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Xtream：电子书数字权利管理方案提供商

陆文婕 徐丽芳

摘 要：BooXtream自2011年开始正式开展电子书数字水印业务，目前是全球最大的数字水印服务提供商之一。通过在EPUB文件中嵌入各种交易和版权信息，BooXtream的数字水印能够有效地标识版权来源，并威慑用户，限制其过度共享与非法上传电子书的行为，同时不影响电子书文件的设备兼容性。虽然这种嵌入个人信息的版权管理技术存在争议，但是这种可追溯的数字水印，不失为电子书数字权利管理（DRM）中的一种富有可能性的发展方向。

关键词：DRM 数字水印技术 电子书

关于数字权利管理系统（Digital Rights Management，DRM）的争议由来已久：一方面，出版商们对保护自身利益的数字版权保护有着切实需求;而另一方面，斥责DRM对用户使用不友好的声音也从未断绝。数字水印，有时也被称为社交数字权利管理（Social DRM），是一种对读者宽松有利的数字权利管理工具。长期以来，它是一种具有很大潜力但是尚未被充分利用的DRM方式。BooXtream是目前全球最大的数字水印服务商之一。其母公司Icontact是一家总部位于荷兰的软件公司，专门为出版业和图书馆界提供技术解决方案，自2006年起为荷兰的有声读物发行商提供数字水印服务。从2011年开始，它正式提供电子书数字水印服务。2012年春，哈利·波特系列官方网站波特魔（Pottermore，它的在线商店Pottermore Shop亦提供电子书及有声书销售服务）在哈利·波特（Harry Potter）系列电子书中使用数字水印，后来的文件解码证实波特魔的水印技术提供商是BooXtream。自此，它开始进入国际出版商们的视野，美国五大出版商（阿歇特图书集团、哈珀柯林斯、麦克米伦、西蒙&舒斯特以及2013年合并重组成立的企鹅兰登书屋）向其抛出了橄榄枝。另外，一些中小型出版商也开始与之展开合作。目前，BooXtream在全球范围内拥有的客户群，还包括维索图书（Verso Books）、卡普兰·达姆出版社（Cappelen Damm）、Firsty公司（Firsty Group）等出版商。BooXtream的水印服务得到了出版业界的认可，在2015年的伦敦书展上它荣获国际图书业技术供应商奖（International Book Industry Technology Supplier Award）。

一、BooXtream概述

BooXtream对数字水印技术的关注应追溯到其母公司Icontact。后者从1993年开始为书业和图书馆界提供软件技术方案。2006年，它上线了一个为荷兰出版商发布和分销有声书的平台。当时数字音乐产业还在使用传统的DRM技术，Icontact十分了解这种技术的利弊。为了平台的用户友好性，他们决定放弃平台专有的文件格式，而使用通用的MP3格式;但是，这样一来就无法防止用户复制文件并二次上传。因此，他们在每个售出的MP3文件中添加了有声书售出时的交易信息，如购买者、出售此有声书的网上商店等。这对于用户来说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威慑，并且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成效。2010年，Icontact在荷兰的全国电子书会议上做了题为《社交DRM的经验与教训》（Lessons learned with Social DRM）的发言后，有一些出版商对此表示出很大兴趣，并询问将此技术用于防止电子书盗版的可行性。当时荷兰的网上书店并不多，但Icontact看到了市场的潜力。于是，他们成立了BooXtream来为电子书提供数字水印服务。

BooXtream 1.0正式发布于2010年秋季。一家有前瞻性的荷兰小型出版商率先使用了它。而数字水印和BooXtream的真正机遇在2012年，波特魔网站决定在哈利·波特系列电子书中使用数字水印。这使得BooXtream和数字水印技术受到出版业的高度关注。随着技术研发的不断深入，BooXtream能够支持EPUB2、EPUB3等国际标准电子书格式，并可为Kindle用户自动将水印转换为mobi兼容格式。目前其主要客户包括全球五大出版商中的2家以及众多规模不等的独立直销（Direct-to-Consumer，D2C）出版商。

定价方面，BooXtream的网页版按添加水印的EPUB文件数量收费：数量越大单价越低，如数量较少，每份文件收费大约0.6欧元，数量达到50000则每份文件收费降至0.1欧元。BooXtream客户端版也采用相似的滑动定价方法，但还需额外收取安装费和每年的使用许可费。

