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保守主义视角下的逆全球化浪潮及其应对策略
2019-04-12于文璁
于文璁
摘要:本文主要探讨了保守主义的历史沿革和基本主张,当今全球化的现状,反全球化浪潮形成的原因,以及试图通过保守主义的视角来为当今全球化面临的困境提供解决方案。本文的第一部分重新回顾了保守主义与新保守主义的基本观点;第二部分主要通过经济逆全球化和民粹主义、孤立主义的回潮两个方面分析当今逆全球化的现状;第三部分分别从产业空心化、阶层差距和中低阶层收入停滞,后物质文明的焦虑三方面讨论了当今反全球化浪潮形成的原因;最后,笔者谨通过新保守主义的视角来尝试提出解决方案。
关键词:新保守主义;经济全球化;反全球化
1 保守主义的缘起与发展
保守主义自埃德蒙·伯克起至今,历经数百年的发展,其主张也随着时代与时俱进,直到里根-撒切尔时代,保守主义发展为具有全球积极视野的新保守主义。然而,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西方主要国家的保守主义政党逐渐发展到了新保守主义的反面,民粹主义和传统主义逐渐成为了不可忽视的反建制力量。以特朗普政府为代表的反建制主义者对当前全球化浪潮发起了挑战。
1.1保守主义历史沿革
作为一门历史悠久的政治哲学,保守主义在其二百余年的发展历史中,已经不断为西方各国接纳并成为各国主流意识形态的重要组成部分。英国与美国作为整体政治立场偏右的国家,保守主义传统根深蒂固,在英国尤甚。美国继承了都铎王朝时期英国的政治传统,其政治体制、意识形态也带有强烈的保守主义色彩。埃德蒙·伯克作为保守主义的开山鼻祖,将自由主义的经济观融入到了保守主义之中,建立起与自由主义相似的基本精神,如,提倡小政府、自由市场,减少公共开支等。并基于以上原则形成如下主张:尊重传统,反对剧烈的变革,尊重秩序与权威[1]。保守主义阵营内部的严重对立随着二战的结束日益严峻。由于美国深陷越战泥潭,执政的民主党内越来越产生孤立主义情绪,一批保守主义者和自由派失望于民主党越来越失败的社会改革,新保守主义者由此诞生。新保守主义者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伯克、托克维尔等人的保守主义观点,但是在经济,全球观念等方面他们也对传统保守主义观点做了发展。
1.2 保守主义与新保守主义的基本观点
保守主义者怀疑一切蓝图式的对未来社会图影描绘,也不认同一切对于未来的极端主义构想,质疑人类通过自身的闭门造车来认识社会发展的可能性,并反对一切空虚的极端主义的剧烈变革。他们主张从历史和传统中汲取智慧,进而小步地改善目前的社会或者政治制度。而保守主义强调的权威更多指的是在社会中自发形成的权威,用于维系社会的基本道德和秩序,加强社会认同。保守主义虽然强调国家权力,但他们所看待的国家更多是秩序的维护者和仲裁人的角色,反对国家对于经济生活和市民生活的过分干预。新保守主义者在经济观点上更加主张减少政府对于经济的干涉。在全球意识方面,他们积极主张在世界范围内推行美国的价值观,维护民主制度,反对弥漫在国内的孤立主义情绪,反对传统主义者们想要回归旧式田园牧歌式生活的妄想[2]。因此,新保守主義者们的全球观是积极入世的,而西方国家的旧保守主义者则相对消极与被动,越来越成为阻碍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的阻力,这也是他们与旧保守主义者最大的分歧之一。
2 反全球化的现状与问题
2.1 经济层面的逆全球化表现
20世纪8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进程空前加快。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尽管经济全球化继续推进,但在全球范围内反全球化浪潮逐步形成,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都对全球化进程疑虑重重,这一全球性的怀疑与焦虑心理,使经济全球化大大受阻。近十年来的贸易依存度数据变化显示,2012-2016年间平均增长速度为-5.8%,不仅低于10年前的5.8%,更远低于1986-2000年2.5%的平均增长水平。表明全球化逐渐转为收缩态势。
