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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翻译观下的黄梅戏英译研究

2019-03-21张文明章二文

滁州学院学报 2019年6期
关键词:黄梅戏英译译者

张文明,章二文

在当下全球经济、文化大融合的背景下,黄梅戏作为我省乃至全国重要的传统文化资源,受到了外来异域文化的冲击。近年来,黄梅戏热度持续低迷,在青年一代中甚至到了无人问津的境地,其保护与传承前景不得不令人堪忧。要化全球文化融合的挑战为机遇,固步自封并不可取,积极寻求对外传播,才能获得更广阔的发展空间[1]。

黄梅戏英译作为黄梅戏对外传播的一条重要途径,亦引起了学界的重视。吴其云主张将黄梅戏唱词译成英文演唱,并就保留唱词的音韵提出了几点经验做法[2];张定阐述了目的论三法则在黄梅戏英译实践中的实际应用[3];王巧英提出了为保证译文音节与黄梅戏唱词字数相等,应变通使用改变句序、省译、增译、抽象翻译等技巧[4];朱小美分享了在“外宣三贴近”原则指导下,如何翻译黄梅戏剧本以照顾目的语受众审美情趣的几点思考[5]。由以上不难看出,学界对于黄梅戏英译的研究仍多局限于黄梅戏剧本语言层次的翻译,未将当下全球化文化融合的大背景纳入研究范畴。黄梅戏作为我国宝贵的传统文化资源,其对外传播进程势必更多地涉及文化碰撞及沟通过程,黄梅戏剧本所承载的文化内涵亦应体现在其对外翻译的研究范畴中。

本文首先对文化翻译学派的主要理论作简要回顾和归纳,在此基础上,分析黄梅戏英译中的源文化输出需求及目的语文化接受度问题,以期更好地促进黄梅戏文化的对外传播。

一、文化翻译学派理论回顾

文化翻译学派主张文化对翻译文本、翻译策略选择及译者的制约和影响作用。其代表人物有詹姆斯·霍尔姆斯、塔玛·埃文-佐哈尔、吉迪恩·图里、安德烈·勒菲弗尔和苏珊·巴斯奈特。霍尔姆斯被视为翻译研究学派的创始人,在其著作《翻译学的名与实》(The Name and Nature of Translation Studies)中,他提出了著名的翻译学科框架图,并详细阐述了自己对翻译学科建设的构想[6]。佐哈尔于1979年首次提出了“多元系统”(Poly-system Theory)这一概念,认为语言、社会、文学及文化并非相互孤立、互不干扰的独立因素,而是构成了相互影响、制约的一个有机系统,翻译也是这个多元系统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7]。图里在继承前两人的理论基础上,形成了一套系统的描述翻译学理论,并提出了翻译应该以译入语为导向的观点[8]。勒菲弗尔与巴斯奈特都提倡翻译研究应该向文化回归。勒菲弗尔认为,“翻译不仅仅是语言层面上的转换,更是在文化层面上对原作的一种改写”[9];巴斯奈特则认为,翻译决不是单纯的语言转换行为,而是更深层次的文化沟通行为,翻译对等就是源文化与目的语文化的功能对等[10]。

上述代表人物的理论侧重点虽各有不同,但都同属文化翻译学派范畴,皆主张翻译研究不应局限与文本层面,而应与外部社会文化等各种因素联系起来。文化翻译学派理论虽受到了翻译本体论学者的众多批评,但其研究为翻译学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研究视角,近年来,在西方学界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并逐渐成为西方翻译学界的研究主流。黄梅戏英译既是一种语言行为,更是一种文化输出行为,涉及源文化输出需求及目的语文化接受度问题,文化翻译理论对其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

二、黄梅戏英译的源文化输出需求

黄梅戏英译不是单纯的文本译出行为,也是更深层次的文化输出行为。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加强中外人文交流,以我为主、兼收并蓄。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讲好中国故事,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11]。黄梅戏英译是黄梅戏文化对外传播的一条重要途径,其背后存在国家的文化输出战略需求。

