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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考辽朝北大王万幸墓的几点看法

2019-03-21敖敦布和仓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19年2期

敖敦 布和仓

摘 要:辽代北大王万幸墓位于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坤都镇西北40千米处,20世纪70年代初期到80年代初期对辽朝北大王墓进行了调查研究,文章阐述了对辽朝北大王万幸墓的几点看法。

关键词:辽朝;北大王;万幸墓墓志;人名;阿尔泰语系;契丹语言;蒙古语音

辽代北大王墓位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坤都镇的一个辽墓群中,是北山谷20座墓中的M17号墓。该墓在解放前就被盗掘,已无随葬器物。墓室地表有自然石垒砌的标志,室内地面上仅存墓志两方。在仔细阅读和研究辽朝北大王墓调查报告的基础上,对于此墓文章阐述了以下几点看法。

1 地理位置及墓地分布区域的看法

北大王万幸墓位于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坤都镇西北40千米处,东面与通辽市扎鲁特旗毗邻;西面与赤峰市巴林左旗仅一山之隔;北面为广袤的科尔沁草原;南去45千米为辽上京临潢府城址,可由山间小道直达。

墓葬筑在乌森义和(蒙古语,水源头之意)嘎查西2千米沙日温都(蒙古语,黄色的高山)大山中。在乌森义和“扬斯峡谷”的北段坤都镇白音花水库西北10千米处、经白音浩力宝(蒙古语,富饶的丘陵草甸)谷口,即为入峡谷。峡谷深约20千米,南部外口宽约3千米,北部里口宽约2千米。峡谷东侧为起伏不高的山丘,西面山峰由南往北延伸,山势较高,有楚鲁大坝、毛达图达坝、拜钦达坝及莫里黑达坝(达坝,蒙古语山梁之意)作为屏障。墓地所在的沙日温都山在“扬斯峡谷”的北段,地势最高,海拔1358米,为该旗北部草原地区的大山之一。沙日温都山走向大体由南往北,主峰屹立于中段,南、北各有两处山谷,两处山谷的山腰间均有辽代墓群。南山谷,当地称呼为“白音格日(蒙古语,富的房子之意)”,沿山岗南侧半腰东、西排列着19座辽墓,其中1座为砖室墓,18座为石室墓,地表均有石垒标记,形制、大小相似,其中5座保存较好,其余均遭不同程度的破坏。

由北山谷东缓坡山地入谷口,地势渐高,山谷渐窄,顺南坡山腰向东、西排列的辽墓共20座,依次编为M1-M20号。其中M1地势最低处在谷口,其余19座墓依地势的不同排列筑造。从排列现状看显然有一些规律,M16号地势最高,右侧4座地势逐渐减低,左侧的M15~M8号8座墓地势依次减低。这20座墓墓室均有自然石垒砌的标志。墓室地表堆积的标志(自然石)均为方形,大者长、宽15米,小者8米,一般为10~12米,四周高、宽各1米左右,墓室正顶一般不堆砌自然石。地表墓道为长方形,也系自然石堆砌,在墓室南向或东南向,墓道长者15米,一般8~10米,宽、高各1米左右,断面呈梯形。从墓室地表堆积的现状观察,北山谷有5座墓(即M4、M7、M11、M19、M20)保存较好未遭破坏,其余15座墓墓顶均有陷坑,可能遭遇盗掘或坍塌。

2 北大王墓形制及出土的墓志

北大王万幸墓是北山谷M17号墓,处墓地两端的峡谷中,地势较高,仅次于M16、M15号。其墓北侧紧倚山峰,山石奇异、秀丽;南部隔有深谷;西部与沙日温都山峰毗连;东及东南部的山坡间与M15-M1的墓群连成一片。

墓室为方形,地表有自然石垒砌的标志,长、宽各12米,高约0.5米。室内呈圆形,用自然大石垒砌,直径6米。四周壁高1.5米,以上为穹庐形券顶,顶高4.5米,正顶有一圆形孔洞,直径0.6米,距地表深约8米。在圆形石室内装有用松木枋卯合的八角形护墙板,八面木板等宽长约为2米,出土时多腐朽。墓底用35厘米×35厘米的青灰色沟纹砖铺地。墓门也用自然石垒砌,高1.5米,略成梯形,上宽0.6米,下宽1.3米。门两侧大石平卧,垒砌平整,顶部横砌长0.8米的大条石,上接券顶,极为严密、坚固。墓道为斜坡式,长20米,宽1.2米,进墓门最深处8~10米,地表有自然石垒砌的标志。

北大王万幸墓早期被盗,已无随葬器物。室内地面上仅存墓志两方。一方为汉文墓志,通高102厘米,宽62.5厘米,厚5厘米,青砂石料,质地坚硬。上端半圆形,下端左下角稍残。正面不甚平整,地脚处有一多余的“之”字,大小及书体风格与志文中的“之”字相同,说明其碑可能经过二次刻凿。碑文楷体,自左至右21行,满行25字,共510字,行间距离较宽,书写工整,刚健有力,刻工精细,颇有唐代柳体风格。志石背面凿刻不平,右侧边磨成弧状凹形,可能系利用旧碑改刻,正中直书篆體“北大王墓志”五字,书写及刻工略显粗疏。

