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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图书馆作为城市文化形象的重要符号
——以海南省图书馆为例

2019-03-20□杨

产业与科技论坛 2019年23期
关键词:海南省场馆海南

□杨 钥 张 杰

据考证,作为单独存在的文化场馆,图书馆可远溯至美索不达亚文明,迄今为止已有4,000多年的发展历史。古希腊时期,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多个私人图书馆盛行。至罗马帝国时代,亚历山大里亚城的博学园不仅有图书馆、动植物园、研究院,还有专门收藏文化珍品的缪斯庙,兼具博物馆与美术馆之功能。不过自18世纪启蒙运动以来,伴随人文主义思想的渗透与人们对科学技术研究热情的增长,图书馆、博物馆才开始迈入社会化与公共化的现代进程。除了收藏功能,它们还开始向普通公众展示这些收藏品,并承担对民众进行教育与科学普及的功能。

一、文化规划视角下的公共图书馆

如今,这些公共文化场馆的地位愈发举足轻重。从城市规划的角度来说,这些场馆的建立绝非是孤立的、个体性的行为,而是“对文化资源战略性以及整体性的运用”[1],是将其纳入城市或社区的整体规划,与城市规划其他领域相互合作、协调,以共同促进城市经济和城市形象、城市景观的再生。

从目前可考察的资料来看,至20世纪中叶,西方国家很多工业城市显露出衰败的迹象,出现了大量荒废破败的工业区、港口区或老城区,严重影响了城市形象。在经济转型和产业升级的过程中,人们逐渐认识到,传统的以生产为根本目的、剥削劳动力的经济模式已经不合时宜,而以人才为资本、以创新为生产力的文化产业或可成为未来经济的支柱产业之一。在布尔迪厄看来,文化资本与经济资本一样,都是“财富之源泉”,“通过一系列直接和间接途径,文化资本的价值出乎意料地可以赎取和转化为经济价值”[2]。于是,国家政策制定者、城市管理者及私营企业家就由此受到鼓舞,纷纷寻求在文化方面进行投资。很多废旧的工厂因此被改造为文化产业园区(在中国,798艺术区是城市规划中的经典个案,其前身是1950年代东德援建中国的军工项目718工厂),谢菲尔德、格拉斯哥等成功转型为文化城市,汉堡由商业中心变身为大众传媒之城,柏林以文化事业为城市发展的重中之重,新加坡、日本则更是将文化立国作为基本的治国策略。文化规划由此开始占据城市规划管理与发展政策的中心地位。

不少研究中国图书馆史的学者认为,传统文化为统治阶级所垄断,图书文献被视为私有珍品,很多家藏图书楼(如宁波之天一阁)都是静止、封闭、排外的,因此中国古代没有公共的、开放的图书馆。不过,吴钩等人认为,国家藏书楼、地方藏书楼、社会团体藏书楼(寺观、书院)与私人藏书楼共同构成一个覆盖面极广的图书馆网络,就其中大多数都提供借阅功能而言,“宋代中国已经产生了具有公共功能的图书馆”[3]。不过,直到晚清政府实行“新政”,规定大学堂应设立图书馆(1903),“图书馆”这一名词才得到社会广泛认同。1904年,我国第一家以“图书馆”命名的省级公共图书馆即湖南图书馆建成,该馆还兼有教育博物馆之名称与功能。从文献收藏机构,到普通民众教育机构,中国逐渐仿效西方确立了现代图书馆的建制。

此后历经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每个省的主要城市几乎都修建了图书馆及博物馆、美术馆等文化设施。时至今日,我国政府同样认识到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在国民经济中的重大战略意义。继2007年党的十七大明确提出,“要积极发展公益性文化事业,大力发展文化产业,激发全民族文化创造活力,更加自觉、更加主动地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2009年国务院又通过了《文化产业振兴规划》,从政府层面明确并强调了文化对经济建设的促进作用[4]。与此同时,中国一些大城市如上海、苏州、武汉、成都、天津,乃至一些中小城市如威海、淄博等地,都出现了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增建公共文化设施的趋势。尤为值得关注的是,部分城市在进行规划时将多个文化场馆集中并置,规模经营。诸如,天津文化中心包括天津大剧院、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科技馆、自然历史博物馆、银河购物中心等,占地面积接近100万平方米;上海将在浦东地区集中修建浦东美术馆、上海大剧院、上海博物馆东馆、上海图书馆东馆。这种大型的文化中心投资高昂,设施精湛,管理科学,从理论意义上来说,它们既能汇聚众多文化与历史资源,为市民的精神文化享受提供重要的开放空间,又能作为一道重要的城市景观而提升城市的文化形象,带动文化旅游产业的发展,因此成为很多城市竞相开展的规划项目。

