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树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文化自信
2019-05-17朱富强
朱富强
摘 要:习近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四个自信的基础在文化自信,而要真正树立起文化自信,关键在于辨识儒家文化的精髓及其高次元的认知思维。尤其是,对具有人文性和本土性的经济学来说,只有将经济理论嵌入到儒家文化传统和心理意识之中,才能真正理解当前各种纷繁的社会现象,才能真正解决各种具体的现实问题,才能构建出具有根植性的中国经济学。因此,要挖掘儒家文化的高次元传统,就需要剖析中西方社会在文化特质和认知思维上的差异。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人性观及其行为机理的差异,以及由此产生出一系列行为规范和社会秩序的差异,即儒家社会更偏重人文关怀,更重视社会和谐和持续发展。显然,只有将现代理论嵌入到儒家的高次元文化之中,才可以构造出“知行合一”的理论体系,进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和社会制度。
关键词:儒家文化;文化自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人本主义;中国经济学范式;高次元文化传统
中图分类号:F04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76X(2019)03-0017-08
一、问题的提出
习近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强调,中国人应该有更大的自信,这包括社会发展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理论自信和文化自信。其中的根基是文化自信,因为中国的发展道路、制度创设以及为之提供指导的理论学说都根植于中华文化沃土之上,反映中国人民的认知和意愿,并适应社会和时代发展的进步要求,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和广泛的现实基础。文化自信是习近平主席对儒家文化长期思考和沉淀的结果,并体现在他的各种演讲之中。例如,2013年8月20日,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习近平就指出,“讲清楚中华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丰厚滋养;中华民族创造了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中华民族也一定能够创造出中华文化新的辉煌”“讲清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是我们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1]。2013年11月26日,在山东曲阜考察孔府时,习近平又强调,“中华传统文化是我们民族的‘根和‘魂,如果抛弃传统、丢掉根本,就等于割断了自己的精神命脉”[2]。2014年2月18日,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全面深化改革专题研讨班开班仪式上,习近平再次强调,一个国家选择什么样的治理体系,是由这个国家的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决定的,是由这个国家的人民决定的,而中国今天的国家治理体系也是在中国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3]。2014年3月27日,在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习近平更进一步阐述了中华文化与“中国梦”、文明交流与世界和平之间的深刻关联:“没有文明的继承和发展,没有文化的弘扬和繁荣,就没有中国梦的实现” [4]。