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天，我终于采访到了本人

■张振华

3月12日，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第三次全体会议。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张军作最高人民检察院工作报告。在报告中，张军检察长特别提到了山西闻喜“侯氏兄弟”一案。

早在2018年11月6日，方圆杂志就推出了由笔者采写的深度报道《闻喜扫黑：扫出一个博物馆！黑帮竟私设刑堂》，并同步推出“扫黑除恶”专题封面报道。

此案是由公安部、最高检联合督办的特大案件，社会影响力巨大，采访难度也非常大。出发之前，社领导交代，不管多难，一定要采访到扫黑英雄张少华本人，一定要挖掘到这个案子最核心部分的内幕。

我很清楚，类似此类任务，如果见不到办案人员本人，深入不了事件的核心，在外围转圈，写再多的文章都毫无意义。为了采访到本案的功臣、时任闻喜县副县长、公安局局长张少华本人，我从北京到闻喜，追逐、争取了近20天，从公安部刑侦局到山西省公安厅，到运城市公安局，到闻喜县公安局，可以说，我找遍了所有能找到的人。过程虽然艰难，但最终胜利完成任务的那一刻，我内心里还是充满了自豪感和胜利感。

从北京追到闻喜

2018年9月21日上午10时，我第一次给张少华打电话，接连拨打几次都未打通。15分钟后回过来一条短信：“抱歉，我们正在开碰头会。”

我随即短信告知张少华公安部刑侦局安排我采访他的事宜。十多分钟后信息再次传来：“不要采访我，请把镜头和话筒对准一线民警，他们才是真正的扫黑英雄。”

我说：“采访您是组织安排的，也是大局需要，不仅仅是宣扬您个人的问题，您配合下吧！”

“6天后，咱北京见吧。我要去参加一个活动。”

张少华说的这个活动我知道，27日，“长安剑”微信公号将在京举办主题为“中国司法，不负江山不负卿”的致敬政法英雄活动。谁料，27日前后我空等几天，也没接到他的通知。熟悉张少华的朋友告诉我说，张局这个人很低调，从来不愿突出自己，就算你见到他，估计也很难从他嘴巴里掏出什么来。他这个人不喜欢抛头露面，活动一落幕，他就扔下一干等着采访他的记者，回闻喜了。

既然张少华“躲猫猫”不见我，那我去见他好了，我到闻喜“追星”去。多年采访经验告诉我，这是个有“棱角”的人，越是这样的人也越是有故事，只要你能进入他的世界。

10月8日下午3时，我到达闻喜。接连两天，张少华都不在闻喜。10月10日，我到闻喜后的第3天上午9点，在闻喜县公安局我见到了办公室主任张文龙。

张文龙告诉我说，处在“扫黑除恶”第一线，张少华局长总是寝不安席、追星逐月。我到达闻喜的前两天，他一直奔波在市局和省厅之间，协调专案有关工作。10日凌晨2时，他才从省厅匆匆赶回闻喜，到局里时，已是清晨3点多了。早晨7时，张少华在食堂随便扒拉几口早饭。8时，驱车去看守所召集各部门负责人，展开对省公安厅督办指定由“6·03”专案组办理的一起跨市盗墓案件的分析工作。

10月10日上午10时，在张文龙带领下，我终于在闻喜县看守所见到了扫黑英雄张少华。

访谈在食堂饭桌上进行

“务必和当地兄弟单位协调好，争取他们最大支持。多去一些人，多带两条长枪，抓捕方案一定反复推演下，确保万无一失。”我推门而入时，张少华正在给抓捕组的队员们部署抓捕方案。

利索的寸头、锐利的眼神，腰间挂着一把“六四”手枪，手里夹着一颗烟……我立即就嗅到了老警察身上所特有的那种味道。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你只要和他接触过，就会有一种感觉，此人天生是属于某一行业的。张少华，就是这种人，警察的职业特性在他身上触目可见。

张少华指着会场一干民警说：“欢迎你来闻喜，不过，你看，这个会还得开一段时间，有劳你等一下。”

我挤进一个角落，拉一张椅子坐下来。我想，此时的会场即是他的战场，我就好好地近距离感知下吧。

没有想到的是，整个会议期间，我根本就没有找到和张少华交流的机会。好容易等到开完会，已是上午11点20分了，我只得跟随张少华一起乘车赶回县局。到局里后，张少华给自己倒一杯茶水后，就着手处理局里的一堆事务，先是听各部门负责人汇报完工作，然后，抽空签完一大堆文件，接打多个电话。

