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考岁月的纸页精灵——天津书签谈往

由国庆

小小的书签点缀在纸页间，是书的挚友，也是你的良伴。早在春秋战国时代，读书人就用上了象牙制成的签牌，俗称“牙签”，古人将它插在卷轴的要处，以便查考。唐人韩愈在《送诸葛觉往随州读书》中云：“邺候家书多，插架三万轴；一一是牙签，新若手未触。”牙签也代指书籍、字画，宋人陆游在《冬夜读书示子聿》中道：“绝胜锁向朱门里，整整牙签饱蠹鱼。”相形之下的“牙签万轴”是形容藏书很多；“未触牙签”则指很少翻阅的书籍。

后来，随着卷轴书演进为折装书，骨片牙签逐渐变薄，纸片书签也在流行开来，牙签完成了向书签的转化，宋代以后的样式基本定型。人们对书签的品味要求越来越高，其上丹青妙笔，工楷名言，与时下大同小异。

万事问由来，话虽远了点，但古往今来的书签始终是读书人的最爱。方寸书签犹如一面镜子，可管窥历史文化，映照百态人生。

无疑，精美的书签会陶然心绪，增加读书的情趣。新中国成立之初，民众向学之风蔚然，你在那个时代的书签上读不出半点浮躁，静雅至极。从那时起，书签便成为绘画艺术传播的重要载体，1956年，天津美术出版社推出了齐白石虫草小品系列书签，包括《紫藤蜜蜂》《青蛙》等名作。该社在1957年又印行了邢一峯的四季花鸟条屏式书签。当时，天津第七文教用品生产合作社出品有一种色彩鲜亮的塑料透明书签，白菜、小狗等惟妙惟肖，非常可爱。杨柳青画社早些年也相继出版过《四季仕女》《娃娃抱鱼》等年画题材的系列书签，大多采用传统手工绘色的方法，特色显著，颇受读者青睐。自1995年起，每年4月23日为世界读书日，天津也设定了读书节，水上公园书市曾连办多年，堪称读书人的乐园，相关机构也发行过书签赠送给广大读者。

长期以来，不少朋友喜欢自制书签，比如用树叶悉心加工而成薄如蝉翼的天然叶脉书签；普通纸片却是亲手绘画的书签；丝绸刺绣书签，还有孩子们剪贴的纸艺书签等，闲情逸致其乐陶陶。

历史虽然悠远厚重，但小书签是可以铭记的。为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30周年，天津市博物馆于1972年以招展的红旗和巍峨的宝塔山为内容特制了一枚书签，作为游客的参观留念。改革开放前后，“四个现代化”的宏伟目标深入人心，天津新华书店在1978年推出了“向现代化进军”的标语式书签。同时，新华书店又以华国锋“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奋斗”的手迹发行书签，流传甚广。上山下乡运动在1978年尚未结束，当年，和平区知青办公室印制的书签上是金色的毛主席题词——“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1979年，五四运动60周年之际，共青团天津市委宣传部、天津市新华书店以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浮雕为画面，特制书签以示纪念。

电话号码升位是一座城市发展飞跃的标志。1993年天津电话号码从六位升至七位，天津邮电管理局为此赶制了纪念书签。

“文革”期间，再小的书签也必须肩负时代的重任。60年代末，天津东方红印刷厂出品的书签上印着“兵是胜利之本”的毛主席手迹，红底金字异常醒目。类似的模式化书签在那段岁月里层出不穷，不胜举数，各界之热情足以体现。当时，落实最新指示是不能过夜的，比如红旗印刷厂有一次以最迅速办法采用普通薄纸印制了书签，红旗、巨轮与太阳中间主席像照样闪耀着光芒。若说这样的急就章尚显粗糙，那么天津一家纸品厂推出的10张一套的《毛主席语录书签》便尤为精致了。硬卡片压塑膜的书签正面是语录，背面为诗词、歌曲等，并配有包装袋。

1977年，天津市卫生宣教所、河北区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等单位都以毛主席的有关题词制作了多样书签，大红底色，烫金的主席头像，形式雷同。同年5月毛主席纪念堂落成，天津新华书店在第二年精制了一枚书签，大红色的书签上方是烫金压凸浮雕形式的主席头像，下方为银白肃穆的纪念堂图案。

书签又是一种高雅的文化教育纪念品。1958年初，尚属筹建的天津师范大学为庆祝三八妇女节的到来，制作了三角形的相片版书签，令人耳目一新。天津大学的书签上苍松映衬着校门，彰显着宏伟庄重。新时代的师大依旧保持着印行书签的文化传统，比如80年代相继推出的《海河公园》《校园风景》《励志格言》系列等，无不受到师生的普遍欢迎。

“容止格言”是南开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周恩来同志青年时代在津革命纪念馆曾以严修手迹为蓝本出品过书签。

八九十年代的天津青年宫印行过多种成套的“活动纪念”书签，其内容与材质丰富多彩。

莘莘学子，有志青年，他们在这样的书签背面写下过无数励志话语，留下过太多临别思念，方寸纸片承托着岁月的往事。

就书签而言，出版社可谓近水楼台，所以它素来是书籍的宣传阵地。自1956年7月起，《天津画报》的开本从15开调大为12开，价格从2角降为1.5角，并添加了不少新内容。就此，天津美术出版社以漂亮的刘继卣工笔画为内容印制了一批书签，其背面宣传了这一最新变化。天津人民出版社在1975年选用毛主席题词“希望有更多好作品出世”发行了年历片式书签。改革开放之初，天津科技出版社以祖冲之等古代科学家为题材印制书签，赠送读者。1990年第十一届亚运会在北京举办，新蕾出版社发行了8枚一套的《熊猫盼盼》书签。2001年7月新蕾社出版了15册一套的《老K探长》，并行的一套书签与书籍相映成趣，受到小读者的喜爱。在津的中国书画报社以启功题写的报名为主题，在2003年特制书签一枚，意在宣传。笔者曾见一枚天津某出版社1989年出版的错版书签，画面本是插花摄影，标注的文字确是明代画家的画名。

书签人见人爱，也成为良好的工商广告平台。早在20世纪50年代末，天津第一文教供销社印行的书签正面为鲜明的口号——向科学进军，背面是墨水精的广告。同一时期，建津雨衣厂出品有向阳牌雨衣，厂商也通过书签来做广告。人民制药厂是天津的名牌企业，该厂在80年代经常利用书签来做广告，选材内容丰富，如山水画、花鸟画系列，还有扇面形等异形的书签，药品广告印在背面，事半功倍，收效显著。1984年天津墨水厂的徐悲鸿《奔马》书签背面印有“请用鸵鸟牌书画墨汁”的字样。对书签广告的热衷甚至让厂商的一个科室也会独自推出，如早年天津针织厂销售科就有《貂蝉拜月》塑料书签存世。

方寸书签，岁月万象，它好似纸页间的“精灵”，让我们与书相伴的生活更加醇美，更富意趣。爱书，就爱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