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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丁村公共空间与文化旅游的关系研究

2019-05-15

文山学院学报 2019年2期
关键词:佤族村寨村民

高 源

(云南大学 文化发展研究院,云南 昆明 650032)

在国家和地方发展战略的指引下,翁丁村作为一个保存着相对完整的佤族文化体系的村寨,将文化旅游业作为谋求发展的重要支撑业态。文化旅游的核心是特色文化的观光和体验,游客想要在旅游消费中获得在地性民族文化的感知和体验,只能在村寨公共空间中得以实现。发展文化旅游业以来,翁丁村公共空间由传统的村民日常生产生活这一内部稳定系统转变为他者可以参与村寨文化活动的内外相互建构系统,从封闭到暴露,公共空间发生了变化。在翁丁村公共空间与文化旅游相互依存的过程中,其经济形态发生转变并向好发展,但村寨依旧总体贫困,带来公共空间的滞后,佤族文化也因文化旅游活动的规制和劳动力的流动等问题面临困境。从翁丁村传统公共空间的文化旅游动能和佤族文化的情感认同出发,分析文化旅游这一新动力在翁丁村公共空间现代化建构中的价值,是问题的关键,“将促使我们进一步了解传统经济背景的重要性及新的动力对人民日常生活的作用”[1]8。

一、对少数民族村寨文化旅游与公共空间的定位

文化的概念广泛而富有深意,因此不应说文化是什么,而是要问当我们用这个概念时要去做什么。本研究的主体是“旅游”和“空间”,但都用到了“文化”这个概念。离开了云南的历史、宗教、文艺、民俗、建筑、园林、饮食等,到云南旅游就是一句空话[2]。旅游地的民族文化历来是吸引旅游者的重要因素,利用少数民族文化与主流文化的异质性来吸引旅游者,成为近年来许多地区旅游开发商的积极行动。[3]文化是旅游发展中的核心要素,少数民族村寨的旅游更是如此。旅游作为少数民族村寨新的发展业态,离不开少数民族文化的参与和表达,民族文化元素赋予旅游新的模式,即少数民族村寨文化旅游。目前国内民族文化旅游研究的文献较多集中在民俗旅游方面,反映了民俗文化的直观、外在特征更加便于直接转化为旅游产品的现象,使其成为民族文化旅游开发中的一个热点[3]。本文的少数民族村寨文化旅游指的是依托少数民族村寨的居民建筑、村寨广场、民族节庆、民俗活动等独特文化资源,加以保护并开发出民族文化产品和服务,可供游客体验并参与其中的系列活动。英国学者迈克·克朗提出了空间的文化定位,“地理景观是不同的民族与自己的文化相一致的实践活动的产物。”[4]不再将空间视为纯粹的物理空间,而是赋予了深刻的文化意义。最具有代表性的空间理论研究者亨利·列斐伏尔在《空间的生产》中“列举了众多的空间种类:绝对空间、抽象空间、公共空间、具体空间等。其中也包括文化空间”[5],“他认为空间不仅仅是社会关系演变的静止的‘容器’或‘平台’,相反,当代的众多社会空间往往矛盾性地相互重叠,彼此渗透。”[6]深层次的说明了多种空间即多种活动已存在于整个社会空间当中并相互融合。关于村寨的公共空间,国内学界大都停留在古村落的研究,如杨迪、单鹏飞、李伟“根据公共空间的功能及村民生活的方式将古村落公共空间分为道路空间、门户空间、神仪空间、休闲空间四大类”[7]。学者大多数聚焦于村落公共空间的分类、特征和功能研究,即空间的时空属性,而少有专门研究村寨公共空间的文化属性。但曹海林的观点恰到好处,“他在社会学意义层面上理解公共空间,把它视为社会内部业已存在着的一些具有某种公共性且以特定空间相对固定下来的社会关系形式和人际交往结构方式。他认为的村落公共空间大体包括两个层面,一是乡村社区内人们可以自由进入并进行各种思想交流的公共场所。二是乡村社会内普遍存在着的一些制度化组织和制度化活动形式”[8]。这两层含义可以归纳为物理空间和制度活动。少数民族村寨公共空间是本研究的一个落脚点,既具有时空属性,也具有文化属性。重构乡村作为一个社区的公共空间,不只是物理空间,更是文化生态空间[9]。本文所指的“公共空间”是村寨历史发展进程中所囊括的社会物质形态的结果,是村民生产生活发展的社会交往空间,但着重表达的是村民和游客参与民族文化这一过程及其所依托的空间场所。

