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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路遥《人生》蒙译本中修辞再现策略

2019-03-15通力嘎

语文学刊 2019年1期
关键词:尔巴路遥文学作品

○ 通力嘎

(河套学院 蒙古语言文学系,内蒙古 巴彦淖尔 015000)

译者的任务是在译文里并置修辞模式,恢复修辞的文化功能,在翻译中再现修辞模式。[1]133-134然而,鉴于在翻译中重建修辞是一个颇具偶然性的过程,新建的目标语修辞系统要与目标语的规范标准相吻合,由此便导致了本土化的修辞,但仍与源语文本优雅的修辞相匹配。[1]134

文学翻译中较棘手的问题便是修辞的翻译。文学翻译既要遵守“忠实于原文”,又要结合译入语巧妙进行再创造。在双重要求下,译者如何处理修辞翻译的问题值得思考。笔者通过汉文学作品蒙译例句的分析,概括总结出译者要依据保留原文的审美形式,通过向译入语文化的倾斜、译入语的再次加工等策略来完成文学作品的修辞翻译再现。

一、保留原文的审美形式

蒙汉民族语言在表现形式上虽然有着诸多的差异,但由于长期的共处,在思维方式与审美形式上二者有着共同之处。在蒙汉文学作品互译中读者对于本民族语言中不存在的语言表达形式也能够理解和欣赏,为此译者在文学翻译中对修辞再现的策略应该“忠实于原文”,保留原文的修辞审美色彩。原文中一些民族文化特色较突出的熟语也是考验译者的棘手的问题。为此,笔者认为以直译方式进行修辞是保留民族文化最有效的方法。

(1)他们默默地偎在一起,像牵牛花绕着向日葵。

(路遥《人生》)

(特木尔巴根等译,2015:64)

(2)尿泡尿照照你们的影子,看配不配。

(路遥《人生》)

(特木尔巴根等译,2015:71)

二、向译入语文化的倾斜

如果一个翻译文本仅仅是再现原文的基本语义信息,而全然不顾修辞的优雅,那这个译文便有严重缺陷,其结果是目标语读者被剥夺了阅读文本的审美乐趣。不仅如此,文本的表达功能和劝说功能也因此而受损。[1]133修辞的重要性就在于唤起感情和情感的巨大功能,可以说,文学翻译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原文的修辞再现是否被足够重视,让读者阅读译文就像阅读原文一样饶有兴致。也就是说文学翻译中修辞的再现重点是倾向于译入语文化,充分利用译入语的修辞资源,再现原作的文体特征。

(1)露出两排刷过的洁白的牙齿,像白玉米籽儿一般好看。

(路遥《人生》)

(特木尔巴根等译,2015:64)

(2)头尽量低着,什么也不看,只瞅着脚下的路,匆匆地向县城走。

(路遥《人生》)

(特木尔巴根等译,2015,21)

王少娣在叙述林语堂的翻译策略时曾说到:“林语堂在翻译原文的修辞语言时也出现刻意避开原文的修辞形式,而寻求译入语里更为常用的表达形式来代替,其翻译意图体现出来的则是他在文化立场上向西方文化的倾斜。”从《人生》的蒙译本中也可以看出译者避开原文的修辞语言,寻求译入语里更为常用的表达形式。

(3)脸是没人家白,论文化,她也和我一样,斗大字不识几升!

(路遥《人生》)

(4)一天门外也没逛,斗大字不识一升,倒学起文明来了!

(路遥《人生》)

(5)人家是高中生,你女子斗大字不识一升!

