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火焰(组诗)

亚楠

有些事

就这样吧。你看见的

洋槐树上，麻雀已经离开了

你必须也在黎明之前

或者之后

赶紧离开吧！

蚂蚁们正在赶路

长长的一溜都望不到尽头

是大迁徙吗？

也有一些掉队的蚂蚁

缩头缩脑，

似乎遇到了什么

麻烦事情。但我相信这些蚂蚁

还将回到它的族群

就回到爱恋中去吧

像蜜蜂一样

那么虔诚。一颗卑微之心

在出发的路上

所有爱都是虔诚的

雪与天空

灰白中的亮色，紫云穿过了

它。一只暮鸦

悉心钻研，最初的那一片云

为什么会是橘黄色？

雪在似落非落中

对着白色雾幔展示她的睡袍

和一把青铜匕首

化为寂静

默哀的人正走在路上

但风间歇性掠去

枯叶。正在走路的人神情恍惚

踏着一缕青烟

在茫茫雪原，忽然转身

回到了他的梦里

沿途皆是空荡荡的

白骨。一蓬芨芨草裸露着

就像巨大的荒芜

内心火焰

他屏住气，看起来

像一个无用的人——许多時候他

的确也没什么用

但事情的另一面恰好

相反。他默不作声，似乎沉默

是他唯一的力量

在雪原上，他疾走如风

如一声尖叫之后的

宁静。或许吧，这种方式

只适合他自己

而别的人都习惯于

喧嚣带来的快感，不懂得地火

在深处，在时间深处

囤积的秘密——

往往就被大雪掩埋了

他们浑然不觉，还以为这只是

有关雪的神话

剧目

未知数依旧，在活跃

分子消失之前

他还原成一只鹈鹕。半透明的

羽毛下面，小喇叭

一直响个不停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

发现成群的蝗虫

降落在空想里。这显然不是

意料中的事

但细雨还是斜掠过来了

在密集的灌木丛，野鸡张望

似乎这些雨水

并不波及它们

而我也不知道，这些年

被时间遗忘的部分

是否还能重新生长

就像荒原上枯荣交替的场景

没人可以忽略他们

芦花开

接近芦花时，我有点

眩晕。或者就是

一种色盲吧。在绿色中停留的

蚱蜢和绿蜻蜓

就是一幅画的魂灵

盛开吗？在遥远的异地

看一种风景

铺展开，莽莽苍苍

仿佛一场即将到来的雷雨

释放他的忧伤

和潜伏在水底的河马

做精彩游戏

能够记住的都将

在回忆中。芦花向上延伸

看剩余的时间

怎样把曼妙变为浑浊

梦之滨

影子追赶着影子。沸腾的

丝绸曾送走过多少

葬礼？它聚集的微光在

林中啮噬啊——

蚂蚁横尸旷野

倒退的铃声继续潜伏于花丛

……蜜蜂在复眼中成像的

石头，晃动

留给落叶足够的呼吸吧

你都看见了

这鬼火跃动的人间，萤火虫

都已经消亡

林中薄雾

晨曦的网铺开之后

树静止不动。连同它头顶的鸟

都是刚刚才醒来

鸟声有些单薄，或许吧

它们其实也很孤单

在林中，每天基本上就是

由孤单构成的

丛林法则。并可以说喧嚣

也是。各种鸟都

炫示它们神圣的疆域——

不能丢失啊

只允许嘉宾来访，示好就像

失散多年的兄弟在

空濛里彰显他们的欷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