2014年4月1日,在比利时欧洲学院,习近平则指出,“独特的文化传统,独特的历史命运,独特的国情,注定了中国必然走适合自己特点的发展道路。我们走出了这样一条道路,并且取得了成功”[5]。2014年9月24日,习近平在人民大会堂出席纪念孔子诞辰2 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上指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丰富哲学思想、人文精神、教化思想、道德理念等,可以为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提供有益启迪,可以为治国理政提供有益启示,也可以为道德建设提供有益启发[6]。既然如此,儒家文化的精髓以及由此形成的高次元文化传统和认知思维又是什么呢?有鉴于此,本文尝试对儒家文化做一系统梳理并由此辨识儒家文化的精髓以及高次元文化传统,这将有助于推进中国经济学范式的构建,有助于强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四个自信,进而有助于推动中华民族的发展和复兴。
二、经济学反思的文化视角
经济学本质上是一门致用之学,其理论的价值在于指导人类的合理实践。因此,经济学具有浓郁的人文性和强烈的本土性,理论构建必须嵌入具体的社会关系和行為机理之中。事实上,一个好的社会科学理论必须来自人伦日用又高于经验事实,能够透过纷繁芜杂的现象揭示其本质,这就是冯友兰强调的“极高明而道中庸”。否则,必然会导致理论与现实间的脱节,从而难以真正理解真实世界以及现实问题。林毅夫指出,“发生在中国的现象,表面上看起来和西方一样,可是背后的原因可能不一样”[7]。究其原因,无论是社会中的个体行为,还是由此产生的社会经济现象以及相应的社会制度,它们都根基于特定的文化传统和心理意识之中,而儒家社会儒家文化社会,即指以儒家文化为主的社会,本文专指中国社会,后文简称儒家社会。和西方社会西方文化社会(或称基督教文化社会),后文简称西方社会。的文化传统和文明特质存在显著差异。相应地,要真正解释中国社会的具体经济现象以及解决具体的现实问题,我们就不能简单地照搬根基于西方文化的认知思维和经济理论,而必须将现代主流经济学分析框架嵌入儒家社会的心理意识和行为机制之中,并由此构建出本土化的中国经济学范式[8]。
事实上,社会经济现象不像自然现象那样稳定不变,社会科学也不可能存在像自然科学那样的基本规律,相反,任何经济现象都嵌入在特定时空环境和具体社会关系之中,因而经济学及其理论也具有强烈的人文性和本土性:(1)就经济学的人文性而言,经济学本身就是研究“人”的一门学科,集中研究具体社会关系下的人类行为以及由人类行为产生的经济现象。显然,在不同社会文化和心理意识的支配下,人类的行为方式往往会存在很大差异,从而衍生出多样的社会经济现象。即表面相似的社会经济现象在不同时空下往往是由不同的社会的、政治的、文化的、历史的和心理的等因素所造成的。(2)就经济学的本土性而言,作为一门研究社会经济现象并指导社会实践的社会科学,经济学根本上要关注日常生活或周边的社会经济现象,有效地解释现象、剖析问题和指导实践。即经济学研究要具有强烈的现实问题意识,而不能简单地套用自然科学那样的常规范式来解决多样而复杂的具体问题[9]。同时,经济学的人文性和本土性又是相通的,只有契合特定社会中的文化传统和心理意识,才能更好地理解社会现象和解决现实问题,才能有真正“极高明而道中庸”的理论体系。
布罗代尔就曾指出,對一个社会的组织制度产生深远影响的主要是诸如文化思想等结构性因素。显然,作为一个儒家社会,中国人的心理意识和行为机理根本上不同于西方人。同时,尽管无论是在器物、技术、制度还是文化层面,中国社会近百年来都受到西方社会的巨大冲击,但是,属于心理文化和社会结构的东西毕竟是很难改变的,因而传统的儒家文化至今仍然深深地根植于中国土壤中。徐复观[10]就认为,儒家文化以生活体验为主,这种文化在表现形式上不及西方哲学乃至宗教的堂皇和富丽,但它既从人生体验中来又向人生体验中去。因此,尽管某一时代的知识分子的意识中没有儒家文化,但广大社会生活中依然会保留中国文化,即所谓的“百姓日用而不知”以及“礼失而求诸野”。相应地,徐复观[10]还指出,儒家文化在社会生活中处于伏流状态,而伏流在社会生活中的儒家文化一经反省便会在观念上喷涌而出。事实上,历史中每经历一次大苦难,儒家思想即由伏流而涌现于知识分子的观念之间。由此观之,尽管当前中国学者尤其是青年学子脑袋里已经没有了孔子思想,但这并不意味着社会生活中没有,并不意味着现代人的行为与儒家文化无关。