翁丁村位于云南省临沧市沧源佤族自治县勐角乡西北部,村寨保留了相对纯正的佤族民风民俗,有着“中国最后一个原始部落”的称号。但在文化旅游业的发展下,村民传统的文化生活方式有所改变,他们除了在固定日子举行宗教、节庆活动外,开始参与到文化旅游业的展演中。根据公共空间包括物理空间、人、制度活动三要素与本研究特别关注公共空间文化属性的缘由,将少数民族村寨公共空间定义为:“少数民族村寨内的村民根据本民族习俗进行文化活动的行为及其场所,以及村民和游客能共同参与和体验的民族文化活动及其场所”。前者指村民自发性组织的文化活动比如翁丁村的节日、宗族仪式等内容和进行这类活动的场所如寨桩、拉木鼓祭祀处等。后者指游客进入村寨后参与村民非自发性组织的文化活动如翁丁村的拉木鼓表演、甩发舞、剽牛等内容和进行这类活动的场所如寨口、“摸你黑广场”①等。为了便于分析翁丁村公共空间与文化旅游的关系,给予翁丁村公共空间以历时性定位:以2004年文化旅游业的发展为界线,将2004年之前定位为传统性公共空间,2004年之后定位为现代性公共空间,以下若不单独区分,说明是二者的共有部分。

二、翁丁村公共空间与文化旅游的相互建构

翁丁村自2004年发展文化旅游业以来,村寨公共空间逐步成为文化旅游发展的载体,在不断拓展与完善中更新着存在状态。但新道路总会存在颠簸,要想理清村寨在业态变化中的发展思路,分析村寨公共空间与文化旅游是如何相互建构的成为研究问题的第一步。

(一)公共空间构成了文化旅游发展的场域

丰富的自然和文化资源是翁丁村公共空间的基础,为文化旅游的发展创造了条件,人们既可以感受自然风光,又可以体验民族文化。文化旅游业中产品的生产和服务的提供都需要在地性场域,而村寨公共空间就构成了这个不可或缺的场域。

翁丁村有400年的建寨历史,地处南滚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域,山多林密,空气纯净,属于亚热带气候,冬暖夏凉。在发展旅游之前,村民们的生产生活方式极为传统,延续下来的文化信仰和民族活动极为朴拙,自然地理条件和生产生活方式共同构成了传统性公共空间的基础。随着文化旅游时代的来临,村寨的传统性吸引了游客的到来,集休闲度假和文化体验为一体的旅游方式在翁丁村初步展开,这得益于村寨文化资源的延续。现已公布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有4项,其中,国家级名录2项,分别是佤族木鼓舞和佤族文学作品《司岗里传说》;省级名录2项,分别是佤族木雕制作技艺和佤族甩发舞。翁丁村的文化资源即传统佤族文化形态构成了现代性公共空间的核心。传统性公共空间逐步融入到现代性公共空间中去。集自然资源和文化资源为一体的公共空间创造了文化旅游业的发展契机。2013年,翁丁村被国务院命名为首批“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在自身发展与多方力量支持的文化旅游服务过程中,翁丁村的总体收入呈现增长态势。见表1:

表1 2004-2016双年份翁丁村经济收益分配统计②

从表1中看到翁丁村的生产经营性收入主要包括农、林、牧、其他行业,与文化旅游业密切相关的是其他行业(工业、建筑业、运输业、商饮业、服务业),其中与旅游基础设施建设有关的是工业、建筑业、运输业,与游客有关的是商饮业、服务业,所以,其他行业的逐年增加显示的即是旅游业的发展情况。如此表明,翁丁村文化旅游与公共空间的关系呈现出了相互建构的模式。翁丁村公共空间作为载体,在村民维持原有的农业经济形态之下,承接了文化旅游业作为村寨经济发展的新动力。

(二)文化旅游改变了公共空间的传统形态

翁丁村公共空间是村民生产生活方式的时空场域。随着游客不断进入,村寨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被打破,公共空间内涵发生改变。一些传统习俗虽有目的性的变化,但总体的生活习惯、民族风俗在文化旅游发展中得到了更新与存续。

