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付费的侵权问题、产生原因及建议

张浣玉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0）

2016年知识付费行业迅速发展，由此开启了知识付费元年。但是，由于知识付费的新兴性与知识付费行业门槛低、监管难、知识付费产品法律定位不清、知识付费产品制作人版权意识不强等各种原因，知识付费各方都对其版权问题感到担忧。众多知识付费行业主体与消费者参与知识付费行业，不可避免导致知识付费问题频发，一方面付费用户的权利得不到有效保护，另一方面付费产品的版权时常受到侵犯。

一、知识付费概述

（一）知识付费的产生与发展

免费曾是互联网内容的最大标签，海量信息信手拈来，如今知识付费已悄然兴起，互联网也正在经历“无偿免费”到“付费尊享”的变化，免费信息繁杂冗长，即使长时间沉溺网络也很难获取有效信息，信息的冗余性与缺乏有效性等缺点，导致人们产生优质信息需求，从需求到供给，促进了知识付费趋势的形成。

国家信息中心发布的 《2017年中国分享经济发展报告》显示，仅在2016年，频现知识付费新产品：4月，问咖、值乎出现；5月，分答、知乎Live面市；6月，推出“李翔商业内参”和喜马拉雅FM“好说话”；7月，基于知识付费的课程工具小鹅通进入了人们的视野，“每天听见吴晓波”上线；12月，微博问答开张。2017年，知识付费得到进一步发展：1月，钛媒体Pro版上线；2月，36氪在线推出“开氪”；4月，微信公众号开始试水付费阅读[1]。艾瑞咨询统计，2017年中国知识付费产业规模约为49.1亿元，同比增长近3倍。知识付费行业仍将持续发展。

（二）知识付费的版权探析

2017年，国家版权局、国家网信办、公安部、工信部四部门联合发起了第13次打击网络侵权盗版专项行动“剑网2017”，大规模侵权盗版现象得到遏制，网络版权环境不断改善，由此可以看出国家对网络版权的重视。而知识付费作为新生行业，随着互联网的不断发展，其商业价值不断提高，诸多群体蜂拥而至，积极抢占市场，却对版权保护置若罔闻，利益至上，版权次之，由此引发的问题日益严重。

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知识信息的生产呈几何倍数增长，同质繁杂的网络信息泛滥，人们迫切需要在海量信息中获取有效信息。在国家“双创”政策的推动下，互联网原创作者也步入新时代的快车，以知识内容为产品，创作优质内容，进行知识变现。但是，由此带来的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相较于版权局作品登记的速度，知识付费作品的增速更快，而且传统的作品版权登记手续较繁琐，价格昂贵，这也是很多知识付费内容创作者不愿登记作品的原因[2]。且大部分网民的版权保护意识较弱，互联网成了盗版互联之地，甚至是“法外之地”，还有网民身份的隐蔽性和广泛性，使很多人认为网络空间无法律，或者即使侵权、触碰法律也难以找到个人踪迹和侵权违法证据。许多消费者仍未形成为正版付费的习惯，习惯于使用“嗟来之食”，而考虑该产品是否受到版权侵害。

另一方面，知识产品维权的成本太高，促使一些作者在一定程度上不选择维护版权[2]，可能维权也收效甚微，达不到维权预期，还浪费时间精力。由于维权成本高，大多数被侵权的知识付费作者最后都不了了之。

最后，是否侵权难以界定。如果购买付费作品的用户不遵守承诺并将互联网上的付费作品推送至微信或其他平台，是否属于侵权仍需进行研究和讨论，也无相关法律法规可以佐证[3]。

二、知识付费存在的侵权问题

（一）正版版权保护不力

随着知识付费经济的不断发展，更多个人和团队进入了该行业，然而，知识付费平台大多数没有对其系统中的付费内容及服务尽到全面核查的责任，产品内容只要没有过分侵权都不予过问，存在很多灰色地带。从技术上来讲，这也很难直接关停侵权作品的传送渠道。

版权保护不力是知识付费存在的重要问题。盗版侵权现象严重，知识产权的模糊不清的界定使得很多侵权行为难以判定，导致创作者的利益难以受到保护，严重挫伤了创作者的积极性[4]，同时拥有版权意识的消费者会对盗版产品及平台产生失望之感，从而降低了消费欲望，最终使行业发展进入不良循环。

（二）侵权盗版问题突出

盗版是互联网时代不可避免的问题。虽然版权意识有所提高和监管环境逐渐从严，但这并不能阻止利益投机者铤而走险。以喜马拉雅FM为例，其被作家曾鹏宇控诉为用户制作的无版权有声读物提供发布平台。与此同时，多位受到版权侵犯的作家和编剧也站出来声援和支持。这场版权纠纷最后以平台发布的道歉声明结束。喜马拉雅FM表示将处理涉及侵权的作品，并计划与版权方合作开展平台版权自查行动，规范版权监督制度。

