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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中国逻辑与世界意义

2019-03-20杨彬彬马玉婕

长白学刊 2019年4期
关键词:政党道路概念

杨彬彬,马玉婕

[1.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2;2.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研究生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2488]

习近平指出,道路问题是关系党的事业兴衰成败第一位的问题,道路就是党的生命。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经济总量稳步增长,综合国力全面提升,硬实力和软实力得到接续强化,“巧实力”战略的应用逐渐成熟并不断展现出潜在优势和独特价值。尤其在“去全球化”浪潮背景下,深入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在政党治理、国家治理、全球治理及其衔接机制中的作用具有特殊意义。从概念考辨角度来看,目前学界相关研究较少,成果集中在历史缘起、理论渊源和实践基础等方面,而对概念源流及内涵演进逻辑缺乏深入细致的考察。加强概念内涵及其演进逻辑研究,有助于从增强理论彻底性层面增强“中国道路”的解释力、说服力、影响力、号召力,也有助于从中国特色制度体系、治理体系、政治文明形态视角分析中国道路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的独特价值。

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概念考辨与价值缘起

考察概念源流及辨析相关概念关系有助于明确概念基本内涵,有助于科学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与“资本主义道路”“传统社会主义道路”“新民主主义道路”等之间的区别,也有助于从“四个自信”视角明确中国道路、理论、制度、文化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

(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概念考辨

这一概念在话语和语义上经历了复杂演进过程。其语义有两种理解形式:一种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是对“中国特色”的强调,突出社会主义道路的民族国家形式;另一种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强调,突出作为发展路径的作用和地位。首先应厘清科学社会主义或社会主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间的关系,科学社会主义与空想社会主义相对应,这是从科学性视角观察社会主义思潮发展历史得出的结论。以生产资料所有制为依据,社会主义则与其他社会形态相对应。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将共产主义分为第一阶级和高级阶段,列宁首次将共产主义的第一阶段正式命名为社会主义,而根据我国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判断,当代中国社会主义属于一般意义上的社会主义的一个发展阶段和具体形态。质言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则是科学社会主义民族国家表现形态,是一般原则在中国创造性应用和创新性发展的结果,从这个层面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成为同义语。同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还表现为一种发展路径、制度体系和文化形态。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一个多维度、多层次的概念,它是由其独特的发展方向、科学的理论形态、独具特色的制度安排和切合实际的发展道路等多重形态综合构成的社会主义新形态,是中华民族的共同理想”[1],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作为实现途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完整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正如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改革开放以来党的全部理论和实践的主题,是党和人民历尽千辛万苦、付出巨大代价取得的根本成就”[2]16,由此可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其道路、理论、制度、文化的集中体现。

“中国特色”概念出现是复杂国际背景下多重因素交织作用的结果。1956年2月苏共二十大对苏联模式弊端的暴露,党的八大前后“以苏为鉴”命题的提出和对中国自己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自觉探索,以及波匈事件对社会主义阵营造成的冲击都起到催化作用。1956年8月毛泽东在文艺领域提出,“我们应该在中国自己的基础上,批判地吸收西洋有用的成分”[3]9,进而提出“中国自己的道路”等概念。1957年1月3日《人民日报》首次使用“中国特色”一词,此后“中国特色”语词的使用不仅出现在文艺领域,而且扩展到其他领域,虽未应用于政治意识形态领域,但已具备基本的思想自觉。“中国特色”和“社会主义”融合的过程就是曾一度作为限定词的“中国特色”逐渐制度化的过程,也是核心概念制度确认的过程。在最初的语境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在道路层面来讲的,从概念演进过程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在一定程度上是同义语。 “中国式的现代化道路”[4]163“中国式的社会主义”[4]234“中国式的四个现代化”[4]237等概念相继提出,为“中国特色”与“社会主义”的融合提供了思想基础和话语准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概念的首次出现是在十六大报告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概念的首次出现是在十七大报告中,从十二大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概念,经过理论和实践的深层互动,最终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概念。

