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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组织模块化发展的动力机制

2019-04-01孟华朱其忠

科学与管理 2019年1期
关键词:高技术产业灰色关联分析熵值法

孟华 朱其忠

摘要:模块化作为新产业组织结构的本质,对企业生产方式及产业发展模式的变革产生了颠覆性影响,模块化发展经历了技术模块化、产品模块化、企业组织模块化和产业组织模块化的过程。在对产业组织模块化理论研究成果进行梳理的基础上,运用价值增值法测度了我国高技术产业在1999—2016年间的模块化发展水平。同时,建立了我国高技术产业模块化发展的动力指标体系,基于2007—2016年的相关统计数据,利用熵值法对数据进行处理获得各指标的综合评价数值,使用灰色关联分析方法计算得出各动力因素对高技术产业模块化发展的影响程度。结果表明,技术因素对高技术产业模块化发展的影响作用最大,经济因素次之,需求因素的作用较大,而反映产业内生动力因素的产业发展水平对产业模块化的影响较小,政府支持是影响作用最小的动力因素。在此基础上,从政府、企业和产业三个维度上,对促进高技术产业发展提出了对策建议。

关键词:产业组织模块化;高技术产业;熵值法;灰色关联分析

中图分类号:F270             文献标志码:A                DOI:10.3969/j.issn.1003-8256.2019.01.008

0    引言

随着信息技术的进步和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企业生产方式和产业组织结构不断发生着调整与升级,模块化理念被引入经营管理领域并逐渐成为重塑业务流程、商业模式和产业业态的革命性力量。在模块化方法的指导下,传统的企业价值链进行解构、优化和重组,形成以价值模块为基础的价值网络,不同的价值模块通过互补组合最终形成模块化的产业价值网络,这标志着模块化产业组织结构的产生。基于模块化的企业价值网络可以进行跨组织的资源整合,实现能力要素的强强联合,使成员企业能够共享包含规模经济、范围经济、专业化经济和集群化经济等的模块化经济,进而提升企业的竞争能力[1]。模块化设计极大地提高了许多行业的创新速度,随着产业多元化业务向模块化设计发展,竞争格局被颠覆,模块化价值网络之间的竞争替代了企业之间的竞争。而企业竞争力的强度取决于企业是否以价值模块的形式融入价值网络以及自身在价值网络中的定位[2]。随着模块化的深入发展,产业边界逐渐模糊甚至消失,产业之间开始相互渗透、相互融合,并且推动了众多新产业的产生。于是,在模块化时代,模块化成为新产业组织结构的本质[3],同时也促进了新型高技术企业的诞生。

高技术产业是以知识密集、技术密集为基础发展起来的主要从事高技术产品的研发、设计、生产及服务的企业集合,对促进经济增长、提高生产效率和增强创新能力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在产业结构上具有鲜明的模块化特征。而且,在“工业4.0”和“中国制造2025”背景下,全球范围内的知识转移、技术创新和产业融合的迅猛发展推进了我国高技术产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如何不断通过模块化生产模式突破产业发展瓶颈,提升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话语权,快速占据全球价值链高端,成为我国高技术产业亟待解决的问题。因此,对高技术产业模块化发展状况及其动力因素进行研究,能够为我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提升产业国际竞争力提供有价值的理论依据和实践指导。

