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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宗教修行到身体技术
——论瑜伽文化的变迁

2019-03-18田克萍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 2019年2期
关键词:瑜伽身体

田克萍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东方语言文化学院, 广州 510420)

现代瑜伽文化的盛行与“视觉文化”转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原本是五千多年前的一种古老的印度教修行手段,何以变成了如今风靡全球的健身运动?除了少数宗教界人士之外,大部分人修习瑜伽的动机都和身体相关。“视觉转向”(the visual turn)的一个主要结果就是身体的解放与身体的狂欢。原本被遮蔽、被压抑的身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热情。被身体审美化和身体消费的狂潮席卷而来的瑜伽被迫改变了自己的本来面貌。从印度到全球、从宗教到世俗、从精神到身体、从专业人士到普罗大众,瑜伽文化经历了巨大的变迁。这种变迁的主要动因要归结于“视觉转向”中的身体焦虑。身体焦虑情绪使大众迅速捕捉到了瑜伽在塑形美体方面的功效。因其在安全性、持久性、可操作性等诸多方面都要优于节食、整形等“不健康”的身体技术,使它逐渐成为深受大众喜爱的时尚潮流和消费方式。瑜伽普遍化、大众化的结果既使古老的印度文化遗产得以广泛流行和传播,又使瑜伽文化本身与受众结合的同时不得不作出一定的妥协和让步。于是瑜伽文化便经历了由重精神到重身体、由消灭自我意识到加强自我意识、由服务于神到服务于人的貌似南辕北辙式的奇异的旅程。

一、作为宗教修行的瑜伽——瑜伽文化溯源

瑜伽(yoga)的本义是“结合”,是指宗教修行中摒弃自我、与神合一的一种手段。瑜伽最初在印度古代典籍《梨俱吠陀》中是指驾驭牛马的技术,后来被用来指控制情欲的各种方法,因为“情欲奋发,不可克制,有如劣骑”(李建欣,2000:1)。瑜伽距今已有五千多年的历史,自古以来就是婆罗门教、印度教、耆那教、佛教等实现解脱的重要手段。

瑜伽最早出现在印度最古老的宗教典籍四大吠陀之中。《梨俱吠陀》出现了通过苦行而进入天堂的方法,《阿闼婆吠陀》出现了最早的调整呼吸的方法。随后,瑜伽在奥义书和印度大史诗《摩诃婆罗多》中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在奥义书中,既有侧重冥想的智慧瑜伽,也有侧重控制感官的瑜伽修行,还有哲学层面的禅定瑜伽和数论瑜伽。种种瑜伽都是为了让人认识终极真理,达到“梵我同一”。“梵我同一”是人生的终极目标,瑜伽是达到这个目标的一个手段。

在大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瑜伽理论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智慧瑜伽、行动瑜伽、虔诚瑜伽的系统表述出现于《摩诃婆罗多》的最著名的宗教哲学插话《薄伽梵歌》之中。《薄伽梵歌》主要讲述的是大战之前般度族的王子阿周那因为不忍杀害亲族而陷入不愿战斗、无法行动的迷茫之中,大神毗湿奴的化身黑天为了让他重新投入战斗而进行了系列的劝导。这些劝导成了印度教的经典,被认为是对于认识终极真理、达到解脱具有普遍性意义。圣雄甘地写道:“每当我独自面临绝望,不见一线光明之际,我便回到《薄伽梵歌》中去搜寻那些诗句……我生命中满是外在的悲哀,但它们却未曾给我留下明显的或是不可磨灭的创伤。我以为这都得益于《薄伽梵歌》的”(立道,1990)。