科学把握这一概念要明确其本质,既有地域属性,又有制度属性。但两种属性不是简单叠加,而是民族国家命运与社会主义在中国命运相融合的产物。区别于“新民主主义道路”[5]539,也区别于传统社会主义道路,更区别于资本主义道路。无论从历时性角度审视还是从共时性视角对比,这条道路体现着应然要求和必然选择。基于语词演化逻辑,已经出现了“中国特色之路”“中国道路”等话语表述,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已经从强调中国特色民族国家属性和社会主义制度属性到强调道路的一般性价值,开始从现代化新途径、社会主义新形态、人类发展新形式、文明新形态等角度定义这个概念,从政党治理和国家治理的范畴进一步扩展到全球治理的范畴。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价值缘起

习近平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使中国大踏步赶上时代”[2]14。道路的开辟有着深刻的历史逻辑和实践逻辑,其概念是在新中国成立以来执政经验积累总结基础上和改革开放实践探索历程中逐渐形成的。既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观点、方法在民族国家范围内的创造性运用,又体现了将中国实践经验通过唯物主义辩证法上升为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自觉。

从历史维度审视,中国道路是历史演进的必然逻辑和实然结果的呈现。作为对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回应,中国从学习器物、制度、文化等层面适应历史潮流,但是诸多方案并未真正改变近代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性质,说明资本主义的方案不适合中国。一直到十月革命及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开始迫切转向“以俄为师”,但是俄国的革命道路也不适合中国实际,说明革命模式不可以照搬。关于新民主主义社会的理论以及社会主义改造的思想策略都具有原创性,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进行了积极的实践探索和理论创新,但彼时的建设理论与实践一开始受到苏联的深刻影响。随着其弊端的暴露,开始反思苏联模式并提出“以苏为鉴”,说明社会主义不只有一种模式,同样不能照搬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模式。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建设模式的形成就是在不断学习、纠错、探索、创新中形成的。

从理论维度审视,中国道路是马克思主义的自觉运用与本土创新的结果。马克思、恩格斯对未来社会的设想只是进行一般性的特征描述,并未设计具体的实施方案,因为设想得越具体越容易陷入空想。恩格斯曾指出:“所谓‘社会主义社会'不是一种一成不变的东西,而应当和任何其他社会制度一样,把它看成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6]601实践对思维的真理性进行接续验证,中国在革命、建设、改革进程中,开创了符合实际的革命道路,形成了与本土革命实际相结合的具有创新性的新民主主义理论与“和平过渡”的政策策略,强调“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的第二次结合”等都为新时期道路开创提供了理论基础。没有完全相同的国情,不能全盘引进别国模式,这是理论逻辑的必然结论。因此,一种真正有效的模式是基于本国国情独立探索并不断自我调适的, 合理把握调适的应然与必然之间的关系是模式调适的基本原则,否则或者在路径依赖中停滞或者在激进变革中崩溃。不能以教条主义僵化思维,也不能用别国模式拘囿本国实践,而要将价值导向与问题导向相结合。

从实践维度审视,中国道路是治理能力和制度优势的集中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创造人民美好生活的必由之路”[2]16,新中国成立七十年尤其是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取得的巨大成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性的最好证明。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过程中也有关于民主社会主义、市场社会主义等的激烈讨论或争论,但是中国道路的正确性取消了输入别国模式的必要性,以制度合理性和体制适应性否定了模式单一性和价值普世性,这也是“四个自信”的集中体现。概念化是对实践经验和理论创新的一种集中反映,概念不是纯粹抽象的事物,不是无中生有的思想,从本质上来讲是对实践的反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概念的缘起不是单纯逻辑推演的结果,而是基本原理、立场、方法在中国创造性运用的表现形式,但并不意味着概念化、理论化以及制度化的割裂,三者之间有着深刻的逻辑关系,三者在历史、理论、实践的互动中辩证统一。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内涵演进与中国逻辑

作为一个内涵丰富的概念,可以从不同视角、维度、层面理解,这一概念变迁的历史反映了对社会主义理解的进程,也反映了对人类社会发展路径的创新性思考。其内涵演进逻辑透视出中国共产党人、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对“三大规律”认识演进的逻辑。中国道路反映着中国逻辑,蕴含着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提供了人类社会发展的一种新路径。