1    产业组织模块化理论综述

模块化是分工理论发展的产物,是为了处理复杂事务而展开的超分工。分工是在交易效率允许的前提下将复杂系统进行分解和细化以提高专业化水平,进而带来经济效率的提升;而模块化,不仅仅是将系统进行分解,更强调系统分解后的有效整合[4]。Simon 认为层次化和可分解的复杂系统往往进化得更快,朝着稳定的、自我演化的方向发展[5]。尽管 Simon 并没有提出模块化的概念,但这是最早的模块化思想。Parnas认为模块化作为一种机制,可以提高系统的灵活性和可理解性,同时能够缩短系统的开发时间[6]。Baldwin和 Clark 通过对模块化的研究,提出了模块化的定义,认为模块化是将复杂系统分解成相对独立简单、具有独立功能、能够独立运行的子系统的过程[7]。在对模块化进行深入研究的基础上,青木昌彦和安藤晴彦对模块化进行了系统的定义,认为模块是指半自律性的子系统;模块化是指将复杂系统分解成半自律性的子系统,通过和其他子系统按照一定的规则相互联系而构成更加复杂的系统或过程。而且,模块化包括“模块分解化”和“模块集中化”,前者是指将一个复杂的系统或过程按照一定的联系规则分解成可进行独立设计和生产的半自律性子系统的行为,后者是指按照某种联系规则将独立的子系统(即模块)统一起来构成更加复杂的系统或过程的行为[3]。模块化理论对解决复杂的管理系统具有重要意义,而管理系统的可分解性为模块化理论在管理系统的运用开辟了道路。Brusoni和 Prencipe 将模块化模式视为解决复杂系统中产品体系结构问题的动力[8]。模块化理论最早被应用于钟表制造领域,逐步被推广到计算机、汽车制造等产业。模块化理论的广泛应用,使得该理论备受关注。产品模块化的发展推动了组织模块化的变革,进而由组织模块化演变成模块化价值网络[9]。因此,模块化生产的发展经历了这样的一个演进过程:技术模块化-产品模块化-企业组织模块化-产业组织模块化[10]。

经济全球化发展和信息技术进步促使分工不断细化的同时,市场需求不断升级,个性化、多元化需求愈加显著,这要求企业必须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和经营模式以迎接市场的挑战。Starr 认为顾客对最大生产品种的需求可以通过模块化或组合生产能力来实现[11]。于是,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实施“归核化”战略,将自身能力要素集中于核心业务,剥离非核心业务,进而将自身打造成为基于核心能力要素的价值模块,实现企业自组织模块化,通过与其他模块企业进行核心能力要素的低成本互补性组合形成价值网络[12],即模块化产业集群或模块化产业组织。这种模块化的产业组织方式形成了一种自由的网络组织关系,改变了企业间的竞争机制,节约了交易成本,提高了集群的创新效用和抵御风险能力,内部成员可以共享规模经济[13]。Hoetker 对产品模块化和组织模块化之间的关系建立了一个因果模型,通过实证分析验证了产品模块化水平的提高能够促进组织的可重构性,而且其速度要快于企业将业务活动移出科层结构的速度[14]。此外,苏东坡等认为产业组织模块化引致了产业价值链的全球性变革,使得国际分工从产业分工向产业内分工和产品内分工发展,产品价值在不同环节进行分割,并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各生产环节的最优区位,形成了“大范围分散、小范围集中”的全球性产业布局[15]。产品的生产跨越多个国家或地区,每个国家或地区专门从事某一生产环节的特定階段,产业呈现全球性的垂直专业化趋势[16]。当然,并非所有的产业都能够进行模块化设计,产业能够模块化取决于产业的特性,具体体现在三个方面:业务的可分解性和独立性、业务的通用性和可组合性、价值的网络外部性[17]。Ethiraj 和 Levinthal 认为在进行模块化设计时要考虑四个问题:(1)合适的模块数量,(2)设计元素与模块的适当映射,(3)各模块内设计元素之间的适当交互,(4)模块间适当的接口或交互[18]。因此,模块化设计是一个具有高度复杂性的任务。

