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旅游扶贫绩效评价及提升路径——以大别山革命老区金寨县为例

朱道才，刘锦

(1.安徽财经大学 城市与县域经济研究中心，安徽 蚌埠 233000；2.安徽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安徽 蚌埠 233000)

一、研究背景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乡村旅游开发作为一种有效的扶贫方式日益受到学术界的关注和政府的重视，特别是欠发达地区更是把发展乡村旅游作为脱贫攻坚的主要手段[1]。英国国际发展局(DFID)在1999年提出的PPT(Pro-Poor Tourism)概念和世界旅游组织在2002年提出的ST-EP(Sustainable Tourism Eliminating Poverty)概念是国际旅游反贫困理论的代表性概念。乡村旅游扶贫的概念于20世纪90年代初提出，即通过开发贫困地区丰富的乡村旅游资源，兴办旅游经济实体，使乡村旅游业成为地方性特色支柱产业，实现贫困地区居民和地方财政双脱贫致富。“十二五”期间，我国通过发展乡村旅游带动了10%以上贫困人口脱贫，脱贫人数达1000万人以上，并预计在“十三五”期间(2015年—2020年)带动17%的贫困人口、约1200万贫困人口脱贫。金寨县是极具代表性的大别山革命老区，地处高寒山区、重点库区，是安徽省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贫困山区县，属于国家级重点贫困县，贫困人口多、贫困程度深，脱贫攻坚任务十分艰巨。同时，金寨县也是旅游资源大县，近些年来凭借自身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优势，大力发展乡村旅游业，带动了当地经济社会发展。但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经济、社会、生态和文化效益发展不平衡问题，所以，分析大别山革命老区金寨县乡村旅游扶贫绩效，及时掌握旅游扶贫动态，认真查找实施中存在的问题和薄弱环节，进而促进乡村旅游扶贫工作落实，提高乡村旅游扶贫绩效，对于确保乡村旅游扶贫目标的实现和大别山革命老区打好脱贫攻坚战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乡村旅游一直是学界研究的热点问题，关于乡村旅游扶贫绩效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1)从评价对象的角度上说，国外乡村旅游扶贫绩效的研究文献主要集中在旅游扶贫效果的惠及面。如：Lepp A，Muchapondwa E认为旅游扶贫不仅经济效益显著，非经济效益也很突出，其对当地卫生、交通、健康、人口素质的提高作用明显[2，3]；Job H和Paesler F强调了旅游可以促进区域经济，减少贫困，有助于发展农村地区[4]。而国内旅游扶贫绩效的研究主要围绕经济、社会、生态环境三个方面展开绩效评价，有从经济、社会、环境等方面对有丰富旅游资源的德夯苗寨旅游扶贫绩效评价感知进行调查研究[5]；也有以重庆武陵山片区为调查对象，通过问卷调查定量分析其旅游扶贫的经济、社会、环境绩效，客观地评价了西南民族地区旅游扶贫开发取得的成效[6]。还有学者将研究集中在微观层面的居民感知[7]、社区居民参与[8]和居民旅游扶贫满意度[9]等方面。(2)从评价效果的角度上说，学者们对旅游扶贫绩效的研究分为正、负效应，认为旅游发展影响区域经济社会和生态环境各个层面[10]。如：Ashley C等认为旅游扶贫带来经济效应的同时，也存在旅游资源容易被精英分子控制而扩大贫富差距的负面效应[11]；李佳等也在分析青海省三江源地区贫困与旅游发展现状的基础上，得出当地居民对旅游扶贫的正面效应感知明显而负面效应不敏感的结论[12]；邓小海等分析了云南乌蒙山片区的旅游扶贫效应，发现既有增加收入、改善交通条件及提高环境保护意识等方面的正面效应，也存在房地产和物价上涨、仅有少数人受益、传统文化受到冲击等负面效应[13]。