(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内涵演进的历史进程

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核心语词组成的话语表达为考察对象,着重对党的十二大以来历次代表大会报告中的大会主题核心概念进行比对。发现在话语表达层面经历了从“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演进历程,体现了概念语词演进的一般现象,而词频的变化恰恰反映出由理论建构到制度确认并不断增进价值共识的过程。党的重要文献中首次出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7]515是在1984年6月30日邓小平的一个谈话中,《邓小平文选》中首次出现是在1989年邓小平同几位中央负责同志的谈话中。十三大报告继续使用“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的概念,其中出现3 次,并在大会主题中使用了这一提法,“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道路”一词出现2 次。同时概括指出,“马克思主义与我国实践的结合”产生了“两次历史性飞跃”,第一次“找到了有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第二次是“开始找到一条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道路”[8]56,在这里的“中国特色”还是一般性的限定的作用,并不是仅仅指改革开放以来的探索。

十四大报告使用了“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概念,其中出现2 次,也使用了“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9]8“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9]45,大会主题中使用“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9]1的概念。 这几个概念同时出现体现出概念演进存在的潜在可能性,也说明制度确认过程的推进。 十五大报告使用“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概念,在话语沿袭的同时开始出现一些新的变化,出现了“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10]3的提法,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概念化与制度化过程并不完全同步。而在大会主题中使用“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概念,这一概念在党的重要文献中首次出现是在1991年《加强共产党员的党性锻炼》[11]1616中。

十六大报告开始使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概念,并提到2 次,大会主题使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概念,在概念创新和经验总结基础上更加注重不同要素之间的逻辑关联,强调“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12]2我国政党自觉与民族自觉有着本质一致性,沿袭了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对接的惯例,《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八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首次提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13]1923的命题,十五大报告将中国共产党明确定位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将政党使命、民族使命、制度使命进行价值整合。十七大报告提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6 次,从词频统计角度看凸显了对这一概念的重视。在大会主题中使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概念,对这一概念的理解有几个层面:从思想理论层面进行的概括,提到“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14]6,这里就是指导思想层面的旗帜;“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最根本的就是要坚持这条道路和这个理论体系”[14]9,此处则是指思想和道路;也有其他表述阐释具体层面的原则,像“爱国爱港、爱国爱澳旗帜”[14]34“高举和平、发展、合作旗帜”[14]36等,对这一表述的阐释存在多样化理解和运用。其中还强调,“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取得一切成绩和进步的根本原因,归结起来就是: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14]9,从概括改革开放基本经验的角度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认知不断系统化,基于理论建构接续发展和实践经验不断丰富,从道路、理论、制度、文化方面进行概括成为必然趋势。

十八大报告提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8 次,第一次出现在大会的主题中,强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党和人民九十多年奋斗、创造、积累的根本成就”[15]9,对经验总结进一步精确化,同时明确概括了道路概念的内涵,并将其定位为实现途径。十九大报告中提及道路的概念4 次,从近几次党代表大会报告来看,频次的浮动具有一般性特征:从概念创新时的高频提及到制度确认时的系统化表述,呈现理论化、固定化趋势。不能只用频次的高低来衡量概念的重要性,而要从频次变化规律中把握概念化、制度化、理论化之间的互动关系。在大会的主题中使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概念,作为一个概念创新的表现形式,迅速成为高频词汇。报告中还明确指出这条道路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创造人民美好生活的必由之路”[2]16,进一步将道路与总任务和社会主要矛盾结合起来,体现着科学性、时代性、革命性特征。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内涵演进的中国逻辑

这一概念内涵的演进是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和实践逻辑深层互动的结果,一是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政党的理论自觉,政党自觉对民族自觉的引导,民族自觉转化为整个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二是体现了以政党自觉和民族自觉为集中表现的文明自觉,由文明自在到文明自觉的转变体现着积极的全球担当。随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接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融合中华文明的独特价值,在对“三大规律”深刻把握的基础上,以一种新型文明形态为世界提出中国方案。

