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的学问和人民热爱米

刘健春

尺是古代用得最多的计量单位之一，虽历朝历代略有不同，但总体来讲是今大于古。现今计量，1尺约为33厘米。若按古尺计，1尺仅为23厘米，比今尺短10厘米。为什么古代的1尺是这个长度？古人最初又是用什么参照物来进行丈量？

答案就是米。

尺的学问

黍是五谷中的黄米，系黄河流域农耕早期的主要谷物。《诗经》里的“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即言此。如今的黍种植在山西、陕西、内蒙古、甘肃的旱瘠沙丘地带，属于旱地作物。古人以黍为基本计量单位，用于计算重量、容量和长度。

古人将100颗黍米横排起来表示1尺，合现代计量的23厘米。我用现在的大米做过试验，100颗米排起来有60多厘米长。长年的杂交水稻技术令大米越发丰盈，所以其长度已是古代黍米的两倍多。

作为基本长度单位的尺非常常见：乐器中有“尺八”，是一种一尺八寸长的黄钟笛，即汉魏时的竖笛；兵器中有“尺铁”，属于冷兵器，类似一尺长的铁器，出门可防身，刘长卿《从军六首》诗云：“手中无尺铁，徒欲突重围。”意思跟现在说的手无寸铁一样；军事上有“尺籍”，用于标注打仗中斩首的数量以记录军功，所以有“书其斩首之功于一尺之板”之说；办公用品中有“尺版”，亦作尺板、手版，也称朝笏，是用玉、象牙或竹片制成的官员上朝“笔记本”。

家用的尺也十分常见。“尺牍”是古时用一尺长的木简，作书信之用。“尺素”通常为一尺，类似现在的短笺，用绢帛制成。成语“鱼肠尺素”泛指书信，比尺牍高上一档。另外，骆宾王“雁门迢递尺书稀”中提到的“尺书”亦指书信；还有“尺页”，是一种一尺见方的书画单页或书画册；汉代诏书长度为一尺一寸，所以就用“尺一”代指诏书，民间亦作书信称。用作书信、绘画的“尺”非常高雅，流传至今，所以今天的书法界也用此作为单位。

诗词中的“尺”就更多了。李商隐“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台水接天”；吴伟业“十丈黄尘千尺雪，可知俱不似江南”；杜甫“双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李白“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百尺、千尺、二千尺、三千尺全有，皆因为“尺”的古拙雅致，大有气势。

我们现在尽管也用尺，但场合极少，基本上不作常用长度单位，雅就更谈不上了。民间的“尺”材料不一，竹制、木制、塑料、钢制，有些尺还自用手刻。干什么用？打小孩屁股用！毫无“雅”可言罢。

人民热爱米

现在，我们的常用长度单位主要是米。米是古代计量的基石，所有的长度都是从一颗米演变而来。现在，米已是国际单位制基本单位中的长度单位，在公制中，以通过巴黎子午线全长的4000万分之一为1米。当然，现在的“米”，早已不同于以前的黍米了。

民以食为天，古人用米来作计量，也算“日久生情”。东汉名将马援曾用米聚成山川河谷，制作战时地形，类似现在的沙盘，故有“聚米成山”之说。不过，我们现在用的米，已完全超过古人的想象，不讲高雅、只求实用。

当今这个米可不得了，上面有百米、千米、兆米、吉米、太米、拍米、艾米，下面有分米、厘米、毫米、微米、丝米、忽米、纳米、皮米、飞米、阿米……1纳米就是10-9米，相当于1米的十亿分之一，一根头发丝的六万分之一，1阿米更是等于10-18米，茅十八变成负十八。不过，别看它小，却代表着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前些年大家都爱唱：“就像老鼠爱大米。”而现在都说“小米”，足球教练米卢、电子品牌小米、战时口号“小米加步枪”……人名和口号朗朗上口，深刻地印在人们的脑海中。

所以，现在的米在国际上公用，俄罗斯、东欧等地许多人的姓名都带有“米”字，拥有弗拉基米尔、米德罗维奇等姓氏的人数不胜数，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全名就是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他的前妻叫柳德米拉，戈尔巴乔夫叫米哈伊尔，都有“米”。英国对“米”的喜爱尤其强烈，连国旗都是颗“米”，叫米字旗。意大利最热闹的城市是米兰，法国最牛的餐厅是米其林，美国最萌的动物是米老鼠，泰国最好的粮产品是泰米，日本人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米西米西”。

史载项羽身高“八尺余”，就是800多颗米。若按一尺33厘米的现代尺规换算，他就有2.66米高，可进吉尼斯高人纪录，去美国打NBA。但按古尺计，项羽实际只有1.84米高，能否打上CBA都难说。

所以，NBA只能派治水的大禹去，他九尺二寸高，合2.11米。而历史上另一高人就是孔子。《史记·孔子世家》载：“孔子长九尺有六寸，人皆谓之‘长人而异之。”九尺六寸合2.28米，比姚明还高2公分。不过孔子身体单薄，不适合打球，所以就周游列国布道，为后世留下中国文化的圣经《论语》，成为人人景仰的圣人，和他长得高、看得远、想得深也有几分渊源。

美国电影《超人》中的超人有6英尺4英寸，这是英美制长度单位，1英尺为0.3048米，折算过来超人实际身高只有1.93米，还没我们的大禹、孔子高。这部美国系列大片说起来热闹，其实就是模仿孙悟空，相当于美国版的《西游记》。你看，他是无敌超人克拉克·肯特，俺是七天大圣悟空·孙；他超人坐火箭追敌人，俺大圣驾祥云斗妖怪；他肯特力大无穷逆转地球，俺老孙七十二变大闹天宫；他克拉克惩恶扬善拯救人类，俺悟空除魔降妖普济众生。

因此，我们不仅不能忘“尺”，更要热爱“米”。它们铸就了我们的历史，陪伴着我们的生活，而今仍在铺就我们前行的道路。

君不见，一尺之窗，推开就是一米阳光。

史载项羽身高“八尺余”，就是800多颗米。若按一尺33厘米的现代尺规换算，他就有2.66米高，可进吉尼斯高人纪录，去美国打NBA。但按古尺计，项羽实际只有1.84米高，能否打上CBA都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