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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粮食消费变化及其对我国粮食安全的贡献度分析

2019-04-18薛平平张为付

农业现代化研究 2019年2期
关键词:贡献度消费量江苏

薛平平,张为付

(南京财经大学粮食经济研究院/国际经贸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粮食安全问题一直是人口众多、资源相对匮乏的中国所必须面临的头等问题[1-2]。为提高粮食综合生产能力、保障粮食消费,我国自2004年逐步推行各项农业补贴政策,并实现了粮食产量的历史性“十二连增”,粮食安全得到基本保障。然而,在工业化与城镇化进程不断加快、农业现代化程度与居民收入水平不断提高、人口结构与职业结构变化下的人体生理需求差异、粮油定价权不断受限及水土资源污染加剧等经济、环境多方面因素促使下,粮食安全隐忧一直存在[3-4]。所以,粮食增产并不意味着粮食安全。胡小平和郭晓慧[5]指出,我国粮食安全不仅仅是确保粮食总量的供求基本平衡,更需注重粮食品种结构的供求平衡,城镇化进程中居民食物消费结构的改变会引致饲料粮、工业粮等需求量不断扩张,小麦、大豆等成为主要消费品种,其日益扩大的供需缺口会给我国粮食安全带来一定威胁[6-7];也有部分研究进一步指出,中国未来的粮食消费需求量将稳步增加,主要粮食品种的消费份额将按需求发生较大变化,应按照粮食消费需求结构变化规律制定具有前瞻性、适应性及协调性的粮食政策以加强粮食安全保障[8-10]。另外,2017年大力推行的“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也以满足消费者需求结构变化、增加绿色优质粮食产品供给、保障粮食质量安全为重点,这表明各品种粮食消费需求量及粮食调出任务量已成为农业结构调整方向和力度的参考依据。依此,粮食安全不仅在于粮食生产方面,更在于粮食消费方面[11]。

江苏是粮食生产、流通和消费大省。与全国粮食产量变化趋势相同,2015年江苏粮食产量实现了“十二连增”,较2004年增产732.28万t,2016年粮食产量虽同比降低了2.67%,但仍位于全国第6位。相较浙江、福建等同处东南沿海区域的经济发达省份,持续高产的江苏无疑为全国粮食供应及粮食安全提供了基础保障[12]。然而,粮食安全的本质在于保证消费安全[7]。依此,本文以江苏省为例,基于江苏粮食生产、消费实际,对其消费结构变化及成因进行分析,并分别从总量、品种结构角度看待江苏粮食消费安全乃至全国粮食安全保障问题,以期为江苏乃至全国粮食供求平衡的可持续性提出针对性建议。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1 粮食消费计算方法

我国粮食消费主要为食物用粮及非食物用粮两类,可细分为四大用途:口粮、饲料用粮、工业用粮及种子用粮。除以上分类及用途外,粮食在生产、储存和营运的过程中还会存在一定损耗。因此,本文从口粮、饲料用粮、工业用粮、种子用粮和粮食损耗这5个部分对江苏粮食消费变化特征进行详细分析。由于我国统计资料中尚未有江苏粮食消费总量的相关数据,也没有对江苏口粮、饲料用粮、工业用粮、种子用粮和粮食损耗进行相关数据整理,因此,本文将采用相应的折算方法计算各类用粮量。

口粮消费又称居民直接粮食消费,本文通过人均粮食消费量与江苏年度人口数量计算得到江苏口粮总消费量。其中,按2001—2017年《江苏省统计年鉴》上的人均农村(城镇)居民口粮用量分别乘以农村(城镇)人口数量的方法计算得出相应的农村(城镇)居民口粮消费量,以便两者相加汇总。值得注意的是,部分年份统计的居民口粮消费量是成品粮的购买量(尤其是城镇居民),所以本文参照朱晶和王倩[12]研究,将成品粮折算成原粮的系数设定为1.4以便于计算。鉴于部分居民在外就餐情况,本文将居民在外就餐的粮食消费量也计入在内,参照肖国安[13]研究,大致估计农村人口在家庭之外的用粮量约占总用粮量的4%左右,城镇人口在外用粮量约占总用粮量的12%左右。