《薄伽梵歌》提出了三种达到解脱的手段:智慧瑜伽(Jnanayoga)、行动瑜伽(Karmayoga)和虔诚瑜伽(Bhaktiyoga)。智慧瑜伽饱含出世精神,倡导通过体悟、亲证“梵”来获得解脱,从而达到人生的最高目标。竭力追求智慧瑜伽要从认识物原质(Prakrti)开始。原质(Prakrti)在数论哲学中被认为是物质世界的起源。原质拥有三种性质即三性(triguna)——善性、忧性和暗性。黑天说:“善性纯洁,因而明亮和健康,但它执着快乐和知识,而束缚自我……忧性是激动性,因执着渴望而产生……他执着行动,而束缚自我……暗性产生与无知,蒙蔽一切自我,由于放逸、懒惰和昏沉,它束缚自我……”(毗耶娑,2005:517)。

行动瑜伽又被译做“有为瑜伽”,与印度宗教向来给人的出世之感不同,它充满了积极奋发的蓬勃向上之气。在行动瑜伽中,行动的必要性毋庸置疑。创造世界的神是一位从不停止行动的神,所以众生也当效法神,行动不息。黑天认为,人们之所以会被行动所束缚,陷入无法行动的困境之中,主要是因为受到了行动结果的束缚。黑天在充分肯定行动、倡导行动的同时也告诫阿周那从事行动的方式关键在于“不执着”,要以行动本身为目的,摆脱对行动结果的期待,便能摆脱行动的束缚。随后,黑天又提出了虔诚瑜伽,为人类“不执着”的行动找到了一个终极理由——把行动献给神,把为神而行动看作是人生的最高目的。这样,人类的行动就不会陷入私欲的迷惘,也不会轻易地弃绝行动。

《薄伽梵歌》之后,又出现了一种王瑜伽(Raja yoga)。王瑜伽侧重于通过对内在深层精神意志的控制来达到“梵我同一”的解脱境界,被认为是最有效最迅速的解脱之道。王瑜伽主张竭力抑制身体和心思的活动,以避免其消耗灵魂的潜能。抑制的方法主要依靠禁欲的苦行。通过禁止一切感官欲望来保持心思清净、宠辱不惊,在一切困苦中保持意志坚定,彻底摆脱一切欲望的诱惑。

瑜伽修行体系的定型始于公元200年左右出现的钵颠阇利的《瑜伽经》。《瑜伽经》首次把各种瑜伽实践的不同形式总结到了一起,并与数论超验哲学相结合,使瑜伽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系统化的哲学思想和修行实践。钵颠阇利在《瑜伽经》中把瑜伽定义为“对心作用的抑制”。这与今天人们印象中“控制身体”的瑜伽概念大相径庭。瑜伽修习的目标是摆脱外界的一切干扰,达到心灵的绝对平静即“三昧”状态。《瑜伽经》还把瑜伽分为八支:禁制(yama)、劝制(niyama)、坐法(asanas)、调息(pranayama)、制感(pratyahara)被称为外五支;执持(dharana)、禅定(dhyana)、三昧(samadhi)被称为内三支。外五支侧重身体的修炼,内三支侧重精神的修炼。

钵颠阇利认为内在的精神修炼比外在的身体修炼要更为重要。精神修炼的三个步骤是:首先,“使心专注于一个特定的对象之上”(执持)(李建欣,2000:130);其次,保持专注顺利前进达到静虑的状态(禅定);最后,心与对象合二为一,不分彼此,达到完全的忘我境界,“心如虚空,只有对象的光辉” (李建欣,2000:131)。瑜伽的八支行法根本上是要人达到由内而外、由身体至灵魂的一个全面的净化。科尔曼(G.M.Koelman)把这种净化分为四个层次:身体的层次,即身体的净化;伦理学的层次,即心灵的净化;心理学的层次,即“承担对要超越饿经验之心的正面突破的任务”(李建欣,2000:137);超验哲学的层次,即“梵我同一”式的解脱境界。

至此纵览印度经典对瑜伽的记载——从《梨俱吠陀》《摩诃婆罗多》到《瑜伽经》,虽然也提及身体修行的瑜伽,但大都多作为精神瑜伽的一个附属而已。瑜伽在精神层面的内涵要远远多于身体层面。然而从《瑜伽经》之后,瑜伽开始出现林林总总的派别,如瑜伽奥义书、密教、诃陀瑜伽等。在这些派别中,强调身体修行的瑜伽首次脱颖而出。比如在密教中,扼制身体的苦行主义销行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养护身体、健康身体的提倡。诃陀瑜伽还发明了净胃术、净肠术、净鼻术等六种净身方法来维持身体的洁净。