(一)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

黄梅戏是我国五大剧种之一,与京剧、越剧、豫剧和评剧齐名,2006年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遗名录,具有非常鲜明的地方戏特色。其发展历史不长,只有二三百年时间,但期间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黄梅戏剧目,如《天仙配》《女驸马》《孟丽君》《夫妻观灯》《打猪草》《王小六打豆腐》等。这些剧目取材于神话故事、历史人物,或源自于日常百姓生活,表达了年轻人对爱情的坚贞不渝、勇于追求或普通百姓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向往。

在黄梅戏英译过程中,译者应该充分意识到这些剧目所要表达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力求译本能凸显这些美德,并试图在目的语受众中能达到情感共鸣。例如《天仙配》《女驸马》《孟丽君》皆讲述了女性对美好爱情的坚贞不渝,与西方莎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有着一定的相同之处,译本处理得当,则能在西方受众中引起共鸣。在剧本翻译过程中,译者不应恪守翻译“忠实”信条,应该在翻译之前,首先对剧本做一定程度的改写,例如在译本开头,增加剧目内容简介及主题翻译,使西方受众首先有一个大致了解,而不至于在观看黄梅戏演出时,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其次,在具体唱词翻译中,要突出剧目主题的渲染,如《天仙配》中有一句唱词,“我俩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如将鸳鸯鸟直译为mandarin duck,虽然忠实于原唱词,但并不能以显性的方式渲染其表达的爱情主题,如将整句意译为“we are two birds in love, flying together high above”,对爱情的美好憧憬之情则跃然纸上。

(二)服务黄梅戏舞台表演艺术

黄梅戏优美的唱腔是黄梅戏文化的精髓所在,与京剧、豫剧的硬朗风格不同,黄梅戏的唱腔以婉约细腻著名。黄梅戏英译剧本无论有多忠实通顺,目的语受众单纯靠阅读剧本是无法感受黄梅戏文化的魅力的。

在黄梅戏剧本英译过程中,译者应该意识到译本是为黄梅戏舞台表演服务的,在黄梅戏文化对外传播进程中,处在一个从属的地位。在翻译策略的选择上,不用刻意追求译本音步与中文字数相同,力求做好表意清楚,唱词押韵即可。由于黄梅戏韵律比较自由,或奇偶句押韵,或连续多句押韵,或隔多句押韵,在韵律翻译策略上,宜借鉴英诗押韵规律,变通采用压头韵(alliteration)或类韵(assonance)等手法,如朱小美将《天仙配》唱词“凡人都说神仙好,神仙岁月太凄清”译成“Fairies, although admired by mortals, live lives dull and dreary”,“dull and dreary”就是采用了压头韵的手法。这样的剧本译本通俗易懂,且不失美感,目的语受众在通读完译本后,再去欣赏黄梅戏舞台表演,既能折服于绚丽的舞台表演艺术,又能体会黄梅戏所要表达的文化内涵,这对于黄梅戏文化对外传播来说,是一个力求要达到的局面。

三、黄梅戏英译的目的语文化接受度

目的语文化接受度问题是黄梅戏英译必须考虑的另一个重要因素。黄梅戏英译,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译出行为,其背后有着国家在文化输出方面的需求。然而黄梅戏文化要被目的语文化所认同和接受,却是一个长期和复杂的过程。黄梅戏英译,作为黄梅戏对外传播工程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手段,势必也要将目的语文化接受度问题纳入翻译策略权衡的范畴。

(一)归化与异化

归化与异化两种翻译策略的选择是译者在黄梅戏英译过程中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众所周知,黄梅戏赖以成名的唱腔、舞蹈等舞台表演形式,与以文本为中心的西方戏剧相比,在先天上存在着巨大差异,这种差异势必造成黄梅戏文化在短期内很难被目的语文化受众所接受。但译者在黄梅戏剧本英译过程中,可以通过翻译策略的选择来尽量弥补这种落差。因此,在黄梅戏对外传播初期,译者宜尽量多采用归化的翻译策略,在译本可读性上最大限度地得到目的语受众的认同,使得他们在欣赏带有明显异域情调的黄梅戏舞台演出时,不至于觉得太过于突兀。等到黄梅戏表演在海外拥有了一定的市场后,再在翻译策略选择上渐渐向异化倾斜,最大程度上再现原汁原味的黄梅戏文化。因此,归化与异化翻译策略的选择实际上是一个动态的、从归化到异化慢慢过渡的一个长期过程。