翁丁村在没有游客进入之前,其文化活动是自发性的组织形式,大体分宗教信仰和民族节庆两种。前者是对祖先、神灵崇拜的信仰仪式,一般以祭祀或人生礼仪的形式来表达村民的祝福与愿望;后者是村寨的重大日子和节庆,通过村寨自身的民族活动来履行与庆祝。下面介绍四种游客进入前的佤族风俗活动及其公共空间。第一,自然崇拜与神林。山在村民心中具有极高的地位,他们信奉山神护佑着寨子祖祖辈辈生存下来。每逢佤历三月播种之前、稻谷开花时和春节各祭祀一次山神,祭祀场所是神林。第二,拉木鼓与拉木鼓祭祀处。制作木鼓从砍树、拉木、凿木成鼓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拉木鼓的过程是最壮观的。在砍树、拉木的过程中,整个村寨除了个别有禁忌的人都要上山砍树,拉木回寨时一人在木头上指挥,其他人边拉边唱歌。凿木需要选择吉日剽牛以祭祀,全村人一起同吃同欢,最后把木鼓送入木鼓房。拉木鼓过程中的诸多祭祀仪式都在固定的拉木鼓祭祀处进行。第三,牛祭与牛头桩。牛是佤族最崇拜的动物,便产生了“剽牛”的牛祭习俗,以牺牲牛的生命达到祭祀牛的灵魂这一目的,是以庆贺、接福、结盟、议事为主要内容的活动。牛祭的场所在村寨立着牛头桩的广场上。第四,打歌与寨桩。村寨的大部分重要节日都要在寨桩旁进行打歌,全寨村民舒展着佤族情怀,集体歌舞欢唱,有芦笙、鼓等伴奏乐器。这些内容是翁丁村从建寨到现在一直延续着的文化活动与空间,没有外来人员加入,承载着佤族的祖辈印记,属于特有的传统性公共空间。

人类的生产生活必须与地缘维持平衡相互建构而和谐发展的关系,否则人类必定为地缘所淘汰[10]。自2004年发展文化旅游以来,翁丁村传统性公共空间发生变化,其经济形态和佤族文化展现随之改变。翁丁村民正在缓慢适应旅游业发展的生计模式,政府、旅游投资公司的涉入,使得翁丁村寨的传统性公共空间变成了他者也可参与的一种现代性公共空间。现代性公共空间的表现形式是村支书和旅游公司的演艺人员组织村民进行文化表演,游客可以参与其中。整个文化表演活动中,与旅游相关的所有收入全部由政府和旅游公司分配,村民的利益是凭借参与文化活动赚取工分。总之,传统性公共空间中佤族文化活动的目的性发生变化,村民们在存续传统佤族风俗的同时,增加以盈利为动机的文化展演,是佤族文化现代化延展的过程。换言之,民族文化的经济化或产业化也是对民族文化进行动态保护的一种途径与方式[11]。现代化公共空间是文化旅游发展的结果,既保留了游客进入前相对完整的佤族风俗活动,又凭借展示活动赢得了游客的认同,为村寨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转折性贡献。由此,村寨公共空间与文化旅游的相互建构对村寨现代化发展有着积极作用。

(三)文化旅游业扩展了公共空间的范围

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文化活动一直是乡村与城市现代发展的基本环节,翁丁村也不例外。村民们靠山吃山的自然状态随着文化旅游业的发展而改变,收入随之提高,村寨公共空间正不断扩展。在保留全部传统性公共空间所含有的空间场域的同时,既增添了服务游客的基础设施内容,也扩展了村寨文化活动的展示内容,这是部分少数民族村寨发展旅游、服务旅游的前提性工作。

