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妃之梦

汪行舟

洪武年间，某县遇干旱，是年，柳若汐刚满十六岁。

柳若汐虽出身贫寒，但人如其名，眉目如画，貌美如花。有算命先生说：“柳若汐骨细肉滑，有富贵之命。”

算命先生的吉言，柳若汐十分在意，便开始憧憬美好未来。

柳若汐听说书的先生说：“女人满了十六岁可参加皇上选妃，被选上的，留在宫里随侍皇帝成为嫔妃，一旦替皇上生了龙子，还将可能成为皇贵妃或皇后，那祖宗几代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柳若汐自幼天资聪慧且非常好强，听说书先生这么一说，心里甚是高兴。可惜的是，今年的选妃时间刚过，等待下一次选妃需要两年。柳若汐心中刚燃起的一缕火苗又立即被浇灭。

柳若汐觉得如此等下去不是办法，这样的日子非常难熬，她得想个法子入宫。

古代，在没人引路的情况下，一个凡夫俗子想要入宫，那比登天还难，何况是一个弱女子。

怎么办？就在柳若汐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有一大队人马从村里经过，并在离村两里路外的山上安营扎寨。

柳若汐一看那些人马便知是朝廷的军队。她心中又点燃了希望，暗自盘算着。柳若汐打听到了这些人马正是杨飚将军的军队，而且杨飚将军就在军营之中。大家都知道，杨飚可是当今朝廷的大功臣，是皇上心目中的“卫青”。

柳若汐什么都没想，悄悄地打扮一身，之后匆匆去找杨飚将军。杨飚一向心性狂妄，骄傲自大，对于不请自来的柳若汐自然是不放在眼里。柳若汐想了很多求见杨飚将军的招术，但都无济于事。

最后，柳若汐买通了门卫，得知军队只是临时驻扎，三天后就会启程，且杨飚将军就在营帐中议事，不见客。但门卫还告诉柳若汐说，杨飚将军喜爱听琴箫之音。柳若汐听后一阵心喜。

山野的深夜，朦胧的月光早早地挂上树梢。

柳若汐独自在军队营帐之外吹起了一首《北方有佳人》的歌曲，杨飚最怕听到这首销魂之歌，因为这首歌能剐出他的心头肉。杨飚心中的佳人是宫中的一个妃子可愉，前不久，被皇上赐死了。听到这首歌，他勃然大怒，迅速冲出营帐之外，一把提起柳若汐，正想拔出手中之剑，却见眼前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

杨飚将军手软了。

柳若汐吓得全身发抖，瑟瑟地跪在杨飚面前，哆嗦地求饶，结结巴巴地说明来意。

杨飚长年在外，南征北战，虽然身边女子不少，但其天生性情刚烈，爱好女色，见如此美女送上门来，心中的那团怒火瞬间就烟消云散。为了将军的威严，杨飚还是板起一张关公的脸，装着事情难办的样子，盯着柳若汐。

……

杨飚将军提出，要柳若汐认其为大哥，日后要听他杨飚将军的话。这对于柳若汐来说，可谓天大的好事。

柳若汐满口应允。

其实，柳若汐根本不知，杨飚将军此时早有谋反之心。杨飚早就听说，皇上说他居功自傲，不听皇命，想找机会杀了他。一直以来，杨飚想在皇上身边按一颗棋子，随时掌握皇上的动向，找机会弑君。没想到却遇上了柳若汐这颗绝美的棋子，杨飚不由开怀大笑。

风过留痕，雁过拔毛。虽然认了柳若汐为妹妹，但杨飚片刻之后就对柳若汐又有了非分之想。按理说，他想把柳若汐献给皇上就不应该有这种想法，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但杨飚将军认为：“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对于宫女侍寝之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发现不了。再说，皇上此前杀了他心爱的女人可愉，这次给皇上预先戴戴绿帽子也算是扯平了。”想到这儿，杨飚当晚就叫柳若汐与他同室。柳若汐自然是不答应。杨飚当即变脸：“如若不从，便可走人。”

