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述意大利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藏亚马逊石棺The Sarcophagus of the Amazons

摘要：意大利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所藏的亚马逊石棺（The Sarcophagus of the Amazons）出土于意大利维泰博省（Viterbo）的塔尔奎尼亚（Tarquinia）地区。本文从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藏亚马逊石棺的画面、山墙装饰、绘画技法等角度，对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藏亚马逊石棺表面绘画和浮雕的含义进行分析。

关键词：亚马逊石棺;亚马逊女战士;古希腊神话

意大利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藏亚马逊石棺于1869年9月21日在塔尔奎尼亚①（Tarquinia）的蒙特罗兹（Monterozzi）墓地被朱塞佩·布鲁奇（Giuseppe Bruschi）发掘出土。意大利萨沃伊政府②（The Savoy government）将亚马逊石棺指定给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1872年12月5日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将这件作品收藏入博物馆当中，以体现萨沃伊政府和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对考古文物遗存的重视和保护。

意大利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藏亚马逊石棺主要由石棺主体和棺盖两部分组成。石棺主体部分四面都绘有壁画，壁画描绘了亚马逊女战士与希腊人的某一场战役，石棺也得名于其主体部分所描绘的希腊人和亚马逊人之间的战斗场景。画面构图构思巧妙，所绘故事情节扣人心弦，如图1所示，所绘场景以中间骑马亚马逊女战士为画面支点，两侧绘有正在袭击她的头戴阿提卡头盔③（Attic）和头戴弗里吉亚头盔④（Phrygian）的两名希腊男性士兵。由一名骑马的亚马逊女战士和两名希腊男性士兵组成的支点两侧，各画有一组由一名亚马逊女战士和两名希腊士兵正在交战的场景。画面内容由中心逐渐向两侧展开，最终以石棺两侧出现的亚马逊女战士的战马结束画面内容，整个画面所描绘的战士情节平铺直叙，似乎没有人物相互交流与互动的情节出现。同样在图2中，场景的支点为4名希腊男性士兵，其中，中间两名男性士兵为站立防御姿势，在他们左侧的士兵为跌倒姿势，右侧为半蹲或跪地姿势，描绘战争情节紧张，好像预示着希腊人在这场战役失败的结局。画面两侧以亚马逊女战士手握四匹马组成的战车前来围堵希腊士兵结束。图2所描绘的画面以人物组合为主，人物之间的交流与肢体互动较多，从人物之间的肢体互动到人物之间的组合场景中，体现出战争形式迫在眉睫的紧迫感。

在石棺的侧立面（较短一侧），同样绘有两幅亚马逊女战士与希腊人交战的场景（如图3、4所示）。图3和图4画面都描绘一名希腊男性士兵与两名名亚马逊女战士交战的场景，不同的是，图3描绘了希腊男性士兵将亚马逊女战士击倒于地，另一名亚马逊女战士前来支援的场景，反映出亚马逊女战士在战场中的高贵品质。图4描绘了两名亚马逊女战士合力将希腊男性士兵击倒的画面。两幅“特写”画面人物组合构思独具匠心，画面中人物之间的肢体交流体现出一种时间感，如赶来增援的亚马逊女战士（图3）和即将摔倒的希腊男性士兵（图4）。人物动态夸张传神，尤其在表现亚马逊女战士前来支援的肢体动作方面（图3）和表现希腊男性士兵被击倒的肢体动作的描绘上，似乎都可以反映出石棺工匠技艺的巧夺天工。

棺盖侧立面由装饰在山墙中央的浮雕和放置在棺盖四个顶端的金发女人头像组成。其中，山墙内中央部分刻有一个裸体男性被左右两只猎狗蚕食的浮雕图像，浮雕男性双臂岔开，与左右两只猎狗相连，构成类似于金字塔的三角形。从画面内容可以判断出，被猎狗蚕食的男性可能是古希腊神话中因看到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Artemis）在森林中沐浴而被变为鹿，最终而被自己驯养的猎狗蚕食的亚克托安⑤（Actaeon）的形象。浮雕形象栩栩如生，与浮雕两侧顶端的女性头像相连，构成了亚马逊石棺棺盖主要的装饰图案。

