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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创客教育的研究路径及其展望

2019-04-18裴莹马贞荣

教学与管理(理论版) 2019年2期
关键词:创客空间创客教育

裴莹 马贞荣

摘   要 起源于创客运动的创客教育是创客文化与教育的深度结合,以创新教育、项目学习、全人教育为核心的创客教育理念已经引起教育界的关注,发展创客教育是深化我国教育改革和推进素质教育的重要战略选择。本文以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中创客教育研究领域的文献为对象,对我国创客教育的研究演进路径进行分析;然后对我国创客教育研究中存在的问题进行总结与展望。

关键词 创客教育  创客空间  研究路径

2013年,長尾理论的发明者克里斯·安德森在新作《创客:新工业革命》中指出:“比特和原子的结合,数字制造和个人制造的合体,带来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创客运动,从而引发了第三次工业革命。”[1]创客运动源于高新技术的进步和新型数字制造技术的发展,如机器人技术、可穿戴电子设备、3D打印、开源硬件等,指热爱新技术并勇于进行创新实践的创客们借助“创客空间”分享创意、交流技术,努力将创造性的想法转变为现实。创客运动的普及和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对创新教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创客教育的理念已经引起教育界的关注。美国作为创客运动与创客教育的发源地,在2012年就启动了“创客教育计划”,将创客教育视为培养学生创造力的重要途径。2015年6月18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白宫举办的第一届创客嘉年华中指出:“美国教育部5大机构将和150所高校及英特尔等大型企业合作建立更多的创客空间,使学生获得相应的技术支持与指导,激发学生的创业欲望,大幅度提升学生成为创客的机会。”[2]2016美国新媒体联盟的《地平线报告高等教育版》指出:创客空间将成为未来2-3年用于教育领域的中期技术,创客空间解决了创新、设计、创业等教育前沿问题,将提高学生的数字素养、创新能力和实用技能[3]。

2015年1月随着李克强总理考察深圳柴火创客空间,创客教育引起中国政府和教育领域的高度重视。2016年5月国务院印发的《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中指出:要推动创客文化进入学校,开展创客活动,设置创新创业课程,鼓励学生动手实践和创新创业。2016年6月教育部印发的《教育信息化“十三五”规划》中也明确指出:要推进信息技术在教学中的应用,有条件的地区应该努力探索信息技术在“众创空间”、STEAM教育、创客教育等新型教育模式中的应用。2015年中国知网CNKI上以“创客教育”为篇名的文章从2014年的十几篇激增到上百篇,我国教育工作者对创客教育的关注开始发酵,从不同视角开展了对创客教育的研究,为我国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领域的创客教育实践提供理论指导。本文对我国创客教育领域的研究路径和发展态势进行整理和分析,指出现有研究中的不足,以期为我国创客教育的理论研究和教学实践提供参考。

一、我国创客教育研究的演进路径

1.2013-2014年,创客教育研究起步

2012年12月,安德森的《创客:新工业革命》中文版在我国发行,创客运动随之在我国快速发展起来。2013年,我国学者们对创客空间的构建、创客运动的内涵、创客文化的兴起等进行了探讨,但并未将创客概念融入到教育领域。2014年起,北京景山学校的创客专家吴俊杰老师,将从美国麻省理工大学创客空间访问归来的心得体会,结合景山学校创客空间的教育实践,写作发表了《创客教育:开创教育新路》《创客教育:杰客与未来消费者》等多篇文章[4,5],指出创客文化将融入未来的主流文化之中,并与教育相结合成为学习变革的支点,创客教育将实现教育家约翰·杜威的“教育即经验改造”“学校即社会”的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理念,学生通过对以问题为导向的项目的探究性学习,获取知识和经验、提高创新创业能力、实现自我价值,真正促进教育的“知行合一”。2014年12月,东北师范大学的教育技术学专家郑燕林教授发表《技术支持的基于创造的学习——美国中小学创客教育的内涵、特征与实施路径》,首次对创新教育内涵与特征进行了界定,他认为:创客教育是基于创造的学习、强调新技术的介入、以“全人发展”为目标[6]。北京师范大学的傅骞教授发表的《当创客遇STEAM教育》主要阐述了刚刚起步的创客教育与蓬勃发展的STEAM教育相结合,给课程设计和教育理念带来深刻变革[7]。该阶段的文献研究较少且并不深入,首次出现了创客教育、信息技术、创客学习等关键词,对后续的创客教育领域的研究提供了有益的引领和启示。