二、核心技术：可追溯的多重数字水印

考虑到电子文件极低的复制成本，DRM对于电子书出版商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个陌生的命题。总的来说，DRM一般包括加密文档和数字水印两种实现途径。在北美，许多出版商采用Adobe的DRM技术来防止用户的二次上传行为，但这种侵入性较强的DRM方式也受到许多诟病。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由于不同终端设备之间DRM的不兼容性，使得产品不能在不同终端上使用。同时，苹果的IOS系统不能直接支持Adobe DRM，而需要安装第三方软件——这导致用户使用起来十分不方便。所有这些，使得出版商对于对iPad友好的EPUB DRM解决方案的需求越来越大。

数字水印技术，首次出现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它也被称为社交DRM，因为它可以限制非法上传，但又不影响关系亲密者之间的共享。BooXtream的CEO Huub van de Pol说：“数字水印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阻止朋友间的短时文件共享。尽管图书借阅对于传统阅读形态来说是常事，但在数字形态下，却让出版商感到害怕。”数字水印的这一特点，从出版商角度来说是缺点;但从读者角度来说确是福音。

与纸本印刷中的“水印”类似，数字水印是数字文件中的隐藏标记。但不同的是，這些标记可以是肉眼可见的，也可以是隐藏在文件代码中、仅在特殊检测手段下才可见的。在多终端使用和云服务越来越普及的今天，越来越多的出版商选择使用数字水印，欧洲的出版市场尤其如此。在德国，包括兰登书屋在内的许多出版商放弃加密型DRM，而选择水印;在意大利，超过半数的电子书使用数字水印;瑞典最大的电子书分销商eLib出售的电子书中98%带有水印。

BooXtream核心技术的实质是通过几种不同的特殊算法，将数据添加到EPUB电子书的所有文件中;但同时不改变EPUB文件的本质，文档内容的读取也不需经过转译解码过程，因此不影响文件在各种终端的使用。这些数据包括额外的可见内容，如个性化定制的页脚、章节末尾页等;也包括在文件代码中的隐藏信息。BooXtream使用多种方式向EPUB文件添加可识别信息。除了在EPUB电子书的文件名称中添加序列号之外，BooXtream还会在标题页上以及每章末尾的页脚中嵌入原始买家的姓名和电子邮件。水印还可以在图像元数据和CSS文件中找到，并且有一个时间戳记录了原始电子书下载的具体时间。

向电子书文件中添加特殊信息并不意味着整个数字权利管理过程的完成。实际上，这些含有购买者信息的文件对于用户来说只是一种合理的威慑，实际上并不阻止用户的二次上传行为。BooXtream也不提供监控非法上传的服务——这部分工作由出版商自理，或由BooXtream把专门提供文件追踪服务的第三方服务商推荐给出版商。但是，一旦出版商在其他网站发现了非法上传的电子书文件，BooXtream将提供水印解码服务，使出版商能够追溯到出售该电子书的网上书店及购买者，以便采取下一步行动。

BooXtream将其数字水印技术描述为“可溯源的、自由的、兼容的”。将含有购买者信息的内容作为水印加入电子书文件中，其优点一是防止了大量的二次上传行为，因为文件中含有购买者名称、身份信息（ID）、电子邮件地址等信息，而这些信息如果是因为用户的非法上传行为泄露，将由用户自己承担责任，大部分用户不会冒此风险;二是对于已经非法上传的文件，可以追溯上传者，尤其是对于一些故意购买电子书然后恶意上传的盗版者，只要他们无法将文件中的所有数字水印全部删除，BooXtream就能通过解码找到原始交易信息，为出版商维权提供证据;三是数字水印并不影响原文件的使用，因为没有“真正的DRM”的存在，EPUB或mobi文件的本质没有改变，所以客户可以在其拥有的所有阅读设备上读取和使用信息。

三、隐私争议：保护者还是监视者？

但DRM始终是一种毁誉参半的版权管理技术。尽管社交 DRM已经在设备兼容性和使用便利性上做出了改进，但质疑的声音仍然存在。数字水印的目的是阻止用户“过度分享”，但其中嵌入的个人信息也引起了部分读者的不安与技术人员对隐私泄露的担忧。