柳若汐心想：“如果不听将军的话，她如何能入宫，又如何能做皇上的女人。”

无奈之下，一路上，柳若汐只能听杨飚安排，与他同吃同寝……

到了都城南京，杨飚将军安顿好柳若汐，就火速面见皇上，并告诉皇上给他带来一位绝世美人。

按照朝廷的规矩，皇上不应这样接受来路不明的女子，更何况刚选妃不久，可碍于杨飚将军的情面，皇上只好佯装笑脸，勉强“笑纳”。

柳若汐住在宫中偏殿，并未与皇上谋面。柳若汐日日等，天天盼，等待侍寝皇上的机会。

一日，柳若汐沐浴之时，一位年过花甲、白发苍苍的糟老头突然闯入。柳若汐吓得像只兔子，躲在角落，疯狂地尖叫。

皇上本带着高兴的心情而来，见柳若汐这样山间猫头鹰似的呼叫，心情瞬间变差。

皇上阴着脸说：“别叫了，谁也不会来。”见柳若汐非常害怕的样子，皇上接着说：“你不是想见我吗，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柳若汐豁然大悟，明白了此人就是皇上。本来，柳若汐应该高兴才是，但她一点也兴奋不起来。柳若汐没想到，她冥思苦等的、一心想侍奉的却是一个糟老头一样的皇上。柳若汐心里空落落的。她眼前浮现出杨飚将军的形象，宽厚的臂膀，刚烈的性子。柳若汐知道，她已经爱上了杨飚……

但柳若汐一万个不甘心，她经历了这么多，为的就是入宫，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做皇上的女人，然后家人可鸡犬升天，光宗耀祖。想到这儿，柳若汐强挤笑脸，舞动她那妩媚的腰姿，准备侍寝皇上。

然而当晚，皇上没有要求柳若汐侍寝。

东边的太阳升起又落下，西边的太阳落下又升起。柳若汐眼前总浮现皇上和杨飚将军的身影，她渴望皇上的到来，又希望杨飚将军的出现。

一日，一个太监来传话，今晚皇上将来，让柳若汐早點准备。可到了傍晚时分，还是那个太监来传话，今晚皇上要见属国使者，来不了。

柳若汐既恨又气，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宁静的夜晚，没有一点月光，一个黑影闯入柳若汐的房中。“杨飚将军，是你。”在微弱的灯光下，柳若汐差点叫出声来。杨飚露出胜利的微笑，示意柳若汐不要出声。

就在柳若汐与杨飚将军苟合之时，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抓贼啊”，众多卫兵把柳若汐的宫殿团团围住。

杨飚情急之下，把自己扮成贼，破门而出。他虽身经百战，武功了得，但只身一人怎么也敌不过千人。几番打斗，杨飚被生擒。

临刑前，皇上与杨飚叙聊许久。杨飚问皇上为何要以“贼”之名抓他。皇上说：“你有造反之心，路人皆知，但你掌握三十万大军，掌握朕的精锐军队，不找个你偷宫女的理由，如何安抚你的属下，如何查处你的罪行。”“还有。”皇上接着说，“你竟然敢戏弄朕，把你用过的女人送给朕，想在朕身边安棋子。你不知道吗？我早在你身边安插了耳目，早知道你的那些恶习与丑事。”

杨飚将军被五马分尸，剥皮囊草。

杨飚将军被处决，其实皇上也不心安，一直郁郁寡欢。杨飚毕竟是明朝的开国元勋、有功之臣，是当时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杀了他，对明朝是一大损失。

杨飚将军死后，皇上对他献的女人更是没半点兴趣，更何况还是他杨飚用过的女人。

时隔不久，皇上驾崩，按照朝例，没有生育子女的后妃全部陪葬，虽然当时柳若汐还没有嫔妃之名，但她的名字也在其中。

（赣南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