事实上，平台会主动购买版权，但主要用于PGC制作，很少考虑到UGC的版权，用户制作内容的侵权问题很普遍。原因主要是用户没有版权意识，想以侵权作品牟利；其次，平台没有统一的规范机制，或是故意纵容侵权行为。另一家音频平台方也说明了这一现象，“用户上传一些无版权内容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我们找到会处理它，应该每个平台或多或少都会有”。平台制作方无意或故意的侵权和盗用，以及平台审核监督不严，导致侵权和盗版现象严重。虽然喜马拉雅版权部门表示如果存在版权纠纷，提供版权归属证明即可，但在实践中会出现各种问题，如授权合同不规范、计算侵权赔偿难度大、侵权责任判定不一致等，这使喜马拉雅FM在实际侵权方面仍处于强势地位[5]。除非侵权的是一个大V，在微博和其他平台利用粉丝的力量发起舆论，引起较大反应，平台方才会道歉并承认侵权。这让用户使用产品平台的体验感变差，侵权成本低，维权难度大，盗版侵权成为知识付费产品版权维护的难题。

三、知识付费侵权问题的原因

（一）知识付费行业参与者身份复杂

知识付费带来可观的红利，吸引越来越多的团队和个人加入其中，但这些参与者的水平差异较大，金钱利益的诱惑很可能会造成责任感和道德良知的丧失，通过各种手段变相窃取原创知识付费成果。这种问题在知识还未收费之前就已经出现，如公众号里的洗文党、头条新闻的刷热点党、付费社群遭无偿围观、在线网课低价出售和转卖等，其给知识付费原创制作团队带来巨大压力，减弱了其创作动力。一方面要加大投资加快制作优质内容，避免盗版内容的劣币驱逐；另一方面要压低价格来应对激烈的市场竞争。同时，知识付费的团队通常还需具备优越的管理和营销能力，在营销宣传上发挥有效作用，才能促进消费者的购买决策。各种因素的压力使知识付费创作团队对待版权保护问题力不从心。

（二）知识付费平台监管不力

知识付费出现的很多状况都存在平台监管不力的原因。网络平台缺乏监管意识和把关部门，用户在购买一门课程时仅凭简介很难判断课程质量的好坏，且很多平台管理者缺乏责任意识和自律意识，过于注重明星效应与猎奇心理、低级趣味甚至是无节制地获取广告营收等，如知识付费分享平台的营销广告太多，变成营销据点，消费者花了钱不想看广告却也没有畅通的申诉渠道，有失公平，导致用户体验极差。还有一些付费课程在知识付费平台上购买花费较大，而在电商平台却可以以十分之一的价格去购买，明显侵犯正版版权，但知识付费平台也并没有为此采取解决措施。以一位知名经济学教授的课程为例，知识支付平台的价格为199元，通过电子商务平台，商家的售价不到20元。包括现在的微博问答也是这样，即使围观只要1元，很多网友还是要在原提问页面评论中把答案以截图或者文字的方式呈现出来，其他人连1元都不用花就能知道答案。此外，一些在线商家都在销售各种应用程序的开源码，低价购买后即可在APP上参与围观甚至提问。很多平台基本没有监督和处理此类侵权问题，也没有履行其审查义务。

（三）用户付费观念和版权法律意识淡薄

当用户习惯了互联网的“免费”模式，要想知识付费内容和内容服务从免费跨越到经济变现，似乎颇有难度。人们惯于获取免费资源，但随着时间时的推移，人们会发觉需要的东西渐渐不再免费，这种因为对内容的关注而不得不为内容进行付费的尴尬困境，让人感到无所适从[6]。在网络世界里，从前也许有“免费午餐”，但免费大多数无用，而现在有用的东西既然存在价值就需要适当付费。公共资源免费无可厚非，而个人学习资源付费也理所当然，传播平台所提供的知识内容都有一定经济价值，其本质是一种商品，商品就需要交换，为最有效的知识进行付费是合理的。

虽然现在消费者的整体法律观念已基本具备[6]，但也仅限于大体方面的法律宣传与普及的知识，属于通识法律知识，对精细化的专业领域法律知识了解甚少，分门别类地精细化法律知识普及有一定难度，且与民众日常生活相隔较远，除非是出自自身兴趣和专业，否则大多数人也不会主动专门了解。基本法律知识的普及未细化到专业门类与民众自身学习专门法律的主动性弱，民众本身对版权保护就没有具体概念，用户对知识付费产品的版权观念更加淡薄。