二、海南省图书馆

作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和南海地区海、陆、空的重要交通枢纽,海口的城市景观可圈可点的有骑楼老街、五公祠、琼台书院、府城鼓楼、崖州古城、世纪大桥、假日海滩、万绿园等,这些地标性建筑集中体现了海口在文化、历史、交通、休闲等方面的鲜明特征。不过,如果对城市文化精神的感知仅停留于这些外部鲜明可见的符号,那还是远远不够的。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本文认为,以海南省图书馆、博物馆等为中心的文化场馆才是把握这座城市之灵魂的重要入口。2007年10月底,海南省图书馆正式对外开放,后经升级改造,总建筑面积达到3.5万平方米。这是全国最晚建成的省级图书馆,与湖南图书馆相比,迟到了一百余年。它坐落于海口市琼山区国兴大道36号文化公园内,虽未像上海、天津、苏州等地,将各类文化场馆汇聚于一个大型的文化艺术中心,但海南博物馆、海南琼剧院、海南省歌舞剧院、海南省群众艺术馆、海南省文化体育公园等场所均处于国兴大道附近,多种文化消费场所共生共存。更重要的是,海南省政府与政协即位于国兴大道9号,这些文化场馆的出现由此共同构成了非常具有凝聚力的城市核心空间,即一个巨大的文化生产、传播与消费空间。

根据2017年公布的《海口总体城市设计》方案,海口的城市设计总目标为“滨海花园、魅力椰城”[5],因此其建设目标就紧紧围绕着现代港口城市、生态文明城市、健康宜居城市、国际旅游胜地等热门概念。但与此同时,海口还是具有上千年历史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在旅游、生态、长寿等逐渐成为海南最热的经济增长关键词之时,文化教育、文化产业、文化传播的重要性愈发突出。城市不应仅是经济的、物质的容器,或者单纯谋求物质利益的场所,也应该是生产文化、创造文化的重要空间。正如刘易斯·芒福德所言,“贮存文化、流传文化和创造文化,这大约就是城市的三个使命”[6]。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以海南省图书馆、博物馆等文化场馆形成的核心地域成为增强海南精神文明建设、展示海南省文化内涵与普及程度的重要空间。以下从其作为文化中心的可达性、多样的消费受众及目前存在的缺憾等三方面来展开分析。

(一)文化中心之可达性。爱德华·索亚认为,对文化产品进行消费的权利是现代城市权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拥有便捷的公交车站等节点,就应该成为文化中心发挥功能的重要保证。他对可达性是这样界定的,“使距离最小化是我们空间存在、空间地理学中的基本部分,不管我们做什么,我们都希望达到一种均质化效果。根据其地段及可达性的不同,中心化或曰节点化会产生不均衡分布的优势与劣势。”[7]

在海南省图书馆投入使用前,海南大学图书馆兼具高校图书馆和公共图书馆的双重功能。而自从2007年以来,海南省图书馆以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不断拓展的社会教育功能成为影响力越来越大的公共图书馆。由于省图书馆、博物馆毗邻省政府、省政协,相互之间完全可用步行方式实现联通,从而形成了一个强大的行政文化中心。海南省图书馆的周围有数条公交线路联通,处于东西南北贯通的交叉点,很大程度上保证了琼山、美兰、龙华、秀英四个市区的民众均能以公共交通的方式到达。而从行政管理上来看,它地处历史悠久的琼山区,与位居府城的海瑞故居、丘濬故居等人文景观,以及美舍河、南渡江等自然景观密切相联,市民及游客如能通过这些景观的联结来观看海口,必能品位海口独特的文化历史气质,亦能欣赏到不同于其滨海风光的另外一种城市形象。

当然,目前像西海岸、海甸岛等区域要到达文化中心,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至少40分钟,有很多民众还需要转乘两三趟公交车,时间耗费大多在一两个小时,因此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城郊及其他通达性较差地区民众的出行能力与文化消费欲望。最理想的图书馆应该是这样的,“设想一下,带给人如此美好感受的图书馆如果能够不断地复制、粘贴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从家门到图书馆的距离可以用步行来丈量,那时候走进读书馆的人必将越来越多”[8]。

西方城市的文化规划经历了从服务于少数精英人群向服务于普通民众的转折。政府意识到,普通居民才是最广阔的人力资源,为其提供适宜的文化环境和设施以促进居民素质的不断提升,最终将有利于增强城市的整体实力、凝聚力与地方特色。因此,居民个体的发展从此就与城市整体的文化发展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以巴黎为例,诸如图书馆、博物馆、音乐厅、剧院等公共文化设施散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市民出门最多十几分钟即可进入散布在市区的图书馆,步行之梦完全可以实现。因为“历任总统首先会在任期内完成一项巴黎的公共文化设施工程建设”[9],所以它采取的是一种分散式建设模式。柏林的公共文化设施同样非常齐全,拥有至少170座博物馆(其中有著名的博物馆岛)以及几乎同样多的画廊,另有88家公共图书馆、56家剧院、250个现场音乐场馆、3家歌剧院,其文化设施之多令人叹为观止。

由于各种条件所限,海南省的公共文化设施不可能如此密集,但是分散型的文化场馆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可以起到分散人流、便利民众的作用。比如北京早在2012年就成立了“首都图书馆联盟”,实现了同城63家图书馆的通借通还,而且国家图书馆与首都图书馆实现了读者证相互认证,另有多家高校图书馆向社会公众有条件地开放借阅;天津多家公共图书馆也组成了一个有机的图书馆集团,并与各行政区图书馆实现通借通还服务。但是海南省图书馆目前的读者证除了在该馆内使用,仅能在龙华区分馆及由光大银行命名的八家社区图书馆使用,其在实现文化资源的平均分配、均衡流动等方面显然还有很大的距离。