饲料粮消费属于居民粮食间接消费,是指为满足养殖动物需要,通过原粮加工制成饲料时所需要消耗的粮食。按照国际上通用的饲料粮转化率标准,结合江苏省饲料养殖实际,确定料肉比如下:猪肉4.3∶1、牛羊肉2∶1、家禽2.7∶1、蛋类2.7∶1、水产0.4∶1[11,12,14](由于缺失2000—2012年农村居民奶产品的消费统计量,且奶产品的原粮使用量较少(奶产品0.3∶1),所以饲料粮计算中未纳入奶产品的原粮消费量)。同时,根据隆国强[15]研究,饲料粮的实际用粮量需再乘以74%。历年居民各类畜产品消费数据均来源于2001—2017年《江苏统计年鉴》。

工业用粮是指以粮食作为主要原料或者辅料的加工生产性行业所消耗的粮食。结合江苏省工业用粮的主要用途,本文通过计算白酒、啤酒、味精及酒精的耗粮量来估算工业耗粮数据。可以根据2001—2017年《中国食品工业年鉴》及《中国酒业年鉴》上统计的江苏白酒、啤酒、味精及酒精的各年产量情况,并参照肖国安[13]研究,按照以下折算比例对工业用粮情况进行估算:白酒1∶2.3、啤酒1∶0.172、味精1∶24、酒精1∶3,其他工业用粮按上述工业用粮总量的25%计算。

种子用粮是根据不同粮食作物的单位面积种子用粮量及其播种面积,推算出不同粮食作物的种子用粮量。本文参照姚成胜等[11]研究,按照稻谷75 kg/hm2、玉米75 kg/hm2、小麦150 kg/hm2、大豆75 kg/hm2、其他225 kg/hm2比例计算相应的种子用粮量。历年各粮食作物播种面积的数据来源于2001—2017年《江苏统计年鉴》。

有关粮食生产、储运和加工损耗方面的粮食消费计算,目前国家未有统一的标准。参照肖国安[13]的研究,结合我国实际情况,本文将损耗用粮定为总产量的2%。另外,库存粮终归会进入消费,且餐桌上的浪费已计入各项消费中,所以此处不将两者纳入计算范围。

1.2 粮食安全贡献度计算方法

本文参照姚成胜等[11]研究,将“粮食安全贡献度”(Contribution Index to China’s Food Security, CICFS)定义为某个省份在达到粮食自给率95%后,其超出的粮食供应量所能满足其他省份达到粮食自给率的程度。公式如下:

式中:TGP(Total Grain Production)为某个省份的粮食总产量,TGC(Total Grain Consumption)为某个省份的粮食总消费量。CICFS取值范围没有限制,其数值越大说明该省份对国家粮食安全的贡献越大。历年江苏粮食产量的数据来源于2001—2017年《江苏统计年鉴》。

为细致分析江苏粮食安全贡献度问题,文中以江苏粮食产量与同期江苏粮食消费量间差值衡量“江苏粮食调出量”。在分品种计算江苏粮食调出量方面,受数据获取限制,本文计算出2000—2012年稻谷、小麦调出量及2000—2016年玉米调出量,未列出大豆调出量。数据来源于2001—2017年《江苏统计年鉴》及布瑞克农业数据库。

2 江苏粮食消费变化特征及其影响因素

2.1 江苏粮食生产现状

区域粮食安全保障不仅在于其粮食消费水平,也在于其粮食生产自给程度。为能更好地从江苏粮食消费变化看待江苏乃至国家粮食安全问题,本文首先对江苏粮食生产状况进行基本描述。如图1所示,在经历2003年大幅减产后,江苏主要粮食作物产量总体实现恢复性增长。其中,小麦产量上升趋势最快,从2003年的608.71万 t上升至2016年的1 119.55万t,增长率高达83.92%;稻谷与玉米产量增速分别为37.51%、18.59%,分别列位为第二、第三;而大豆产量不仅最低,还在样本期内呈现下降趋势,与2002年的大豆产量峰值(70.32万t)相比,2016年大豆产量仅为47.11万t,降幅为32.99%。

从主要粮食作物播种面积比重来看(图2),稻谷种植比重最高(这也是其产量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由2000年的27.73%增至2016年的29.89%;小麦种植比重变化与稻谷接近;玉米种植比重虽远低于稻谷、小麦,但其由2000年的5.33%升至2016年的5.79%,属于增长态势;而种植比重一直最低的大豆却出现下降态势,从2000年的3.14%下降至2016年的2.63%,这与其产量下降态势一致。结合图1与图2可看出,江苏主要粮食作物生产结构变化表现为相对高产的稻谷、小麦对低产大豆的种植替代,大豆种植优势越发变弱,玉米种植比重则较为稳定。显然,江苏粮食生产结构的变化形势可为当前“稻谷、小麦连续高产量高库存,大豆对外依存度高”现象的一种解释,也是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一项动因,但为具体认清江苏粮食安全保障问题,需结合江苏粮食消费状况进一步分析。

