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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予倩的《潘金莲》:女性在荒诞处境下的生存困境

2019-05-24江青云

戏剧之家 2019年13期
关键词:反抗潘金莲女性

江青云

【摘 要】欧阳予倩的《潘金莲》被认定为一部翻案剧,但作者的本意是想揭示女性在荒诞处境下的生存困境,这种处境是一部集体性的悲剧。女性在此处境中有顺从和反抗两种抉择,前者使女人丧失了实际存在的权利,后者则让女人寻回这一权利。潘金莲的反抗具有悲剧性,其原因在于男性对文化的创造和女性的软弱性、依赖性一起稳固了男性的主体地位,使得女性逐渐物化而失去了“人”的属性。女性只有克服自身的弱点联合起来共同抗争男权社会,才能在反抗中得以存在。

【关键词】欧阳予倩;《潘金莲》;女性;荒诞处境;反抗

中图分类号:I23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13-0004-04

“潘金莲”在中国文学史上已成为了一个文学母题,对这一形象的评价经历了从贬到褒的过程。欧阳予倩所写的《潘金莲》,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被学界认为是为潘金莲翻案的话剧。因此,对于欧阳予倩的《潘金莲》的研究就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潘金莲”在文学上的接受史和对潘金莲这一形象的分析上。除此之外还存在少数的比较研究,主要是跟魏明伦的《潘金莲》进行比较;也有针对剧本的文学史意义的研究,以及对其艺术手法和艺术风格的阐释。总体上,对于欧阳予倩的《潘金莲》的研究,其核心是对潘金莲这一人物形象的分析。学界现在已普遍把“潘金莲”作为了一个觉醒的新女性形象来看待,给予她反抗者的姿态,通过对她的分析来揭示出传统文化对女性生命的戕害。目前,学界主要通过对潘金莲和武松、西门庆之间关系的分析来揭示女性的命运,但这种聚焦式的分析却忽视了其他女性形象在文本中的作用。仅从潘金莲这一反抗形象的角度来分析女性的悲惨命运,并不足以证明女性悲惨命运所具有的集体性。这种集体性是女性处境所表现出来的共性,那么,女性的处境是什么?面对这种处境,女性有哪些抉择?不同的抉择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造成这些结果的原因是什么?

一、女性的荒诞处境:集体性的悲剧

在欧阳予倩把潘金莲塑造成一个新女性形象之前,人们对潘金莲的评价都是“淫妇”“恶毒”之类的贬义词,因而,学界把他的《潘金莲》看成是一部翻案的话剧。但欧阳予倩在自序里谈道,他并非存心想给潘金莲翻案,随后他说明了自己的写作动机:

我编这出戏,不过拿她犯罪的由来分析一下,意思浅显极了,真算不了什么艺术,并且丝毫用不着奇怪。男人家每每一步步地逼着女子犯罪,或者逼着女子堕落,到了临了,他們非但不负责任,并且从旁边冷嘲热骂,以为得意,何以世人毫不为意?还有许多男子惟恐女子不堕落,惟恐女子不无耻,不然哪里显得男子的庄严?更何从得许多玩物来供他们消遣?[1]93

欧阳予倩从分析潘金莲犯罪的由来中看出了女性悲惨的命运,她的犯罪、堕落都是男性所逼出来的,社会却把罪责都推到女人身上,男人在这一过程中没有任何责任。欧阳予倩通过潘金莲看到了社会对女性的冷漠,他认为潘金莲本身是值得惋惜的,贬义的评价在于人们的观念倾向于男权,并不是站在女性本身的角度去公正地给予评价。因此,他的重点是揭示社会环境给女性营造出来的不公平的处境。

欧阳予倩借《潘金莲》达到了“去蔽”的作用,把人们一直忽视的一面呈现了出来。所以,《潘金莲》的成功之处并不是塑造了一个反抗的新女性形象,而在于揭露了女性集体性的荒诞处境,故而,欧阳予倩的《潘金莲》比其他文本多了其他女性的描写,他把张大户和妾之间的对话安排在了第一幕,这为全剧所要传达的思想奠定了一个基础。

