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番盛唐气象,“我”要自由和快乐!
2019-04-09周大心
周大心
【摘 要】李白是唐诗诗人中一座别样的山峰,是一颗举足轻重的文化大星座,以其仙逸浑沦的诗风享誉古今,史称诗仙。唐朝是中国历史上享有盛誉的大时代,其文化品牌被称为盛唐气象。而在这个气象中,李白是最耀眼的文化象征,他身上独具自由张扬的个性,其人格特征集中表现在他最重要的诗作《梦游天姥吟留别》中。当我们从时代文化代表人物人格特性的角度去理解盛唐气象时,会获得另一种独特的快感和美感。
【关键词】盛唐气象;李白;自由快乐
一个大时代最美的特征是时代建树的大思想、大情怀,也唯此才配作大时代。大唐的人格思想建树首推李白。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是李白惊觉大悟的心灵之声,是多么痛而清醒的领悟。原来一直执著于进击的生命信念,醉心于权贵资本主义,让自己活得委屈、憋闷、窝囊、恶心,连自尊都没了,何谈快乐?庆幸的是李白醉后能醒,醒后能行,行而有路!这便是开放的大唐提供给子民“撒欢”的文化背景。
生命的生物形态几乎一致,但生命的文化形态天差地别。历史不乏谄阿跪舔、左右逢源;也不乏特立独行,战斗一生。李白是不屑于低头跪吟的,没有谁能摁住他与生俱来的骄傲,短暂的低潮是李白的深呼吸。“安能……”一句是历史郁积于瞬间冲天的思想情绪的巨浪狂飙,有石破天惊的力量。其胆魄空前。虽说李白不是第一位不合作不顺从不谄阿权贵的人,但他明确地告诉世界,“我要和权贵平起平坐,我的自由开心快乐更重要,我要活得像我、是我!”联系起东方大地第一声质疑的惊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李白的宣示更加决绝响亮!
语文是一门培育灵魂的学科。语文的力量就是思想情感价值观的力量;语文的核心价值就是培育人的高贵灵魂,推而广之就是培育民族、国家、人类高贵的集体人格。“我本渔樵孟渚野,一生自是悠悠者。乍可狂歌草泽中,宁堪作吏风尘下?”(高适《封丘作》)高适终究作了官。这是他追忆未作官时悠然自得的隐逸时光。而这个意境恰恰可以承接李白此次告别后的精神世界。
继魏晋的险恶政治生态逼压,催生出生命意识的醒悟以后,中国的知识分子对“我”的存在价值又一次作出深刻的反省和宣誓。即便事得权贵,也还有个“我”存在。在专制必出奴,专制逼压下,“我”这粒芽一直只为权贵辛苦只为权贵甜。“我”在权贵的肥臀下不存在,最多只是一个物、一块垫。
终于又有了个李白,不但怀疑还大声得如春雷疾呼狂轰。时至今日,你还在惊诧李白的口无遮拦吗?请挺直腰板吧!盛唐有盛唐气象,有开放繁荣的气象,有治世康宁的气象。当人们基于生活的保障和安全后,是更有理由和条件迈开双腿奔向自由的领空了吧!李白无异于在宣誓:我要飞得更高!
李白的个人自由主义是高于其他饱暖的基础生活的又一盛唐气象!是盛世培育出的人的本质孤独。这一点,在李白的《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中表达得醉心迷魂;在“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里表達得尤为深刻。
别的不说,光从历史昏暗的隧道、遥远那头传达的自信、勇敢、高昂心声足够让人肃然为敬。秉承“奋其智能,愿为辅弼”的宏愿到长安,而终至赐金放还的结局,不可不触发自尊,不可不在本就狂傲不羁的内心上火上浇油。虽仕途不济,但即便退到天涯海角,个人的生计等问题在大唐的肥土上是不愁的。所以,李白有空间有时间关注自己这个“我”。不拘敛,一贯高蹈姿态,必然高唱“我”的情怀大歌。“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简直就是李白自我履历的诗化!雄心勃勃抵长安,真是咆哮万里触龙门的架势啊。“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好大的吞吐宇宙的情怀!仿佛李白一旦主政,天下一定会再现“凤鸟至,河出图”的盛图。还好,李白有幸,民族有幸,国家有幸,李白未能在“龙门”逗留得成,终于“落天走东海”,汇入了另一种海阔天空。国人一直有个仕途经济情节,李白也曾经受困于斯,人们普遍认为当官才是光耀门楣、更高级、更光荣的正大之道,却从不认为从事文学艺术的精神产品创造是比为官更高形式的个人生命价值和普世思想情怀实现的最美生命形态。李白终究仍然还在创造精神产品的行列,他的确本来天生就是一位精神巨人、思想领袖。李白生来就是为民请愿,为“我”疾呼的。
盛唐繁荣的经济社会满足了人们的“外求”,于是,人们有足够的条件、资格“内求”,追求比吃穿住行更高级的文化精神生活。而这必然强调“我”。所谓衣食足而知礼节,那么知礼节后则是尚高级、崇高贵。高贵必有“我”。其实这也是一种比较深奥的常识。当缺钱的时候,人整天甚至一辈子都在为钱奔忙,过的是“心为形役”的日子;当不缺钱后,就可以静下来听听歌、跳跳舞、写写诗,不知不觉地,不由自主地发现,“怎么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挠痒、在呼唤呢”。外在的满足必然催生内在的更多需求,这是人性,人性的本质是孤独。所以,我再次申明“且放……”“安能……”是盛世唐朝的另一番盛唐气象。
如果说李白是仙气十足的,那么这点仙气就是高于匍匐于地的自由精神。李白属于“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人。但凡天才,内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这孤独大约来自天才智力上的穿透力,所谓“至察”的能力:穿透一切繁华表象,穿透一切可悲可叹的表演,看到生活场景中虚假的真,直抵生命里悲哀的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