图1 2000—2016年江苏主要粮食作物产量变化Fig. 1 Production change of major grains in Jiangsu Province from 2000 to 2016

图2 2000—2016年江苏主要粮食作物结构变化Fig. 2 Structural change of major grains in Jiangsu Province from 2000 to 2016

2.2 江苏粮食消费变化特征

根据上述的各类粮食消费计算方法,得到江苏省2000—2016年粮食消费量与结构变化情况,具体如下。

2.2.1 粮食消费量呈波动性增长 随着江苏粮食生产能力的不断提高,全省粮食消费量整体上呈现上升趋势(图3),粮食供给能基本满足居民多样化的饮食消费需求。2000—2016年江苏粮食消费总量由2 796.31万t增长到3 082.45万t,年均增长率为0.65%,虽低于同期江苏粮食产量的平均增长率0.69%,但居高不下的粮食消费量仍会影响江苏粮食产需平衡,直接影响江苏粮食安全保障。进一步来看:2003年江苏因工业用粮量达到阶段新高而带动当期粮食消费需求快速上升(表1),但受面积调减和自然灾害影响,2003年江苏粮食产量仅为2471.85万t,较2000年下降了20.43%,且为2000—2016年间江苏粮食产量最低值。于此,2003—2004年间江苏粮食消费量出现第一个回落点;受2008年经济运行形势的影响,当年江苏工业用粮同比下降22.34%,直接带动粮食需求呈现降低态势,成为第二个回落点;随着“十二五”期间畜牧业、粮食类食品工业的迅速发展,2011年后江苏粮食消费量逐渐回升;2000—2016年江苏人均粮食消费量的增长趋势与粮食消费总量大致相同,这说明稳定增长的江苏人口是影响粮食消费水平的重要因素。

图3 2000—2016年江苏粮食消费情况Fig. 3 Grain consumption in Jiangsu Province from 2000 to 2016

2.2.2 口粮消费占粮食消费总量的比重逐渐降低 近年来,江苏人口呈持续增长趋势,但居民口粮消费量呈现稳中有降态势(表1)。2000—2016年江苏口粮消费量由1542.51万t下降至857.15万t,下降了44.43%,占粮食消费总量的比重则下降至27.81%。其中,2000—2013年口粮消费仍位列粮食总消费的第一主体,直至2014年开始,其相继退居第二位及第三位。显而易见,其他类别的用粮需求增长成为口粮消费比重下降的最直接因素。下文将从间接用粮角度详细分析粮食消费的新增长点。

表1 2000—2016年江苏粮食消费结构Table 1 Grain consumption structure in Jiangsu Province from 2000 to 2016

2.2.3 间接用粮大幅上升,逐渐成为粮食主要消费体 随着居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和饮食消费结构的多元化,对家禽、蛋类、水产品等食物需求逐渐取代部分口粮消费需求。食物结构的多元化带动了畜禽养殖规模扩张,也增加了对饲料用粮的消费需求。2000—2016年饲料用粮消费量上升了40.41%,其占粮食总消费量的比重虽因国内生猪价格下降等而在2012年后有所回落,但其比重已与口粮消费比重不相上下,有望成为粮食消费需求第二大来源。

工业用粮是江苏增速最快的粮食消费用途,2000—2016年工业用粮总量增幅达到147.24%,占粮食总消费量的比重也稳中有增,并于2014年超越口粮消费成为江苏粮食第一大消费主体。江苏工业用粮早期快速增长的原因主要来自于规模迅速扩张的味精行业,2000—2009年间,味精行业一直是江苏工业用粮的第一主体,其在2000—2005年的用粮量更是直接超越其他四类工业用粮总和,但粗放式发展的味精行业带来了低端产能过剩、产品同质化严重、环保能力弱等问题,缺乏品牌优势的中小味精企业在削价竞争中被迫退出,味精行业逐步进入了“寒冬”。由此,2010年酒精制造行业一跃成为江苏工业用粮的最主要组成部分,味精用粮则降至工业用粮比重第三位(图4),再无法恢复到2003年的辉煌时期。另外,白酒、啤酒作为居民日常生活消费品,其行业用粮量各自依经济形势处于缓慢增长中,较为稳定。总体而言,快速增长的工业用粮可能会对江苏粮食安全造成一定威胁。