在第一幕里,通过张大户的谈话交代了女性所处的境遇,他在回答姬丁说他丑时这样谈道:“男人养女人就跟养金鱼似的,金鱼要好看,看鱼的人要好看干什么?不过是好玩儿罢了!”又说,“男人家只要有钱有势,什么美女弄不着?女人要没有男人宠爱就完了!所以我养着你们,就好比是行善作好事。”[1]59

张大户的话透露出几点含义:

其一,男人和女人的关系。男人属于主体,女人属于客体,后者附庸于前者,处于被动的地位。在张大户眼里,女人降低到了动物属性,只具有诱惑的功能,“好玩儿”一词更是把女性降低到了物的层面,这也揭示出了女性在男性的世界里并不是平等的,女性作为他者的形象存在于男性的世界里,但并不能归于“人”这一类的属性,而是归于“物”的属性。这就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中国社会中所导致的结果,从人类进入父系社会以后,父权制文明逐渐稳固,时间之长,范围之广,使女性长期处在被压迫的地位。“女主内,男主外”的社会模式更使得女性禁锢在“内在性”当中,而无法实现“超越性”,逐渐在社会中失去翻身的机会,沦为生育的机器和家庭的奴隶。

其二,美丽的女性成为了一种可以被权势和金钱所左右的物品,“美”在主体眼里不具有神圣性。这与古希腊人为“美”而斗争的心理完全不一样,女性作为美的化身可以被玷污,客体作为主体能力的试金石,折射出一种强权者的占有心理。

其三,张大户认为女性没有男性的宠爱其命运将是悲惨的,男人养女人是在做好事,女性的命运完全由男性主宰。从全剧来看,主体是否宠爱客体的标准主要在于两点:客体是否美丽、顺从。而后者是最重要的一点,这背后关系到主体的地位问题。从这一点来看,主体的宠爱并不是真诚的“爱”,而是一种维持主体地位的手段和带有轻蔑态度的自恋。因此,张大户的姬妾虽然不漂亮,但由于她们的顺从使得主体巩固了自我的地位,即主体在客体身上得到了自我确认而没有抛弃她们,这其中透露出了主体的虚伪和客体甘愿沦为附庸的悲哀。女性自身的软弱性也加重了她们处境的悲剧性和稳固了处境的集体性。

总而言之,女性在社会中是附庸的地位,她们在这种环境中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被迫成为“物”的属性,失去了“人”的属性。她们自身的顺从意识又使她们成为父权制文明倡导者的同盟,女人的处境是荒诞的,是一部集体性的悲剧。然而,面对这种荒诞的处境,女人理应进行反抗,但为什么却选择了顺从?所以,具体分析两种抉择及其所带来的结果就可以了解到女性的生存是如何艰难了。

二、荒诞处境下的两种抉择:顺从与反抗

在荒诞的处境下,女性有着两种抉择:顺从与反抗。《潘金莲》中,除了潘金莲其他女性都选择了顺从。

(一)盲目的顺从:丧失实存的权利

张大户的几位姬妾是比较典型的顺从型女性。她们以张大户为中心,把自我放在了附庸的地位。在开幕之时,欧阳予倩描写道:开幕,那些姬妾都是媚态横生,她们一面调着弦,一面都偷眼看张大户,伺他的喜怒。[1]58从这里可以看出,姬妾都媚态横生,这主要是为了吸引张大户,女人的媚态是女性的特质,但“都偷眼看”和“伺”字却表露出了,这种具有诱惑男人的特质沦为女性讨好男性的工具,它并不是姬妾自然流露出来的姿态,而成为男性观赏的客体,音乐具有治愈心灵的功效,在姬妾手里也变成了讨好张大户的工具。