十九世纪中后期瑜伽开始传入西方世界,继而传遍了全世界。如今的瑜伽和古印度瑜伽比起来已经出现了诸多变迁。由于瑜伽的领域已经跨出了宗教的范畴而变得相当广泛,涉及医学、体育、健身、心理学、哲学、美学等诸多领域,使得瑜伽行者的修习动机、修习方式、修习效果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异。瑜伽大规模地从精神层面降低到身体层面,是显著的变化。虽然很多印度瑜伽圣徒都认为不是为了控制心灵的瑜伽并不是真正的瑜伽,但这个观点在陷于身体技术的全球瑜伽狂潮面前显得软弱无力。对于以非宗教目的的大批瑜伽修行者而言,瑜伽基本上等同于拉伸身体的体位法加上平静心灵的调息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其实,体位法和调息法只是瑜伽的冰山一角,同真正的瑜伽是“术”与“道”的关系。

二、 “视觉转向”中的身体焦虑——瑜伽流行的前奏

图像和文字原本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图像虽然直观明了,却不如文字富有韵味;文字虽然富有多义性和联想性,但不能像图像一样给人以巨大的视觉冲击力。在当下“读图时代”,图像和文字之间的张力愈加明显了,语言正在逐步被图像所取代。在大众传媒领域,电视对报纸的挤压强度越来越高,甚至把不少报纸挤出了新闻领地,在新闻场域占据着绝对的统治地位(布尔迪厄,2000:48)。人们越来越缺乏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去咀嚼一篇文章或一本书的深刻内涵,求知的途径越来越倾向于短平快的图像。在眼球经济的推动下,比起以往因为喜欢一本小说而去看由它改编成的电影,现在人们更多的是因为喜欢一部电影才去关注一部小说。华裔作家严歌苓一再声明要写出有“抗拍性”的文字,而又一次次身不由己地怀着矛盾的心情“堕落”——让自己的作品搬上荧幕。图像对文字的逼迫让许多书籍都不得不插入大量的图画来吸引读者。图解文的时代渐行渐远,文解图的潮流蓬勃发展。于是,图像在阐释文字的同时也或多或少地歪曲和限制着文字的内涵,而密咏恬吟式的读书法对人们的吸引力越来越低,大多数人更热衷于享受现代视觉文化中的图片所带给人的冲击和震撼。

图像对语言的“霸权”,标志着“视觉转向”时代的到来。海德格尔说:“世界从根本上成为图像,这样一件事情标志着现代之本质” (周宪,2013:13)。在当下读图时代,文字被图像所征服已成为公认的事实。视觉转向已影响到了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一场色彩斑斓的除夕晚会是传统新年必不可少的视觉盛宴;不分昼夜铺天盖地的电视广告让我们的消费生活眼花缭乱、不知所措;摄影、时装、电脑游戏、X光、微信朋友圈、电影、电视、网络视频、网络购物等一切提供可视信息的媒介让我们完全被图像所包围。我们的服饰、饮食、建筑、医疗、交通工具、娱乐方式甚至我们自己的身体都在承担着有限的实用意义和无限的视觉审美意义。视觉中心主义还迫使人们“把本身非视觉性的东西视像化”(尼古拉·米尔佐夫,2002:5),正如维特根斯坦所说:“图像俘虏了我们。而我们无法逃脱它……” (周宪,2013:44)。