图4 2000—2016年江苏工业用粮结构变化Fig. 4 Structural changes of industrial grains in Jiangsu Province from 2000 to 2016

种子用粮是粮食主要消费中比重最低的一项用途,受粮食作物改良、生物育种技术改进等因素影响,样本年间江苏种子用粮量占粮食消费总量的比重处于稳中有降,其2016年耗粮量(样本年份中最高值)为同年工业用粮量的8.24%,且仅为同年粮食消费总量的3.14%。与呈下降趋势的种子用粮比重不同,2000—2016年种子用粮消费量处于稳中有增的趋势,增幅为11.97%,这主要与不断增长的播种面积相关(注:根据2001—2017年《江苏统计年鉴》中有关粮食主要作物播种面积的统计数据,2000—2016年其播种面积增幅为12.32%,这与样本年份间种子耗粮量的增幅大致相同,这说明种子平均用粮量趋于稳定)。

2.3 江苏粮食消费变化的影响因素

2.3.1 城镇化发展推动粮食总消费需求增加 虽然城镇化带来的农村居民劳动强度降低现象会通过热量摄入需求减少的方式使粮食消费需求量有所降低[16],但城镇化推进会使农村人口出现大规模迁移及其生活水平得到相应提高,与城镇人口食物消费结构的趋同性改变了农村居民原有单一的食物消费偏好,增加其对家禽肉、牛羊肉、奶类、蛋类及水产品的消费量以获得更多的动物蛋白摄入量,营养摄入源的热量差异使居民粮食消费需求总量刚性增长[17-18]。按照2016年城乡居民家庭食物消费量计算,每一位城镇居民要比一位农村居民多消费3.1 kg猪肉、1.4 kg牛羊肉、4.2 kg禽肉、3.6 kg鲜蛋及6.7 kg水产品,约多消费粮食39.87 kg。另外,作为人口众多的东部重要经济省份,2016年江苏省人口已增至7 998.6万人,庞大的人口意味着庞大的食物需求,具有较高城镇化水平的江苏必然面对更多的粮食消费需求(注:根据2017年《江苏统计年鉴》的统计数据,2005年江苏城镇人口开始超过农村人口,2016年前者人口已近于后者2.1倍,城镇化率已达到67.72%,位列全国第五)。

2.3.2 工业化建设带来非食物用粮需求的增长 作为粮食加工强省,江苏粮食加工业的经济效益在全国名列前茅。2016年江苏粮食加工业总产值达到2 510.54亿元,较于2011年的1 714.38亿元上升了46.44%,大幅领先同期全国平均增长率;其2016年利润总额也较2011年大幅上升了192.07%,利润较为可观。具有较大利润空间的粮食加工业必然迎来了快速发展期,且带动与粮食相关的农副食品加工业、食品制造业及医药制造业等行业发展。如酿酒制造业,2016年江苏酿酒总产量为489.19万kL,同比增长6.68%,已连续五年位于全国五大酿酒地区行列(注: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食品工业年鉴》),粮食间接消费能力的不断增强必然不断增加粮食消费总量。另外,在国家消耗陈化粮政策、能源发展规划及相应补贴的共同扶持下,江苏酒精、燃料乙醇等生物能源项目发展迅速,引致对玉米等粮食类能源供给者的需求增加。然而,政府的各类粮食价格支持保护政策是为稳定粮食产量以保障居民口粮安全,并不为向工业提供廉价的生产原料,所以若一味追求工业化发展,忽略对工业化用粮的控制,不仅会造成地区产业投资过热倾向和盲目发展势头,也会导致地方粮食供求出现紧平衡[19],对江苏长期粮食安全必然会造成一定威胁。