政党自觉是中国道路开创的内在条件。政党自觉表现为对现实国情的把握能力、对群众力量的动员能力和对理想社会的建构能力。文化自觉是政党自觉的核心内容,无产阶级政党首先实现自身文化的塑造,才能成为一个具有先进性、纯洁性的无产阶级政党。道路开创体现着党的理论自觉,理论自觉是文化自觉的集中表现,直接影响着党的政治路线的科学确立,以及制度的合理安排和政策的有效制定。而政党自觉不是无产阶级自我转变、转化和革命的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作为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其历史地位和执政地位是历史和人民的选择,而要更好地肩负起使命型政党的责任就要不断进行自我革命,并以此来推进社会革命。作为理论重要创新主体的党并不是被动接受马克思主义,而是主体认知的自觉主动选择。深入考察其传播史就可以发现,中国共产党不是停留在理论研究或者教条运用的层面,从自发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转化为自觉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这个过程中体现着阶级自觉基础上的政党自觉。而政党自觉的塑造也为整个无产阶级的持续转化提供了核心动力、组织基础和思想指导。无产阶级结构形式的变化并没有打破阶级转化的进程,从根本上来讲,中国最广大人民在思想自觉中开创的“道路”就是阶级自觉的集中体现。从以“摸着石头过河”为主到更加注重“顶层设计”,体现着从道路自发到道路自觉的转变。其主体基础就是政党自觉的接续推进,而政党自觉之所以能够实现如此巨大的成就,就是将这种自觉转化为了整个民族的自觉,接续铸牢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以民族合力推动着民族使命的实现。

民族使命夯实中国道路的群众基础。由于近代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性质,中国共产党不仅要实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的任务,而且肩负着在民族命运劫难和经济文化基础落后基础上建设社会主义的历史使命,这种民族性使命与政党性使命融合的现象具有鲜明的特殊性。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民族使命和社会主义目标的实现路径,从这个角度来讲具有深刻的民族特性和制度属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之所以能够开创,内在条件是中国共产党的理论自觉对改革开放基本经验的高度总结,创造性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观点、方法,并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聚合成为政党自觉,为中国道路的开创奠定了理论基础、实践基础和组织基础。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之所以能够坚持,一方面,源于道路的科学性、革命性、实践性的特征,尤其是“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民意基础夯实了群众基础和社会基础。另一方面,随着认识的不断深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内涵不断丰富并实现了制度确认,将道路与使命紧密结合,体现了革命性政党与马克思主义执政党的价值融合,强化了党的凝聚力的同时建构起更加稳固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国道路在民族国家层面具有独特价值,在世界历史层面则具有一般价值。

全球担当体现中国道路价值的溢出效应。全球担当诠释了中国对待不同发展模式的中国方式和中国逻辑。当今世界是开放的世界,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中国道路愈来愈具有全球价值。尽管存在着“去全球化”、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以及局部冲突等现象,但是在整个世界环境中对“和平与发展”的追求仍然是时代的主流。因此,实现现代化仍然是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基本取向,而中国实现现代化过程中所展现的制度优越性和政治优越性具有自然的溢出效应。并且中国作为大国也积极承担起全球责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价值就不仅仅是民族国家范围的狭义概念,而具有了更为丰富的内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不仅包含着不输入别国模式的逻辑,还蕴含着不输出中国模式的自觉和全球担当,二者是同一逻辑的不同体现。不输出中国模式主要是反对两种逻辑,一种是长期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外交政策;另一种是传统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以意识形态为基础输出“革命”的惯性,这是对中国自身命运和经验的深刻反思。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一般启示与世界意义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国道路的域内价值和世界意义更具衔接性。经过一系列创新形成的发展路径,不仅具有政党治理层面的价值,还具有国家治理和全球治理层面的意义;不仅要研究其民族性价值,还要分析其世界性意义;不仅要关注其制度属性,还要重视其一般属性。一方面,中国力量的强大为凝聚和平发展力量提供了关键动力;另一方面,中国道路蕴含的智慧为其他国家解决发展、治理问题提供了参考,也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可行方案。