模块化系统的信息治理是产业组织模块化的治理机制。鲍德温和克拉克认为模块化系统包括两类信息:看得见的信息(或看得见的设计规则)和看不见的信息(或隐性设计规则)[19],也被称为系统信息和个体信息[3]。系统信息是指系统内部各子模块共享的信息,是各个子模块相互联系的规则和系统保持正常运转的基础,也是实现单个模块“即插即用”的标准和依据[20],主要包括结构、界面(接口)与标准,统称为系统的架构规则。而个体信息是隐含在子模块内部的私人信息,是其他模块看不见的信息,它使得各子模块能够实现创新异化、自行演化和平行工程。模块化系统这种特殊的信息治理机制——个体信息包裹与系统信息同化并存——使得模块化的产业组织具有很强的竞争优势[21-22]。一方面,各个模块都是一个具有特定功能且相对独立的系统,看不见的信息被“封装”在模块企业内部,使得产业组织内各子模块之间背靠背运作,彼此间不会相互干扰,有助于提高独立模块的生产技术水平[15],同时,由于各模块的知识存量、学习及运用能力的差异会导致模块化产业组织内产生异质性的创新活动,而且这种信息封装使得各子模块的创新成果不会被轻易“剽窃”,减少了“搭便车”等机会主义行为的发生[21]。另一方面,各子模块必须在遵守系统架构规则的前提下进行独立的生产活动。结构确定哪些模块是系统的构成要素以及模块需要发挥怎樣的作用,为企业的模块化设计提供了依据,确保企业通过模块化设计定位于系统内某一价值模块节点;界面是各模块之间价值要素集成及其集成机制的总和[23],各模块生产的产品零部件具有统一的标准化接口,统一的接口保证了各零部件具有很强的兼容性,这不仅可以提高独立模块的生产效率,而且不同零部件的灵活联结能够实现产品的多样化;标准是模块化系统内交流沟通、资源流动、解决冲突等机制的集合,具有异质性功能的模块节点在标准的约束下形成了松散的耦合关系[23]。而且,模块化通过促进松散耦合,还可以降低成本和自适应协调的难度,从而提高企业应对环境变化的战略灵活性[24]。此外,标准的存在降低了模块间的交易成本,也优化了资源配置进而提高了资源利用率。

模块化产业组织中的企业可以分为两大类,包括模块集成商和模块供应商。模块集成商在模块系统中居于核心地位,属于核心模块,是“看得见的设计规则”的拥有者,也被称为系统设计商。模块集成商主导着系统架构规则的制定,负责确定模块系统的结构、界面和标准,通常是产业标准制定者和行业领导者,部分模块集成商生产一些尖端或垄断性技术的模块[20]。模块供应商则是在遵循模块集成商制定的架构规则的前提下进行独立设计和生产的功能模块。根据模块供应商在模块化产业组织中的能力位势,可以将其分为核心模块供应商和外围模块供应商[25]。核心模块供应商的技术复杂度和附加值相对较高,决定了组织架构规则中的大部分技术标准和联系规则[20];而相对核心模块,外围模块供应商则处于劣势地位。在模块化产业组织中,同类模块供应商为了向模块集成商提供同一模块产品在统一的设计规则下展开激烈的“背靠背”竞争,只有在“竞争淘汰赛”中胜出的模块供应商才有机会成为系统集成商的合作伙伴[26]。这种竞争机制的存在,为模块集成商在进行模块集成时提供了多个备选方案,不仅增强了模块集成商应对不确定性的能力,而且提高了最终产品或服务的质量。模块化产业组织中模块集成商和模块供应商以及核心模块供应商和外围模块供应商之间的关系和地位是动态变化的,这种变化取决于各模块的自身实力。通过外围模块高端渗透、核心模块重点突破、架构规则颠覆重构和模块—架构耦合升级四条突破式技术创新路径可以实现模块向价值链高端跃迁[27]。

产业模块化突破了企业、产业和地域的界限,实现了生产要素跨企业、跨产业、跨地域的渗透与整合,推进了全球产业价值链的融合,形成了以产品契约和要素契约有效组合为基础的动态契约网络[28]。产业模块化作为新的产业组织模式和产业结构的本质,对产业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一是模块化使价值向效率高端转移,二是模块化改变了产业的创新路径,三是模块化弱化了产业内分配格局的不平衡,四是产业模块化促使全球产业价值链的共同升级[29]。而且,产业组织模块化水平的提高对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和技术效率提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30]。产业模块化实现了产业的柔性化生产,各模块之间通过标准化的接口进行知识共享和资源整合,使模块企业具有更灵活的适应性,通过跨组织边界经营实现产业链的全局协同,对应对市场需求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具有重要意义[31]。与此同时,产业模块化有利于模块企业的供应链整合程度的提升,供应链整合不仅能够提高企业运作效率以及降低运营成本,而且为模块化产品的创新提供了支持[32]。

