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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抑郁症患病危险因素研究*

2019-03-19首都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100069邢荔函杜立琛许明璐景汇泉

中国卫生统计 2019年6期
关键词:社交活动残疾伴侣

首都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100069) 邢荔函 杜立琛 牛 越 许明璐 景汇泉

【提 要】 目的 探讨中国老年抑郁症的特点、患病现状,研究老年抑郁症患病的危险因素。方法 从CHARLS数据库中抽取年龄、性别、户口类型、受教育程度以及抑郁症得分等15个变量,对数据进行整理筛选后共得到2404例有效数据。对不同类型数据分别进行单因素分析(t检验、卡方检验和秩和检验)以及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探究老年抑郁症患病的危险因素。结果 研究对象抑郁症检出率为28.5%。性别为女、残疾是老年抑郁症的危险因素。女性患病风险是男性的1.865倍;残疾人患病风险是正常人口的2.173倍。居住地为城镇、有伴侣、高学历、平均每晚睡眠时间长、进行社交活动、健康和生活满意度高为老年抑郁症的保护因素。结论 应重点关注低学历、残疾、无伴侣、非城镇、不进行社交活动老年人的身心健康。全社会共同努力,构建老年人良好社会支持系统,以降低老年人抑郁症的发生。

截止至2017年年底,我国60岁以上人口达到2.4亿,占总人口比重的17.3%,60岁以上老人抑郁症检出率高达10%[1-2],老年抑郁症的患病人数和比例在不断增长。老年抑郁症指首次发病于老年期(≥60岁),以持久的抑郁心境为主要临床表现的一种精神障碍,是老年期最常见的精神障碍之一[3]。老年抑郁症具有发病率高、自杀率高、识别率低和就诊率低的特点[4]。其药物治疗耐受性差又多伴有慢性躯体疾病,处理颇为棘手。老年抑郁症已成为老龄化社会的公共卫生难题[5],本研究对老年抑郁症患病特点进行分析,探究老人抑郁状况影响因素,初步构建老年抑郁症患病风险评估模型。

资料与方法

1.研究对象

本研究所使用数据来源于2015年北京大学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项目(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CHARLS)。CHARLS收集中国45岁及以上中老年人家庭和个人高质量微观数据,以推动老龄化问题的跨学科研究[6]。该项目采用多阶段概率比例规模抽样方法(probability proportionate to size sampling,PPS),按城乡、GDP和人口规模,在全国所有县市内抽取150个县或市,每个县市随机抽取三个村或区[7]。2015年CHARLS覆盖了全国450个村/居,约1.24万户家庭,2.3万名受访者,具有较好的全国中老年人代表性[8]。CHARLS 的质量控制主要包括访员规范化培训、现场督导巡查和远程质量控制3个部分。远程质量控制包括数据核查、录音核查、电话核查、照片比对和全球定位系统比对[9]。PPS抽样方法和质量控制尽可能减少了可能出现的各种误差和偏倚。本研究以年龄≥60岁为标准进行初步筛选,删除部分缺失数据和无效数据,共得到2404例有效数据。

2.研究方法

(1)文献研究法

通过文献研究,发现国内外老年抑郁症的可能影响因素大致分为个人层面、家庭层面和社会层面。个人层面分为生理因素、心理因素和其他因素。生理因素包括年龄、性别、残疾失能和所患疾病;心理因素包括认知情况与情绪控制;其他因素包括户口类型、受教育程度、生活习惯、户外活动、工作及收入。家庭层面分为家庭支持获得性、被照料类型和婚姻状况。社会层面分为社会经济因素、居住地、宗教信仰和民族。在2015年CHARLS的数据库中,提取与之相符的年龄、性别、户口类型、居住地分区、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养老地类型、体质指数、是否残疾、健康满意度、是否吸烟、喝酒及频率、过去一个月平均每晚睡眠时间、社交活动得分、生活满意度等15个变量及抑郁症量表得分。