2.3.3 “价格倒挂”使粮食消费发生替代效应 鉴于粮食安全保障和农民收入提高的双重目标,政府以各类农业补贴、价格支持政策对粮食生产、流通过程进行干预。显然,确保国内粮食供求稳定的同时,也带来了国内外价格倒挂现象。品种优势、较低的进口价格及国内粮食供需矛盾使国内粮食进口需求增大,粮食贸易逆差现象越发严重[20],如2012—2016年江苏小麦进口增幅为18.25%;2000—2016年江苏大豆进口量上升了12.46倍,国外进口消费对国内消费的不断替代使国内粮食需求受到限制且加剧了国内粮食高库存压力。除了国内外的粮食消费替代,粮食品种之间也存在一定替代性。氨基酸、酒精、新型有机酸等玉米多功能用途的开发使其作为饲料用粮的成本上升,于是小麦玉米的价格倒挂使2013—2014年度出现小麦饲用替代的高峰,引致市场增加对小麦的消费需求。然而,随着2016年小麦市场收购价的回升,失去性价比优势的小麦将不会继续大规模饲用替代玉米,小麦玉米间的品种替代效应随之减弱,粮食品种的消费结构再次发生变化,而反应不足的玉米需求方必然面临供给不足的困境,玉米产业的供需链可能会出现短时断裂,将对相应环节的消费者产生较大影响。

基于上文对江苏粮食生产现状、粮食消费变化及其影响因素的分析,不难发现未来江苏粮食产量及消费总量都将继续增长,与具有“种植歧视”的生产结构不同,江苏消费结构更加趋于多元化。在口粮消费基本保障的同时,间接用粮将持续成为粮食消费的增长点,粮食消费需求量仍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此外,城镇化发展及工业化建设虽促使江苏经济蓬勃发展,但其对粮食需求的迅速增加也使持续高产的江苏处于粮食供求紧平衡状态,大国间的贸易摩擦也使“价格倒挂”成为威胁我国粮食安全的不安因素。因此,现有的江苏粮食生产难以保障其消费需求的充分满足,其粮食安全保障是脆弱的和紧张的,必须积极构建更高层次、更高质量、更可持续的粮食安全保障体系。

3 江苏粮食安全贡献度的变化与分析

一个区域粮食生产的可持续性及粮食供求平衡的持久性必然会影响国家粮食安全的整体水平。当前的江苏粮食安全处于脆弱的紧平衡状态,尚且属于粮食安全区域。那么江苏能在满足本地区粮食消费需求的同时维护区域间粮食供求平衡吗?下文将通过江苏对我国粮食安全贡献度水平进行解析。

3.1 总量分析

本文基于2000—2016年江苏粮食总产量和总消费量数据,计算同期江苏对我国粮食安全的贡献度,并添加同期江苏粮食调出量以辅助分析。由图5可知,2000—2016年间,江苏粮食调出量呈现波动式增长,江苏粮食安全贡献度则有着类似的波动趋势,且贡献度平均值为18.29%。这说明研究年间江苏不仅总体上实现了自身粮食安全,还在维护国家总体粮食安全上增添一份力量。具体来说,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

图5 2000—2016年江苏粮食总调出量和粮食安全贡献度变化Fig. 5 Changes in Jiangsu’s grain output and its contribution to grain security from 2000 to 2016

第一阶段为2000—2003年,江苏粮食调出量不断下降,甚至需要从省外调入粮食以满足省内粮食需求。粮食调出量的下降必然带来江苏粮食安全贡献度的不断下降,由16.95%下降至-15.39%(最低谷点),但该期间贡献度均值为3.16,表明该期间江苏对我国粮食安全仍存在一定贡献。期间粮食安全贡献度降到最低点的主要原因在于以下几个方面:第一,由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的粮价持续走低及政府的退耕还林(草)政策,农民种粮积极性大大降低,此影响下的江苏粮食播种面积必然下降,造成其粮食产量由2000年的3 106.63万t下降至2003年的2 471.85万t,降幅达到20.43%。第二,2003年自然灾害的意外出现使全国粮食生产遭受严重干旱袭击,江苏当然身处其中。第三,2000—2003年间江苏粮食消费量上涨了10%左右,粮食供需缺口变大。

第二阶段为2004—2011年,江苏粮食调出量呈现增长回升状态,由2004年的183.76万t上升到2011年的历史最高值760.07万t,增幅为3.14倍。同时,粮食安全贡献度值在波动中上升至峰值,由12.58%上升至36.67%,表明当期江苏在保证自身粮食安全的同时,还有一定的供给盈余以弥补其他省份的粮食缺口量。2004—2011年间粮食安全贡献度值波动上升的原因主要在于:第一,经历2003年粮食产量低谷后,政府通过种粮直补、托市收购等一系列惠农政策加大对农业的支持力度,提高农民收入及种粮积极性。由此,江苏2004—2011年粮食产量一直处于增长状态,由2 829.06万t上升至3 307.76万t,年均增长率为2.26%。第二,受饲料行业暂时性低迷、能源行业快速发展等交替影响,期间江苏粮食消费量发生上下波动,年均增长率为负,省内粮食供需平衡。