2.2015年,创客教育研究逐渐兴起

2015年1月,李克强总理考察深圳柴火创客空间,指出“创客所展现的活力,将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新引擎”,随后经过各省市各级领导对我国创客空间发展情况的深入调研,“创客”一词首次出现在3月份的政府工作报告当中。随着创客运动上升至国家层面并受到我国政府的高度重视与支持,同时借李克强总理提出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东风,创客教育的研究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创客空间、创客文化、教学改革、互联网+等大量高频关键词首次出现,研究的重点仍是创客教育的基础理论,如创客教育的内涵、特征、价值潜能、演进路径等,但是研究的深度和层次均大幅提高。2015年华东师范大学终身教授祝智庭在《中国电化教育》等多个南大核心期刊发表创客教育的相关研究,截至2017年4月,《创客教育:信息技术使能的创新教育实践场》一文下载量高达12466次、被引188次,祝智庭教授对创客教育的内涵进行了深层次的解读,认为“创客教育融合了信息技术、项目学习、体验教学和DIY理念”;论证了创客教育、创客文化等概念之间的内在联系,即“创客教育的终极目标是培植自强进取、协作分享、民智国强为特征的众创文化”[8]。教育技术学专家杨现民教授在《创客教育的价值潜能及其争议》中认为创客教育的价值主要体现在促进个体发展、重塑教育系统、改革课程体系和推进人才发展战略四个方面,并构造了基于创客课程、教师队伍、教育计划、学习方式、创客组织等八个方面的创客教育实施路径[9]。郑燕林教授基于前期的研究成果,分析了美国高校创客教育实施的演化路径:深刻意识到创客教育的价值、充分关注创客教育的整体规划、全力建设优质的创客空间[10]。总之,2015年的研究预示着我国创客运动真正开始与教育相融合,为我国教育事业发展提供了全新的理念与改革的契机,为后续深入的创客教育实践研究奠定了良好的理论基础。

3.2016-2017年,创客教育研究逐步拓展与深入

2015年被媒体称为中国创客教育的元年,2016年则是创客教育研究大爆发的一年。该阶段研究成果数量急速增加,研究内容的覆盖范围进一步拓展,研究深度稳步提高,呈现出多层面、多角度的多元化研究视角。该阶段除了持续关注创客教育的内涵、特征、价值、实施路径外,课程设计、设计型学习、创客素养、实践应用等方面逐渐引起重视。在项目式与体验式学习理论的基础上,学者们构建了基于探究式教学的面向创客教育的设计型学习流程:首先以问题或需求为导向,明确探究任务和問题解决的标准;其次借助信息技术工具获取探究所需的知识和技能,设计出初步解决方案;再次通过分享讨论,对设计进行反复的迭代循环,在跨学科知识整合的基础上实现设计作品的不断改进与完善;最后进行学习与设计成果展示,进行作品评价和学习反思[11]。2016年9月发布的《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中明确指出学生应“具有创客意识,能将创新理念生活化、实践化”,因此,培养学生的创客素养将成为提升我国学生个体创新创业能力和创客教育整体效果的关键环节。王佑镁教授构建了以工匠精神为核心,以STEAM、数字、新媒体、通用技术素养为构成要素的创客素养概念模型,强调合作交流、动手参与、批判性思维、坚持不懈、创新意识等能力,为提升我国学生的创造力开辟了新的视角[12]。2016年10月,《中国创客教育蓝皮书》(基础教育版)发布,展示了我国2012-2016年创客教育发展的全景,以开放的姿态指明了创客教育今后发展的方向,为进一步促进我国创客教育理论与实践的研究及推进教育改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二、我国创客教育研究的展望

