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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凤喜个人悲剧原因探析

2019-03-15高国金吴青林

北方文学 2019年5期
关键词:因缘张恨水悲剧

高国金 吴青林

摘要:沈凤喜未能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而一味沉浸于失去的爱情之中不能自拔,甚至为之失去了生命,未免令人惋惜和痛心。沈凤喜代表了更多的还未觉醒的民众,是他们中的一个缩影,她的悲剧也是那个时代的悲剧。《啼笑因缘》将沈凤喜写活了,一个既有优点又有缺点的小说人物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了读者面前。

关键词:沈凤喜;悲剧

沈凤喜是张恨水所著《啼笑因缘》中的女主人公,《啼笑因缘》是其最有代表性的作品。张恨水是中國最著名通俗小说大师,其在塑造女性人物形象方面刻画很到位,《啼笑因缘》也重在对女性形象的描述,里面女性角色性格鲜明,既是当时现实社会女性的折射,也是张恨水对当时社会背景下的女性形象全新解读[1],尤其在对沈凤喜这一人物的铺陈和刻画上。

一、张恨水小说特色

张恨水是章回小说的集大成者,民国后期就已是“国内唯一的妇孺皆知的老作家”[2]。张恨水的小说富有自身鲜明的特色,其在注重爱情故事的叙述中,对人物性格、语言风格、悲剧结尾等可谓匠心独运。

(一)《啼笑因缘》人物性格刻画细致

张恨水非常注重于《啼笑因缘》人物性格的刻画,尤其注重对沈凤喜这一主角的刻画。在沈凤喜之前,先写关寿峰父女,而后再写到沈凤喜,这样的铺陈,有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她唱到末了一句,拖了很长的尾音,目光却在那深深的睫毛里又向家树一转”[3],这一转令家树心头一动,以为她在与他说话。这种心灵的沟通,写出了少女凤喜对家树的好感,以及家树心灵的感应,可谓彼此心心相惜。“他拿了钱去,姑娘却迎上前一步,侧眼珠看了家树,低低的和弹三弦子的说了几句”[4],凤喜就犹如站在了眼前,羞涩腼腆。如此描述,隐隐地可以看出凤喜的善良和纯真。

(二)《啼笑因缘》语言风格朴实且运用自如

《啼笑因缘》通篇语言风格均明白如话,娓娓道来,不紧不慢,从容不迫,语言风格非常适宜于最低层平民百姓阅读。语言是张恨水写作小说的基本工具,其更注重语言文化本身的内涵。新文学运动蓬勃开展的大时代,张恨水尽力克服新文化运动中的语言深奥难懂,在小说形式和小说语言上,既保留了传统小说优质因素,又尽力融合新白话文语言特点,其独特语言风格受到不同文化层面广大读者喜爱[5]。谈及《啼笑因缘》这部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时,张恨水说道:“在那几年间,上海洋场章回小说,……除了新文艺外,那些长篇运用的对话,并不是纯粹白话。而《啼笑因缘》是以国语姿态出现的,这也不同。”[6]

(三)《啼笑因缘》悲剧结尾文化价值明显

悲剧结尾是张恨水小说的一大特色。张恨水个人爱情经历使得他一直向往理想的爱情,但社会现实中诸多旧制度旧观念的束缚,使得这种理想的爱情往往难以实现,无论男女之间对于爱情多么渴望多么执着多么彼此相爱,在封建制度旧文化大环境中,难以冲破家庭牢笼和礼教约束,“才子佳人”美好爱情也就落得“不得团圆”悲剧,从而写就了一个个“红颜薄命”凄惨故事,其“红颜薄命”故事写作含有其机智成分,对传统小说可谓是一种开拓,促使人物的形象更为鲜明生动,反映现实也就更为深刻精当,其悲剧特质也就更为强烈[7]。

二、《啼笑因缘》故事情节

张恨水在《总答谢》曾说:“新派小说,……正如雅颂之诗,高则高矣,美则美矣,而匹夫匹妇对之莫名其妙。我们没有理由遗弃这一班人;……窃不自量,我愿为这班人工作。”[8]《啼笑因缘》故事情节主要围绕的就是沈凤喜这样的平民百姓爱情及生活而写就的。

一开篇,张恨水写到:相传几百年下来的北京,而今改了北平,已失去那“首善之区”四个字的尊称。但是这里留下许多伟大的建筑,和很久的文化成绩,依然值得留恋。[9]张恨水通过散文似的叙述,对故事发生的这个地方文化气候等进行了扼要描述。