根基于儒家的文化心理和认知思维,我们就可以对现代主流经济学展开深层次的审视。事实上,现代主流经济学的经济人假设以及由此形成的理性选择分析框架主要适用于分析人对自然的单方面处理和控制,却并不适合于分析具体社会关系中的人类互动行为以及由此衍生出的社会经济现象。那么,现代主流经济学为何还如此坚持和固守经济人分析框架呢?根本上,这就与西方社会的自然主义思维及其相应的文化特质有关[11]。一般地,西方社会的认识和思维根基于对自然世界的探索,进而将自然界的竞争思维应用到人类社会中,从而谱写出一曲人类斗争史;同时,根基于先验的抽象思维,西方社会的理论探索往往基于不可通约的引导假设,从而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学科或学说体系。例如,正是科学哲学以及自然主义思维在社会科学领域的渗透,边际革命以降的经济学就与管理学以及政治学逐渐相分离,从而产生了与现实相脱节的黑板经济学。正如张君劢[12]所说,“经济是经济,政治是政治,把政治和经济分作两件事情。讨论社会的时候,忘掉了个人;讨论个人的时候,忘掉了社会。这就是西洋式知识的一种特征”。
由此可见,一方面,现代主流经济学的研究思维和经济人分析范式根基于西方社会的文化传统和人性认知;另一方面,中国人所根植的儒学文化传统和社会认知与西方社会又存在明显差异。因此,我们就需要深入剖析儒家文化的深层特性,挖掘儒家文化的高次元传统,进而将之嵌入到经济理论之中。很大程度上,经济学理论本身就是在不断反思的基础上得以发展的,而对流行经济学理论体系和分析范式的审视和反思就可以且应该基于这样两大问题意识:(1)现实意识,它能否为当前实践提供指导,经济理论是否建立在现实经验的基础之上。(2)理论意识,它关注理论的逻辑是否严密,经济理论是否建立在合理的行为逻辑之上。究其原因,社会经济现象是人类互动行为所衍生的,经济学的整个理论体系都建立在人性及其行为机理这一基石之上。相应地,只有以符合现实的人性和行为机理为前提假设,才能构造出“极高明而道中庸”的经济学理论体系。
事实上,仅仅基于“现代主流经济学的经济人假设与中国人的真实行为机理是否相符”这一问题,中国学者就应该对中国社会所根基的儒家文化展开深入的探索。进而,现代中国经济学者需要做这样两方面的基本工作:(1)对西方社会的行为认知特质及其社会背景展开分析,揭示经济人假设被西方社会认可的思维逻辑和文化基础。(2)对儒家主要经典以及主要儒学大家的著作进行梳理和整理,以相对简洁的逻辑对儒家文化的相关认知进行提炼。正是通过剖析中西方社会在文化特质和认知思维上的差异,进而搞清楚两者的各自优劣,才可以对现代主流经济学展开实质性的审视和挑战;只有深入辨识儒家文化的高次元传统,揭示出儒家人性观中嵌入的为己利他行为机理,才可以真正认识到儒家文化的合理性一面,才能真正树立起文化自信;进而,只有将现在经济理论嵌入到儒家的高次元文化传统之中,才可以构建出具有高度根植性而成熟的中国经济学范式。显然,这也是对中国学者的基本要求,更是中国经济学者对现代经济学作出独特贡献的基础[13]。
三、研究儒家文化的时代意义
通过对社会和行为的深刻剖析,我们不难发现,儒家文化迄今仍然深深地支配着中国人的一般心理和行为,进而影响到组织的构成和政府的决策。例如,就对组织的性质认知、结构特征以及治理机制而言,儒家社会和西方社会就存在这样一些明显差异:(1)基于抽象规则的道德秩序,西方社会形成了从个体本位到社会本位的社会认知,它以夫妻关系为核心而形成了同序结构;与此不同,基于特殊主义的道德共同体,儒家社会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关系本位,它以父子关系为中轴而形成了差序结构。(2)以一般性的社会契约为基础,西方社会实行单向的委托—代理治理,强调上级对下级的领导、控制;与此不同,以具体性的缘关系为基础,儒家社会实行双向的社会共同治理,注重纵向和横向之间的协调、合作。(3)基于工具性联合体的特征,西方社会在分配上以贡献或应得原则为主;与此不同,基于协作性共同体的特征,儒家社会在分配上以平等或需要原则为主。为了更好地认识中国人的行为和制度所根基的文化心理,本文从如下四方面一一说明。