（四）相关政策法律法规不健全

虽然知识付费行业已持续发展几年，但国家政策和相关的法律法规还不能适应这种基于互联网高速发展的创新模式的变化。法律法规制定、调整、试行、确认到实施，往往时间较长，但互联网的创新发展日新月异的，其所带来的知识付费创新模式的版权问题，法律法规可能还需等待较长时间的实施与完善才能与知识付费行业发展相匹配。2017年1月，国务院印发了《“十三五”国家知识产权保护和运用规划》，此后各部门也发布了很多规划和意见，虽然国家的版权保护政策工作越做越好，但目前国家尚未出台知识付费及其版权相关的法律法规，知识付费行业仍在摸索前进，领域内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传播模式和对知识付费产品的侵权行为。

四、解决知识付费侵权问题的建议

（一）知识付费制作团队创新版权管理

版权是知识付费产品的重要组成部分，版权保护是知识付费制作团队必须重视的环节，切实维护正版版权利益，有利于促进知识付费团队的可持续发展。创新版权管理显得尤为重要，当知识付费产品创作完成，投入市场后，可以建立实时动态监测管理体系，有效甄别用户合理利用与盗取滥用。还可以通过技术手段的加持，产品在平台上运营时获得有效信息，运用数据取证来保护知识付费产品版权，建立版权数据管理档案，方便取证和存档。

还可借鉴重报集团版权保护的经验做法，对内加强制作人员对知识付费版权工作的深刻认识，积极主动维护自身合法权益。同时，要严格执行有关版权的法律规定，遵守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加强自律。未经版权所有者和作者许可，不得使用和传播知识付费的原创作品，也不得未经授权修改其作品或传送他人或摘录推送[3]；对外严正声明版权所有、仅限自用，其他任何网站、团体和个人等未经授权都无权使用本团队享有版权所涉内容，引入专业版权维权团队。

（二）知识付费平台要加强把关与维护

原创知识需要动力的支持和保护，而付费就是其最好的创作动力。但是，如果付费买来的知识不加以保护，随意就可在网上转载传播，会严重挫伤创作者的积极性。为了保护知识付费行业的良好发展，对于各大学习型知识提供平台来说，可以像支付宝和12306一样对用户进行实名信息认证，可不强制认证，但认证后可享受更多的优质服务。知识付费平台在日常引进付费作品时就要加强把关，合理审查，从源头避免引入侵权作品。还应尽快对正版作品进行版权登记，并防止他人对其作品的不正当二次利用。以知乎为例，通过与中国版权保护中心合作，知乎明确平台用户的版权归属，建立侵权的红线，目前站内已有近1500部作品完成了版权登记[3]。

（三）培育用户付费习惯及增强版权消费意识

随着人们消费心理的改变和社会素养的整体提升，人们对优质、能帮助解决自身问题的知识需求不断扩大，也更加愿意为有独特价值而不是普适意义的知识进行付费，从而获得更有针对性、专业性、个性化和有效性的知识。这是一个好的趋势，用户需逐渐培养和加强这种为知识产品付费的习惯，以此来缓解信息焦虑、规避风险和保护正版版权，并提高知识付费制作者的创作热情。同时，还要加强道德自律，增强版权意识，不盲目或被动地参与知识付费产品侵权行为。

（四）完善知识付费的相关法律法规

除了道德约束，法律管控在任何领域都能够达到更加精准的效果。在知识付费行业，付费产品的版权应该引起足够重视，获得法律保护，以此来维护知识创作者和知识付费者的正当权益，防患于未然。同时，加大力度精准打击侵权行为，合理认定盗版侵权行为，加快出台关于知识付费行业各领域内相关的法律法规，形成完整的产业链保障，完善外部监管机制。国家应牵头成立正版版权交易市场，做好版权市场的交易管理[7]，为知识付费产业发展提供良好的市场保障，使知识创造者能够最大限度地创造知识，付费平台能够安心地将知识共享，知识付费消费者得以顺遂人意地享用正版且有效的付费知识[8]。

五、结语

如今，知识付费行业正蓬勃发展，市场前景广阔，然而如果盗版内容泛滥，这将极大挫伤知识创作者的积极性，知识付费内容也必将面临劣币驱逐良币的局面，长此以往将不利于整个文化产业的发展。因此，随着未来知识付费行业的进一步发展，版权保护变得更为紧迫和必要。而这既需要创作团队创新版权管理，也需要用户进一步培育付费习惯，增强版权意识。同时，平台方面要加强把关和维护，完善相关法律法规，为知识付费行业的长足发展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