当时军阀势力横行,小说写到了关秀姑、何丽娜和沈凤喜等几个主要女性形象,其中何丽娜和沈凤喜长相还惊人相似,一个是富有文化涵养、家道殷实的小姐,一个是穷得连吃饭都困难未受过什么教育的女子。故事就这样在樊家树和沈凤喜爱情故事主线之间,穿插了其他人物和情节的描写,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直至写到了沈凤喜因为其叔的爱慕虚荣而虚荣心膨胀,看到刘将军的富丽堂皇,以为可以攀上高枝,逐渐堕入深渊,葬送了和家树的这份纯真爱情,并成为了一个精神病人,虽最终清醒过来,但结局还是走向了死亡,故事情节令人唏嘘不已。

《啼笑因缘》写作中,张恨水展开故事情节很注重叙述的平实,张恨水小说线索清晰,注重细节铺陈,他不仅以此吸引读者,更为难得的是他讲故事极富有耐心,真正像一个讲故事人细细讲述着其熟知的物、人、事,力求把这些物、人、事生动而又清晰地呈现于读者面前[9]。

三、沈凤喜个人悲剧原因

张恨水的小说特色在《啼笑因缘》女主人公沈凤喜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不愧于为中国最著名通俗文学大师。

(一)沈凤喜其人

沈凤喜是一个卖艺少女,家境困苦,生活没有固定的着落,善良柔弱,也没有什么文化,在认识樊家树之前没有爱情经历,对爱情也不敢有奢望。一母一叔,母亲为人和善,叔叔游手好闲。和关秀姑不一样,她没有学过武,面对强者的压迫不敢反抗。每一个少女,无论家境如何,都有一颗向往美满爱情的心,沈凤喜也不例外。卖艺所得委实很少,一家人尚没有饿死,尚有勉强遮风避雨的地方,已属不易。如此美丽,也没有任何做作,勤劳朴实,一个很好的姑娘,但却成了一个悲剧人物,实属令人心痛。

(二)悲剧的必然性

1.个人性格决定了这一悲剧

沈凤喜悲剧主要是其爱慕虚荣、贪图享受人性弱点所造成,处于贫穷之家,在外界诱惑下,觊觎富有生活,企图做个生活奢侈的姨太太,在恶人安排下一步步上了“贼船”;过惯了苦日子,如果一旦有好日子要来临,沈凤喜也想,这本无可厚非,但如果途径不对,势必对自己带来灾难;来自人性深处这一弱点,令她没有控制其贪欲,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她本该也本可以有一个好归宿,在家树资助下顺利完成学业,提升其自身气质和素养,也就可以与家树建立起一个美满家庭[10]。但,现实却很残忍,人性深处贪图富贵的欲念,如果不加以理性控制,必然导致不良的结果。欧阳修《再和明妃曲》写道:“明妃去时泪,洒向枝上花。狂风日暮起,漂泊落谁家?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明妃实属无奈,在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时代,她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才导致红颜薄命。现今,却有不少妙龄红颜如沈凤喜般因为贪慕虚荣,最终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红颜更应珍惜新时代建立在男女平等基础上的爱情,扭曲的爱情价值观难以得到白头偕老的纯洁爱情和相伴一生的家庭幸福,此当引起新时代红颜们的谨记。

2.家树薄情决定了这一悲剧

对于沈凤喜的喜爱,在天桥时的刹那间,就已经有种心心相惜之感,于家树而言,这种爱情值得珍惜和呵护。而且这种爱情也确实维系了一段时间,直至家树回老家之后,在那分别的时光里,虽然他已经留下了几百元给凤喜一家所需,凤喜本可以安心地读着书,等待家树的回归,但事情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别样的味道,原因竟然是因为凤喜叔的爱慕虚荣,竟然拿自己的侄女做筹码,妄图达到自己贪图享乐的目的。而凤喜也没能经受住这一考验,当她发现她当珍惜家树的爱情时却为时已晚,她已经得不到家树的最终原谅,导致心理崩溃,成了精神病人。而当凤喜精神病康复时,她依然未能挽回家树的爱情。家树难以原谅凤喜,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一种薄情,需知经受得住挫折考验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凤喜最终的死亡和家树的薄情有着直接的必然关系。

3.社会背景决定了这一悲剧

沈凤喜薄命有其深刻的社会原因,作者张恨水描写沈凤喜类“红颜”时非常注重社会现实,凤喜由于其自身弱点导致的悲剧就含有浓重的社会因素在里面,正是因为这样的社会不重视人权,不重视基层百姓的生活保障,才会导致凤喜这样的人性弱点,试问如果像新时代全面小康社会实现之际,凤喜生活在现今肯定非常自信,像她这样的花季少女也一定徜徉在美丽的大学校园里享受着文化的滋润和生命的美好,凤喜的悲剧有着深刻的社会背景原因。张恨水笔下沈凤喜“红颜薄命”似的女性形象大多生活于社会底层,生活往往很窘迫,抑或很闭塞,抑或很清贫,她们也就深深陷入于困苦无助境地,如此也就容易扭曲她们心理、蒙蔽她们双眼,她们往往天生丽质,也就更难以躲避开当时那万恶社会的伤害。[11]