从现有研究来看,学术界关于产业模块化的研究多集中在产业模块化的演化研究、模块化产业的创新研究、模块化产业的治理机制研究和模块化产业链的升级路径研究等方面,对于产业模块化演进的动力机制的研究相对匮乏。仅有少量研究中对产业模块化发展的驱动因素进行了简单的探讨,罗珉认为组织模块化的驱动力主要有经济全球化的推进、科学技术的发展、各国对经济干预的减少以及交易费用的降低等因素[33]。Schilling 认为企业能力的差异性和技术选择的多样性促进了产业组织模块化[34]。此外,戴魁早将产业组织模块化视为三种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这三种力量包括:标准化、技术进步和竞争等环境机制是催化力,投入多样性和需求多样性是拉动力,技术变革、技术选择多样性和企业能力差异是推动力[35]。但这些对产业模块化动力的研究尚未形成系统的理论体系,对该问题的理论研究与实证研究均有待加强。于是,本文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选取我国高技术产业2007—2016年的相关统计数据,运用熵值法和灰色关联分析来实证考察产业组织模块化发展的动力机制。

2   研究设计与指标选取

高技术产业是指国民经济行业中R&D(即研究与试验发展)投入强度(即R&D经费支出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重)相对较高的制造业行业,根据国家统计局《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分类(2013)》的界定标准,高技术产业包括6大类:医药制造,航空、航天器及设备制造,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医疗仪器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信息化学品制造。为了便于数据的收集且保证数据的连续性,结合国家统计局2002年印发的《高技术产业统计分类目录》对国民经济行业的分类,本文选取五个具有代表性的高技术产业来考察高技术产业的模块化水平发展状况,分别为:医药制造业、航空航天器制造业、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仪器仪表制造业。

2.1  产业组织模块化的度量

对于产业组织模块化程度的度量标准尚未形成公认的方法,曹虹剑等[28]将戴魁早[30]用于衡量产业垂直专业化水平的测算方法引入对产业模块化的度量,该方法称为价值增值法(VAS)或增值比率法(VAR),使用产业的价值增值比率来衡量模块化水平。本文将继续采用这种方法,并将其定义为模块化指数(Modular Index,MI)。MI为产业中间投入品的价值(Value of Intermediate Inputs,IV)与产业总产值(Total Value,TV)的比值,由于产业总产值是中间投入品价值和价值增加值(added value,AV)的总和,于是MI可以表示为:

其中,i表示产业。MI值越大表明产业模块化水平越高,反之则说明模块化水平越低。

基于这种测度方法,通过对2000—2017年的《中国统计年鉴》、《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和《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的相关统计数据进行收集整理,计算出了医药制造业、航空航天器制造业、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仪器仪表制造业以及工业产业整体的模块化指数。从计算结果可以看出,高技术产业和整个工业产业的模块化水平在2004年前后开始有明显的提升,并保持逐年递增的态势,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国产业模块化发展受到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影响,这得益于我国于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WTO)。全球化经济为我国产业创造了更多融入全球产业链的机会,在参与国际化分工过程中通过“干中学”、反向工程等方式提高技术创新速度,在促进经济增长的同时也加快了产业升级的步伐,实现我国产业向高、精、尖发展。在高技术产业中,航空航天器制造业和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的模块化增长速度最快,平均增长率分别为5.08%和4.70%;其次是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和仪器仪表制造业,平均增长3.50%和3.43%;医药制造业的模块化水平的平均增长率最小为3.26%。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在2008年之前模块化水平增长缓慢,平均增长率仅为1.55%,但在2008年后以9.05%的平均增长率快速发展成为模块化水平最高的高技术产业。与此相呼应的产业背景是,移动智能通讯设备和3G网络时代的到来,开启了电子及通信设备发展的新时代。航空航天器制造业的模块化水平从2007年开始增长显著,平均增长率达到了6.71%,根据国务院2006年颁布的《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年)》,大型飞机研制和载人航天工程被确定为国家重大科技专项,可以看出国家政策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航空航天器制造业的模块化进程。对工业产业整体而言,其模块化水平也以1.85%的增长率保持平稳增长。