第三阶段为2012—2016年,江苏粮食调出量总体呈下降趋势,但仍能保障省内粮食安全供给。与粮食调出量变动趋势相一致,江苏粮食安全贡献度亦处于不断降低态势,由2012年的30.54%下降至2016年的18.36%,降幅为39.88%,对国家粮食安全的贡献力度不断减弱。这主要是因为:第一,为缓解国内粮食“三高”叠加压力,破解“谷贱伤农”的严峻问题,江苏粮食产量增速有所减缓,2012—2016年间平均增长率仅为0.69%,远不及2004—2011年阶段增速。第二,2012—2016年间江苏粮食消费量不断上升,平均增长率为3.34%,近于同期粮食产量平均增长率的4.84倍。这说明增速过快的粮食消费量必然会带来区域粮食供求的紧平衡,这显然不利于江苏发挥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功能。

3.2 分品种分析

在消费需求升级不断加快的背景下,粮食结构性问题更为突出,更易导致粮食供求失衡。为此,基于数据可获性,文中将以稻谷、小麦、玉米为例,分别计算相应品种的调出量以从品种结构角度详细分析江苏对我国粮食安全贡献度问题。

如图6所示,2000—2012年稻谷与小麦调出量总体处于增长状态。前者由2000年的592.81万t上升至2012年的1 047.61万t,增长了76.72%;后者由2000年的312.33万t增至678.44万t,涨幅为117.22%。这说明江苏稻谷、小麦产量总体上足以自给,还有一定的盈余供应于其他省份的缺口量。具体来看,样本年间小麦调出量虽一直低于稻谷,但两者的调出量走势是一致的,2003年均为两者调出量的最低谷(这主要与当年粮食产量整体下降相关),但随后在最低收购价等政策支持下,粮食产量迅速回升且增速快于粮食消费量,从而带动粮食调出量增长,这表明省内主粮安全得到稳定,也间接反映了省内主粮高产、高库存压力。由此,可认为江苏稻谷、小麦可在一定程度上维护省内主粮供求平衡,且对国家粮食安全保障起一定作用,但稻谷、小麦过于明显的产量优势也会带来相应的结构性粮食安全问题。

图6 2000—2016年江苏粮食分品种的调出量变化Fig. 6 Variation of different grain outputs in Jiangsu Province from 2000 to 2016

与稻谷、小麦作物不同,江苏玉米调出量一直处于负数,呈现下降态势,由2000年的-133.14万t下降至2016年的-357.32万t,降幅为168.38%,这表明江苏玉米低产却面临高消费需求的窘境。由图6可具体看出,江苏玉米的产需缺口量在2000—2004年间浮动较小,但2005年缺口量突破200万t,2012年突破300万t,这主要与快速增长的饲用需求、工业需求相关。江苏玉米的饲用需求在2000年就已经达到306.8万t,高于当年玉米产量(236.76万t),其2000—2016年增速为65.03%,而同期玉米产量并无明显变化;江苏玉米的工业需求虽相对较低(主要是玉米深加工企业较少),但同期增速为178.52%。显而易见,较高的玉米需求量虽使省内玉米供求出现结构性失衡,必须通过外调才能弥补省内玉米的产需缺口,但却有助于减缓其他地区的玉米“去库存”压力。

4 结论

江苏作为全国粮食主产省份之一,拥有显著的区位优势和资源优势,能为我国基本粮食安全保障提供有力支撑。本文利用2000—2016年江苏城镇(农村)居民各主要食品消费量及酒类产量数据并结合相应食品转化率测算了江苏粮食消费总量,通过对江苏粮食消费变化及影响因素的分析了解其粮食供求实际,并在此基础上测算与分析了江苏对我国粮食安全贡献度的变化趋势。主要结论如下:

1)研究期内,江苏粮食消费量呈波动性增长,年均增长率达到0.65%,与同期粮食产量年均增长速度相近。其中,口粮消费量稳中有降,以饲料用粮、工业用粮为主的间接用粮逐渐成为粮食主要消费体。