1.创客教育与STEAM教育的跨学科整合研究有待深入

创客教育与STEAM教育都以杜威的“以学生为中心”“从做中学”为理论基础,倡导从真实情境中发现问题,以项目或设计学习为教学方式,旨在以新技术推动教育变革与创新[13]。创客教育与STEAM教育互为方法论,创客教育理念中重“自造”的方法弥补了STEAM教育中工程教育的薄弱环节,创客教育对技术和设计的追求则是推进STEAM教育的最佳路径,而STEAM教育涉及的多领域课程则是创客教育实施的主要载体,促进了创客教育“自造”过程中跨学科知识的整合[14]。因此,对创客教育理论体系的构建与实践应用的研究均需要融合STEAM教育的理念,加强对创客教育与STEAM教育的整合研究。创客教育从解决真实情境下的实际问题出发,但现实世界的问题往往是多样的、复杂的、跨学科的,需要利用相互关联的多领域的知识和技术来实现,因此,创客教育不能过分强调利用最新的科学技术与建造炫酷的创客空间,而忽略了最基础的学科知识的整合,跨学科性是STEAM教育的内核,STEAM教育可以为创客教育的实施提供知识与素养基础,从而实现多学科知识体系与创造过程的紧密结合,提高学习的有效性。目前,创客教育与STEAM教育的整合尚不完善,创客教育课程不应是STEAM课程的简单复制,要尽快构建符合我国国情的全新而健全的创客教育教学理念与课程体系,实现创客教育与STEAM教育多领域的碰撞与融合。

2.发展校政行企协同共建的创客发展体系

创客教育旨在培养学生群体协作共享的创客精神,创客教育的自身发展需要依赖各种社会团体和机构的协作共享,形成比单个教育群体更强大的融合创新效应,构建基于多种资源的立体化、协同化、多元化的创客教育发展体系。美国推动创客教育发展的一个关键举措就是整合各类教育机构、行业、企业、非营利组织等多方力量以重塑教育体系。创客教育发展的关键在于建立学校、政府、行业、企业的“协同环链”,突破原有学校教育与外界隔离的状态,形成不同主体间的交流、合作、共享与无缝融合,促进校校协同、校政协同、校行协同、校企协同的创客教育体系的良性发展。校校协同是指要打破传统学校封闭式发展的模式,联合各级学校先进的教育资源,实现学校之间的创客系统的对接,最大限度地发挥资源潜能,实现创新人才培养的共同目标。校政协同主要体现在政府对创客教育发展的各项支持,包括标准制定、经费投入、政策优惠等,倡议社会各领域对创客运动的支持与参与,并引导和保证各参与主体间的和谐共建与利益均衡。校行协同是指通过学校与行业协会等机构密切合作,将教育与产业发展对接起来,为加快地方产业发展和转型升级培养创新型人才。校企协同指学校要与企业共建创客实践场所,企业为创客空间的运行提供技术支持并推动创新成果向现实转化。例如,海尔集团已经与全国60多所学校合作建立了海尔创客实验室,筑起学生校内外资源整合的新生代创客孵化平台。另外,学校还可以向企业输送教师进行专业技能培训以推进创客师资的建设。总之,推进创客教育的发展,必须要获得政府、企业、行业等多方力量的支持,学校要扩大与社会各界的全方位交流与合作,打造良性发展的创客生态圈。