不管是“偷”还是“伺”字,都显露出姬妾附庸的地位,她们时刻注意到张大户的喜怒,以他的喜怒来控制自己的言谈举止,当“他发声要吐痰,就有丫头捧唾壶替他接着,一个姬人赶快送茶”[1]58,“赶快”二字已表现出女性的奴性。即使是在张大户把她们说成是金鱼时,姬乙说道:“你听听,他拿我们当金鱼!”这看似有怨气,但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只是一种卖俏的表现。当张大户说道:“人不能跟命争,金莲儿她不受抬举,还不只落得嫁一个又丑又矮,又脏又没有出息的武大?”姬甲答道:“可不是吗?”[1]60可见,姬妾接受社会给女性定下的命运,这在姬丁的话中也得到了印证:“所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像我们这种笨人,尽管由着爷儿们的兴儿摆布!”[1]60她们懂得察言观色,却对自己的处境没有清醒的认识,只是盲目地接受社会给予她们的命运。因为社会环境让她们认为女性脱离了男性就无法生存,同时女性也享受着男性给予她们生活上的优待,她只需想着讨好男性就可以生存下去。

顺从带来看似安稳的生活,其背后潜藏着危险,女性生存的命运就掌握在男性的喜怒之间,完全处于被动生活的境遇。于是,女性的存在,并不是一种生活方式,因为她已失去了自由,而是一种命运。客体讨好主体以让自己生存下去,她因出卖自己的自由而丧失了在社会上得以实存的权利。

(二)反抗:实存的权利得以回归

女性的荒诞处境是实际存在的事实,对历来潘金莲的贬义评价来看,这一事实总体而言是被遮蔽的,社会并不认为女性所处的境遇是荒诞的,她的物化形态在男权社会中被强制加上了合法性。故而,大部分的女性都只是盲目地顺从,而不是觉醒后所选择的顺从。严格意义上来看,潘金莲身上也有顺从的地方。她的顺从是觉醒后的一种顺从,这主要体现在她不肯嫁给张大户却嫁给了武大上面。其原因从潘金莲的话语中可以得知:

我本来是张家丫头,那张大户见我有几分姿色,就硬要拿我收房。我不肯,他就恼羞成怒,说:“好,你不愿做小,我就给你个一夫一妻!”他仗着他是有钱有势的绅士,不由分说便故意把我嫁给一个又丑又矮,又脏又没出息,又讨厌,阳谷县里第一个不成形的武大。人心是肉做的,我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可是我明知道世界上的人没有一个肯帮女人说话,因此只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1]89

可见,潘金莲这种觉醒后的顺从,其背后在于她知道没有人肯帮女人说话,阳予倩想要借潘金莲之口揭露女性的悲惨命运,觉醒后的女性因为无力抗争和孤立无援接受了命运的操控,显示出女性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无奈。虽然觉醒后的顺从,从行为结果来看,也失去了自由的选择权,但跟盲目的顺从不同,前者是被迫放弃自由,后者是主动放弃自由。二者在是否清楚自身的荒诞处境的意识层面上具有本质上的区别,女性一旦觉察到自己处境的荒诞性,就从根本上意识到了社会强加于自己身上的命运的不合理性,觉醒的意识本身是内在性的反抗。

剧本中有多处都能體现潘金莲的觉醒意识。比如潘金莲与王婆说道自己想死,其原因在于她把男人和女人的主客体关系看得很明白,清楚女人处境的荒诞性:男尊女卑的传统束缚着女性的自由,女性的命运早已被确定下来,在没有自我选择的权利的社会里,女性生存在虚无当中,她无法完成自身的超越性,因为她丧失了“人”这一类的属性。就像潘金莲所说:“女人家就有通天的本事,他也不让你出头!只好由着他们攥着在手里玩儿!”[1]67