截至2017年7月,翁丁村共有105户476人,分4个村民小组,外出打工的有60多人,村寨有耕地面积1 690亩,农作物主要是水稻、玉米、茶叶,还有少量甘蔗③。依靠种植业、养殖业等第一产业为主的生产状态一直持续到游客进入。文化旅游业发展以后,村民的收入明显增加。村民在旅游发展中的收入有自由性收入和工分收入两种。少数的村民家庭是自由性收入,如经营民宿、经营旅游产品店、销售茶叶,这类村民的年收入由仅靠第一产业收入的3 000~4 000元增加到10 000元左右。全部家庭都有工分收入,分守寨门、参加文化活动、扫寨子三项工作。守寨门是在寨口迎接游客,每人每天15个工分,算45元,每次一家出一人,一个家庭5天轮一次;参加文化活动是旅游公司安排的村民参与文化活动表演,每人次5工分,15元;扫寨子是固定收入,每家都参与,一家一年600元④。与游客进入村寨之前相比,仅靠工分收入的家庭的总收入几乎增加了近一倍。

这种发展形式让村民欣慰,也使得参与旅游发展的多方力量共同协商并行动起来,不断拓展着村寨的公共空间。在活动场所拓展方面,除了游客进入之前的神林祭祀和拉木鼓祭祀活动的场地稍有扩建之外,剽牛、打歌、特殊祭祀等风俗与活动在原来的活动场所之外又重建了供游客欣赏或参与的场所。扩建的新场所有摸你黑广场、民俗表演广场,已建成并开放的翁丁文化博物馆、佤王府、射弩场、老寨生态小牧场,还有正在建设的酒店云雾山庄、停车场、游客服务站、吊桥等项目。这是翁丁村村民委与旅游投资公司、政府共同交涉的结果,“乡村旅游是乡村生活、乡村诠释和产业实践的整合产物,是多个利益相关者相互建构过程中的社会建构”[12]。在文化活动展示内容的拓展方面,翁丁村为了迎合游客的需要,在基础设施建设的基础上,文化活动内容的展示随之丰富,寨门表演、打歌表演、拉木鼓祭祀表演、剽牛等内容越加成熟。这是翁丁村公共空间的重大调整,也是文化旅游发展的过程。

随着文化旅游业的发展,翁丁村逐步改变着传统性公共空间的基础设施状态,不断丰富着民族文化活动的展示内容。服务游客的内容,包括吃、住、行、游、体验、购在内的任何一个环节都需要完善的基础设施内容予以辅助,相应地拓展了文化活动展示的丰富度。

三、翁丁村公共空间与文化旅游相互建构的问题与缺失

翁丁村逐步找到了适合自身经济发展的文化旅游道路,为了继续保持良好的发展态势,村寨公共空间要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但翁丁村的文化旅游发展缓慢,第一产业依旧是主导产业,村民总体收入仍然很低。在文化旅游发展的过程中,村寨公共空间在基础设施、运行模式、文化功能方面存在问题。

(一)基础设施不完善导致公共空间滞后

翁丁村位于中国西南部中缅交界处,这里山高林密,河流众多,地理位置和气候特征独特。村寨基础设施展现出先天的不完善,公共空间存在滞后。一是交通不便。因翁丁村深处山大沟深地区,公路的投资与建设难度很大,县城到村寨的道路狭窄,崎岖不平,雨季多滑坡现象,这让村民和众多游客的进出之路极为不便。二是通讯设施差。村民与他者在村寨中一直都需要与家人、朋友、商界伙伴等保持联系,而目前的翁丁村通讯设施欠缺,无联通信号和网络服务,难以满足人们的基本要求。三是文化基础设施落后。村寨新建的摸你黑广场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用石板和石子铺成,没有铺全,也不平整,雨天泥泞现象严重,会造成文化活动的不便。村寨的文化博物馆、佤王府、木鼓房的建设极其简陋,不仅无法细致彰显佤族文化的内涵,游客也会对其产生排斥感。基础设施建设是丰富村民生活和吸引游客进入的一条基本指标,其不完善带来的结果是村民自身文化活动展示的限制和游客量的不足,公共空间会形成边缘式发展。

(二)整体贫困导致公共空间单一

长期以来,受交通闭塞和语言障碍的影响,翁丁村村民与外界交流甚少,经济发展十分落后,是一个典型的中国西部贫困村。发展文化旅游业以来,大部分村民的生活水平依然只是温饱。调研时有幸得到了仅仅依靠第一产业和工分为主要收入来源的肖俄嘎家庭2016年的收入情况见表2、表3:

