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竹桃(外一首)

邓叶艳

我取你的花，我取你的叶

我将你一节一节的枝条摘下来

研细，捣碎。用你的毒

医我的咳嗽哮喘

医我的心力衰竭

医我的跌打损伤，无名肿痛

医我的间歇性癫痫

我一点一点加大剂量

一边疗我的痼疾

一边让自己变成毒源

直到與你一样——

花里有深度的陷阱

叶面有隔世的谎言

脉管里藏着剧毒的汁液——

抗拒天下的负心人

和这世上所有的美色

龙虾花

别嘲笑我好不好，龙虾花

我后背的大帐篷

胸前的双肩包

悬殊的重量

即便用一根手杖做支撑

也无法叫我与这条陡峭的山路

达成和解

面对陡然增加的压力

我必须一再谦卑地低下身

慢慢弯曲

与你作进一步的接近

没有什么不可以妥协

包括身体的弧度

没有什么不让我心怀感恩

包括倾泻而下的汗水

这么多年过去

生活给予我这么多

那些远去的

正是我需要放弃的

这些迎面到来的

也正是我侥幸得到的

你看在此刻，我又要告别你

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所有的事物都选择上升

我却选择了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