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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护航”的厅官

2019-04-08

检察风云 2019年7期
关键词:王建大师云南

喝水用九龙杯,佩戴“开光佛珠”,车牌尾号是“111”……身为云南广电网络集团当家人的王建又,先后受贿200余万元。2018年3月,昆明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王建又有期徒刑6年,并处罚金人民币30万元。2018年10月,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王建又犯受贿罪一案,作出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风水大师成座上宾,

不问苍生问鬼神

1957年3月26日出生的王建又是云南省昆明市人,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刚满17岁,王建又就参加工作了。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在工作岗位上依然没放弃读书的王建又,考上云南大学中文系,毕业后,被分配到云南省委办公厅工作。1987年,他入了党。

因为文笔出众,王建又很受领导赏识,被提拔为云南省委办公厅三处副处长。从普通家庭出来的王建又,十分珍惜这顶“小乌纱帽”,梦想着以后能当大的官,光宗耀祖。

2003年年初,一个偶然的机会,王建又认识了一名姓施的“风水大师”,两人相谈甚欢。“王处长,你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啊,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施大师能言善道,每句话都说到王建又心里,他被夸得飘飘然。突然,施大师假装掐指一算,话锋一转:“只不过,可惜啊……”

王建又脸色一变,神色紧张,抓住施大师的手,连连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还请大师指点。”施大师面露难色,王建又随即塞上一个红包,他这才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你的名字不太好,这个王建中的‘中字,会拦住你的前途。”原来,王建又原名王建中,当时的他,还没有改名字。

“名字嘛,可以改。”听了王建又的话,施大师卖起关子:“改名字非同小可,等我回去细细算来,3日之后给你答复。”看着施大师离开的背影,王建又一脸虔诚,差点给他跪下了。

这3天,王建又感觉无比漫长,好不容易再见到施大师,他又大方地送上一个包有数百元的红包。施大师让他把名字里的“中”字改成“又”字。王建又追问其中有何玄机?施大师眼皮一抬:“天机不可泄露。”

就这样,王建又改了名字。说来也巧,名字改了不出半个月,他被任命为云南日报社副总编辑。从此,王建又对“风水”之说更加深信不疑,对施大师是顶礼膜拜。

那个时期,王建又的工作还算兢兢业业,几乎走遍云南各个州市,寻访当地报纸发行等情况,了解云南报业在各地的发展优势、发展瓶颈,以便更好地进行工作。

黄运是云南日报社下属一个记者站的资深工作人员,2003年上半年,他的儿子在昆明成家立业,黄运想把工作调到昆明,方便照顾儿子一家。黄运的儿子是做生意的,家中经济条件不错,黄运盘算着花点钱,走走关系。

很懂人际交往的黄运,很快就“盯”上了王建又,觉得他手中有权,肯定能帮上这个忙。于是,黄运辗转托人,组了饭局,请来王建又。

酒席上,黄运不断巴结王建又,敬酒递烟,赔笑脸。饭后,他主动提出送已有点醉意的王建又回家。王建又一坐上车,黄运就径直把车子开到饭店旁的一个茶室。

三杯清茶下肚,王建又稍稍缓过神来,突然看到桌上放着一个信封。“这是什么?”那时的王建又还没把信封和钱联系起来。黄运把信封塞进他手里:“一点小意思,请王总笑纳。”王建又这才感觉到,信封里面应该是钱,他连连推脱。黄运说:“王总,我对您是非常佩服,没别的意思,朋友之间礼尚往来,您就收下吧。”在黄运的再三坚持下,王建又只能把信封装进公文包里。

回到家,王建又数了又数,信封里是2000元现金。这是他当官以来第一次收到见不得光的“真金白银”,王建又一晚上都没睡着,心跳得厉害,既惊喜又忐忑。

其实,这2000元只不过是黄運用来“试水”的,他想探探王建又会不会收,敢不敢收,再安排接下来的事。

自从收了黄运的钱,每次黄运来电话,王建又显得特别客气,吃饭洗脚也是随叫随到,两人的关系有了“金钱做媒”,突飞猛进。

权钱交易“生意”红火,

“大师护航”愈发猖狂

见时机成熟,黄运准备“行动”。2003年夏天,两人在一个私密的酒店包厢里吃饭,黄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演”了起来:“我一把年纪了,和儿子儿媳分隔两地,家里的老太婆一直埋怨我没本事,要是把工作调到昆明来,一家人就能团聚了,我一辈子窝在小地方,也想到城里来享享福啊。”王建又有点同情黄运,不断安慰。

