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巴瘤患者化疗相关性脂肪肝组织FDG代谢变化的初步探讨
2019-05-24莫奕文李沅桦
莫奕文,李沅桦,李 璐,龙 文,张 旭,雷 丹,樊 卫
1.华南肿瘤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核医学科,广东 广州 510060;
2.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放疗科,广东 广州 510515;
3.中山大学附属第七医院(深圳)核医学科,广东 深圳 518107
淋巴瘤是起源于淋巴结和(或)结外淋巴组织的由淋巴细胞异常增生而形成的恶性疾病,全身各组织器官均可受累,是严重威胁人类健康和生命的恶性肿瘤之一[1]。虽然淋巴瘤可威胁人类生命,但通过规范化治疗,不少患者可以治愈。治疗方案是以传统化疗为基础,辅以放疗、自体干细胞移植治疗及免疫治疗[1]。治疗前的正确分期、治疗后的确切反应评估及预后预测对确定治疗方案起决定性作用。18F-FDG PET/CT显像被国内外指南推荐作为淋巴瘤分期与再分期、疗效监测、肿瘤残存及复发的检查,尤其在疗效评价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2]。目前,淋巴瘤的疗效评价主要采用Lugano标准,即半定量的多维尔评分(Deauville Score,DS)5分法[2-3],具体如下。DS1:无FDG摄取;DS2:FDG摄取≤纵隔血池;DS3:纵隔血池<FDG摄取≤肝脏;DS4:FDG摄取略>肝脏;DS5:FDG摄取明显>肝脏和(或)新发病灶;X:新发的FDG摄取区域,但不大可能与淋巴瘤相关。其中肝脏作为DS1~3与DS4~5的分界线。对于大多数FDG代谢活跃的淋巴瘤,DS1~3通常代表完全缓解,DS4~5代表部分缓解或疾病进展。DS评分不仅在治疗早期可发挥作用,在治疗中期和末期仍有重要价值[4]。
将肝脏作为参考背景,是基于既往研究证实肝脏FDG摄取的相对稳定性[5],但这些研究的对象均为健康者或无肿瘤病史者,而正常肝脏的FDG摄取容易受到生理状态、病理因素及成像技术等的影响。针对这一问题,刘国兵等[6]已将各种影响肝脏FDG摄取的因素加以综述,但对于淋巴瘤患者,尤其是化疗后出现脂肪肝的淋巴瘤
患者中肝脏FDG摄取变化尚缺乏相关性研究。因此,本研究旨在探讨淋巴瘤患者中化疗相关性脂肪肝的肝脏FDG摄取变化及其与脂肪肝严重程度的关系。
1 资料和方法
1.1 研究对象
纳入2014年12月—2017年6月于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确诊并化疗的淋巴瘤患者。纳入标准:① 年龄≥18岁;② 经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初诊、病理学检查确诊,并进行化疗的淋巴瘤患者;③ 化疗前(PET0)和化疗后(PET1)均在核医学科行全身PET/CT检查,且检查前未行任何治疗,如化疗、放疗;④ 化疗前无脂肪肝而化疗后出现脂肪肝。排除标准:① 化疗前存在脂肪肝;② 肝脏伴有恶性病变;③ FDG注射前血糖≥11.0 mmol/L(200 mg/dL);④ 除淋巴瘤外伴有第二种恶性肿瘤;⑤ 行PET/CT检查时手臂未能上举至头顶而导致人工伪影;⑥ 数据缺失者。记录患者年龄、性别、淋巴瘤病理类型、Ann Arbor分期、国际预后指数(international prognostic index,IPI)及化疗疗程数。本研究通过医院伦理委员会的审核批准,并免除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18F-FDG PET/CT显像
采用SIEMENS Biograph mCT 64 slice进行显像,18F-FDG放射化学纯度>95%(北京原子高科股份有限公司)。每名受检者检查前需禁食6 h,检测其指尖血糖、身高及体质量。PET/CT显像前,每名受检者需口服500 mL对比剂,使用静脉留置装置注射18F-FDG(0.1 mCi/kg),安静状态下休息55~90 min,排空膀胱后进行PET/CT显像。扫描范围为颅顶至大腿中段,必要时加扫双下肢。首先进行螺旋CT检查,参数为:有效管电流180 mA,管电压120 kV,准直器32 mm×1.2 mm,螺距0.8,球管单圈旋转时间0.5 s,层厚5 mm。然后进行PET数据采集,PET发射扫描采用2D采集,2 min/床位。PET图像重建采用tureX plus飞行时间(ultra HD-PET)的三维重建算法,经过2次迭代和21个子集,并进行滤波,生成PET图像,图像衰减校正采用CT扫描数据。