(一)政党治理意义:探索党建规律、提升治理效能

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探索与政党治理密不可分,这一道路的开创则是政党治理成果的集中体现。中国道路之所以能够成功构建,首先是党内共识的一种表现形式,在此基础上扩展为民族的共识,当然共识达成的过程也是理论接续建构和实践不断深化的过程。而这个辩证统一过程之所以能够顺利完成,最为坚实的组织基础就是政党治理的有效开展。中国政党治理不仅积累了宝贵经验,对其他政党具有借鉴价值,而且引发了对不同政党制度模式的重新思考,为人类探索行之有效的治理模式提供了方法启示。

一是中国共产党的自身定位和价值取向具有世界意义。从政党性质层面,中国共产党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从民族国家层面,中国共产党肩负着中华民族的使命。同时,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政党是建构人类理想社会的重要力量。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共产党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的政党,也是为人类进步事业而奋斗的政党”[2]57,集中体现了党不是某一利益集团的政治代表,而与整个人类的根本利益具有本质一致性,是世界和平与繁荣的重要支柱力量。

二是中国探索并总结的政党治理经验具有世界意义。十八大以来的全面从严治党建构起新时代党的“命运共同体”,在思想建党和政治强党的基础上构建起“价值共同体”,凝聚了党内共识,统一了党内思想;在组织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的基础上构建起“组织共同体”,净化了组织系统,强化了组织认同;在制度治党、依规治党、以德治党相结合的基础上构建起“责任共同体”,完善了规范体系,形成了监督合力;在“价值共同体”“组织共同体”“责任共同体”的基础上形成了稳固的“命运共同体”。当今世界是政党政治时代,党自身的治理是实现国家有效治理的重要基础。党的自我建设布局和要求以及具体机制对于其他政党具有借鉴意义,尤其是对于政党政治衰败的国家和政党。

三是民族共同体构建自觉和方法具有世界意义。特殊的历史环境和民族命运背景,加之在建设、改革、治理探索的不确定性,使得道路的开创不仅具有政党属性,更具有民族国家属性。党始终在认识方法上坚持科学思想路线,在实践探索中坚持政治路线,在社会主义事业中坚持群众路线。作出“民心是最大的政治”的论断,有效推进了民意诉求和理论建构、制度安排、政策制定之间的有效互动,提高了将社会主义本质、中国独特国情、时代发展特征融合的效度,接续增进了价值共识和道路共识,在政治价值认同基础上,构建起更为稳固的“中华民族共同体”。因此中国道路不仅是工人阶级及其代表为之奋斗的路径,也是实现整个民族复兴梦想的路径。通过建构合理的民意表达和利益整合机制来巩固民族共同体的方式对于大多数多民族国家具有一定借鉴意义。

(二)国家治理意义:完善治理体系、提升治理能力

在社会主义中国,政党治理是国家治理的政治基础和重要保障。实现有效国家治理是世界各国的共同议题,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了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提出了现代化国家治理的议题,这是中国改革和调适的基本取向,对于其他国家制度的建构、完善与改革也具有方法论启示。

一是中国对政党政治规律的探索与总结具有开创性意义。中国共产党在七十年的执政历程中逐渐探索出了适合中国国情的党政体制,党政体制是政党政治有效运行的基础和载体,具有适应性的党政体制才能实现国家的有效治理。十八大以来,逐渐完善了党的全面领导制度,十九大报告指出“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党是领导一切的”[2]20,在肯定党的领导的制度优势和政治优势的基础上,对党政体制进行了时代化调适,充分体现出中国政党政治的韧性和优越性。如何处理党际关系、党政关系以及党群关系是政党政治的基本议题,中国的探索不仅打破了政治制度的“西方中心主义”,而且为其他国家建构和调适政治制度提供了新的选择。