“王总,咱们是自己人,我就有话直说了,在单位里调个人,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黄运表示,事情办妥后,一定会“报答”他。

王建又想到那个装有2000元的信封,琢磨着如果帮黄运办了事,肯定能得到更多好处,他心动了,对黄运说:“那我试试看吧,能办尽量办。”

作为云南日报社副总编辑的王建又,调动一个下属的工作,并不是那么难。他打了几个电话,人事部的人就积极配合,没多久,黄运的工作调到了报社总部,他和老伴一起搬到了昆明。

安顿好后,黄运在一个夜晚,独自开车到王建又家小区门口,王建又刚坐进车里,黄运就扔过去一个信封。信封一下子“砸”进王建又的怀里,他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力量,“这么多啊。”王建又下意识冒出3个字,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失态”了。黄运说:“这些钱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以后还请王总多多关照。”

回到家,王建又走进书房,关上门,把信封里的钱全部倒出来,开始数。那一刻,他内心依然忐忑,但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狂喜。这次,黄运在信封装了48000元现金。

到了新岗位,黄运和王建又保持着“密切”来往。2004年,黄运看上云南日报报业集团地产公司副总经理的职位,当时,王建又已是云南日报报业集团副社长、副总经理,权力更大了。黄运决定花10万元,向王建又“买”下这个职位。

这一回的“买卖”,没有第一次那么遮遮掩掩了,黄运开门见山,把10万元装在两个信封里,直接塞到王建又的包中。“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王建又嘴上客气,手却早已把包的拉链拉了起来。

很快,黄运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报业集团地产公司副总经理。两年后,地产公司总经理一职悬空,王建又闻到“商机”,主动提名黄运接任。黄运喜出望外,为表感谢,再次送给王建又10万元现金。

找到这条“财路”的王建又,收钱渐渐收红了眼,对下属也是格外“关怀”,总是侧面打听和留意哪些下属有升职调任的需求。

没多久,王建又当上云南日报报业集团总经理,人事任免对他来说更是“小事一桩”。下属方冠达就是打听到王建又这里有“路子”,请他帮忙调动工作,先后送给王建又现金和购物卡,合计6万元。

2010年,王建又当上云南广电网络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兼总经理,“权钱交易”的买卖愈发红火。集团员工刘晓镇,工作才两年多,好胜心强的他去竞选某部门的副主任。为了能打败竞争者,刘晓镇走“后门”,找到王建又,送上10000元现金。

王建又收下钱后,觉得不够多,对刘晓镇打起“太极”:“优胜劣汰,是正当竞争,年轻人只要努力,一定会有所回报的。”

刘晓镇听出话中意思,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来到王建又办公室,又送上21000元红包。这下,王建又的说法不一样了:“有上进心的青年,领导是最赏识的,你放心,有我在,以后保你前途无量。”果不其然,刘晓镇如愿当上副主任,尽管很多人对这个没什么成绩和资历的副主任有些不服,但也没办法。

继刘晓镇之后,集团员工杨峰也向王建又行贿4万元,得到“关照”后,捡了个小官当当。

收了那么多錢,王建又除了日常花销外,有一部分落入了“风水大师”口袋。王建又常常请施大师“指点”。2011年,他觉得手下一个集团副总经理在工作上总是不听他的话,非常不满意,便把施大师请到办公室,看看“风水”。经过施大师的一番“布阵施法”,办公室的桌椅花盆都移了位。巧的是,一个多月后,因工作需要,这名副总经理被调走了,王建又特别开心,感觉自己有“风水”相助,“呼风唤雨”都不是问题。

