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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祸》中女性的命运

2019-04-01李玉花

文学教育 2019年3期
关键词:女性

内容摘要:1915(大正四)年11月,斋贺琴的小说《战祸》刊登于杂志《青踏》的第5卷第10期,这也是《青踏》上唯一一篇反战作品。此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最为激烈之时,日本为扩大在中国的利益参战其中。《战祸》以日俄战争为故事背景展开并以柔弱女性的悲惨命运揭露了当时战争的残酷性以及家族制度下女性的悲惨命运。

关键词:《战祸》 斋贺琴 女性 反战 家族制度

1.前言

战争看似与女人没有直接的关系,因为她们大多不会上场杀敌,冲锋陷阵,然而战争中从来不缺少女人。战争代表着无情、残酷、血腥,与女人的柔弱、善良、慈悲格格不入。作者在小说中写道:“もし婦人が戦場に立ったらば戦争は止むであろう、婦人は戦争の惨禍を見るに忍びない。”“慈悲と愛とを生命とする婦人に何で人が殺されましょうか、母たる資格のある婦人は決して戦陣に立って血を見る事はできまいと存じます”i(译文:“如果妇女站在战场上,战争就会停止吧?妇女不忍心看到战争的惨祸。”“将慈悲与爱视为生命的妇女怎么会杀人呢?具备母亲资格的妇女决不会站在战场上看这样血腥的事吧!”)小说中女性的善良与战争的无情相对比更能衬托出战争的真实性和残酷性。

2.战场后方阿胜的命运

战争中最惨痛的牺牲往往是与女性相关的,战争给这些柔弱女性带来的痛苦甚至多于男性,她们悲惨的命运恰恰凸显了战争残忍的本质。《战祸》的主人公阿胜是这篇小说的主要悲剧人物。故事发生在一个偏僻的乡村小镇。当时正值日俄战争,很多人接到出征的动员令,应征入伍。国次在入伍的前一年娶了芳龄不过16岁的阿胜。国次出征后,阿胜不仅要照顾幼小的女儿阿绢,还要照顾患有中风和精神病的太爷。阿胜“丧偶式”的生活在当时的日本社会不是个例而是普遍的存在。

“明治维新后日本推行了一系列富国强兵政策。其中1873(明治六)年发布的征兵令(1927年后改为兵役法)实现了国民皆兵理念,战争不再是特定阶级的专属,而是成为全体‘臣民的‘义务。”ii一旦国家发生战争,国民需应征入伍。文中的国次代表了應征入伍的男性,而阿胜则代表了军人遗族。

随着战争的推进,人们被所谓的“爱国心”冲昏了头脑,对战争的狂热追捧,呈现出病态。人们争先恐后争夺号外报纸,“正在挖萝卜的人”、“正在打麦子的人”无论是谁,一听到号外的声音光着脚就跑出去了。在小学,纯洁的“小国民”都被灌输“大和魂”,以及尊重“国体”“皇室”等训诫,并被带去参加战死者的葬礼。祝捷会在全国盛行,小镇上的人头脑里除了祝捷会以外,什么都不考虑。商人停止进货,农民不再下田,人人都沉迷于制作军人木偶、军舰等饰物。这些战争的追捧者大多是女性、儿童和老人。看似与战争、战场不相关的他们,在无意中也沦为了战争的牺牲品。

1904(明治三十七)年,在战争最初阶段,就有报纸呼吁举全国女性之力协助战争。就连对战争保持中立立场的《妇女新闻》也提出“拿出戒指和发簪”等口号,呼吁家庭妇女为战争捐献物资。在此呼声下,全国的妇人团体相继成立。“开展迎送出征士兵、慰问伤病兵员、援助遗族等活动的本团体(爱国妇人会)在开战短短一个月后,会员增至二万五千人,日俄战争期间由四万五千人激增至四十六万三千人,成为当时最大的妇女团体。”iii由此可见日本全国都呈现出狂热的状态。

太爷呼喊着“国次被杀、被杀了”暴死于家中,阿胜仍旧在阴暗的家中等待着丈夫的消息。最终,阿胜疯了,几次自杀不成被人救起,但最终还是投井自杀了。阿胜是被当时的社会逼疯而自杀的。阿胜的痛苦以及她以这种极端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正是对侵略战争的一种无声的反抗。阿胜死后两三个月后,国次凯旋而归,并在一年后迎娶了另一位新娘。十岁左右的阿绢离开家在叔叔家生活,在最后也死了。太爷、阿胜和阿绢三人是战争的受害者和牺牲者,他们代表了当时的军人遗族,代表了留在日本国内的老人、妇女和儿童的命运。