2.2   产业模块化发展动力指标体系的选取

根据既有研究成果以及数据的可获得性,可以把高技术产业模块化发展动力的指标分为五类:产业发展水平、需求因素、经济因素、技术因素和政府支持等,如表1。

产业发展水平。模块化产业的内在组分是模块化的企业组织,也就是说模块化产业的本质是众多模块化企业的虚拟化集群。具有异质性核心能力要素的模块企业相互联结,形成了以模块化产业形态为表现形式的价值网络,集成了产业内所有模块企业的核心能力。在协同效应和溢出效应的作用下,模块化产业的竞争力远远超越了各模块竞争力的总和。网络经济效应是模块化产业竞争力的最直接体现,强劲的网络经济效应能为产业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这是企业实施模块化的基本动因[36],也是产业模块化发展的内在动力。对于模块化的产业而言,经济效应的提高势必会促进产业的模块化程度,模块化水平的提高也就意味着产业内各模块核心能力的提升,进而增强产业网络经济效应。产业网络经济的强弱表现为产业发展水平的高低,而产业发展水平的宏观表现主要包括产业经济规模、产业市场势力、产业扩张能力、产业经营能力和产业生产效率。

需求因素。企业是提供客户需求、创造顾客价值与提高经济效率、降低生产成本的矛盾统一体,而产业是生产相同、相近或相关产品的企业的集合。因此产业与企业的基本目标相同,即在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的基础上不断满足市场的个性化、多样化的需求[37]。模块化是需求变化引致商业模式创新的产物,通过模块化操作,模块化产业能够利用通用模块和功能模块的不同组合快速提供丰富的产品或服务,为客户需求提供“整体解决方案”。由于需求变化与社会发展紧密相关,所以需求因素也可以称为社会因素。于是,可以用居民消费水平、社会消费能力、教育文化程度、消費质量要求和产品市场需求等指标来描述需求。

经济因素。经济环境的变化引发价值创造、增值和传递的空间扩展,全球价值网络形成并不断壮大。虚拟化是全球价值网络背景下价值创造的特征,这要求企业转变经营战略,核心能力由基于有形资源向无形资源转变,突破传统纵向一体化生产陷阱,通过外部或联盟实现模块化以提升自身竞争力[38]。同时,模块化分解程度也受市场交易效率高低的影响[36],市场交易效率的提高表现为交易成本的降低,交易成本的节约促进企业纵向分离并推动产业模块化[12]。经济发展状况可以由以下指标反映:宏观经济发展水平、国际贸易水平、市场竞争水平、产业市场化程度和产业对外开放度。

技术因素。模块化的前提是业务的可分解性和可组合性,而技术进步为模块化提供了可能。技术作为一种无形资源,是企业重要的能力要素。企业模块化是围绕核心能力要素展开的,技术是模块化的工具,技术的提高有利于企业模块化进程的加快。技术创新是产业模块化发展的源泉,重大技术的突破不仅能促进产业成长,而且为产业带来强大的经济效益[39]。此外,技术水平的高低决定了架构规则的定义和功能模块的设计,越高的技术水平越利于“看得见的信息”的同化和“看不见的信息”的异化。资源也属于技术的范畴,于是可以用资源可获取度、产业资金资源、产业人力资源、宏观技术水平、产业研发投入和产业研发产出等指标衡量技术水平。

政府支持。政府在产业发展过程中扮演着重要作用,通过各项制度政策和保障措施,推进市场经济体系和治理机制的完善,引导产业生产开发和供应链的整合创新,促进产业结构跨越式升级。政府支持对产业模块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政府对产业的支持用公共服务能力、基础设施支持、科技政策支持、金融政策支持和财政政策支持等指标度量。

3   产业模块化发展动力机制的灰色关联分析

在高技术产业模块化发展动力的指标体系构建的基础上,本文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和《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及科学技术部火炬高技术产业开发中心网站公布的统计报告中收集了2007—2016年的相关统计数据,对医药制造业、航空航天器制造业、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仪器仪表制造业等高技术产业模块化发展及其动力因素进行灰色关联度分析。