抓住一个空隙，我赶紧和张少华谈起“6·03”专案。张少华说起的全是在一线办案的刑警队弟兄们的辛苦，犯罪分子的残酷，案情的复杂，各级领导和人民群众对扫黑的支持，唯独不谈他自己。

我提醒张少华，多谈下他自己在这个案子里的作用和感想。“工作不是我一个人干的，‘6·03’专案的侦破是各级领导和人民群众支持，诸多弟兄们齐心协力共同努力的结果，破案是我们作为人民警察的应尽职责，分内事，我个人没有什么好谈的。”依然没有彰显他个人一句话。

等张少华处理完手头事务，我们一起赶到食堂时，已是中午12点30分了。就着食堂师傅给弄的两小碟咸菜，我俩各自端着一碗烩面，边吃边聊。

20分钟后，放下碗筷，张少华站起身来和我告别，他要和另外一位同事赶往闻喜西站，乘坐下午1点半的高铁去省厅向刘新云厅长汇报扫黑工作。

张文龙告诉我，为了照顾我，张少华特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平时，张局长吃饭也就十分钟时间。

趁着张少华站在楼下候车的空，我赶紧又跟他交谈了十多分钟。

张少华笑着问我：张记者，其他局长也是这样忙吗？还是我自己太“笨”了？这一天，张少华在省城太原，照样忙到了第二天凌晨时分。

好容易追到他，没有谈多少话，却又匆匆离开，我心里有些纠结。可是转念一想，张少华这股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劲头，不图名利的精神格调，不就是他给我的最好答复和交代吗？

的确，说什么，不重要，干得好，才是正道。

扫黑除恶要“倚天亮剑”

截至2018年7月31日，经两年多的缜密侦查和全力攻坚，专案组成功打掉了以侯氏兄弟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破获了包括闻喜县公安局副局长景益民等人涉嫌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盗掘古墓葬等系列案件。当看到昔日为虎作伥、横行乡里的侯氏四兄弟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团伙被押上法庭，闻喜群众拍手称快，许多受害群众燃放起了鞭炮。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真正的战士，在和平年代也能找到方向。暮雪朝霜，宣战黑恶，毋改英雄意气；冬夏浮沉，赤胆忠心，守护商周生民，只为了家国河清海晏、天朗气清！”这是9月27日“中国司法，不负江山不负卿”的致敬政法英雄活动给予张少华的致敬辞。

面对各方纷纭而来的赞誉，张少华说：“我不是英雄，那些战斗在一线出生入死的民警，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个人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英雄’称号，属于‘6·03’专案组这个团队。”万众聚焦的舞台之上，华丽璀璨的灯光之下，张少华仍然很低调。

采访中，张少华对我说起他和战友们获得胜利的奥秘。他说：“扫黑除恶要‘倚天亮剑’，这个‘天’就是自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党委、政府，就是广大忠诚履职的民警。”张少华一再强调，“6·03”专案取得丰硕成果，离不开上级党委和各级公安机关的坚强领导和指挥决策，离不开广大民警的忠诚奉献和顽强拼搏，离不开政法各部门的密切配合和通力协作，离不开人民群众的广泛参与和鼎力支持。正是因为各级领导对专案的高度重视，为“6·03”专案的侦办提供了政治保障，扫清了各种障碍，排除了各种干扰，进一步增强了专案组民警侦办此案的决心。特别是办案期间，省市县三级检法部门对案件侦办倾力支持，提前派员介入，指导案件侦办，避免了走弯路，确保了专案组始终保持正确的办案方向。

采访结束，走在路上，10月中旬的闻喜，秋意正浓，午后的阳光投射在街道两旁的树木枝叶上，洒落在行人的头上、身上，洒落在乌黑油亮的柏油马路上。整座小城，干净整洁，人来车往，一片安居乐业祥和之气。

我和闻喜大酒店旁边一家百货商店老板聊起闻喜的治安环境，他说，两年前，闻喜的社会治安状况相当糟糕，黑恶势力在闻喜城里为非作歹，欺行霸市，百姓怨声一片，人民群众缺乏安全感。现在人们感受到了政府扫黑除恶的强劲力度，闻喜的社会治安环境越来越好了。扫黑除恶让黑恶势力受到惩治，让老百姓出门放心、工作安心、生活舒心。这个好局面，得益于两年前调来的公安局长——张少华，得益于当前党中央和国务院发起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