女人如果要求自己恢复自身的“人”这一类的属性,那么,她们将不得不把内在性的反抗变成外在性的反抗。潘金莲就是这一转变的典范。

她不肯被张大户收房时已显现出自己的第一次外在性的反抗,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外在性的反抗也是她试图冲破命运安排的行动,即吸引武松和与西门庆通奸以及毒害武大。潘金莲在诉说谁害死武大时,她把第一个罪责放在了张大户身上,把第二个罪责给了武松,按照她说话的逻辑来看,第三个和最后一个罪责分别在武大和西门庆上。这些罪责都是促使她进行反抗的触媒,张大户、武大和武松在潘金莲这里成为了女性命运的执行者。从顺序来看,她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反抗都是受到命运执行者的压迫而进行的反抗,潘金莲至始至终都在反抗着强加给她的命运,但把内在性的反抗转变成外在性的反抗需要一个契机——爱情,自由追求自己的幸福是人的本性所在,女性的命运扼杀了这种本性的实现,当她觉醒时就会形成内在性的反抗。当武松出现时,潘金莲作为一名女性的本性就被唤醒了,原始的力量促使她对自身的命运发起挑战。

潘金莲的反抗逐渐演变为毁灭她的步骤,在这过程中,她的身心都受到了迫害直至付出了生命。但作为一名反抗者的形象,她从男性那里夺回了主动权,使女性原本丧失的实存权利重新回归到了自我身上。

从女性的角度来看,潘金莲毒害武大这一犯罪的行为,是向男性进行反抗的最为彻底的行动,她把男性掌握生死的权利转化到了女性手上,女性演变为男性的可怕敌人,撼动了男性的主体地位。潘金莲的死亡是必然的结果,即使不是被武松杀死,她也会被社会所“杀死”。这种牺牲的代价并没有唤醒世人对女性命运的怜悯和反思,社会的舆论用婚姻上的背叛和谋杀亲夫这一伦理上的罪责掩盖了女性荒诞处境的事实,这是男性在对所有人撒谎,他试图用表面上的罪名为自己的过错做替代羊,使自己保持清白并借此展现自己的庄严和稳固男性的主体地位。因此,潘金莲反抗的悲剧性,更多的应该在男性身上寻找原因。

三、反抗的悲剧性:文化的男性倾向

潘金莲的反抗,有两次是对男性主体地位的威胁,除了上述所谈到的谋杀亲夫,还有就是她与西门庆通奸。“父权制文明要求女人保持贞操;人们多少公开地承认男性有满足性欲的权利,而女人要禁闭在婚姻中:对她来说,如果性行为没有受到法规和婚配的许可,就是一种错失、一种堕落、一种失败、一种缺陷;她应该捍卫自己的贞操和荣誉;如果她‘屈服,如果她‘堕落,她就引起蔑视”。[2]135这也是潘金莲悲惨命运的所在,在人们眼里,她通奸违背社会公约,不守妇道,没有人去思考她通奸背后的原因和去思考她为什么会毒害武大,人们只看到了她的“堕落”与“狠毒”,却看不到生为一名女性所处的荒诞境遇以及这种处境残害女性生命的现象。她的反抗是男性社会逼出来的,被男性界定的女性命运与女性本性的冲突导致了反抗,一直被压迫的女性有朝一日向不公平的命运进行反抗时,却因为父权制文明太过强大而惨遭迫害。

为什么父权制文明如此强大?原因在于人类的文化从整体而言是由男性创造。他们把英雄的荣誉归功于自己,让自己的超越性得以实现,而把罪恶推到女人身上。这在中西方都有所体现,西方把原罪的罪名给了女人,被蛇诱惑的夏娃,带来罪恶的潘多拉盒子等等;在中国,女人被称为“红颜祸水”,有的人把国家的灭亡怪罪在女人身上。而男性为自己编造了不计其数的神话英雄,让女人得以崇拜,把女性束缚在内在性中,从而自己有更多的机会达到自我超越的目的,在历史上成为名人、英雄,巩固了自己的主体性地位。其中,形上的建立是关键所在。