视觉文化加速了身体的狂欢,身体的狂欢成全了视觉文化。所以,有学者指出:“视觉文化是一种身体文化:它以视觉为基础。而任何一种知觉,任何一种以知觉为前提的行为,都是对身体的运用”(梅琼林,2006)。如今人们不管男女老少,对身体的关注热情都十分高涨,都在潜意识中不自觉地遵循一套身体美学的标准。充斥在我们生活周围的广告、电影、时尚杂志、电视节目、各类报刊用大量的俊男靓女的图像无时无刻不在暗示我们什么才是美的身体:美女的标准是纤细的腰肢、美丽的秀发、高挑的身材;美男也告别了肌肉男的审美时代,讲究身材修长、眉清目秀。这些大众传媒传达出的信息是——身体美是家庭幸福、事业成功的前提,不能保持身材健美是缺乏自制力的表现。Kern指出:“我们的时代是一个迷恋青春、健康以及身体之美的时代,电视与电影这两个统治性的媒体反复地暗示柔软优雅的身体、极具魅力的脸上带酒窝的笑,是通向幸福的钥匙,或许甚至是幸福的本质”(金元浦,2017)。

于是,面对与标准美女美男进行对比时产生的差距,人们对松弛的身材产生畏惧,一致认为肥胖是懒惰和不思进取的象征,标准的美男美女成为大众的模仿对象。为了无限度地贴近模仿对象,为了期缩小与完美身体的距离,获得健美的身体与心灵的平静,人们掀起了一场抗拒脂肪、抗拒不标准的身体的没有硝烟的“战争”。“战争”的手段是各样身体技术——隆胸、丰唇、抽脂、去毛、割双眼皮、染发、节食、服用减肥药等等。然而即使这类常见的身体技术成功地达到美化身体的目的,它们所带来的副作用也不容小觑。

在身体焦虑不可缓解而传统的身体技术又难以信赖的情况下,古老的印度瑜伽——一种舒缓的新型健身方式冥冥之中闯入了人们的视野。在众多瑜伽宣传中,“健康”“瘦身”“静心”是最常见的三大标签。它否定了为体重至上苗条主义,讲究匀称和优美;它否定了急功近利的“速瘦法”,讲究顺其自然和循序渐进;它甚至因否定了身体至上而成为几乎最流行的身体技术,它提倡的是身心俱佳,通过调息、冥想来达到内心的平静,从而由里而外地根除身体焦虑。 根据美国《瑜伽期刊》调查估计,全世界现有一亿多人练习瑜伽,多达数亿人在了解瑜伽(王志成,2004)。瑜伽的简单、慢节奏、场地自由、副作用极小、使人心灵平静等特点使之成为一种老少皆宜的美体健身方式。“视觉转向”的大文化背景下瑜伽的盛行已成为不可阻挡的时尚潮流与消费产业。

三、作为身体技术的瑜伽——瑜伽时尚与瑜伽消费

身体技术包含三个层面:化妆类的修饰身体技术、健身类的塑造身体技术和整形类的改造身体技术。瑜伽处于塑造身体的技术这一层面,主要是通过拉伸肌肉来达到一种健身美体的效果。正是因为以往的身体技术富有一种虐待身体的“暴力色彩”,瑜伽的“健康”标签才如此引人注目。许多瑜伽书籍的封面上所写的“美丽的应该是健康的”“做到哪里,美到哪里”等广告语十分醒目。翻开各类瑜伽书籍的目录可以看到,源自古老印度的饱含宗教哲学意味复杂的瑜伽修行系统基本上都被简单地分解为各个身体部位的塑性,比如“美颈八式”“细臂十二式”“健胸十式”“瘦腰十一式”“紧腹十式”“塑臀十二式”“美腿十式”“美容八式”等等。瑜伽通过身体部位的切割策略,迎合了人们对身体审美化的狂热追求。这种切割策略以碎片化方式拼凑出人体美尤其是女性美的整体图像。正如电视广告中展现给观众的往往是被切割过的身体部位形象——丰满的唇、修长的腿、纤细的手臂等,瑜伽也有意无意地利用了被切割的身体部位的审美化倾向。