首先,要深刻认识儒家社会和西方社会在社会结构和制度安排等上的差异,根本上要从人性及其行为机理着手。一般地,不同于西方社会倾向于把人性归结于上帝的创造或还原为自然的本能,儒家社会的人性认知源于具体的社会生活,它直接关心的是世间的东西,从而倾向于把人置于集体和共同体中来思考人性,分析人的行为机理。正是由于把个人置于社会之中,儒家认为,“己”与“群”并不相对立,反而是合一的。钱穆[14]写道:儒家的“己与群都包涵融化在人的观念中,因己与群同属人。如何能融凝一切小己而完成一大群,则全赖所谓的‘人道,即人的相处之道”。在儒家看来,任何个体都不能孤立生存,必然会与其他社会个体互助互益,从而与他人或社会共同体存在一种共生的关系;由此,儒家发现了人性中善和利他的一面,不仅将人性“四端”视为人的基本面,而且将“仁”作为儒家人性观的中心。当然,这种仁性与其说是先天存在的,不如说是后天培养的结果,是体现了亲社会性在社会互动中提升。相应地,善性和利他性在不同个体身上所体现的程度也就不一样,而社会性的提升不仅有助于个体的人性升华,也有助于社会的协调发展。因此,儒家特别关心人的社会性发展,把人生之忧患视为追求学问的动机和推动力。事实上,在儒家看来,学的内容主要是关心自己的行为规范以及周边的事物,逐渐完善个人的品性,并通过通感和关怀而把这种品性推行到更远的他物上,从而实现整个社会的和谐。
其次,儒家社会和西方社會对人性及其行为机理的理解之所以存在如此差异,与它们的学术取向有关。一方面,西方社会注重的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探究的是“人是什么”以及“自然是什么”。为此,它对人与自然采取了二分法,从而倾向于把主体与客体、主观与客观、本质与现象区分开来。另一方面,儒家社会更加关注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不仅探究“人是什么”,而且关心“最好的生活方式是什么”,为此,它把人视为自然的一部分,从而强调“天人合一”和“天人感应”。正是基于自然主义思维,西方社会发展出了理性主义和先验主义的思维方式,进而借助还原论将丰富多样的现实个体抽象为原子论个人主义,形成了“己”与“群”的分离和对立,由此提炼出了“经济人”这一现代经济学的核心假设。与此不同,基于社会互动思维,儒家社会壮大了感性主义和经验主义的思维方式,进而主张将日用人伦和社会理想相结合,形成了 “己”与“群”的融合和统一,由此提炼出了“为己利他”行为机理的人性基础。很大程度上,基于“为己利他”行为机理的互动将导向行为的协调和社会的合作,从而有助于推进社会秩序的和谐和扩展。
再次,儒家社会和西方社会在学术取向上之所以如此不同,根本上在于认知思维上的不同。西方社会的认知最初源于自然世界,是基于对自然秩序的探究,从而具有强烈的自然主义思维特性;相应地,它把理性的真理视为独立于社会经验之外,从而形成了真理—事实二分观。同时,西方社会强调认知客体的客观性,认为理性的真理比事实的真理更确实、更珍贵,是人类知识的范本。正因如此,现代主流经济学将其理论建立在一系列的抽象假设之上,而这种抽象假设往往是不现实的,进而,弗里德曼等又以物理学等自然科学中非现实的外围假设来为经济学假设的非现实性辩护,并提出假设的现实不相关性学说。正是基于这种假设的现实不相关性学说,现代主流经济学可以堂而皇之地把社会中具有丰富秉性的异质人抽象为一个平均化的原子,它具有超人般的电子计算理性和拥有动物保全本能的行为动机,从而将其理论建立在“经济人假设”这一基石之上。与此不同,中国社会的认知根基于生活世界,是对人类具体生活的直接体认,从而具有强烈的经验主义思维特性;相应地,它认为理性的真理不能独立于社会经验,从而形成了真理—事实一元观。同时,儒家社会将其视线置诸实在之上来观察事物的种种活动与形态,认为这比逻辑、知识论或任何纯粹的抽象知识更为重要,从而热衷于对事实真理的追求。正因如此,儒家社会强调理论体系不能脱离人伦日用,强调经验和知性的统一,从而致力打造“极高明而道中庸”的理想体系;相应地,儒家努力从社会形态的“变”中发现稳定的“常”,从纷繁芜杂的现象中挖掘社会的本质,从而形成了“体用不二”论。正是基于“体用不二”论,儒家从生命的永恒性和社会和谐发展中来建立理性精神,强调了解理性内涵首先必须了解人的社会性情感,强调社会理论必须运用到实践之中,从而形成“知行合一”观。