较为激进的数字水印方案会在电子书中嵌入用户的电子邮件地址、电话号码等较为私密的信息，其中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是微软目前已停用的读者技术（Microsoft Reader technology）。这一技术允许出版商在电子书中嵌入购买者的信用卡ID。较为温和的如Pottermore，嵌入的是仅有分销商能辨认的用户ID。

但无论是哪种数字水印方案，都涉及不同程度的用户隐私问题。尤其地，当这些个人信息通过非法上传文件泄露，将由用户而不是出版商承担责任。这虽然也是阻止非法上传的手段之一，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方法。

当BooXtream的客户之一维索图书出版了Aaron Swartz的《改变世界的男孩》（The Boy Who Could Change the World）带水印的电子书版本时，他们很快收到了一些人的反对意见。Aaron Swartz的代理人Sean B. Palmer要求Verso Books删除水印，但是遭到了拒绝。这一事件引起了技术人员的关注，一群自称Biblio-Immunology的技术人员针对带BooXtream水印的电子书进行了解码，在接受TorrentFreak网（torrentfreak.com）的采访时，他们说道：“书籍应该是传播知识和信息的载体，而所谓的‘Social DRM则通过监视谁在何处传播何种信息将书籍变成了监视和压迫的工具。”他们认为，如果电子书中含有购买者的个人信息，阅读就不再是纯粹的知识传播行为，它将受法律、意识形态等诸多条件的制约;阅读本应是文化间自由的、不受抑制的知识传播，而数字水印系统则在通过将读者卷入诉讼来毁灭它。

尽管Biblio-Immunology的观点仅是一家之言，但确实代表了部分反对的声音。同时由于网络上已有完整的水印解码报告，因此对于技术人员来说要完全删除水印也不是特别困难。但从出版商角度来看，完全放弃DRM始终是一件太“过火”的事。数字水印在兼容性和便利性上的独特优势毋庸置疑，其在欧洲出版市场的普及趋势是不争的事实。并且，用户所担心的隐私泄露问题的前提是用户确实有非法上传行为。就BooXtream而言，他们也在不断开发隐蔽性更好的信息嵌入算法，以反制删除DRM的手段，保护信息安全。“我们非常清楚我们无法彻底阻止那些蓄意删除DRM手段的盗版者，我们的工作中心是，阻止我们主流受众之间（大规模——本文作者注）的文件共享，因为他们对我们和作者来说弥足珍贵”，Huub van de Pol在采访中这样说道，他们唯一担心的是大型出版商转向数字水印技术所需要的时间可能很久：“他们很慢，建立合作关系可能要经过很多程序;同时他们大部分使用第三方分销商，这使得他们如果要转向使用BooXtream还要和他们的分销商达成一致，这就需要更多时间。”

四、小结

DRM的理想目标是利用技术手段达到版权人合法权益保护与公众知识获取之间的平衡。在这一点上，社交DRM兼顾了出版商保护数字出版物版权不受侵犯与用户对便捷、友好、多终端使用的需求。虽然这种通过嵌入用户信息和交易信息来实现追溯的版权管理技术尚存在争议;但总的来说，BooXtream已经在出版市場取得不错的成绩，可以对这家公司与他们的数字水印技术持乐观态度。

参考文献：

1.徐丽芳.数字权利管理系统的功能与结构[J].出版科学，2007（4）：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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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Nate Hoffelder. Pottermore DRM is Hacked – Provided by Booxtream[EB/OL]. [2018-08-15]. https：//the-digital-reader.com/2012/03/28/pottermore-drm-is-hacked-provided-by-booxstream/.

8.Nate Hoffelder. Researchers Reveal Booxtreams Digital Watermark DRM[EB/OL]. [2018-08-15]. https：//the-digital-reader.com/2016/06/20/researchers-reveal-booxtreams-digital-watermark-drm/.

9.ANDY. Researchers Crack ‘Social DRM EBook Watermarks[EB/OL]. [2018-08-15]. https：//torrentfreak.com/researchers-crack-social-drm-ebook-watermarks-160625/.

10.Bill Rosenblatt. E-Book Retail Platform Offers Choice of Watermarking or DRM[EB/OL]. [2018-08-15]. https：//copyrightandtechnology.com/2016/10/05/e-book-retail-platform-offers-choice-of-watermarking-or-drm/.

（作者單位系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出版科学系;武汉大学数字出版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