2)城镇化、工业化建设促使江苏粮食消费需求增加的同时带来了粮食供求平衡威胁,贸易摩擦下的“价格倒挂”更是增添了一份不安。

3)研究期内江苏粮食安全贡献度总体处于正向值,但粮食安全贡献度值上升、下降的交替变化暗示着江苏在发挥维护国内粮食供求平衡能力时,仍面临粮食供不应求的风险。其中,江苏稻谷、小麦在凭连续性高产起到省内外主粮安全保障作用时,也会存在高库存风险;江苏玉米的供不应求,虽可缓解国内玉米去库存压力,但仍会存在结构性供求失衡问题。

5 对策建议

鉴于江苏粮食供需和粮食安全贡献度变化的实际,未来江苏仍面临粮食供求不平衡的威胁。为提高粮食综合生产能力及维护区域间粮食供求平衡,本文提出以下相关建议:

5.1 为粮食供给提供多方向性选择,避免粮食资源的工业“滥用”

当前,江苏粮食供给总量尚有盈余,但其中大豆、玉米等品种产量处于供不应求状态,供给结构性矛盾较为突出。因此,地方政府应从粮食供给方向入手,结合国内粮食整体供求环境、区域所需和省内粮食种植的成本收益,合理进行粮食省外调入、进口或增加种植面积的选择。同时,增加专用于中高端产品生产的优质粮源,也可通过优质粮种培育、品种基因改良工程提高粮食生产质量,将供给充足的优良原粮掌握手中,降低粮食对外贸易依存度,避免国际粮食交易市场上的被动地位。此外,地方政府必须适度控制非食物性用粮规模,且鼓励耗粮企业向资源节约型发展,杜绝饲料行业及以粮食为主原料的工业能源行业低效率盲目发展的现象发生。

5.2 进一步完善农业支持保护措施,鼓励农民种粮以需求为导向

粮食生产属于弱质性、比较收益低的行业,城镇化建设更促使农民放弃从事机会成本较高的粮食生产,但粮食生产关系着国计民生,是国家经济稳定发展的基石。由此,对具有较强外部经济性的粮食生产行业实施补贴保护政策是有必要的。例如,适当加大对种粮农民的生产补贴以减缓不断上涨的生产成本压力,尤其倾向于经营初期的种粮大户、家庭农场、合作社等新型规模经营主体;稳定粮食市场收购价,尤其是粮食高产年份,确保农民收入稳中有增,防止“谷贱伤农”。当然,补贴的对象、方式、成效等必须公开透明,并配置相应的补贴监督机制以确保相应农业补贴落实到位,使粮食生产者享受到切实的补贴收益。除了粮食种植、收购方面的政策支持外,政府应积极推广有关防虫、防霉储粮的新器具及新技术,提高农户科学储粮能力,从而间接提高农户粮食产量及收入。再者,应鼓励农民根据市场实际减少效益低的粮食作物种植,顺应市场需求及本地资源禀赋,种植经济效益较高的特色品种(如高筋小麦、黑小麦等),并提供相应的供种、种植技术指导服务,同时政府可尝试帮农民联系对接的加工企业,确保农民粮食有处可销。

5.3 实施“走出去”战略,充分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

鉴于粮食消费需求不断增长、水资源及土地资源恶化短缺的现象,江苏无法仅依赖现有的自然资源、政策补贴、农业生产技术提高等方式保障粮食供求的长期平衡。虽然江苏可通过适当的省份间粮食调入调出来调剂部分粮食品种的余缺,但这并非长久之计。江苏应有对外开放战略眼光,将粮食市场扩大至国际,搭乘“一带一路”之车,选择与农业资源较丰富、生产条件较好、距离较近、政治经济关系友好的国家(地区)进行粮食生产合作,建立稳定的粮源基地(尤其是我国稀缺的粮食品种),确保粮源优质优量地输送,从而掌握一定的粮食贸易主动权。也可鼓励省内粮食类企业通过参股、并购等方式直接进入合作国家(地区),促使原粮当地加工转化,转移省内过剩加工产能的同时提高了省内粮食资源的配置效率,避免饲料加工、工业能源等行业的过度“抢粮”。当然,江苏粮食“走出去”不仅在于扩大“江苏粮食”版图,更在于获取先进的粮食收储、加工技术和管理经验等,以促进江苏粮食生产的持续性健康发展及满足长期粮食安全保障的战略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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