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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中汪文宣的神经质性格探析

2019-03-18涂茂明

卷宗 2019年5期
关键词:寒夜神经质巴金

涂茂明

摘 要:巴金的《寒夜》被学界公认为是巴金小说的最高艺术代表,书中描写人物思想波动的写作形式可谓是炉火纯青。巴金身上自带的敏感气质,他所想表达的社会对于人的摧残不亚于毁灭,这些因素使他塑造了一个颇具神经质性格的人——汪文宣。本文旨在分析《寒夜》中汪文宣的神经质性格,指出他这种性格存在的原因以及他因此性格而逐渐走向死亡的过程。借汪文宣的人物分析同时也能窥见一代大家巴金对于小人物极大的悲悯与对中国这片土地深深的热爱。

關键词:巴金;《寒夜》;神经质

1 黑暗的时代背景

《寒夜》成书于上世纪四十年代,那时人民饱受战争的摧残,经济不景气,政治也由国民党腐败统治变得懦弱、黑暗。巴金也明确的指出了,“我的目的无非要人看见蒋介石国民党统治下的社会是个什么样子。”[1]人到中年的巴金,缺少了像五四运动时年轻蓬勃的朝气,由浪漫、国家叙事一转为生活叙事的风格。巴金写作风格转变的原因是国内形式的恶化。长期的抗日战争的消磨使巴金脱离了五四时期那种对社会与未来乐观激进的态度,转而开始反思社会上存在的一些问题。巴金说他喜欢写小人物,喜欢关注小人物的成长,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痛苦与纠结与身不由己的无奈,是巴金在四十年代这个战火纷飞的时期所思考的,由此诞生了《人间三部曲》。

2 新与旧的冲突

《寒夜》中曾树生的人物形象代表着五四运动时期的新潮一派,而汪母则代表封建时期落后的腐朽势力。一新一旧的思想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存必定存在着问题,汪文宣就是夹杂在这两者之间的“夹肉饼”。汪文宣的思想里有“新”,有他和曾树生年轻时共同的理想,有他们雄心勃勃地为乡村教育事业做贡献的伟大理想,有五四运动时期新思想对他们身上刻下的烙印。汪文宣的思想里同样也有“旧”,他在母亲面前表现的唯唯诺诺,不敢对母亲的话有违抗之意,这是因为在汪文宣的潜意识里,封建社会的愚孝思想已经根植他的心中。孝顺父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但因清朝末年封建专制达到顶峰,“孝”的含义也渐趋偏离古人最初的设定,转而形成扼制人们思想的愚孝,《二十四孝图》就很能代表那一时期所理解的孝顺,鲁迅先生这样评价《二十四孝图》,“正如将肉麻当作有趣一般,以不情为伦纪,污蔑了古人,教坏了后人。”[2]汪文宣也是深受愚孝思想毒害的受害者。汪文宣的父亲早逝,形式上汪家已无父权,也就无从谈起汪文宣的人格被封建父权所压迫致使扭曲变形,但是汪母承接了父权,汪母在实际意义上代替了汪父的职位,所以汪家的父权代表实则是汪母。

新旧思想的冲突使汪文宣奔波于理想与现实之间,可正值战争和国民党反动派统治时期,再美好的理想也要被现实的残酷所打破。曾树生随大川银行去了兰州,汪文宣的理想,他对生活仅有的一点热爱,也全部随着曾树生的离去而离去了。

3 思想的异化

汪文宣心里新旧思想的激烈冲突使他的精神脱离正常人的范畴,也使本来就有些神经质的汪文宣最终崩溃形成神经症。《寒夜》中第一章汪文宣的心理活动描写的十分细致。汪文宣以“躲警报”的名义在外面游走着,妻子的出走使他无心再考虑其它事,脑中只是祈盼着当自己回家的时候能看见妻子和妈坐在家中欢快的聊天。可是他的这种不切实际的期望在他的现实终于告诉他说树生没有回家的时候,“他觉得脑子里好像被人塞进了一块石头一样”倒头就栽在了床上,分不清是睡是昏。陈少华在《文学评论》中称,“曾树生的出走给他的打击是相当沉重的,其行为已经不是关于忧郁的症侯,而是较为严重的忧郁的症状。”[3]陈少华在这里应该指汪文宣有抑郁症,但笔者认为汪文宣只有神经症方面的精神问题。一是巴金并未提起他要塑造一个有重度精神问题的人,二是汪文宣的表现也不符合抑郁症的判定,他没有自杀倾向,意识也还算清醒。

经济压力与婆媳间的争吵终于把汪文宣逼疯。汪文宣的成长环境使他自带神经质性格。旧时代家庭中父权压抑孩子个性的专横教育,使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问题,因为中国传统家庭的教育很少关心孩子的心理问题,只是一味地建立起长辈的尊严,后辈好好听从长辈的教导不敢有自己的一点想法否则就视为不孝。

4 最终毁灭——肺病

“在巴金的小说中,疾病不仅仅是生理性的,如肺病,更多的有其精神的指向。”[4]汪文宣的肺病是生理上的疾病,但是如果从文学的角度看的话,肺病只是一个隐喻,真正透露出来的是汪文宣心理状态的恶化。在文学家的世界里生与死,健康与疾病似乎都与实际不相符。物质的警醒只是一种文学的表现形式,它是作者想要达到的艺术效果的一种方法,或者并不具有实际意义。汪文宣肺病的恶化,使汪文宣的心理更加神经质了。他开始频繁注意自己的咳嗽声是否惊扰了大家,开始每天都在害怕自己的上司发现自己得了肺病而把自己辞退。但是他的生活仍有希望存在,只要树生在他眼前,他就能感受到一丝力量,可这样微薄的一丝力量终于在树生离开后消逝了。树生走后,剩下汪母与汪文宣两人,汪文宣有种把话说尽的感觉。如果树生代表汪文宣的希望的话,汪文宣的结局其实在树生去兰州时就已经注定了。这里也可以理解为文学的创作手法,感觉生命将尽,已无希望的时候,当自己的灵魂已不再充满热烈之火的时候,就是肉体死亡的时候。

注释

[1]钱虹,金辉.《寒夜》悲剧新探[J].兰州大学学报,1987(01):70-76.

[2]鲁迅 鲁迅散文集 万卷出版社 2008年8月第1版 122页

[3]陈少华.二项冲突中的毁灭——《寒夜》中汪文宣症状的解读[J].文学评论,2002(02):124-129.

[4]李静.疾病的隐喻与疗救[D].山东大学,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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