3.1  数据收集与处理

3.1.1指标体系的熵值法处理

为了使动力体系各项指标更加具有准确性、系统性和客观性,用熵值法来确定各二级指标的权重并通过加权平均法得出一级指标的综合值。熵值是指某项指标的离散程度。某项指标的熵值越大,说明该指标的离散程度越大,该指标提供的信息量越大,对综合指标的影响作用越大,权重就应该越高。由于各个二级指标数据的量纲不同,在进行权重计算之前需要做无量纲处理。熵值法确定二级指标权重的方法如下:

3.1.2灰色关联分析方法

灰色关联分方法是由我国学者邓聚龙教授创立的一种研究小样本、贫信息、不确定问题的理论。系统的发展态势受到多种因素共同作用,通过灰色关联分析方法可以确定多个因素对系统发展的影响力的强弱顺序,判断哪些是主要因素,哪些是次要因素。灰色关联分析的基本思想是根据序列曲线几何形状的相似程度来判断其联系是否紧密,曲线越接近,相应系列之间的关联度就越大,反之就越小[40]。灰色关联度的计算步骤如下:

(1)确定系统特征数列,,和相关因素数列,本文系统特征数列是各产业的模块化指数,相关因素数列包括:产业发展水平、需求因素、经济因素、技术因素和政府支持。

(2)对数列进行无量纲处理。本文采用区间值化法进行无量纲处理:

3.2    實证结果分析

通过对各动力指标与各高技术产业模块化指数的平均灰色关联度进行计算,得出各指标对高技术产业模块化的影响程度:技术因素和经济因素的影响作用较大,平均关联度分别是0.7425和0.7201;其次是需求因素和产业发展水平,二者平均关联度为0.6676和0.6465;政府支持对高技术产业模块化的影响程度最小,平均关联度仅有0.5916。从而得到各指标影响程度的排序为:技术因素>经济因素>需求因素>产业发展水平>政府支持。但5个动力指标与高技术产业模块化指数的平均关联度均超过0.5,说明这5个因素对高技术产业模块化的发展均有较为显著的影响作用。从表2可以看出,技术因素对医药制造业、航空航天器制造业和仪器仪表制造业的影响程度最大;经济因素对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和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的作用最大;政府支持仅对航空航天器制造业模块化发展产生了较大贡献,对其他高技术产业特别是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的影响作用不大。从产业角度来看,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受到各因素的平均影响作用较强,其中技术因素和经济因素的关联度都大于0.8;而仪器仪表制造业受到各因素的影响作用最小,各指标与模块化水平的关联度都小于0.7,经济因素和政府支持的关联度低于0.6。

4    结论及建议

本文在对产业组织模块化理论研究成果梳理的基础上,运用价值增值法测算了我国高技术产业的模块化指数,建立我国高技术产业模块化发展的动力指标体系并收集相关统计数据,利用熵值法对数据进行处理获得各指标综合评价数值,使用灰色关联分析方法计算高技术产业模块化指数和各动力因素之间的关联度。从整体上看,我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模块化水平发展平稳,而高技术产业模块化发展迅猛,特别是在2006年以后进入高速发展阶段。从细分产业来看,航空航天器制造业和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的模块化增长速度最快,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和仪器仪表制造业次之,医药制造业的模块化水平发展最慢。通过对5个动力因素平均关联度的对比,技术因素对高技术产业模块化发展的影响程度最大,经济因素次之,需求因素对产业模块化的作用较大,而反映产业内生动力因素的产业发展水平对产业模块化的影响较小,政府支持是影响作用最小的动力因素。从具体的关联度来看,所有关联度数值均大于0.5,说明这5个因素对高技术产业模块化发展都具有显著的影响作用。