(二)改写与忠实

黄梅戏文化要成功地融入西方“中心”文化,在剧本立意上,须尽可能地向西方戏剧靠拢。熟为人知的莎士比亚四大悲剧《哈姆雷特》《奥赛罗》《李尔王》和《麦克白》,在主题上无一不与权力斗争、背叛与猜忌等揭露人心善恶有关。而在众多优秀黄梅戏剧目中,只有少数如《天仙配》《女驸马》等剧本立意可以在西方戏剧如《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找到爱情这一共同主题,其他诸如《夫妻观灯》《打猪草》《王小六打豆腐》等反映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剧本立意,在西方戏剧中却找不到类似剧目,难以在目的语受众中得到共鸣。这种情况下,译者在黄梅戏剧本英译过程中,不同程度上对剧本立意进行改写恐在所难免。此做法在历史上也有过范例。如古典戏剧《赵氏孤儿》在大幅修改剧本内容后传至西方后,获得了巨大成功。其原因在于将原剧中的家族之争改成了文明与野蛮之争,并增加了原剧中所没有的男女主角的爱情演绎,得到了目的语文化的接受和共鸣[12]。黄梅戏英译亦可借鉴此做法,在黄梅戏文化对外传播初期,通过改写剧本立意使得目的语文化慢慢接受其别样的舞台表演,等到有一定海外基础之后,再忠实还原黄梅戏剧本立意。译者在黄梅戏英译过程中,从改写剧本到忠于原剧,亦是一个长期曲折的过程。

四、黄梅戏英译的资源整合

纵观近现代中华文化对外传播历史,英译作品数量上喜人,然真正的传播效果并不理想。文化翻译观下的黄梅戏英译,将中华文化输出需求和目的语文化接受度纳入剧本英译考量范畴,但黄梅戏英译的对外推介,仍需要统筹整合各类资源,才能有效推动黄梅戏文化“走出去”。

(一)高水平的本土翻译人才及海外汉学家并举

黄梅戏由于蕴含的深厚文化底蕴和别具一格的艺术形式,其英译不同于应用文体翻译及一般性的文学翻译,要同时达到译本忠实和文化传达,需要译者具备扎实的翻译技能和渊博的文化知识。政府部门和高校应当大力培养并发掘一批高水平的本土翻译人才,并以项目招标的形式有计划地进行黄梅戏英译工程。与此同时,还需充分调动海外汉学家对黄梅戏英译的积极性。纵览中华文化对外译介史,亦是始于一批西方传教士,其代表人物有利玛窦、卫礼贤和理雅各等,后又涌现一批对中华文化产生浓厚兴趣的西方汉学家,这些代表人物对中华文化在英语国家的推介和传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他们的翻译作品也更容易被目的语国家受众接受。近年来,国家推出社科基金中华学术外译项目,由志在中华文化外译的专业翻译人才与海外知名出版社联姻,成功地出版了一批优秀的外译作品。黄梅戏英译工程亦应效仿此法,联合高水平的本土翻译人才和海外汉学家,通过海外出版社的平台,将黄梅戏英译作品成功推介出国门。

(二)语际翻译与符际翻译并重

雅可布森将翻译分为三种类型:语内翻译(intralingual translation)、语际翻译(interlingual translation)和符际翻译(intersemiotic translation)。其中,语际翻译指“用另一种语言来解释某种语言符号”;符际翻译指“用某种非语言符号系统的符号来解释语言符号”[13]。黄梅戏英译不能仅仅依靠单一的纸媒渠道,在当下信息技术和因特网蓬勃发展的大环境下,应该积极开拓多元化的传播渠道,利用影视作品、宣传短片、音乐剧、戏剧表演等形式,线上和线下进行全方位、多层次的对外传播,从而形成一定的传播效应,为黄梅戏文化在海外打造落地的土壤。

五、结 语

在黄梅戏文化对外传播进程中,黄梅戏英译起着媒介和桥梁的连接作用。译者在翻译黄梅戏剧本时,不能局限于语言层面的转化,更应该考虑文化层面的源文化输出需求和目的语文化接受度问题。同时,要吸纳和整合海内外一批高水平的翻译人才和出版社资源,利用形式多样的传播途径,才能将黄梅戏文化适时、精准、有效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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