表2 肖俄嘎家生产经营性收入统计⑤

表3 肖俄嘎家转移性收入统计⑤

由表2、表3可得,翁丁村肖俄嘎家的家庭纯收入19 290.85元。其中工分款和茅草补贴,即旅游收入5 200元,占总收入的27%。文化旅游业的发展对改善村民的经济情况有很大支撑作用,文化旅游需要持续推进。村寨整体贫穷导致现代性公共空间单一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游客住宿条件单一。现代性公共空间是村民和游客共同参与文化活动的空间概念,游客需要住在村民家中,而整个村寨可提供民宿的只有6家,且条件较差。游客总体的住宿条件是短缺和落后的。二是空间文化活动场域单一。村寨村民为游客表演的场所几乎都集中在摸你黑广场,这里空间极为狭小,很难推进文化旅游的持久发展,不过目前,正在寨口建设新的活动场地。三是文化表演活动形式单一。具有文化内涵的现代性公共空间特指迎宾、打歌、木鼓表演、剽牛。迎宾步骤极为简单,过程就在游客进入寨门的瞬间,有游客认为剽牛残忍,所以主打的文化活动是打歌和木鼓表演,淡化了佤族文化的核心内容。丰富性可吸引更多游客参与文化体验,多元化可更好的存续传统文化并拓展游客视野,而持续单一会影响旅游发展的稳定性。

(三)人口空心化导致佤族文化教化与传承功能弱化

在现代社会,流动性和地方感之间的关系可能是极其复杂的[13]。其中,农村最大的变化是劳动力的大规模流动,重建着乡村原来的公共空间结构,翁丁村也如此。近些年,翁丁村的中青年男子大都去往外省打工,只在年末返回。这种现象带来的结果是村寨传统性公共空间文化传承与教化功能的弱化。一是削弱了佤族文化对人们的教化功能。教化需要言传身教,更需要有鲜活的思想和生命,尤其是对少数民族文化的教化。青年人从农村流出,削弱了农业生产的中坚,然而,更重要的是削弱了地方农民文化的根基[14]。翁丁村的文化教化呈现出青黄不接的局面。二是阻碍了佤族文化的传承。佤族文化的核心内容包括语言、文字、服饰、风俗、建筑等,村寨人口的空心化造成的结果是少数民族村寨整体的走向趋于现代化。语言上,随着现代化和教育水平的提高,新生代之间讲起了汉语,只有部分中老年人延续着佤语;服饰上,只有重要仪式或节日才会集体穿佤服;建筑上,翁丁村保留着原生态干栏式建筑,但村民们已有建设砖瓦房的计划,而政府为保持干栏式建筑的原貌每年给每户补贴茅草费。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传统建筑会持续几代人呢?这些表现直接或间接的阻碍着佤族文化的传承,文化旅游中佤族文化的表达会受到影响,从而带来文化旅游与公共空间相互建构中的滞后问题。

整个公共空间是发展文化旅游的基础,而佤族文化是完善翁丁村公共空间与文化旅游相互建构关系的枢纽。游客因翁丁村对佤族文化的良好呈现而来,如果佤族文化因村寨公共空间的基础设施不完善以及村寨本身文化教化和文化传承的断层而弱化,现代化公共空间会进一步停滞不前。

四、翁丁村公共空间与文化旅游相互建构的优化与展望

力求推进翁丁村文化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从完善翁丁村公共空间出发,基于基础设施建设、文化活动团队、旅游投资和宣传等方面的问题,对翁丁村公共空间与文化旅游相互建构做出思考。

(一)完善公共空间基础设施建设,增强村民生活与游客参与的便利性

良好的基础设施建设是促使翁丁村公共空间有序发展的前提。首先要完善硬件基础设施,主要包括修整公路、通讯设施和村民日常生产生活的设施。修整公路是基础。翁丁村到县城的直线距离仅有17公里,而乘车需要走33公里的山路。应多方合力,打造一条畅通县村的公路,为村民和游客提供最大程度的便利。通讯设施方面,信号覆盖率要加强。整个村寨只有较弱的移动信号,这难以满足人们的需要,对于村民文化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整体旅游业的推进是一项不可忽视的任务。最关键的基础设施是现代性公共空间内文化活动场域的完善,大到文化活动展现的场所,小到村民的居住院落,这是方便村民进行文化活动展示和游客参与体验的保障。沧源佤族自治县是全国两个佤族自治县之一,翁丁村公共空间的发展定为佤族文化走出去带来利好,而前提是翁丁村公共文化基础设施的修整与完善。进入村民和游客共生的阶段,在扩建和修整中,要突出村寨文化活动场所的佤族特色,既能够让村民自身的民族文化风俗活动得到遗存,又让世界范围内的他者参与其中,力求走出一条少数民族村寨公共空间的典范之路。