2.2 世界范围内旧保守主义中的孤立主义和民粹主义的回潮
2016年以来,全球孤立情绪和贸易保护主义回潮,以特朗普为代表的反建制的旧保守主义者带着旗帜鲜明的民粹主义倾向席卷美国政坛。英国的脱欧公投获得通过,特蕾莎·梅的上台标志着英国保守党内部更具全球主义色彩的以卡梅伦为代表的一方势力的退潮。特雷莎·梅所推行的去欧盟化政策无疑代表着旧有的孤立主义和近十年来诞生的对于全球化的疑惧的回归。
以英国脱欧公投看来,此届内阁采取了诸如限制移民等带有民粹主义色彩的政策,保守主义的发源地正愈来愈变得传统与守旧,撒切尔-里根主义所认同的全球理念正被抛弃,保守主义未必代表因循守旧和对变化的抵抗,而英国此举无疑在走向保守主义的反面:精英们正越来越为泛滥的民意所裹挟,因而也越来越畏惧发展和变革。
特朗普就任以来,美国先后颁布了一系列带有狭隘的单边主义色彩的政策与举动,如:威胁重新谈判《北美自由贸易协定》,退出TPP谈判,并且先后向一些国家征收惩罚性关税。特朗普的施政目的也带有强烈的旧保守主义与反建制的色彩,他突出强调本国优先主义,试图通过贸易保护和税收措施来吸引美国产业的本土回归,借此来挽救美国产业空心化的进程,并提高美国的就业率。它所代表的民粹主义带有狭隘的主观性,带有鲜明的孤立主义与民粹主义色彩的,一切从所谓“美国优先”出发考虑已然与以强制手段逼迫美国产业回缩符合保守主义并有利于利润的提高与生产力的增长形成逻辑悖谬。
与此同时,在旧大陆,意大利的五星运动和联盟党的政治联盟获得了31%的选票,成功执政,并且要重新考虑继续留欧的可行性。法国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勒庞所领导的人民阵线在大选中虽然失败,但也获得了21%的支持率。在德国,右翼政党人民选择党也对默克尔领导的政府产生很大冲击。
这一切都显示,传统保守主义,孤立主义,反建制民粹主义的逆袭绝非个例,而是一场又全球影响力的悲观主义的蔓延。在未来的十年,欧盟和新兴市场国家对于经济全球化的努力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随着英国的脱欧,欧洲一体化的进程将会面临更多的变数,而中国将会越来越成为经济全球化的中流砥柱。
3 反全球化思潮形成的原因
3.1 产业空心化带来的失业加剧和国家安全焦虑骤升
随着上个世纪以来世界范围内生产要素国际间自由流动的开展,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的制造业迅速流向中国、印度等新兴工业国家,上述国家凭借着劳动力成本的优势、迅速改善的国内投资环境和政治局面吸引了大量发达国家的投资者,他们纷纷把大量的装备制造业由本国迁移出去,新兴国家也借此实现了第二产业的转型升级,经济迅速腾飞[3]。但近十年由产业转移的后果开始体现出来,西方底层工人阶层的失业率居高不下,本土制造的中低端产品越来越少并且正在逐渐失去竞争力,而高端产品的铸造与建设逐步移向新兴国家,涉及军备设施和国家安全设施的制造业外移激起了西方国家传统保守势力和底层选民的极大担忧,近年来国际政治集体右转的局面不足为奇。[4]
3.2 经济全球化带动了以知识型经济为主要特征的第三产业的发展
知识型经济主要体现在信息行业等高端科技领域。这些行业对于高技术人才的需求极大,对中下阶层就业拉动不足。因此,新经济模式对蓝领工人和社会中下阶层来说极不友善。罗伯特·赖克[5]认为:西方发达国家在全球化过程中采用了先进的技术设备,会降低本国劳动力的竞争力,国外低廉的劳动力和越来越具有智能化的机器能够高效并且低成本的实现以往人工能完成的工作。这样会进一步导致发达国家失业率上升。因此,全球化带来的生产智能化与知识型经济对中下层民众来说,无异于剥夺了他们的劳动岗位的帮凶。美国财政部的数据显示,美国中低收入群体的收入已经陷入了长期停滞,99%的收入群体于2000-2015年的收入仅增长了7.6%。以美国为例,其阶层越来越倾向于固化,高端优质的教育资源越来越向少数精英群体倾斜。父代对子代的隐性资本正在起着越来越大的作用。精英阶层的子女拥有更丰富的信息、更多的机会、更充裕的资金来接受高等教育,以留在自己的阶层。因此,收入差距带来的受教育机会的不公拉大了阶级的差距。并且,在阶级纵向流动中,美国的上层社会与中下层阶级之间的流通性越来越差,其阶层固化的马太效应正在撕裂美国的社会。