男尊女卑的思想,从父系社会就得以体现,后来又经过各个阶段的思想家在理论上把它确立了下来,之后被扩展到了各个领域当中,使之逐渐变得强大。不管是《周易》的阴阳学说,还是儒家的“夫妇有别”“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等学说都逐渐加重了女性的精神枷锁。先秦时期可以看作是男尊女卑观哲理化的奠基时期;秦汉时期则是其不断发展的时期;秦汉时,以男尊女卑观为指导的女子行事标准,在具体的规定和道理的阐釋上都越来越体系化;秦汉以后,随着理学的兴起,“存天理,灭人欲”的思想促使男尊女卑被视做不可违背的天理,稳固了男尊女卑思想的绝对性和永恒性;明清时期,对于女性的束缚不仅用礼教来规范,而且还用表彰的形式来进一步残害女性的生命,认为守节越凄苦,家族就能获得更大的荣耀。[3]可以看到,这些理论和思想的建立、发展都在不断稳固男性的主体地位,为男尊女卑思想在各个领域的运用赋予合理化和合法化,最后迫使女性成为客体直至沦为“物”。在中国历史上,还存在过妻妾、女奴殉葬的传统,女性不仅没有参与政治活动的权利,而且没有受教育的权利,所以女性渐渐被物化,丧失实存的权利,她无法与男性达到平等的地位而共同创建文化,她们赖以生存的文化由男性建立、发展。女性就生活在荒诞的处境当中,具有集体性和悲剧性。

克尔凯郭尔说道:“做女人多么不幸啊!然而,做女人最糟糕的不幸,说到底,是不了解这是一种不幸。”[2]587《潘金莲》中,除了潘金莲,其他女性都没有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作为一名女性是多么不幸,认为女卑是自身的命运而不认为其并不具有合理性,同时,她们在一定程度上享受着作为附庸所带来的优待,对于身在有钱有势的家里的女人尤为如此。就如之前所述,一方面是男性在为自己的主体地位不断做出巩固的行动,另一方面,女性自身的软弱性和依赖性也巩固了女性的客体地位,她在文化具有男性倾向的建立上成为了男性的合谋者。因此,当出现了潘金莲这一反抗形象时,不仅没有男人可怜她,甚至是同为女性身份的女人们也没有可怜她。

张大户的姬甲这样说道:“那种凶狠的妇人,幸喜没有拿她收房。”[1]60作为姬妾,她也并不愿意多一个女人来跟她争宠。也许,欧阳予倩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让潘金莲说道:“世界上的人没有一个肯帮女人说话!”男人不爱惜女人,就连女人也不爱惜女人,这正是女人的悲哀。从上述而言,潘金莲的反抗给男性和不曾觉醒的女人带来了双重威胁。

在男性社会里,如果女人自身不能够抛弃软弱性和依赖性,不寻回自身作为“人”的属性,那么她们永远都会处在荒诞的境遇里,生存困境就是束缚她们的监牢,她们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得以实际存在。她们应该联合起来共同抗争自己的命运,一个孤立无援的反抗者只能被毁灭,但她的反抗却是在向男性夺回作为一个“人”的权利,故而,潘金莲的反抗具有合理性。如同加缪所说:“我们每天所遭受的苦难中,反抗所起的作用犹如‘我思在思想范畴中所起的作用一样。它是第一个明显的事实,然而这个事实使人摆脱了孤独的状态。它使所有的人都接受了第一种价值。我反抗,故我们存在。”[4]24

因为“并非一切价值观念都会引起反抗,但是一切反抗行动都不言而喻地以一种价值观念为依据。”[4]16反抗的背后就是意识到自己应该拥有某种权利,这种权利并非只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所有人,因此反抗具有了行动的合理性,成为反抗者的女人就在反抗过程中实现了存在。正如波伏瓦所说:“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2]9以前,女人被男人塑造,现在,女人应该自我塑造,在这之前,她应要求自由、平等,脱离之前的荒诞处境,作为一个具有“人”这一类属性的女人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与男人一起共在于人类之林中。

参考文献:

[1]欧阳予倩.欧阳予倩全集·第一卷[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

[2](法)西蒙娜·德·波伏瓦.第二性2[M].郑克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8.

[3]谷忠玉.男尊女卑观在中国古代社会的强化路径[J].妇女研究论丛,2003.

[4](法)阿尔贝·加缪.反抗者[M].吕永真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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