二是中国对现代化国家治理体系的探索具有方法论意义。不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的政党治理经验具有深刻的方法论启示,而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对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追求和探索同样具有重要的方法论启示。中国对治理体系和制度体系的探索与完善,开辟了现代化治理新路径。不仅引起我们对政治与行政之间关系的重新思考,也引起我们对国家治理模式的深刻反思,从方法论上来讲不能照搬别国模式,从改革目标上来讲要以治理效能为坐标系调适体制机制。为此,不能以绝对主义否定体制改革的必要性,也不能以相对主义否定自身体制的合理性,以开放心态和原则坚守接续推进治理现代化水平。

三是中国对待不同发展模式的方式方法具有指导性意义。中国坚持不输出中国模式,是对中国不输入别国模式的自觉反映。在对待别国模式上中国有着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在近现代中国历史上也进行了多次尝试和探索,从新文化运动的“欧风美雨”到“以俄为师”到“以苏为鉴”再到“中国特色”,中国的探索史具有一般性意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所蕴含的一般价值对于致力于改善国家治理的国家具有启发意义。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不仅具有民族价值,也具有共同价值。

(三)全球治理意义:贡献中国智慧、发挥中国价值

中国道路不是停留在强调自身的特殊性,它的科学性由历史成就、民心所向所反映,由实践结果、历史进程来考验。中国道路的世界意义还表现在全球治理层面,尤其是在面临全球治理赤字背景下,全球化与逆全球化思潮交织碰撞,全球公共产品供应相对不足,治理规则存在“缺位”,以至出现了治理失灵现象。中国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为构建理想的全球治理机制提供了可行方案。

一是中国道路对于探索现代化路径具有启发意义。现代化是世界各国的普遍追求,中国从自身实际出发探索出了一条不同于资本主义和传统社会主义的现代化路径。一方面,对于社会主义国家而言,在苏东剧变之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陷入低潮之后,中国的理论与实践开创了新境界,拓展了其他社会主义国家追求现代化的路径。另一方面,更为直接的溢出效应体现在亟需实现现代化的国家中,因为中国在经济文化落后的历史前提下进行现代化的探索,所积累的经验和开创的基本路径,对于具有相同或者相似国情的后发国家来说具有深刻的借鉴意义。此外,中国的发展推动了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向着公平正义方向转变,成为凝聚全球和平与发展力量的重要主体。

二是中国方案是解决世界问题人类难题的有效方案。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增强,中国有了更多的国际担当,致力于发挥中华文明的独特优势创造一种新型文明形态和公平正义的世界政治经济秩序。中国经验、方案、智慧对解决世界问题、人类难题和全球议题具有建设性作用,通过倡导“新型大国关系”避免“修昔底德陷阱”,通过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建构公正国际新秩序,通过倡导新安全观维护世界持久和平,通过推动经济全球化促进实现共同繁荣,通过增进文明交流互鉴反对文明冲突斗争,通过倡导生态文明维护清洁美丽世界。中国不仅是这一系列方案的提出者,也是践行者、维护者。

三是中国力量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键力量。自近代以来,中国遭遇了多次“中国威胁论”的舆论攻势,尽管每次宣扬的主要内容有所差异,但是主要指向都是想从中国谋取利益或者牵制中国的发展。伴随着中国迅速崛起以及金融危机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新一波的“中国威胁论”再度甚嚣尘上,一方面反映出中国道路的强大活力,另一方面反映出中国道路对资本主义道路的严重冲击,也恰恰说明了后者的脆弱性,也从侧面反映出中国是致力于为人类作出更大贡献的积极力量。

中国道路是对中国革命、建设、改革和治理进程正反两方面经验的总结,是对社会主义发展史深刻反思的自觉探索,是对马克思主义创造性运用和发展的集中体现,更是对既有现代化道路的超越。这一道路不只是中国特殊国情限定下的发展模式,其政党治理、国家治理、全球治理方案蕴含的方法论对广大后发国家乃至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都有可资借鉴之处。通过概念内涵溯源和演进逻辑分析,有助于从政党治理角度透视中国共产党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的创造性运用,从国家治理角度剖析中国人民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科学性把握,从全球治理角度审视中华民族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历史性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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