就乡村旅游扶贫绩效的研究方法来说，国外的学者多采用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对具体案例研究更深入，理论分析和体系构建也更完善。比如，Spenceley研究了南非五个私人旅游企业经营者，分别对其实施PPT战略的成本和效益进行深入分析[14]；研究过程中，地理学、经济学、管理学等其他学科的研究方法被引入到旅游扶贫的研究中[15]。国内旅游扶贫绩效研究经历20多年的发展，由最初的旅游扶贫经济绩效和乘数效应定性评价为主[16]，发展到如今多样化的定量研究，主要研究工具有层次分析法[17]、因子分析法[7，9]、线性回归分析[18]、灰色关联分析法[19]和模糊综合分析法[20]等。其中，郭舒针对旅游扶贫的4类核心问题，总结了投入产出分析法、回归分析法、社会核算矩阵方法(SAM)、经济关联分析法以及市场预测与投资收益分析等10种现有的旅游扶贫效应研究方法，从产业链视角提出了可以用于微观指标分析的“产业链跟踪法”[21]，对于其他学者的研究有较大的裨益。

综上所述，国内外学者对乡村旅游扶贫绩效评价已取得丰富的研究成果，但仍存在理论研究滞后于贫困地区乡村旅游扶贫实践等不足。从研究内容上来看，指标体系构建还存在需要完善的地方，除经济、社会、生态三方面外，应重视文化方面的研究，尤其应该关注贫困地区贫困人口的文化贫困；从评价方法上来看，乡村旅游扶贫绩效评价采用的是单一主观或客观评价，应综合运用主观和客观相结合方法来进行评价分析。因此，本研究试图构建包含经济、社会、文化及生态等4个维度的评价指标体系，利用AHP-熵权法，对各指标进行主客观组合赋权，以期更加科学客观地分析乡村旅游扶贫绩效，并提出相应的政策措施。

二、乡村旅游扶贫绩效评价体系构建

(一)指标体系构建

乡村旅游扶贫是一项涉及经济发展、社会进步、文化繁荣、生态环境保护等多个方面的系统工程，其目的是促进旅游业与经济、社会、文化、生态协调发展。因此，本研究参考相关学者的旅游影响评估体系[22]、民族旅游扶贫绩效评价指标体系[23]、少数民族地区旅游扶贫绩效评价[24]等构建了乡村旅游扶贫绩效评价指标体系。

乡村旅游扶贫的绩效评价指标体系共分为目标层、准则层、要素层3个层次。目标层是指标体系的最终评价结果，即乡村旅游扶贫综合绩效P=乡村旅游扶贫经济绩效A+乡村旅游扶贫生态绩效B+乡村旅游扶贫文化绩效C+乡村旅游扶贫生态绩效D。准则层包括经济绩效、生态绩效、文化绩效和生态绩效四个子系统。要素层是26个指标。相关指标设计如表1所示。

(二)指标权重确定

对乡村旅游扶贫绩效进行有效评价，关键是合理确定评价体系中的各指标权重。因此在指标权重确定时运用主观与客观相结合的组合赋权方法，即选用了AHP-熵权法，一定程度上保证了赋权的科学性。具体使用时，先采用AHP法确定主观权重(见表1)，然后采用熵权法确定客观权重[25](见表1)，最后进行组合赋权权重确定。借鉴其他学者组合赋权权重的确定方法，将层次分析法计算的主观权重和熵权法计算的客观权重进行科学组合(式1)，来确定乡村旅游扶贫绩效评价的最终各指标权重。设χj为组合赋权权重，则：

χj=αhj+(1-α)uj

(1)

xj=0.5hj+0.5uj

(2)

按照式(2)计算出金寨县旅游扶贫绩效评价指标体系中的各指标组合权重值见表1。

(三)乡村旅游扶贫绩效评价方法

考虑到乡村旅游扶贫绩效评价内容的综合性和系统性，运用综合评价指数法作为评价合成模型，因此，乡村旅游扶贫绩效评价公式为：

(3)