图1 图2

亚马逊石棺（The Sarcophagus Amazons）正立面壁画

图3 图4

亚马逊石棺（The Sarcophagus Amazons）侧立面壁画及山墙浮雕

从石棺主体部分的绘画中，表现亚马逊人的画面得要较少，且多以团体作战的情节为主，画面中他们的脸和衣服都是统一的，他们一直用的是兽皮盾牌，头上的覆盖物是秃鹰。骑在马背上的亚马逊人穿着宽松的裤子，这是一种骑安纳西耶马（anaxyrides）的方式，通常用来辨认东部的勇士。我们似乎可以在这些描绘东部勇士的画面主体中，看到了亚马逊女战士精诚团结，英勇杀敌的场景。而画面中希腊男性士兵的形象却表现出一种战争失败的落魄与颓废。即使存在希腊男性士兵将亚马逊女战士击倒的场景（如图3），也会存在战争形势逆转的场景，如亚马逊女战士前来增援，或亚马逊女战士相互配合与希腊男性士兵交战的场景。石棺主体部分所描绘的画面似乎也在预示这场战争的结局是亚马逊部落的胜利。而石棺棺盖部分刻有亚克托安（Actaeon）被猎狗蚕食的浮雕图像，与石棺主体部分隐含的亚马逊部落胜利的主题是否存在某种关联呢？

石棺棺盖山墙部分刻有的有关亚克托安（Actaeon）被猎狗蚕食的情境中，石棺工匠或者石棺的主人、赞助者似乎在暗示着某种观念的存在。从亚克托安被猎狗蚕食的情节出自于《古希腊神话》中有关阿尔忒弥斯（Artemis）的情节：亚克托安（Actaeon）因在森林中看到阿尔忒弥斯（Artemis）沐浴而将他边城鹿，最终被自己驯养的猎狗咬死。浮雕部分只是表现了亚克托安（Actaeon）被猎狗蚕食的情节，没有其他形象出现，但与古希腊这一则神话故事相关联的，似乎也在说明，亚克托安（Actaeon）因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而受到了神的惩罚，而这里的“神”是不可见的在场。石匠以古希腊神话中的“凡人”形象，用以隐喻“神”的在场，或许也在说明，浮雕形象所反映的对于“亚克托安”的惩罚，与石棺主体部分反映亚马逊人将要战胜希腊人的主题存在某种一致性，同样在说明亚马逊人以胜利的方式对希腊人的某种行为进行惩罚。

但在亚马逊人与希腊人交战的诸多记载中，似乎少有亚马逊人胜利的战役，《古希腊神话》中表现希腊人与亚马逊人交战的战役有三次，同时记载了三位古希腊英雄击败了亚马逊部落，他们分别是大力神赫尔克里斯（Hecules）、忒修斯（Theseus）和阿喀琉斯（Achilles）。其中，表现最多的为阿喀琉斯与亚马逊部落女王之间的战争①，但最终的结局却以也以亚马逊部落女王被杀，希腊大获全胜结束。在亚马逊石棺这件作品中，无论从石棺主体部分的绘画主题，还是从石棺棺盖部分的山墙浮雕来看，都在传达一种亚马逊人最终可以赢得战争胜利的信息。

然而结合史料与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资料可知，石棺表面的绘画部分可能受到了古希腊瓶画的影响。石棺在希腊制作完成之后，搬运到伊特鲁里亚时还处于半成品状态，最有可能是由伊特鲁里亚雕刻家和至少两名可能来自塔尔奎尼亚（Tarquinia）地区的阿普利亚②（Apulian）画家在塔奎尼亚完成的。工匠利用在希腊、伊特鲁里亚、阿普拉亚（Apu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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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地区较为成熟的绘画和浮雕技术，用来重新描绘亚马逊石棺的绘画人物和浮雕形象。

从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给出地对这具石棺的考察来看，石棺或许是在希腊、伊特鲁里亚、阿普利亚（Apulian）三个地区不同工匠手中制作完成的，但雕刻的浮雕部分和石棺主体的绘画部分是在塔尔奎尼亚（Tarquinia）地区完成的。那么，亚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藏亚马逊石棺主体部分的绘画是否与塔尔奎尼亚本地区的墓葬习俗有关系呢？意大利维泰博省（Viterbo）的塔尔奎尼亚（Tarquinia）地区作为伊特鲁里亚文明的聚集地，出土有较多的石棺，从这些石棺作品中隐约可见石棺主体表面绘有战斗的壁画场景，但其在战马上的展示形象的性别已然分辨不清。如图6所示，倒在地上的人物可辨认为男性形象，如果交战双方其在战马上的战士为女性，我们似乎可以在塔尔奎尼亚（Tarquinia）墓葬艺术的传统中找到类似的原型，来进一步解读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藏亚马逊石棺主体部分所隐藏的含义。来自塔尔奎尼亚（Tarquinia）的工匠或石棺的赞助人或许在构造这具石棺的时候，希望在尊重塔尔奎尼亚（Tarquinia）地区墓葬传统的基础上制作这具代表亚马逊部落的石棺，他们以绘画和浮雕装饰的方式，祈祷通过以“神”的不在场和亚马逊女战士胜利的场面，表达对亚马逊部落受到神庇佑的愿望，以寄托死去亡灵的哀思。

图5 图6

塔尔奎尼亚（Tarquinia）博物馆藏石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