最后,通过对儒家社会和西方社会的认知思维比较可以发现,“为己利他”行为机理与儒家学说具有很强的相通性,具有更强的合理性和现实性。由于西方社会一直存在着理论与实践相分离的传统,因而由此到处的理性真理与经验真理之间往往相脱节。例如,绝大多数西方经济学家都接受经济人假设并以此为基础展开学术研究,但作为个人,经济学家常常会表现出得体的友善,而不是遵循经济人行为方式。很大程度上,基于经济人这一核心假设所建立起来的现代主流经济学分析范式存在着严重的社会化不足或嵌入性不足问题,它热衷于在象牙塔中推测人类一般行为及相应的社会经济现象,但却无法真正理解现实世界,不仅所得出的一系列结论与现实之间存在明显差异,而且将这种纯粹抽象理论简单地应用到具体实践之中还会产生严重的社会经济问题。例如,宾默尔甚至把纳什均衡和囚徒困境称为一场学术灾难,因为纳什把经济人作为其推论的前提,使许多人误认为这是对人性的真实刻画。与此不同,儒家社会的“体用不二”论和“知行合一”观却坚持,知识和理论是用来指导实践的,假设也不能是脱离现实的抽象,而应该来自人伦日用;因此,一个好的经济学理论体系应该实现生活体验及社会理想的有机结合,从而实现“极高明而道中庸”这一诉求。显然,要构建“知行合一”的经济学体系,就应该更多地从儒家学说中汲取营养,基于儒家的认知思维对现代主流经济学进行审视,基于儒家的人性观对经济人假设进行修正[15]。
四、如何识别儒家的高次元文化传统
研究儒家文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从中汲取有价值的东西为当代所用。那么,我们究竟应该从传统文化中汲取什么呢?这就有待于对文化精髓或高次元传统文化进行辨识和挖掘。只有正确地认识传统文化的精髓,才能真正确立起民族自信和文化自信,才能更好地把握和解决当前中国的社会经济问题,进而构建出具有根植性的经济理论。继而,如何理解儒家文化的精髓呢?一般地,这集中体现为儒家的人文关怀以及由此产生的一系列行为规范和社会秩序。
就儒家的人文关怀而言,它不同于西方社会来自上帝的单方面施与,而是体现了人们对生活共同体的理解和关注。事实上,在西方社会,人和生活世界都是上帝塑造的,体现了上帝的爱和智慧;但是,自从人偷吃了智慧果就开始变得自负和傲慢,从而就开始背离了上帝塑造他的理念,个人生活或经济条件成为人的终极关怀。与此不同,儒家的生活世界则包含了个体、社群、自然和天道四个向度:个人与社群健康互动,人类与自然持久和谐,人心与天道相辅相成,就成为儒家社会的人文视域。正因如此,杜维明[16]指出,“儒家所体现的面面顾及又有分疏又有综合的人文精神,不仅没有像韦伯所想在世界解咒后瓦解,反而在今天跃动出新的生命力,尤其是在对峙工具理性突出、手段消解意义时,它的生命力表现得鲜明更亮丽”。
就儒家的社会规范和秩序构设而言,其思想精髓和理论基石就是仁义观。其中,“仁”强调“爱人”,从而开创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忠恕”之道;“义”则推崇“公正”,从而推行了“克己复礼为仁”的“仁政”以及“三纲五常”的“亲亲”和“尊尊”之伦。究其原因,这正是源于儒家对现实人的关注,对社会共同体的关注,从而深入辨悉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关系,揭示了从“自然我”到“社会我”的转化以及“社会我”外延的拓展。同时,儒家的最高理想就是学做人,成圣成贤成为儒家的人格理想;相应地,儒家高度重视人性的发育和成熟,从而建立了“有教无类”和“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教育”之范;进而,儒家还将个人修身与社会治理结合起来,注重“修己治人”,从而就构设出内圣与外王相统一的社会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