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嫩芽餐秀色
2019-05-13程广海编辑任红
◎ 文|程广海 编辑|任红
榆钱儿
榆钱儿算是野菜吗?那肯定不是呀,野菜都长在地里,它可是长在树上的呀。但在早春时节,人们喜爱它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其他的野菜,还要比一般的野菜好吃许多呢!
那榆钱算是野果吗?好像也不是,但它毕竟是榆树上结出的呀,好像又与野果有着某种的关联。
榆钱是花吗?这个比喻是比较贴切的,尽管它没有花儿的芬芳、艳丽,但它那最质朴的一嘟噜一嘟噜的榆钱儿,是开在春天里最美的花朵,是最让人品不够的美味!
其实,榆钱儿只是榆树的种子。别名榆实、榆子、榆仁、榆荚仁、白榆、榆树巧儿,因为它酷似古代串起来的麻钱儿,故名榆钱儿。又因它与“余钱”谐音,特别是居住在农村的人家,在房前屋后种上一棵榆树,也有讨口彩和求富贵的寓意在里面。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们鲁西南的家乡,几乎每一个村庄里,每一户人家的庭院里,都可以看到榆树,人们食用榆钱儿,是老辈人传下来的风俗了。
吃榆钱儿,最讲究的是一个嫩。每年四月初的前几天,榆钱的骨朵已经很饱满了,它的颜色和外形与即将收获的高粱粒差不多,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这些骨朵在你不经意间,一夜的工夫,被春天柔柔的风儿掠过,一下子呼啦啦全开了,那一簇簇的榆钱儿,最初是嫩绿嫩绿的,这时候把它们从枝条上捋下来吃,从口感和鲜美程度上来说,是最好的了。
再过上三五天,榆钱儿就变得大了一圈,开始结籽了,颜色发白,春天的风儿一吹,变老的榆钱儿从枝条上飘落下来。此时的榆钱儿已经过了最佳的食用期。所以,别小看了这榆钱儿,它娇贵着呢。如果错过了品尝榆钱儿的季节,那只有等待来年了。
我记忆最深的是妈妈教给我的一首关于榆钱儿的儿歌:“东家妞,西家娃,采回了榆钱过家家,一串串,一把把,童年时我也采过它,那时采回了榆钱,不是看着那玩耍,妈妈要做饭,让我去采它,榆钱饭榆钱饭,尝一口永远不忘它。”所以,每到结榆钱儿的时候,我们男孩子总是抵挡不住榆钱儿的诱惑,老早爬到树上,先让自己在树上吃个够,再把捋下来的榆钱儿交给母亲,回家做榆钱儿窝窝。
蒸榆钱儿窝窝,对于我们生长在乡村的孩子们来说,那也是很稀罕的美食。是我儿时吃到的最值得留恋和回味的野味之一。榆钱儿不能炒、不能煎,好像就只能拿来蒸着吃。蒸榆钱儿窝窝,必须用白面掺着玉米面才好拿捏,这样才筋道。否则,蒸制出来的窝窝软塌塌的拿不成个儿。
榆钱儿 摄影/VCG
把榆钱儿拿回家,母亲把它们淘洗了好几遍,放在一个竹框子里控着水。又弄来一个面盆,抓一半白面,再抓一半玉米面掺合在一起,等面滋润了,再把榆钱儿掺入面里。那面团在母亲的左手中旋转着,右手也不停地捏着,很快,一个个裹着榆钱儿的窝窝就捏成了。
母亲麻利地把竹篦子放到铁锅中间,竹篦子上放一块用水浸湿的布,然后再把一个个榆钱儿窝窝放到布上面,盖上锅盖后,用大火烧锅,十几分钟后,从铁锅沿边冒出白白的热气,那带着榆钱儿缕缕清香的味道,很快就飘出来。
对4个领域的影响因素做多元逐步回归分析,因变量为4个领域,自变量为单因素分析(包括母亲年龄、母亲文化程度、家庭月收入,居住地)中按标准筛选出来的相关因素。表4显示了多元逐步回归分析的结果。影响ASD患儿家长生活质量的多元逐步回归分析显示:母亲年龄、家庭月收入是影响ASD患儿母亲生活质量的独立危险因素。其中母亲年龄和生理领域呈负相关,家庭月收入和心理领域呈正相关,但差异不显著。母亲年龄和社会领域呈正相关,家庭月收入和环境领域呈正相关,有显著性差异。
我们在一边等得口水早就流出来了,等母亲掀开锅盖,用筷子把一个个的榆钱儿窝窝夹到竹筐子后,顾不得烫手,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窝窝,先咬上一口再说。
刚刚出锅的榆钱儿窝窝,既筋道,又不粘牙。记得我第一次吃榆钱儿窝窝,一口气吃了七八个,吓的妈妈说:“可不敢再吃了,会把肚皮撑破的!”