瑜伽以其独特、温和的方式受到大众欢迎,成为一种风靡全球的健身时尚。学界对时尚的界定众说纷纭,大都离不开“大众”“流行”“权威”这些关键词,是一种普遍的社会心理现象或语言、行为模式。其中恩特维斯特尔(2005:1)指出了时尚同身体的关系:“时尚关乎身体;它依身体而制造,借身体而推广……身体是时尚倾诉的对象。”如今在各个城市中的各大健身房几乎都可以看到瑜伽的踪影,瑜伽修习者遍及各个年龄阶段的各类人群。2015年9月在印度文化关系委员会的大力支持下,中国在云南民族大学成立了首个由印度瑜伽大师亲自授课的瑜伽学院。这是瑜伽在中国走向学历化和正统化的一个里程碑。

瑜伽时尚观念引导了了瑜伽时尚行动,从而对瑜伽消费带来了极大的带动作用。鲍德里亚(2000:48)指出,在消费社会中,“人们从不消费物的本身(使用价值)——人们总是把物(从广义的角度)用来当作能够突出你得符号,或让你加入视为理想的团体,或参考一个地位更高的团体来摆脱本团体。”对于瑜伽消费者而言,瑜伽本身带给人的健身美体及放松身心作用固然刺激了瑜伽消费,然而追逐时尚的从众心态以及通过瑜伽消费来使自己加入一个更理想的社会团体也是不可小觑的一个消费动机。比如在产后女性群体中,能从繁忙的家庭事务中解脱出来“有钱有闲”地在健身房修习瑜伽以恢复身材,往往被认为是中上层社会阶层的特权。

瑜伽消费的动机与不同的瑜伽修习群体特征有关。据调查,瑜伽消费群体的年龄大体分布于20-49岁之间,以女性群体为主。大众对瑜伽的认知渠道主要是亲戚朋友推荐、杂志和报纸的广告、电视电影等大众传媒等。20-30岁的女性练习瑜伽的主要动机主要分布于“减轻体重”“让身体苗条”“改变身体的一部分”“增强性感”“对异性有吸引力”等和身体审美化有关的因素上。而30-49的女性练习瑜伽的主要动机更加倾向于“保持身体健康”“增强疾病抵抗力”“缓解焦虑情绪”“释放压力”等身体健康性的因素上。总之,和身体相关的练习动机占绝大多数,还有一部分练习动机是和心理健康有关,都把瑜伽作为了一种体育锻炼的手段。除了少数专业学者和学生以外,对瑜伽理论和经典的接受状况很不乐观。可见,瑜伽当前在我国的认知普遍居于身体技术的层面。

然而,这并非瑜伽的本来面目。瑜伽原本是印度教的一种亲证“梵我同一”的宗教修行,初衷是让人摒弃欲望而追求灵魂的解脱,如今反而变成满足人们身体审美欲求的工具。瑜伽内在精神层面的意义已经被人遗忘或根本不曾知晓,只剩下了靠各种各样的体位所支撑的躯壳。

四、结语

瑜伽从宗教修行变成身体技术,从节制欲望出发走到满足欲望的手段,这其中的变迁耐人寻味。瑜伽文化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竟忘记了为何出发。从满足神到满足人,从忘我到极度关注自我,从精神流向了身体……沦为身体技术的现代瑜伽已经背离了印度瑜伽的原初精神和本来面目,被赋予了太多功利性的目的和诉求。如今在持续升温的全球瑜伽热潮中,真正的印度瑜伽大师并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注,真正的瑜伽经典也远远不及短平快的“瑜伽瘦身”“产后瑜伽”“亲子瑜伽”这类实用型的瑜伽体位法的书籍畅销。人们在尚未理解瑜伽经典的前提下便不由自主地卷入瑜伽流行时尚的狂潮,使富含深刻的宗教与灵性内涵的瑜伽修行变成了简单易行的健身手段和消费方式。这种局面虽然无形中对古印度文化的传播有一定的推动作用,但又使得传统的瑜伽文化在后现代视觉转向浪潮的裹挟中不得不做出一定的妥协和变形,造成了瑜伽由内在的灵性化转变为外在的视觉化和身体化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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