4.家庭背景决定了这一悲剧

沈凤喜的母亲也是非常可怜的女性。由于她自己没有优良的家庭背景,也没有丈夫支撑,唯有一个小叔子沈三弦,可他根本不成器,只知道游手好闲,提笼架鸟。她和他还想依附于凤喜嫁个好人家,让他俩过上好日子,当一个好男人樊家树出现的时候,他俩是莫大开心的,包括凤喜本人也是非常高兴的,好日子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已经有了盼头。可是,当家树回乡探母不在的短短时期内,却出现了一个刘将军,此人仗着手中军队势力发着国难财,家树的富有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当沈三弦看中了刘家的财富和地位,试图把凤喜嫁入此豪门做姨太太之时,凤喜的母亲也不反对,甚至妄想以后的日子更富有更有地位时,凤喜的悲剧也就埋下了伏笔,结果凤喜由此成了精神病人。沈国英因为爱慕何丽娜而不得,遂以和其长相极似的凤喜亲近以达到报复其目的,而凤喜母亲既然还以为自己女儿长得漂亮即使疯了也有男人要为荣,其悲哀至极令人可怜又可恨。生于这样的家庭,凤喜的死也就必然的了。

5.阶级意识决定了这一悲剧

伽达默尔很注重文学作品之历史性,认为“文学作品不是放在认识主体对面的永恒不变的客体,而是一件艺术作品,从根本上是未完成的,因为它还需要一个‘解释者。”[12]对于《啼笑因缘》如何解读,最好的解释当从阶级意识上去诠释。虽然作者张恨水的阶级意识还没有达到时代潮流所要求,但他也在积极追赶潮流,特别是西北之行后,看到民不聊生对其写作风格触动很多。西北之行前的张恨水也在极力用自己的眼光观察社会各阶级状况及百姓生活,写作《啼笑因缘》时,更多程度上因为谋生所需,但小说里面对下层人物沈凤喜的描写还是有其独到之处的。沈凤喜的阶层意识弱,即使在身边有关秀姑这样的人物也未能觉醒,而一味将其自己限制于曾经的爱情中,不懂得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高于自身,缺乏投身革命的勇气和觉悟。这种低层阶层中大部分平民百姓还未能觉醒,凤喜只是其中的一个代表。这说明当时时代的中国依然处于黑暗之中,人民的爆发还处在朦胧和被压制之中。作者张恨水的阶级意识决定了沈凤喜的阶级觉悟,沈凤喜的人生经历和阶级地位也决定了其所在阶层的觉悟水平程度必然低下,凤喜的人生悲剧也就注定了。

胡适曾道:“中国文学最缺乏的是悲剧的观念。”[13]作者张恨水在《啼笑因缘》中,写了不少人的悲剧,当然最主要刻画的是沈凤喜的悲剧。张恨水紧紧地抓住了当时时代的脉搏,紧扣社会时局现状而写,故陈子善先生精确地评价道:“我以为,到了20世纪,在新文学勃兴以后,在西方小说潮水般涌入以后,所谓‘中国小说家,正确的理解就是还能用‘中国传统的小说形式把小说写得那么好,张恨水无疑是其中颇具代表性的一位”;[14]同时,张恨水善于扣住读者心弦,给予读者非常大的想象空间,使读者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可以说,张恨水的《啼笑因缘》永远值得读者细读和揣摩,此可谓其通俗小说最大的魅力所在。

参考文献:

[1]赵爱玲.从《啼笑因缘》看张恨水小说的女性人物形象[J].语文建设,2015 (33):91-92.

[2]老舍.一点点认识[A].张占国,魏守忠.张恨水研究资料[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3:110.

[3][4]张恨水.啼笑因缘[M].岳麓书社,2014:11,12.

[5][9]陆山花,朱显亮.张恨水小说的语言特色[J].滁州学院学报,2014 (3):12-15.

[6]张恨水.写作生涯回忆[A].张占国,魏守忠.张恨水研究资料[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3:43.

[7]胡蔚蘅.张恨水小说“红颜薄命”叙事的美学特色[J].东岳论丛,2010 (8):37-40.

[8]张恨水.总答谢——并自我检讨[A].张恨水写作生涯回忆录[C].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93,103.

[10][11]胡蔚蘅.張恨水小说“红颜薄命”叙事的美学特色[J].东岳论丛,2010 (8):37-40.

[12]刘象愚.外国文论简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337—340.

[13]胡适.文学改良刍议.《胡适文存》第一集第一卷[M].南昌:远流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86,164.

[14]陈子善.夜深沉·导言[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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