开豪车戴名表,

“尊贵不凡”终落网

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孩子,就这样疯狂地膨胀起来。王建又认为自己天生“尊贵不凡”,他用收来的贿赂,买了一套价格不菲的“九龙杯”,上面九龙盘珠,十分精致。每天,王建又拿着这个水杯喝水,沾沾自喜。

从一个收“小红包”都会紧张的官员到一个收数万元大红包面不改色的贪官,王建又彻底把官场当成了“生意场”。不仅如此,他的索贿本事也日益看长,胃口越来越大。

2010年,王建又和云南广电网络集团下属一个企业的老总顾明辉吃饭时,明目张胆地提出,让顾明辉以企业名义购买一辆价值110万元的越野车,供他使用。碍于王建又的权势,顾明辉只能照办。

看着崭新的豪车,王建又觉得,得有一块“霸气”的车牌,才配得上自己的身份。于是,他一个电话,从车管部门那里要来一块尾号为“111”的车牌,以此来彰显自己在集团里“绝对权威”的地位。

有了名车,岂能没有名表。王建又借着集团和上海一家房地产公司合作之际,向房地产老总“要”来一块价值近8万元的劳力士名表。戴名表、开豪车,王建又感觉人生到达了巅峰。

刘炳伟,是王建又的主要“索贿”对象。王建又觉得,自己早年对刘炳伟有恩,向他索取是理所应当之事。两人相识是在1993年,当时的刘炳伟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社会青年,有事没事常跟在王建又身后,帮他办事跑腿。

王建又看中刘炳伟身上的“义气”,觉得自己身边应该有这么一个“忠心跟班”。在他的精心部署下,没学历没经验的刘炳伟,先是成了云南日报报业集团房地产公司副总经理,到了2015年,他摇身变成云南广电网络集团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一名享受正处级待遇的干部。这期间,无论职务怎样变化,刘炳伟始终像以前那样,帮王建又跑前跑后,摆平一些琐事。

有了身份地位的刘炳伟,曾送给王建又两根价值7.55万元的金条,表示感谢。但王建又觉得“远远不够”。

“看来小树苗已长成,该是摘果子的时候了”,王建又盘算着,一家银行有一款理财产品的收益较高,便让刘炳伟帮他购买。这款理财产品起售是150万元,王建又转账给刘炳伟50万元,剩下的钱让他垫付。

半年后,理财产品到期,根本没有盈利。王建又约刘炳伟见面,带着命令的语气说:“你把150万元全部拿给我,以后我会帮你在事业上搭建更多的平台和升职机会。”刘炳伟想到,当初王建又只拿出50万元,现在居然问他“要”150万元。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索贿”,刘炳伟知道,自己有如今的地位,全靠王建又,只好咬着牙一口答应下来。

王建又高调的为人和猖狂受贿,引起不少人的不满。2014年,有人开始向有关部门举报王建又,王建又听到风声,不但不收敛,反而多次在公开场合扬言:“你们要告就去告,我不怕!”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王建又心里还是在意的,他又向施大师求助。施大师说是“单位内部小人作祟”,送他一串“开光佛珠”。此后,无论在什么场合,什么季节,王建又的脖子上都会佩戴着这串佛珠,并不断暗示自己“我有佛祖保佑,不会出问题”。

多行不义必自毙。2016年9月20日,王建又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被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在被有关部门带走那天,王建又万般不舍地摘下了脖子上的这串佛珠。

落马后的王建又,在忏悔书中写道:“现在,我每天都会想起年迈的父亲,一想到他,就想流眼泪。他是最要面子的人,怎么能接受儿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身陷牢笼的现实,每每想到这我的心都碎了。金钱可以换取一切身外之物,但买不来最宝贵的亲情、自由和幸福。这些年,我自认为自己的行为披上了合法的外衣,就像皇帝的新装,陶醉其中,实则欲盖弥彰。这些年来,我竟然一次次冠冕堂皇地在主席台上、在报纸电视上高谈阔论党性修养、拒腐防变,现在想来是多么可耻、可笑。回首这些年的人生,以奋斗开始,以辉煌展现,以自我毁灭结束……”

编辑:薛华  icexue032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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