后来吃出了经验,把少许的醋、香油倒入蒜泥里,搅拌一下后,拿榆钱儿窝窝蘸着这些调料吃,那真是口口飘香。
我参加工作后,没有了生活的重担,对研究美食有些痴迷的程度,想着法子把这些野味吃出不同的趣味来,就又多了一样吃榆钱的方法,那就是生吃。将刚采下来的榆钱洗净,加入白糖,拌着吃,这种吃法,味道鲜嫩脆甜,别具风味。若喜吃咸食,可放入盐、酱油、香醋、辣椒油、葱花、芫荽等作料。
榆钱儿不仅是一道美食,也是防病保健的良药。在《本草拾遗》和《本草省常》里都有详细的记载。榆钱具有通淋、消除湿热等功效。
枸杞 摄影/VCG
枸杞头
美食圣手汪曾祺先生《故乡的野菜》一文中,对枸杞头有一段描写:“春天的早晨,尤其是下了一场小雨之后,就可听到叫卖枸杞头的声音。卖枸杞头的多是附近郭村的女孩子。”我估计,那可能是南方枸杞头较多的缘故吧?但在长江以北,特别是黄河北,却极少见到有叫卖枸杞头的。在我们鲁西南的老家,小麦地头或山上的沟壑里,会零星地散落着稀疏的枸杞树。干完农活的人们,巧遇枸杞头,顺手掐一把回家,也是稀罕得很。
关于枸杞头,《小雅·北山》中写道:“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小雅·杕杜》也写道:“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忧我父母!”这两篇中“言采其杞”的“杞”字就是指枸杞。所采充饥之物当然是枸杞叶及枸杞子。这两首诗充分表明,我国民间采食枸杞的历史源远流长。
写于明代早期的著名植物图谱《救荒本草》,在下卷“木部”说道枸杞:“叶及实皆可食。”周定王说枸杞:“一名枸檵,一名苦杞,俗呼为甜菜子,根名地骨。生常山平泽,今处处有之。其茎干高三五尺,上有小刺,春生苗,叶如石榴而软薄,茎叶间开小红紫花,随便结实……采叶煠熟,水淘净,油盐调食,作羹食皆可。”《神农本草经》中也说:“枸杞处处有之,春生苗叶,如石榴叶而软嫩,可蔬食。”
枸杞头,就是枸杞最上端的嫩芽,凉拌或爆炒,是早春里极佳的野味美食。南方多枸杞,枸杞头也是成束出卖的。1991年早春,我在常州参加一个为期半个月的学习班,一次吃完早点,转身到附近一个菜市场里闲逛,有几个摊主家的柜台上摆着扎好的枸杞头,那颜色看起来,翠绿翠绿的,好生让人喜欢!
在常州的几日,我是断然不会放过品尝枸杞头的机会,就打听到一家做枸杞头有名的老字号的小店,特意过去品尝。小店外观古色古香,店面里的布置有浓郁的江南韵味。我们点了清炒枸杞头及其他几个南方菜。枸杞头端上来,单看这盛菜的盘子,就有几分诗意。青花瓷盘里一叶墨绿的镂空留白的莲花纹散开来,盛着绿绿的枸杞头,先不说菜的味道,单就是这,已有几分醉意了!
那青青的枸杞头被爆炒过后,油汪汪的,却显得更加翠绿,吃一口,先是有涩涩的微苦,再品,它自然的清香立刻在味蕾中散开,现在想来,还有一种垂涎欲滴的感觉。第一次在南方品尝枸杞头,那菜的颜色、味道、形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难怪陆游对枸杞头称赞道:“松根茯苓味绝珍,甑中枸杞香动人。劝君下箸不领略,终作邙山一窖尘。”
唐宋以后,枸杞头在南方不仅是普通人家的小家碧玉,而且成为名流大家们所称赞的一道名菜。宋人林洪《山家清供》中记载有一道野菜名为“山家三脆”,以嫩笋、小蕈、枸杞头入盐汤焯熟,同香熟油、胡椒、盐少许,酱油拌食。或作成汤面以奉亲,名为“三脆面”。曾有人作诗云:“笋蕈初萌杞采纤。燃松自煮供亲严。人间玉食何曾鄙,自是山林滋味甜。”此诗大约只有独爱美食的饕餮客才可体会对枸杞头的溢美之词!
再后来,《红楼梦》六十一回里,宝钗和探春就专门点了个油盐炒枸杞芽儿吃,为此,给了大观园内厨房主管柳嫂子五百钱。想必是山珍海味吃腻了,馋枸杞头的清芬与鲜嫩吧?其实,这才是真正春天的甘美与馨香啊。
我老家的唐王山上,野菜野果有几十种之多,数量也可观,但野生的枸杞不多。后来,在我的精心呵护下,给它们施肥、移栽,数量已经逐年增多。枸杞有个大多人们不知道的特点,它初夏开花结果后,盛夏大暑天会落叶,到秋凉时再生一茬儿,接着开花结果。于是,枸杞头一年中可以吃两次,但秋季的枸杞头远不如早春的好,清香味道还在,口感上却没有那么爽滑了。
枸杞头无非就是凉拌或清炒,再就是切了细细的猪肉丝汆汤。我喜欢凉拌着吃,这不仅能体现出它的清香味道,还是食疗的最佳野味。《本草纲目》中,把它列为本经上品,说:“春采叶,名天睛草;夏采花,名长生草;秋采籽,名枸杞子;冬采根,名地骨皮。”我们实际在平时食疗的时候,最常用的还是枸杞头和枸杞子。枸杞头能清肝热,清内火和虚热。《食疗本草》中记载枸杞头的功效有坚筋耐老、除风、补益筋骨和去虚劳等药效。
我工作的学校,东南面靠院墙有一块空闲地,前几年我从唐王山上移植了一棵枸杞,栽植到空地里,地力足,再加上枸杞树泼辣易活,长得也极快,几年的时间,已是爬满了墙头。每年春季枸杞头正嫩的时候,我却舍不得掐着吃了,全当花儿养着吧。四月底枸杞树就该开花了,每每散步到此,看到那娇艳的紫色花朵,内心充满幸福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