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惩罚了他们

姜宏伟

惩罚也是教育的一种手段。无论是育人者，还是被教育者，没有人喜欢惩罚，但教育又似乎离不开惩罚。读过早年魏书生的有关班级管理的书，我们会由衷地佩服他的惩罚之道。通常，他给学生的惩罚轻松而深刻，但又不是我们能很容易效仿的。

甲和乙都是班里好动的孩子。他们在要求别人的时候是“以理服人”，而到自己的时候，善于咬文嚼字地为自己辩解。倘若谁思路不清晰，他们就会巧言辩解争得上风，即使对方是老师，他们也不轻易认输。所以，他们不喜欢强权，他们常用激昂的语言或是愤怒的沉默来鄙视霸道的老师或是老师的些许霸道语气。尽管如此，我还是挺喜欢他们的，而且，我还有把他们培养成班级学习的领头羊的想法，但他们毛病太多。最招老师恨的是，他们常常从老师讲的A说起，一直说到不相干的B、C、D什么的，忘了课堂的严肃性。

今天的课上，他们再一次犯了这个错误。

怎么能治治他们呢？我犯了愁。让他们写写犯错误前后的心路历程的话，他们会很乐意。这是他们的强项啊。不行！但不管怎么惩罚，还是先聊聊吧。所以，第三节下课，我把他们请进了我的办公室。

“说说看，自己错哪了？”我开门见山。

“老师，我们就是在讨论老师讲的内容。没说跟课堂无关的。”甲用他惯有的、无奈的语气先开口了。

“讨论知识是好事，可我不赞成你们讨论的时间和场合。”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温和地说。“我不希望我们做不必要的讨论，耽误你们下一堂课的学习。”我加了一句。

“可是，老师，我们真没说话，就是在讨论。”乙似乎非常诚恳地说。

“看来，你们没想好呢。好，我给你们考虑的时间。”我一字一顿地說。

两分钟后，甲先开口了，“老师，我错了。”我看着他。甲马上说：“我不该说话。耽误了自己听课，还打扰了同学。”

我看乙，他这回也这么说。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我看着他们，他们此刻的认错态度不容我狠心给任何惩罚。我知道，这是他们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要不，他们会从说话动机说起，解释好长时间。

“以后，不说了。再说的话，打手吧。”甲认真地说，乙也赞成。

“那么，这次呢？我们得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任，对吧？”我慢慢地说，也在琢磨着该给他们怎样的惩罚。

“写检讨书吧？”乙说。

见我不回答，甲马上说“打手吧”。

我还是沉默地望着他们。“去跑几圈吧，还锻炼呢！”甲又提建议。

“这样吧，”我突然有了主意，“第四堂课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你们跟不上了。但你们得自己把这节课的内容看会，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老师。之后，我有问题给你们。”两个孩子高兴地赞成，并保证没有问题。这对他们来说，是有点轻松。

“这不是我给你们的惩罚。我的惩罚——你们合作，对今天你们缺席的第四堂课进行一次全班同学大采访，不要落下任何一个人，包括上课的老师在内。主题是：你们不在课堂，课堂的变化。”然后，我顿了一下，接着说：“然后用你们学过的条形统计图把调查结果表示出来。我要的是：全面、清晰、一目了然、实事求是。”

晚上放学前，我拿到了两个孩子的调查报告。我所要求的项目完整、清晰，而且字迹工整。在调查表的最下面，写了这样一行字：每增加一个同学表示我们不在课堂，课堂效果就好于平时我们在的时候，我对自己的瞧不起就又增加了一分。我得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