(二)培养村寨文化活动带头人和团队,加深民族文化活动的认同性

全球化时代到来,翁丁村由传统向现代发展的过程中,为了使现代化公共空间具有佤族特色,增强佤族文化认同,需要培养一批能够继承佤族文化的带头人和团队。翁丁村举办传统风俗或文化事项时,一般以寨主为代表的阅历丰富的老人带头组织全村人进行,而文化旅游业的发展使得村寨老人在游客到来时因为身体等原因不再参与文化展演活动。这种过度让村寨的传统佤族文化的稳固性有所松动,但“文化本来就是流变的过程,在产业形态的成长中,必然会有一些文化事象被激活、被消解或被重构,在新的社会条件下,这几乎是无可避免的”[15]。所以,要想让佤族文化得以相对延续,必须要培养既具有佤族文化传统味道又可以得到认同的带头人和团队。只要领悟到佤族文化的真谛,可以被认同,他者也可作为带头人。迎合文化旅游发展最核心的内容是尽量保留村寨村民文化活动的原汁原味,在传统性基础上丰富创新文化活动,提升村民的幸福感和游客的满意度,以期长久的建立起佤族文化认同的边际线。

(三)加大相关部门对村寨旅游的投资与宣传力度,提高人们参与公共空间的积极性

为了带动经济、传承文化,翁丁村公共空间与文化旅游相互建构的可持续战略需提上议事日程。相关部门要加大对村寨的投资力度,方可增强村民参与共建公共空间的积极性。首先,政府部门要落实好脱贫攻坚计划与其他财政支持。2016年,在国家脱贫攻坚的背景下,“贫困补助政策在全县开始实施,翁丁村建档立卡贫困人口258人,分三个等级扶贫,”⑥借此机会继续巩固文化旅游业对村寨经济的支撑作用。其次,旅游投资公司要加大投资力度。与村委协调好利益关系的情况下,继续丰富文化活动的展示内容,增加村民的工分,为保证双方的和谐关系做出努力。最后,宣传部、旅游局等部门要与研究学者共同商议,打造翁丁品牌,不断增加村寨公共空间的宣传力度。旅游投资公司和政府正在不断努力,翁丁村的投资已经有很大成效,但总体与鹤庆新华村、沙溪古镇等旅游村镇相比少有人知。强调传统力量与新的动力具有同等重要性是必要的[1]9,所以在投资建设发展的过程中,需要继续大力宣传佤族文化,创新旅游方向,打造翁丁品牌。

五、结语

在文化旅游发展的背景下,现代性公共空间对于以村民生活方式和游客参与体验为主要形态的少数民族村寨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民族文化的传承,决定着村寨的总体发展趋势。文化旅游对于村寨的经济发展有一定促进作用,但一定程度上冲击了其传统性公共空间,寻求合适的文化旅游发展道路是关键。通过实地调查发现,翁丁村公共空间作为文化旅游发展的载体,由传统性向现代性转变的过程中,在自然和文化资源、基础设施、文化底蕴等方面为文化旅游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反之,文化旅游为翁丁村公共空间所承载的经济发展和佤族文化传承起到积极作用,二者互为前提并相互影响。对翁丁村公共空间和文化旅游相互建构的探讨在理论基础、问题分析和创新旅游展望方面还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与提高。相信随着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不断落实,相关部门和学者对少数民族村寨发展的经验会越加丰富,其理论研究与实践水平会迈向新的高度。

注释:

①“摸你黑”是2004年以来,沧源佤族自治县所打造的佤族文化活动表演品牌,村寨广场扩建后形成新的表演广场,名“摸你黑广场”。

②资料来源:沧源佤族自治县人民政府。

③访谈笔录,访谈对象:翁丁村村支书肖文军。

④访谈笔录,访谈对象:翁丁村村民肖志明、李向凤。

⑤资料来源:翁丁村村民委。

⑥资料来源:沧源佤族自治县人民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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