3.承接阿胜命运的阿绢

阿胜死后两三个月后,国次凯旋而归,并在一年后迎娶了另一位新娘。家人以阿绢上学方便为借口,让她离开家去名声不好的光棍叔叔那里生活。阿绢“仍旧在阴气沉沉的家中生活”(此处的“家”是指叔叔家)并且以当时流行的木纸手工为副业。但是就在离开自己家后不久绢也死了。文中介绍阿绢的文字并不多,但是阿绢作为故事中的第二个女主人公,也是非常重要的。在我们的印象中,女子接受教育本该是好事,但在当时的日本并非如此。文明开化时期以谋求女性幸福为目标的女子教育,在日俄战争之后也变了质。“‘战争的胜利=国家的发展‘文盲阻碍生产力的发展,女性必须接受初等教育。‘贤妻良母成为女学校教育的中心目标。”iv女子接受教育是为家、为国而非为自己。日俄战争后,由于财政匮乏、社会动荡,地方的妇人会提出了妇德修养等口号。在农村成立了少女会等以未婚女性为成员的组织,并且在小学教授烹饪、裁缝、副业等,这也就不难理解阿绢为何以木纸手工业为副业一事了。不足十岁的阿绢在丧母之后不仅没有得到家人的同情和关怀,反而被赶出家门,背负着超出其年龄的重担。

阿绢可以说是日俄战争后活着的牺牲者,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初,阿绢也死了。作者在文章开头写道“人类的历史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战争”,战争中女性的悲惨命运也在重复着,阿绢便是阿胜的继承者。不管是战胜还是战败,只要有战争,人们就不会有幸福可言。

4.阴暗的家

斋贺琴于1892(明治二十五)年出生于千叶县。长姐死后,被强制要求与姐夫结婚。“她以亲身经历写成的小说《夜汽车》刊登于《青鞜》(四卷四号)。”v《夜汽车》通过女主人公敏子的“婚事”,对传统的家族制度以及扼杀女性自我的婚姻制度给予了否定。“之后的作品《潮音》中也可以看出女主人公与家族制度的抗争。”vi《战祸》中“阴暗的家”即当时日本的家族制度的体现,“阴暗的家”在文章中出现多次,可以看出女性在家族制度的桎梏下压抑的生活以及悲惨命运。

文章中“陰気な家”(译:“阴暗的家”)一词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对阿胜所居住的那座老屋的描述。“日中でも陽のささない、陰気な、椽の低い古い家を私はよく覚えています”vii(译:“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个椽子很低的阴暗的家,连白天都照不到阳光”。)这个场景描述的是丈夫国次出征后,16岁的阿胜初为人妇时的生活环境。婚后阿胜生下一个女孩,不仅要哺育婴儿还要照顾长年中风并且患有精神病的老太爷(国次的爷爷)。第二次描述的是“だだっ広い陰気な家に子供相手に夜を更かすのがどんなに切なかったでしょう”viii(譯:“在过于宽敞却阴暗的家中,熬夜照顾孩子是多么痛苦啊”。)这个场景描述的是老太爷发病死后,婆婆只在白天帮忙照顾孩子,晚上便走了,夜里只剩下阿胜和婴儿两个人。阿胜不得不在刚刚死过人的阴森森的家中熬夜照顾女儿。第三次描述的是“おきぬさんは相変わらず陰気な家でその頃流行った内職のきょうぎ細工なんかしていました。”ix(译:“阿绢仍旧在阴暗的家中做着当时流行的木纸手工副业”。)阿绢被赶出家门,借住在叔叔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不久,身体健壮的阿绢在患病十几天后死去。“阴暗的家”似乎是一个枷锁或魔咒束缚着当时女性的生命。用“阴暗的家”描述女子的生活环境透露出当时女性生活的窘迫,同时“阴暗的家”也代表了当时“家族制度”对女性的压迫。

5.结语

本文故事的讲述者“我”,以理性的视角讲述战争的残酷及战争给军人遗族的生活带来的影响,并且以隐喻的形式揭露了家族制度对女性的迫害。正如作者所说,“十年前战争的余波延续到了今天”,“那场大战的影响哪怕是小小的一部分也实在令人恐怖”。在作者生活的时代,战争没有结束,留守家中的妻子以及儿童的悲惨命运依旧在延续着。

参考文献

[1]斎賀琴.戦禍[A].堀场清子.《青鞜》女性解放论集[C].东京:岩波书店.1991.

[2]脇田晴子、林玲子、永原和子.《日本女性史》.[C].东京.吉川弘文館.1993.

[3]西村汎子、関口裕子、菅野則子、江刺昭子.《文学にみる日本女性の歴史》.[C].东京.吉川弘文館.2000.

[4]岩見照代《労働》,收录于《日本近代女性文学论》第七章.

注 释

i堀场清子编,《〈青鞜〉女性解放论集》,岩波书店.2002年版,第226页。

ii花崎育代《戦争》,收录于《日本近代女性文学论》第十一章,第134-138页。引文为第135页。笔者自译。

iii脇田晴子、林玲子、永原和子编,《日本女性史》,吉川弘文館,第223页。笔者自译。

iv岩見照代《労働》,收录于《日本近代女性文学论》第七章,第76-81页。引文为第78页。笔者自译。

v西村汎子、関口裕子、菅野則子、江刺昭子.《文学にみる日本女性の歴史》,2000版,第222页。笔者自译。

vi西村汎子、関口裕子、菅野則子、江刺昭子.《文学にみる日本女性の歴史》,2000版,第222页。笔者自译。

vii堀场清子编,《〈青鞜〉女性解放论集》,岩波书店.2002年版,第229页。笔者自译。

viii堀场清子编,《〈青鞜〉女性解放论集》,岩波书店.2002年版,第235页。笔者自译。

ix堀场清子编,《〈青鞜〉女性解放论集》,岩波书店.2002年版,第237页。

(作者介绍:李玉花,青岛大学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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