3.3 后物质文明的焦虑
自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以来,西方文明的价值体系发生了极大的转变[6]。西方已经完成了由强调经济发展,确保人身安全的物质文明向追求人类思想的解放和精神追求的后物质文明的转变。正是出于这一转变,西方文明将自己置于了一个关键的社会价值观的重新塑造期。西方的传统工业文明正在逐步转向平等主义、个人主义与多元文化主义并从经济发展上转移到关注价值观的再形成上。新一代西方人对于权威的尊重意识急剧淡化,对于其他文明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也更加宽容,这一切的转变对于保守主义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西方对于推动经济发展的兴趣的缺失,使他们面对来自更加具有威胁性的新兴市场国家如中印的挑战时表现乏力。在经济以外的文化层面上,西方的后物质文明缺乏能力和意愿应对非西方文明的文化冲击,西方过去的全球主义在面对世界范围内的民族主义的冲击时也显得十分被动[7]。正是出于西方底层民众对于西方文明这一“慢性自杀”现象的担忧,以特朗普为代表的传统保守势力才能在全球范围内迅速获得影响力甚至掌握政权。
4 新保守主义的应对措施
4.1 完善全球主义的国际社会新秩序
当今的全球治理体系是以布雷顿森林体系为前提制定的,宗旨在于维护西方传统经济大国的优势地位。但自上个世纪末以来,一大批新兴市场和工业化国家崛起,现有体系迎来前所未有的挑战。根据新保守主义的观点,当前应做的是在现有体系的基础上逐步调整并完善全球治理体系,使其变得更加开放包容合理,能够更好的回应新兴市场国家的利益诉求,更好的协调新兴市场国家与传统发达国家的利益冲突。发展中国家应该以一种更加积极主动的姿态参与到全球治理中,争取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4.2 减少國家对经济的直接控制
特朗普政府上台以后,先后宣布在金融和能源领域放松监管,其目的在于促进投资与就业,提高美国制造业竞争力。但是特朗普在强化个人权力和大规模投资的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尝试都有可能导致和保守主义的“小政府”理念分道扬镳。根据保守主义的经济原则,经济全球化是最有利于资本和生产要素的全球合理分配的途径。因而政府应当减少对于经济领域的监管,降低企业和中产阶层的税率,这样有利于充分调动企业生产的自发性,有利于更好的发挥市场对于资本的自动配给作用。
4.3 降低政府开支,降低关贸壁垒
政府应当削减公共开支,更好的扮演一个经济守夜人而不是经济生活直接参与者的角色,大规模的基础建设投资应当被避免。同时,为促进贸易发展,政府应当致力于降低关税贸易壁垒,促进生产的全球布局和生产要素与资本的自由流动。一切试图开历史倒车的贸易保护主义做法都应当被废止,只有顺应时代潮流的举措才能更好地维护国家乃至全人类的长远利益。
参考文献:
[1]丛日云.西方文明的困境[J].探索与争鸣.2018年第1期
[2]约翰·伊肯伯里.自由主义利维坦:美利坚世界秩序的起源、危机和转型[M].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21页
[3]赫德利·布尔.无政府社会:世界政治中的秩序研究[M].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第11-20页
[4]毛维准.英欧变局背景下的中国选择:三角建构、规则追踪与秩序助推[J].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4期
[5]Robert·Reich.拯救资本主义[M].1.中信出版社.2004,第35页
[6]吴宇、吴志成.全球化的深化与民粹主义的复兴[J].国际政治研究.2017年第1期
[7]蔡拓.被误解的全球化与异军突起的民粹主义[J].国际政治研究.2017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