1.3 勾画感兴趣容积(volume of interest,VOI)
所有图像均于Syngo.via(SIEMENS Healthcare)工作站进行分析,由2名有经验的PET/CT诊断医师共同阅片。每个患者的PET/CT图像均放置3个VOI,即肝脏、脾脏和纵隔血池。肝脏、脾脏的VOI定义为一置于肝右叶的直径为3 cm的自动勾画球体,避开可见的大血管;纵隔血池VOI定义为降主动脉一直径1 cm、高2 cm的自动勾画圆柱体,避开血管壁。记录每个VOI的标准摄取值(standard uptake value,SUV)和瘦体标准化摄取值(standard uptake value normalized to lean body mass,SUL)的最大值和平均值,以及肝平均CT值。脂肪肝的诊断标准为肝脏CT值≤42 HU,根据肝/脾CT值将脂肪肝分为轻、中及重度脂肪肝。轻度:0.75<肝/脾CT值≤1.0;中度:0.5<肝/脾CT值≤0.75;重度:肝/脾CT值≤0.5。
1.4 统计学处理
2 结 果
纳入85例患者,平均年龄(42.5±14.7)岁,共进行170次PET/CT扫描,包括38例NK/T细胞淋巴瘤,18例弥漫大B细胞淋巴瘤,10例滤泡性淋巴瘤,7例霍奇金淋巴瘤及其他类型。大多数患者(66例)处于化疗早、中期。
将BMI、肝脏及纵隔血池FDG摄取(包括SUVmean、SULmean)进行配对t检验,结果详见表1。
表1 非脂肪肝组与脂肪肝组BMI、肝脏及纵隔代谢指标的比较
两组之间B M I差异无统计学意义(22.6±3.9、22.6±3.9,P=0.828);PET1(SUVmean为1.98±0.51,SULmean为1.54±0.34)的肝脏FDG摄取比PET0(SUVmean为2.21±0.43,SULmean为1.74±0.34)减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均<0.001)。典型患者如图1所示。
两组纵隔血池FDG摄取差异无统计学意义(SUVmean:1.43±0.33、1.41±0.33,P=0.682;SULmean:1.11±0.23、1.11±0.25,P=0.939)。
图1 NK/T细胞淋巴瘤患者,女性,25岁
85例患者中,轻、中及重度脂肪肝分别为41例(48.2%)、29例(34.1%)和15例(17.6%)。对3组的肝FDG摄取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3组的SUVmean分别为2.15±0.46、1.88±0.59、1.68±0.31(P=0.004),SULmean分别为1.65±0.30、1.47±0.39、1.35±0.22(P=0.005)。从PET0到PET1,肝脏FDG摄取减低的平均差值按轻度脂肪肝(SUVmean为0.08±0.49,SULmean为0.10±0.37)、中度脂肪肝(SUVmean为0.31±0.70,SULmean为0.27±0.54)、重度脂肪肝(SUVmean为0.50±0.33,SULmean为0.39±0.22)依次递增(P值均为0.003)。两两比较,发现重度组比轻度组下降幅度更大,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2),而轻度与中度、中度与重度组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3组脂肪肝纵隔血池FDG摄取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
3 讨 论