3.实践研究的深度与广度均有待拓展

随着各级政府、教育机构和社会各界对创客教育的关注,创客教育被认为是解决传统教育弊端和培养创新型人才的良药。而我国现有的创客教育的研究多数集中于概念特征、创客空间发展、教学改革、技术支持等基础理论层面,对如何将创客理念真正应用于教学过程、如何进行具体的创业实践、如何将创客教育的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如何实现创客教育的全人发展与教育公平等问题的研究非常有限,还需要对创客教育的实践研究进行持续性的深入探索。我国现有创客教育的研究存在研究对象范围较小、研究样本数量不足、时间跨度较短、研究方法过于简单等问题,说明我国对创客教育的实践研究仍属于起步阶段,要加强能量化、重案例、易验证的“从实践出发-理论指导-应用于实践”的研究方略。创客教育的研究不能停留在“为什么、怎么样”的阶段,更多的应去探究“怎么做且做得更好”,要将理论研究与一线教师的教学实践活动相结合,从实践中验证创客教育的可行性与有效性,拓展创客教育研究中实践与规范分析的深度与广度。我国创客教育大学阶段的研究以理论为主,中小学创客教育发展注重实践性但是探索主要集中于北京、上海、温州、深圳等几个大型城市,且对中小学创客实践体系的研究还处于松散的初级阶段,并没有形成完整成熟的课程体系,难以保证从中小学到大学创客教育研究与人才培养的持续性和完整性。“人人参与”“以人为本”“草根文化”是创客教育的根本理念,如何将创客教育延伸到中小城市、偏远山区、大城市的贫困学生?如何避免创客教育成为部分学校的专利?这些难题都需要深入进行讨论,创客教育研究理论与实践研究的对象必须拓展,使创客教育真正变成体现全民、全人、民主、公平的大众教育。

4.建立健全的创客教育标准与制度体系

行业发展,标准先行,要促进创客教育在我国健康有序的发展,就必须构建完善的创客教育标准化体系。李克强总理的“双创”运动推进了创客与教育的激情碰撞,但创客教育并不是我国教育改革的最后一根稻草,如何避免创客教育像其他教育技術一样转瞬即逝,最重要的问题是建立标准化的创客教育发展体系。创客教育领域的标准与制度的建立在我国尚未起步,对创客教育标准化体系的研究也接近空白。教育是一项独特而复杂的系统性工程,创客教育在推行过程中会遇到许多问题,比如“学生通过创客教育究竟能学到什么”“制造是否真地提高了学生的STEM能力”“谁来对创客空间负责”“创客教育是对传统课程的取代还是补充”等,上述问题的解决需要建立明确的创客教育行业标准体系,以保证创客运动不是一种时尚与心血来潮,而将真正重塑传统教育体系,促进教育的跨越式发展。另外,创客教育的健康发展急需政府制度化的引领,教育部门要在政策上强调创客教育的战略地位,同时在标准制定、愿景规划、社会参与、精准扶贫等环节给出指导意见与行动计划。要根据我国国情和教育发展特征,进行创客教育的顶层规划设计,加快各级政府和教育部门在政策推进、资金支持、涉及群体等方面工作的进程,为创客教育健康有序的发展提供更加明确的发展路径。

参考文献

[1] 克里斯·安德森.创客:新工业革命[M].萧潇,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

[2] 奥巴马推动美国创客运动不遗余力[EB/OL].[2017-7-20].http://www.sohu.com/a/34081112_244916.

[3] 金慧,刘迪,高玲慧,等.新媒体联盟《地平线报告》(2016高等教育版)解读与启示[J].远程教育杂志,2016,35(02).

[4] 吴俊杰,周群,秦建军,等.创客教育:开创教育新路[J].中小学信息技术教育,2013(04).

[5] 吴俊杰.创客教育:杰客与未来消费者─2014地平线报告刍议[J].中国信息技术教育,2014(09).

[6] 郑燕林,李卢一.技术支持的基于创造的学习—美国中小学创客教育的内涵、特征与实施路径[J].开放教育研究,2014(06).

[7] 傅骞,王辞晓.当创客遇上STEAM教育[J].现代教育技术,2014,24(10).

[8] 祝智庭,孙妍妍.创客教育:信息技术使能的创新教育实践场[J].中国电化教育,2015(01).

[9] 杨现民,李冀红.创客教育的价值潜能及其争议[J].现代远程教育研究,2015(02).

[10] 郑燕林.美国高校实施创客教育的路径分析[J].开放教育研究,2015(03).

[11] 黄利华,包雪,王佑镁,等.设计型学习:学校创客教育实践模式新探[J].中国电化教育,2016(11).

[12] 王佑镁,王晓静,包雪.成为自造者:众创时代的创客素养及其发展[J].中国电化教育,2017(04).

[13] 殷朝晖,王鑫.美国K-12阶段STEM教育对我国中小学创客教育的启示[J].中国电化教育,2017(02).

[14] 谢作如.创客教育和STEM教育关系之辨析[J].中国现代教育装备,20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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