基于本文的研究结论,对我国高技术产业模块化发展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从政府角度,政府应积极推进对高技术产业发展的政策支持和制度保障。政府政策支持要紧密围绕制度设计、科技政策、财税政策和金融政策展开。在制度设计方面,要坚持制度引领创新和制度重于技术的基本思想,设计高效的产业管理和科技管理制度,突破制度制约瓶颈。减少政府对产业的干预程度,提高产业的市场成熟度,同时扩大对外开放度,积极引导我国高技术产业融入全球产业链。在科技政策方面,坚持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加强科技政策的连续性,通过实施产业链创新、扶持创新主体、区域协同创新和全球创新网络嵌入等战略,实现对高新技术和核心技术的颠覆性创新,突破发达国家对产业链的高端锁定,使我国企业逐渐占据全球价值链高位。在财税政策方面,要不断改善科技投入结构,加大财政对R&D经费投入的比例,加强对技术创新基础设施建设的财政投入;改善国家财政政策,完善国家税收体系,强化对高技术产业的税收优惠政策,扩大对高技术产业收税优惠范围,通过财税政策减轻高技术产业的税收负担,激励产业向高技术方向转型升级。在金融政策方面,应加快对创新金融服务体系的建设,积极筹建一批旨在促进高技术产业发展的政策性银行,并努力提高风险管控能力;建立以政府为主导的金融担保公司,为高技术企业的融资提供担保服务;加强对金融体系的监督与管理,建立健全高效合理的金融服务系统;优化资本市场体系,推进资本跨境运作,拓宽高技术产业融资渠道。

第二,从企业角度,企业应结合自身核心能力要素进行模塊化设计,将经营目标定位到产业价值网络中价值高端节点。高技术企业应注重以核心能力为基础进行组织结构和业务流程的优化与重构,通过模块化操作将自身打造成为基于核心能力的价值模块。模块集成商作为模块化产业网络中架构规则设计者,应该对产业架构规则进行持续的优化与变革,提高产业价值网络的环境适应性的同时提高产业的国际竞争能力。同时,模块集成商在控制整个产业系统有序运转的同时进行标准创新、界面创新和结构创新,吸收更具竞争优势的模块汇集到产业网络中,推动产业网络的升级,并借助产业集成创新能力向全球产业网络的标准制定者跃迁。模块供应商应在遵循统一设计规则和系统架构的前提下,进行独立和并行的模块创新,提高自身模块的价值。而且模块供应商通过彼此之间的松散耦合关系实现资源跨企业快速整合,通过共创、共生、共享和共赢的网络机制提高核心能力,在“背对背”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进而实现由外围模块供应商向核心模块供应商、核心模块供应商向模块集成商的突破。此外,模块供应商与模块集成商之间应加强交流与联系,形成畅通高效的反馈机制,增强“看得见的信息”的同化和“看不见的信息”的异化,提升产业网络的整体竞争优势,提高我国高技术产业在全球市场上的控制力。

第三,从产业角度,应不断提高产业全球竞争力以推进产业网络向价值高端延伸。首先,在深入了解产业自身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借鉴发达国家高技术产业发展经验并结合我国基本国情,对我国产业结构进行动态调整,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避免产业发展过程中路径依赖和锁定问题的产生。其次,在全球范围内优化产业空间布局,打破传统产业地理集群特征,推动产业布局与资源布局的协调发展,使价值创造的不同模块充分利用本地的优势资源以提高创新效益和生产效率,形成模块化虚拟再整合产业组织模式。再次,加强产学研合作,产业应积极联合高等学校和科研院所组成研发共同体,加强科研成果转化。同时,推动产学研的国际化发展,在全球范围内寻求技术研发联盟,建立跨国研发创新中心,促进人才、知识和创新资源的全球性流动,积极利用全球优质资源促进产业升级。此外,产业发展要坚持以客户需求价值为导向,不仅要快速准确地获取需求信息,而且要不断提高产业标准化水平,利用通用模块灵活性组装实现大规模定制,满足多样化、个性化的需求,通过提高顾客价值创造实现对市场的扩张。最后,打破产业壁垒,加强与相关产业的交流与合作,形成跨产业的协同创新和资源整合机制,促进不同产业价值链的交叉融合,扩大产业融合的边界,实现更高水平的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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