(二)多样的文化消费及受众。由于提供较长的开放时间和其自身完全的公益性质,海南省图书馆的读者来自社会各阶层,且男女老少皆宜,儿童、视障等群体都有专门的阅览室。由于海南作为国际旅游岛的特殊地位,游客在读者群体中也占据相当的数量。笔者在海南省图书馆曾看到,一对来自西安的父子当场在智能化的自主办证机上办理了借阅证,他们在海口暂居两个月,但是由于退证也是自主性的、随时可操作的,因此极大地便利了读者。

如今,大型的公共图书馆都会定期举办公益文化讲座,讲座主题丰富多样,音乐、文学、地方戏曲、摄影、戏剧、乐器、计算机、旅游等无所不包,已经被视为“图书馆的一种核心业务”[10]。可以说,这是充分利用场馆的巨大空间、发挥其公共教育与文化传播功能的重要体现。海南图书馆也不例外,其“艺术海南”公益讲坛、海图读书会、国际旅游岛讲坛、“读道”荐书分享会等文化活动通过微博、微信等各种渠道宣传,吸引了广大社会公众。这些活动部分会围绕海南独特的地域文化和经济发展特征,比如“探秘海南岛古人类的家园——保护海南史前文化”(2014-9-13);“最美海南人——一个英国人眼中的海南风情文化”(2015-6-10);“一带一路、亚投行与海南机遇”(2015-8-15);“海南民俗文化的价值与力量”(2015-10-10);“国际旅游岛的建设与海洋生物多样性保护”(2015-12-12);“海南省域‘多规合一’改革试点的实践与探索”(2016-3-19)等。通过这些讲座,既能与读者进行积极有效的互动,构筑了文化交流的空间与平台,发挥了图书馆进行公众教育和文化传播的能量,同时也能广泛宣传并提升海南省的文化影响力。

不过,自从海南省图书馆官方公众号发布,市民就可以在移动客户端或者通过官方微信公众号预约各类讲座活动,非常方便快捷,也大大改变了讲座受众的年龄结构,但那些要求一律采用网络报名登记的活动显然将会遮蔽或者拒绝一部分受众群体。在数字化建设、智能化阅读愈发成为图书馆主流发展趋势的同时,如何兼顾各类读者的不同需求,将是公共图书馆共同面临的问题。

(三)目前存在的问题。整体而言,海南省图书馆拥有较为宽阔的空间与较为丰富的文化艺术资源,突出海南地方文化特色与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它与博物馆、歌舞剧院等文化场馆毗邻,共同构成海口文化形象的重要内容,完善了城市的公共文化服务职能。但在笔者看来,相比其他的省级图书馆,海南省图书馆目前还面临几个重要问题。

1.图书、数字资源较为薄弱。场馆面积紧张、图书藏有量有限,这一问题在海南省多家公共图书馆普遍存在。点击海南大学图书馆、海南师范大学图书馆、海南医学院图书馆,读者就会发现其主页均设有“图书捐赠”栏目。这固然是社会各界人士表达对图书馆建设的热情支持,但如对比海南与广西、宁夏、贵州等省级图书馆,即可发现其馆藏资源的窘迫性,更不要说与大城市和其他文化大省之间的差距。

2.尚未形成主题集中的省图讲座品牌。国际旅游岛讲坛、艺术海南讲坛虽已成形,拥有一定的社会知名度,但是目前仍然仅注重实用、普及、推广,如果能以公开课形式,由诸多名家学者对海南文化展开全方位的深度解析,可能会吸引更高层次的读者观众。在这方面,海口骑楼老街的“国新书苑”运作非常成功,它不仅常年举办各类文化精英的讲座,还以新书发布会、诗歌朗诵等多种形式吸引社会各界的互动式参与,为老街增添了很多现代活力。

3.市区内除了省图、海口市图书馆,各行政区目前只有秀英区拥有正式运营的公共图书馆。各公共图书馆之间也没有实现通借通还,图书的自由流动因此受到很大限制。而文化最重要的价值之一即在于它能自由流动,能广泛传播,能产生一定的社会影响力,这是海南公共图书馆必须要正视的现实问题。

三、结语

如今,许多城市正大力进行文化旅游开发,开展文化设施建设,其真正目的却在于追逐经济利益。但是,人们应当充分认识到,文化不应该仅是“引诱资本之物”(Lures for Capital)[11],它还应该被视为一座城市的整体生活方式;而且,文化需求的满足会直接提升人对城市权、生存权的满意度。因此,关注所有人群的文化需求,以文化来建构一种生活方式和城市形象,真正尽可能为最大多数的人群创造文化方面的社会福利,让更多的人在图书馆内满足文化交流与沟通的渴望,这样的一种文化理想应当是包括海南省图书馆在内的所有公共图书馆共同期待实现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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