另一方为契丹大字墓志,长方形,青砂石料,通高97厘米,宽63.5厘米,厚5厘米,右上角稍残,但文字完整无缺,约计790字,背面凿平,无刻记。

3 有关汉文墓志中的几个问题

耶律万幸生于辽景宗保宁四年(973),死于只宗重熙十年(1042),享年69岁。其一生主要活动在辽圣宗、兴宗时期,是一位德高望重、竭忠侍君的佐命功臣,所以志文云“佐两朝兮昭盛德,养尽孝兮侍竭忠”。大概因为其在朝时间短,故《辽史》中无传。有关万幸及其家世在志文中记述比较简略。万幸因先祖佐君有功,官位也较高。不过到了晚年60多岁以后才封为北大王,同政事门下平章事。

辽国统治机构中官分南北,北面官由契丹族充任。北大王握有相当重要的军、马实权。在他任职的5、6年中,“身从居官,骑不息鞍”“四十万之军戎咸归掌握”,他是一位世袭君王。《辽史地理志》载:“头下军州,皆诸王、外戚、大臣及诸部从征俘掠,或置生口,各集团建州县以居之。横帐诸王、国舅、公主许创立州城,自余不得建城郭。”北大王万幸不仅曾祖官位显赫,且本人也系辽国政权中北面要官,按辽朝制度许建头下州以领自地。我们在调查中发现墓地所在的沙日温都山南麓5千米处的山谷之中,有一方形土城址,当地俗称“查干朝鲁”(蒙古语,白石山)土城,周长1500米,南、北城墙保存较好,残高约1米、基宽6米,方位大体为南北向,南墙正中似有一门址,宽10米,方向北偏西10度,城内建筑遗迹依稀可辨,其中东部、西北角、西南角建筑台基较明显,城内街道隐约不清。

城内地表现已杂草丛生、灌木成片。散布的遗物中瓷片以仿定白瓷为主,多为灰白、黄白色釉,器形以小型生活用具碗、碟之属为多。陶片中有细泥灰陶盆、罐等,建筑材料以布纹灰陶、厚瓦为多。另外还采集到北宋淳化圓钱(990—994)1枚、天禧圆钱(1017—1021)1枚。从城的建筑规模、布局看,其与中、上京附近松山州、永州等城址大体相同。从出土的遗物分析,其文化比较单纯均系辽代遗物,在墓地附近的其他地方也未发现辽址,因此我们推测“查干朝鲁”古城当与万幸或其家族有关。至于墓志中提到的“薨于上京南之私地”“葬于旧君之丁地”,目前还难以确认其地望。不过我们在调查中发现在墓地沙日温都山南到偏东沙那阿日(蒙古语,意为像长喇叭口一样的峡谷)山谷中,有一片地势平坦、山间清静幽雅、草木茂密的辽代寨址,当地俗称“高丽房身”。峡谷四周山岗怀抱,向南延伸5千余米。寨址建造在峡谷的北端,南北长200米,东西宽100米。地表暴露自然石垒砌的房框,最大间面积为30米×50米,还有许多用石墙隔开的小间,墙宽1~1.5米,残高10~30厘米,垒砌比较规整,形制大多为方形、长方形、少数为圆形,其中南端一墙基呈圆形,直径40余米,规模最大。寨内发现古井两眼。向南的墙基都没有明显的门址。房基内没有任何建筑遗迹,地表散布辽代陶、瓷、瓦残片,其中瓷片最多,以仿定白瓷碗、碟、盘为主,未发现黄、绿釉瓷、牛腿瓶、三彩器等,瓦以辽代习见的灰陶布纹瓦为主,陶片中有少量的灰陶罐残片。根据地表遗迹分析此寨址规模较大,当为契丹游牧部族的住地,房框内应是架设毡帐的,外围铸坚固的石墙,既可御寒亦可防卫。寨址距墓地不远,应与万幸家族有关。

汉文墓志中,涉及到万幸家族的人名,则采用契丹语的汉译。契丹语属阿尔泰语系,许多字词的发音(或译写)与近代蒙古语音非常近似,这一点已为契丹文字语言研究者所肯定。现代蒙古族人名中有用颜色(如红色、蓝色等)、自然物(如石头等)、生产工具(斧子等)来起名,这与汉名中习用的“小名”“浑名”很相似。汉文万幸墓志中,也有不少这类的称呼。如谐里或解里,用现代蒙古语应译作谐儿里或沙日,意为黄色;“索胡”一名在近代蒙古语中是“索嘿”的轻音,意为斧子;又如万幸第五子呼都乎一名,也与近代蒙古族人名相近,“呼都”意为辽阔的原野,乎也作夫,一般译为小子、儿子,含有“人”的意思。至于“散八(或译作桑布)”“杷八(或译作巴布)”等则和藏语有关,与现代蒙古人名中用藏语音译的情况也很相似。有关契丹语词的汉译,在史籍和出土的墓志中也有所见,这为契丹语的解读以及契丹语与阿尔泰蒙古语的关系提供了较为确凿的研究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