(2)统计分析法

本文选取老人的抑郁症状况为因变量。通过2015年CHARLS问卷中的简化版流行病研究中心抑郁症量表(CESD-10)判断研究对象是否患抑郁症。目前,美国国立精神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Mental Health,NIMH)编制的流调中心抑郁量表(CSE-D)广泛应用于抑郁症状的筛查[10-13]。Andresen运用条目总分相关和删除冗余项方法开发出了CESD-10,该量表可以减少访问时间、降低应答疲劳、消除量表条目的负面心理暗示[14]。黄庆波等人运用CHARLS数据验证了 CESD-10具有较高的信效度,能有效地测量中老年人群的抑郁症状况[15]。CESD-10反映了研究对象在调查前一周的心理状态,问卷中DC9/10/11/12/14/15/17/18为负向问题,DC13/16为正向问题。CESD-10答案包含四个选项,分别为:“很少或者根本没有”、“不太多”、“有时或者说有一半的时间”、“大多数时间”。对这四个选项赋值为0~3,正向问题反向赋值,其中0表示抑郁程度最低,3表示抑郁程度最高,10个问题总得分应在0~30之间。根据Lei[16]研究显示,严重抑郁的临界值是10。10分及以下为无抑郁症,赋值为0;10分以上为有抑郁症,赋值为1。自变量的选择及赋值如表1所示。

表1 自变量选择及定义

全部数据使用SPSS 19.0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运用t检验、卡方检验、秩和检验对各影响因素进行单因素分析,通过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老年抑郁症多因素分析及患病风险评估。依据单因素和多因素分析,综合讨论影响老年抑郁症患病的关键影响因素。运用逻辑回归方法构建风险评估模型,计算OR值并选择出风险因素。

结 果

1.研究对象的人口学特征

本次纳入样本的研究对象在年龄结构方面,60~70岁的老年人最多,共1772人,占比73.71%;性别方面,男性与女性基本持平,分别为1154人和1250人;户口方面,农业户口最多,共1960人,占比81.53%;非城镇人口共1982人,占比82.57%;普遍受教育程度偏低,小学及以下学历人口共1955人,占比81.32%;婚姻状况方面,有伴侣的共1988人,占比82.70%;在家中养老的最多,共2387人,占比99.29%;BMI有1217人为正常,970人超重,分别占比50.62%和40.35%;残疾人口共408人,占比16.97%;每月饮酒超过一次的共606人,占比25.21%,吸烟人口共668人,占比27.79%。

2.老年抑郁症影响因素单因素分析

CESD-10量表分析结果显示,在2404个总样本中,抑郁症患者共684人,抑郁症检出率为28.5%。在α=0.05的水平上,采用双侧检验法进行老年抑郁症影响因素的单因素分析。相关结果见表2~表4。

表2 老年抑郁症单因素分析(t检验)

表3 老年抑郁症单因素分析(卡方检验)

表4 老年抑郁症单因素分析(秩和检验)

性别、户口类型、居住地分区、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体质指数、残疾、健康满意度、吸烟、喝酒频率、生活满意度、平均每晚睡眠时间和社交活动得分等因素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说明它们可能是老年抑郁症的影响因素,而其他因素可能不是老年抑郁症的影响因素。

3.基于logistic回归的多因素分析

使用logistic回归模型研究多变量相互作用下老年抑郁症患病影响因素。对户口、养老地类型这两个无序多分类变量进行哑变量处理,均以第一个分组为对照,在构建logistic回归模型时采取整进整出策略。将性别、居住地分区、婚姻状况、是否残疾、是否吸烟、平均每晚睡眠时间、社交活动得分、年龄分组、受教育程度、体质指数、健康满意度、喝酒及频率和生活满意度等变量以及户口、养老地类型这两组哑变量纳入模型,得到logistic回归模型,如表5所示。

结果显示,性别、居住地分区、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是否残疾、过去一个月平均每晚睡眠时间、社交活动得分、健康满意度、生活满意度均为老年抑郁症的影响因素。其中,性别为女和残疾为危险因素。居住地为城镇、有伴侣为保护因素。非城镇居民比城镇居民更可能患老年抑郁症,后者患病风险是前者的0.489倍;无伴侣的人比有伴侣的人更可能患老年抑郁症,后者患病风险是前者的0.767倍。受教育程度、过去一个月平均每晚睡眠时间、社交活动得分、健康满意度、生活满意度均为负向因素,即学历越高,平均每晚睡眠时间越长,社交活动得分越多,健康和生活满意度越高,患抑郁症的可能性越小。受教育程度每增加一个层级,患抑郁症的可能性降为上个层级的0.698倍;平均每晚睡眠时间每增加一小时,患抑郁症的可能性降为上个层级的0.826倍;社交活动得分每增加一分,患抑郁症的可能性降为上个层级的0.868倍。健康满意度每提高一个层级,患老年抑郁症的可能性降为上个层级的0.545倍。生活满意度每提高一个层级,患老年抑郁症的可能性降为上个层级的0.583倍。除以上影响因素外的其他因素检验后P值均大于0.05,说明这些因素可能不是影响老年人患抑郁症的影响因素。