式(3)中：Si为第i年旅游扶贫绩效评价得分，pij为第j项指标下第i年的指标值的比重值，χj为主客观组合权重值。

三、大别山革命老区金寨县乡村旅游扶贫绩效分析

考虑到研究目的和数据可得性，将研究样本时间定为2011—2017年，数据主要来源于金寨县乡村旅游扶贫实际调研结果，同时也参阅了金寨县人民政府信息网、《金寨县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六安市统计年鉴》，以及地方政府工作报告等资料。依据上述数据，按上述公式(3)计算出各子绩效评价值，然后根据各类子绩效测度情况求得其综合绩效测度值见表2。

借助以上绩效测度过程与结果，对2011—2017年间的金寨县乡村旅游扶贫综合绩效总体趋势特征以及各类子绩效的发展情况进行分析判断，从而科学衡量金寨县乡村旅游扶贫绩效，同时，从中剖析乡村旅游发展过程中存在问题的根源，为有针对性地提出优化路径提供参考。

从综合绩效来看，金寨县在2011—2017年间的乡村旅游扶贫综合绩效得分均呈现增长趋势。其中，2017年，金寨县红色旅游扶贫项目正式开工，推进旅游扶贫工作，使得2017年的乡村旅游扶贫综合绩效与其他年份相比有较大增加。乡村旅游扶贫增加了贫困农民的收入，使贫困地区贫困人口的文化生活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促进了金寨县经济社会发展增长。但因乡村旅游交通运输量的增大造成的空气质量下降等，产生了生态负面影响，使社会绩效和生态绩效增长慢于经济绩效。

表1 乡村旅游扶贫绩效评价指标体系及权重确定

数据来源：根据《金寨县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六安市统计年鉴》等相关数据计算整理

表2 大别山革命老区金寨县乡村旅游扶贫综合绩效测度

数据来源：根据《金寨县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六安市统计年鉴》等相关数据计算整理

从子绩效来看，经济绩效指标是反映贫困地区发展旅游业实现脱贫最直接、最重要的指标。2011年—2017年间金寨县乡村旅游扶贫经济绩效取得了非常显著的成绩，对乡村旅游扶贫综合绩效有着巨大的贡献；乡村旅游扶贫对金寨县社会的发展总体上产生了较大的效益，主要表现在贫困发生率下降、贫困人口收入增加、基础设施明显改善和公共服务水平的提高；乡村旅游扶贫的社会负面影响主要在居民的反感和社会矛盾纠纷案件逐年增加。生态绩效和文化绩效是反映贫困地区能够实现可持续乡村旅游扶贫的关键性指标，直接影响着贫困地区的生态环境和人文环境，进而间接影响着乡村旅游的进一步发展。2011—2017年间，金寨县乡村旅游扶贫生态绩效水平从绩效水平从总体上来看低于经济和社会绩效，增长速度也比较缓慢；乡村旅游扶贫文化绩效更是低于其他三类绩效。究其主要原因，随着乡村旅游扶贫的深入推进，游客规模逐步增加，旅游资源广泛开拓利用，旅游影响也越来越大，生态绩效制约因素增加和加重，生态绩效增长缓慢在所难免。而乡村旅游扶贫文化绩效更低则主要因为金寨县贫困面广、贫困程度深，扶贫任务重，更多强调的是乡村旅游的经济价值，与文化融合发展未能及时跟进。此外，金寨县探索红色旅游资源开发与脱贫致富融合时间较晚。

四、提升大别山革命老区金寨县乡村旅游扶贫绩效路径

根据以上研究结果，大别山革命老区乃至其他贫困地区乡村旅游扶贫开发工作应推进乡村旅游扶贫绿色发展、促进乡村旅游文化深度融合、加强社会安全管理和完善乡村旅游扶贫机制，促进经济、社会、生态和文化效率融合，提升乡村旅游扶贫的综合绩效。