对于脂肪肝是否影响肝脏FDG摄取已有不少研究,但尚无定论[7-12]。Abikhzer等[8]通过前瞻性病例-对照研究,分析37例患者肝脏FDG摄取与脂肪肝的关系,认为脂肪肝比正常肝脏的FDG摄取减低。Keramida等[9]回顾性分析304例患者,发现脂肪肝的肝脏FDG摄取较正常肝脏升高,推断可能与炎性反应相关。Liu等[11]探讨了人群中血脂、BMI及脂肪肝对肝脏代谢的综合影响,结果显示肝脏代谢受多种因素的影响,且轻、中度脂肪肝引起肝脏FDG摄取增高,而重度脂肪肝引起肝脏FDG摄取减低。Abele等[7]回顾性分析119例非脂肪肝患者和23例脂肪肝患者,发现脂肪肝的肝脏SUV与正常肝脏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争议为何长期存在,笔者认为这得从脂肪肝疾病进展过程进行分析。
根据脂肪肝的疾病发生、发展过程,可以将其分为单纯性脂肪肝、脂肪性肝炎、脂肪性肝纤维化、脂肪性肝硬化。发生单纯性脂肪肝时,由于肝细胞内脂类物质堆积,肝细胞肿大,稀释了肝内FDG摄取,或者由于脂类物质堆积的肝细胞摄取功能减低,导致肝脏SUV减低;进展为脂肪性肝炎时,炎性反应细胞的浸润导致肝脏SUV升高;而脂肪性肝纤维化和脂肪性肝硬化同时伴有脂类物质堆积、炎性反应细胞浸润,甚至肝细胞坏死,3者所占比例不同,导致的肝脏SUV变化也可能不同。
既往各项研究的研究对象差异大,有健康体检肥胖患者、接受不同治疗后的恶性肿瘤患者等。因此,虽然都是脂肪肝,但脂肪肝病因不同、所处阶段不一致,可能引起不同的代谢变化。
本研究均为与淋巴瘤化疗相关的脂肪肝,本质上属于药物性脂肪肝,而药物性脂肪肝是一类一过性可逆性疾病[13]。研究表明,绝大多数药物性脂肪肝为单纯性脂肪肝,很少出现脂肪性肝炎[14]。本研究中的淋巴瘤化疗相关性脂肪肝也绝大多数为单纯性脂肪肝,肝脏FDG摄取减低,而重度脂肪肝中脂肪细胞堆积较轻、中度脂肪肝严重,肝脏FDG摄取减低也更明显。
本研究结果与既往研究有所不同,主要在于本研究主要针对淋巴瘤化疗相关性脂肪肝进行探讨,且采用自身对照方法(既往研究未采用过)。由于肝脏代谢容易受各种因素的影响,笔者认为自身对照能减少部分个体生理状态造成的潜在影响。
Salomon等[12]的研究证实,与脂肪肝密切相关的BMI与肝脏FDG摄取呈现相关性,Lin等[10]的研究也得出了相应结论。本研究的研究对象均为化疗相关性脂肪肝,肥胖并非引起该类型脂肪肝的因素,故BMI在化疗前后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而普通人群所患脂肪肝更多是由于肥胖、糖尿病及高血脂等导致的长期慢性改变。另外,为减少BMI可能造成的影响,本研究还纳入了SUL,发现与SUV变化一致。欧洲核医学协会(European Association of Nuclear Medicine,EANM)最新制定的18F-FDG PET/CT肿瘤显像规范化应用指南中,推荐使用SUL作为FDG PET/CT显像的定量指标[15]。
迄今为止,针对淋巴瘤人群的脂肪肝与肝脏FDG代谢关系的研究仍很少。由于肝脏代谢是Lugano标准中多维尔评分5分法的重要参考脏器,而多维尔评分是淋巴瘤疗效评价标准,所以明确淋巴瘤患者脂肪肝对肝脏代谢的影响十分重要。最近,Salomon等[12]评估了227例淋巴瘤患者358次PET/CT检查中脂肪肝对肝脏FDG摄取的影响及其对多维尔评分的影响,发现理论上肝脂肪变性确实是影响肝脏代谢的因素,与非脂肪肝组相比,脂肪肝组的肝脏SULmax降低近30%。因此,在临床工作中,对于病灶与肝脏背景代谢差值<30%的多维尔评分4分的患者,需结合更多的临床资料进行综合评估。但该研究中非脂肪肝组(200/227)与脂肪肝组(27/227)患者数量相差悬殊,可能导致结果偏倚。本研究证实淋巴瘤化疗相关性脂肪肝的肝脏FDG摄取减低,但其是否引起多维尔评分的变化尚需进一步研究。
本研究通过自身对照方法,发现淋巴瘤化疗相关性脂肪肝的肝脏FDG摄取比化疗前正常肝脏减低,但纵隔血池代谢未受影响,且重度脂肪肝组的肝脏FDG摄取减低程度较轻度脂肪肝组明显。提示在临床工作中对淋巴瘤进行疗效评估特别是对多维尔评分为3分和4分的患者进行判定时,要注意化疗相关性脂肪肝引起肝脏FDG摄取减低带来的影响,尤其是出现重度脂肪肝时。
本研究存在以下不足:首先纳入的脂肪肝患者均无病理学检查结果,无法明确其脂肪肝所处阶段;其次为回顾性分析,容易受到一些不可控因素的影响。针对以上不足,可进一步建立动物模型或进行前瞻性研究,深入探讨淋巴瘤患者脂肪肝组织的FDG代谢分布变化及其对多维尔评分的影响,以期为临床提供更可靠确切的疗效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