表5 老年抑郁症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讨 论

1.老年抑郁症的患病率

本研究显示,60岁及以上老年人中,女性抑郁症患病率为35.4%,远高于男性的20.9%。可能由于女性心思比较细腻,对外界事物比较敏感,男性比较豁达,善于自我排解。乡村老人抑郁症患病率约为城镇老人的2倍,可能由于乡村经济发展水平不如城镇,一方面由于乡村老人生活质量较城镇低,就医不方便,另一方面,乡村娱乐设施较少,难以进行有趣的活动来达到自我纾解。无伴侣的老人抑郁症患病率为36.30%,高于有伴侣老人的26.80%。考虑到无伴侣老人身边缺少配偶的陪伴,容易产生孤独的心理,抑郁症患病概率较大。

2.老年抑郁症的影响因素

通过本研究,得出老年抑郁症影响因素分为四个维度,即人口学因素、家庭因素、身体状况、生活习惯。人口因素包括性别、居住地分区、受教育程度。家庭因素包括婚姻状况。身体状况包括是否残疾、健康满意度。生活习惯包括过去一个月平均每晚睡眠时间、社交活动得分、生活满意度。

本研究发现,受教育程度是老年抑郁症患病的影响因素。考虑到知识文化水平较低的老人由于自身教育水平的限制,生活单调,遇到负向生活事件时不能及时识别和主动调节自我情绪,日常生活中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关注度不高,久之易发生抑郁。文化水平较高的老人学习能力强,平时通过读书和看报来了解外界事情,且大部分学会运用互联网等方式去获取信息,思想深度高,生活质量高,善于自我排解。与孔繁智[17]的研究中得出的结论“文化程度低是老年抑郁症的危险因素”一致。

本研究发现,老年人身体状况也是老年抑郁症患病的影响因素,是否残疾是其中一个评价指标。考虑到残疾人因为生理残疾,生活不便,给家庭带来了沉重的负担,更容易陷入苦闷和自责,从而患上抑郁症。睡眠时间较长的老人睡眠质量相对较好,精力充足;而健康满意度较低以及睡眠时长较短的老人因为身体状况或者日常生活精力不充足,往往容易消极地对待生活,影响其心理健康,甚至可能发生恶性循环,以至于促发老年抑郁。宫凤凤[18]在研究农村空巢老人抑郁症检出率时也提出睡眠质量和日常生活自理能力是空巢老人抑郁症的相关影响因素,本研究结论一致。

本研究发现,社会支持也是老年抑郁症患病的影响因素。经常参与社会活动,例如跟朋友交往,去社区活动室打麻将或打牌,跳舞健身,参与志愿者活动,上网等的老人更不容易患抑郁症。王喜花[19]等人在研究新疆地区汉族老年抑郁症患病情况及影响因素时,同样发现体育锻炼、听广播、下棋、集体旅游及老年性活动是老年抑郁的影响因素。考虑到不喜欢参加社交活动的老人人际圈小,遇到心事无人倾诉,无法及时采取合理的宣泄方式,情感脆弱,易引发抑郁症。住在养老院或其他养老机构的老人比在家居住的老人更容易患抑郁症,可能是因为老人长期与其他老人一起居住,无法享受天伦之乐,长期对亲情的需求得不到满足,易产生抑郁情绪。生活满意度高的老人更不容易得抑郁症。

本研究建议要重点关注乡村、残疾、低教育水平、无伴侣、不进行社交活动等老年抑郁症高发人群,积极改善老年人的生活质量。构建老年人良好的社会支持系统是降低老年抑郁症发病率和患病率的重要途径。社区可以修建社区活动室、建造健身器材以及定期举办社区活动,给老人营造一个良好的户外活动场所。帮助老人建立良好的社会支持系统,使其扩展人际关系,加强与人的沟通交往,有效预防和缓解抑郁的发生。子女应给予老人更多的关照和爱,而非只是在经济上给予支持。社会有义务向公众普及老年抑郁症的相关健康知识,提高国民知晓度和重视程度,做到对老年抑郁症早识别、早诊断、早介入、早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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