(一)推进乡村旅游扶贫绿色发展，提升生态绩效

在大力推进乡村旅游扶贫进程中，要高度重视旅游业的发展对生态环境带来的负面绩效，要秉持可持续发展理念，以生态保护为前提，推进绿色发展，形成旅游扶贫和环境保护和谐统一的可持续发展局面。金寨县乡村旅游扶贫推进迅猛，综合绩效保持增长态势，尤其是经济绩效增长较快，但生态绩效呈现低缓型增长趋势，表明在旅游扶贫过程中出现了旅游经济与生态保护协调度偏低的情况。因此，要秉持可持续发展理念，树立正确的资源观，加强生态文明制度建设，提高游客及当地居民的生态保护意识，合理利用和保护赖以生存和发展的自然生态环境，共同提升旅游扶贫生态绩效，从而实现乡村旅游扶贫开发与生态保护的双赢式发展。

(二)加强社会安全管理，提升社会绩效

乡村旅游扶贫为贫困地区带来良好社会绩效的同时，也会带来不同程度的社会问题，严格有序的社会治安管理是贫困地区旅游扶贫发挥巨大绩效的重要保障。伴随着大量游客的涌入，贫困地区社会环境变得相对复杂，而贫困人口通常因受教育程度低、对新生事物接受能力比较慢等原因，更容易在这种环境中受到损害。职能部门应从扶贫模式、参与途径等方面及时完善与调整旅游扶贫政策和制度体系，建立健全社会预警机制与应急管理体系，加强对旅游市场的监管执法，控制旅游地案发率，严格排查和处理影响社会安定的因素，营造贫困地区社会环境的和谐有序，从而有效降低旅游扶贫过程中来自外部的社会问题，使贫困地区及当地贫困人口能够在安全稳定的环境中不断推进旅游扶贫，进而显著提高贫困地区的社会绩效总和。

(三)促进乡村旅游文化深度融合，提升文化绩效

已有研究表明，旅游产业与文化产业之间存在本质的、天然的内在联系[26]。为了提升贫困地区乡村旅游扶贫文化绩效，则应进一步促进贫困地区的旅游产业与文化产业融合发展，使旅游与文化互促共生，产生更强的文化绩效。作为典型的革命老区，金寨县应该充分发挥独特的红色文化优势和乡土文化，以宣传大别山精神为突破口，积极传承红色基因，用文化产业为旅游产业丰富内涵提升品质，促进贫困地区乡村旅游扶贫的推进。而旅游扶贫的推进又能够扩大其文化价值，丰富贫困地区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从而提升贫困人口的文化绩效，实现精神文化脱贫。

(四)完善乡村旅游扶贫机制，促进利益共赢

在乡村旅游扶贫开发中，应建立“政府主导、企业主体、市场运作、贫困人口参与”的乡村旅游扶贫机制。一是构建联动参与机制。首先要强化政府的主导地位。政府不仅要提供旅游扶贫的规划、资金、旅游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建设，还要考虑贫困人口的实际困难给予结对帮扶、资金直补、技能培训等方面政策的叠加扶持。其次，鼓励企业参与扶贫。乡村旅游扶贫是典型的产业扶贫，要遵循乡村产业发展规律和农民个人意愿，积极探索“公司+旅游基地+贫困户”的产业扶贫新模式。第三，提高贫困人口参与度。积极引导贫困人口从事旅游服务、商品生产与销售等工作，增加贫困群众的收入。二是完善利益分配机制。在乡村旅游开发过程中，可以鼓励贫困人口将所拥有的财产和技术评估后转化成企业的股份，通过投资入股获得更多经济收益。比如，在土地、房屋“三权分立”基础上，促进土地确权成果利用和“三变”改革，鼓励贫困群众可将土地、房屋、资金等作为资源入股，还可以采取景区或周边务工就业等多种方式参与旅游产业发展，使得旅游项目的绩效与贫困群众紧密联系，实现面广、量多的乡村旅游扶贫正外部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