妻两人并无语言交流,即使是肢体碰触也是很快闪开,在船上在经历陌生人“搅局”也是欣然愿意与陌生人共同去完成这次旅行,在船上的封闭的空间中两个男人在不断发生着精神或肢体上的争斗。封闭空间的拍摄使得人物之间更加充分地体现出来,同时也使矛盾更加激化。在这其中女人并没有过多和丈夫进行亲密举动,反而是乐享两男人对她的争风吃醋。

在波兰斯基的作品中,电影空间强调传统家庭以及家庭生活的一种缺失——这是一种结构的缺失,代表着一种浓重的失落。起支撑作用的核心家庭、幸福的夫妻与孩子在他的电影中极少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孤寂的房间、性爱以及不可靠且控制欲强烈的陌生人,这样便会导致女性精神的失落,至于后果,或展开或精神或肉体的报复,或因陌生人搅局迫于现状又不得不重归于好……

三、启示:物化中寻找价值重塑

作为黑色电影来说,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美国文化运动、美国电视剧的冲击以及众多哲学思想交汇经历了从经典黑色电影到新黑色电影的蜕变。例如一些新黑色电影会采用风格化的色彩营造出经典黑色电影所独有的审美效果,如《步步惊魂》、《出租车司机》等,也有一些黑色电影会将黑色元素与科幻类型结合起来,将自己置身于奥威尔式的传统之中。

作為蛇蝎美人来讲,在坚守其“蛇蝎本性”的同时,其类型塑造也呈现不同的类型特点。就如黑色电影在创始之初将坏人合理化相似,蛇蝎美人也会面临着将自己的蛇蝎本性“合理化”以及一定的“反蛇蝎美人”类型的出现。

首先,就电影身体本身而言,电影身体将女性身体结构置于“被看”的地位,她们想捕捉男性的结果反而是“被捕捉”,在《男孩别哭》中,借男孩的身体来争取女性身体的权力,借男儿的肉身来争取女儿肉身的力量,成为女性肉身的悲惨命运,这是女性身体的宿命,还是社会硬加上去的宿命?

但令人欣慰的是,作为女性导演,金伯利·皮尔斯“扬弃”了女性身体被“凝视”的探索欲望,而是借表象的男性身体来抵抗男性的“凝视”。因此可以说,正是由于电影身体的特写与奇观,以及观影的特殊性,才使得电影肉身具有如此与众不同和出奇制胜的感官魅力。作为蛇蝎美人来讲,恰恰是有了这一重要特征,作为一种话语出现在电影中。

其次,蛇蝎美人和冷血硬汉,后者象征着大男子主义,前者构成了女权主义的雏形,娇艳的玫瑰兀自开放。是不是可以说黑色电影没有蛇蝎美人就不可以,或者说蛇蝎美人一定会出现在黑色电影当中吗?在这些黑色电影中,蛇蝎美人与硬汉互相迷恋却又似乎这一切与爱情又无关,因为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降临。危险来临时两者的关系又是什么样的,是如经典好莱坞那般用硬汉的手枪了结她的生命,抑或是双方没有好结果,亦如在《唐人街》中硬汉如侦探在不断探索中发现所谓的蛇蝎美人是受害者,面对她的死亡却无力拯救的那种结局。

最后,在蛇蝎美人这里,不得不提到的也有女权主义。我们当然也看到了在不同类型、不同风格的电影中,也有“蛇蝎”般的人物出现,它与女性的社会地位相关。例如在《邮差总按两次铃》中的科拉是一个极品美人,从她出场的第一刻起,观众被她迷人的外表以及锋利的眼神所吸引。西方的女权主义一直致力于男权对女性的压迫,强调女性自我价值的展现。科拉在选择人生道路以及爱情时,勇于颠覆传统价值观念和女性形象。在诸多黑色电影中,我们看到了蛇蝎美人一般的女性形象都是与传统女性截然不同的职业女性,或者是独立意识极强的“女强人”,这些人物都是后来在西方兴起的女权主义的先声体现。

传统的电影多以男性叙事为主,并且多用阳刚、正义的化身来拯救众生,男性这些所谓“男性气质”通常与“女性气质”形成鲜明的对比,女性角色通常是被塑造成为阴柔、娇弱的代表。随着女性意识的逐步崛起和女性主义理论研究的传播,女性形象也会更加多元,蛇蝎女人,温柔细腻、清新可人,可谓是环肥燕瘦,皆有各种风情,这恰好展现的也是女性话语的多重表达。

在消费主义的大环境之下,女性形象的多重表达,需要的是理解女性在社会生活中的多重角色,充分体现女性特有的价值,同时,由男性视角转为两性的平等视角对于对女性进行审美关照,这一点也显得格外重要。作为一种宣传媒介,电影有义务以自己独特的笔触去书写和谐的两性关系格局,同时作为女性自身需要建立子的话语权,为自己发声辩护,维护女性正确的地位和应有的权利。

注释:

①许南明,富澜,崔君衍.电影艺术词典[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5:94.

②[美]威廉·鲁著,刘朝晖译.黑色电影:银幕恶之花[M].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4:31.

参考文献:

[1] [美]威廉·鲁著,刘朝晖译.黑色电影:银幕恶之花[M].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4.

[2]蓝凡.电影论:对电影学的总体思考[M].上海:学林出版社.2013.

[3]王淑娅.重庆大学.罗曼·波兰斯基电影导演艺术研究[D].重庆大学,2008.

[4]南野.结构精神分析学的电影哲学话语[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5][美]克里斯托弗·桑德福.姜向阳译.波兰斯基传.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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