(路遥《人生》)

文学作品的语言不仅要表意,更要表情。作者需要把感情生动有力地表达出来,塑造文学形象,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因此文学作品的语言要更多地运用修辞来达意。翻译修辞是一个很有效的传递涉及同情感的手段。译者需要在字里行间里捕捉源语文本里隐藏的细微差异,喜怒哀乐,五味杂陈,各种难以言说的情绪都应该包括在内。[1]135如汉语中的俗语产生于民间生活,具有较强的地域文化与乡土风情的修辞特点。文学作品翻译并不强求规定运用哪种翻译策略,关键是要看文化信息的传达,修辞再现也是如此。更何况一种语言和另一种语言的修辞资源显然是不尽相同的。不同层次的修辞要达到不同目的的修辞效果,但最终的目的是要传情达意。《人生》中多次提到农民“不识字”的情景。其中,村民们看到刘巧珍和高加林相爱后开始刷牙的情景难以接受,觉得不识字的人没有必要像文化人那样刷牙,不识字的人刷牙就是在无理取闹。其字里行间隐藏着对刘巧珍这一行为的厌恶之情。之后在村民的心里便留下了对刘巧珍就是个“斗大字不识”的农民,她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故弄玄虚,学文化人装腔作势的印象。

三、译入语的再次加工

人类文化具有广泛的共性及渗透性,文化的渗透性可以使文化的民族局限性受到制约,使共性不断扩大。在翻译客观的文化特征时, 译者不能只拘泥于逐字翻译,而需要在通晓两种互译文字、两种文化和不同的时代背景下,在忠实于原著的基础上进行 “再创作”。

林语堂曾谈到,翻译即创作。在文学作品的翻译中,译者通过了解原文并对此进行二次加工,从而创造出译语读者所能接受的作品。译者在文学作品翻译中并不只是对原文进行语言层面的翻译,常常会巧妙地组织语言,以修辞性介入形式对原文进行二次加工创作。适当的修辞性介入不但不影响译文整体效果,反而会为译文风格增添不少艺术韵味,使原文的审美意义和修辞巧妙再现。

文学作品注重言须达意,每一段语句都是通过巧妙修辞语言的组织来描述场景,衬托感情色彩,突出人物形象。《人生》中“市场上弥漫着灰尘,噪音像洪水一般喧嚣,到处充满了庄稼人的烟味和汗味。”通过比喻描述了县城交易市场的热闹。热闹中夹杂的更多的是 “文化人”高加林对“庄稼人”的烟味和汗味的厌恶不满、瞧不起的态度。遗憾的是蒙译本中却未找到这段描述的翻译,这不单单是舍弃了一段场景描述的修辞再现,而是摒弃了作者特意安排的景色衬托情感的描述。文学翻译虽说不求字字通译,但必须追求文化背景、时代背景、情感背景的整体性。

(一) 景物描写的再次加工

景物描写是小说组成要素中的重要部分。有效的景物描写可以使读者感到情景交融,主题鲜明,容易产生浓厚的艺术感染力和一定的审美效果。

(1)她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里,让他拉着,在春天的田野里,在夏天的花丛中,在秋天的果林里,在冬天的雪地上,走呀,跑呀……

(路遥《人生》)

(特木尔巴根等译,2015:36)

(2)而眼前真实的山、水、大地反倒变得虚幻了……

(路遥《人生》)

(特木尔巴根等译,2015:51 )

(二) 情感描写的再次加工

文学作品中的情感是作家赋予作品的艺术生命和审美价值。文学是情感艺术,以情感人,以情激发人。文学作品热衷于情感的表达,文学翻译如果在情感上打动人心,的确更令人信服。因此,情感的传达,是文学翻译的重要任务,同时也是一项富有创作性的工作。看以下例文:

(3)他爸虽然没哭,但看起来比哭还难受。

(路遥《人生》)

(特木尔巴根等译,2015:7)

(三)人物形象描写的再次加工

作为叙事文学代表的小说,其所写之事是由人的活动构成的,因此人物是小说的主脑核心和台柱。[2]20-22在中国传统的文学理论看来,对一部小说评价的高低,往往取决于这部小说对其人物性格展现与揭示的程度。[3]16-19因此,人物塑造自然应成为译者主要关注的核心要素。我们在衡量小说翻译是否成功时,除了检验其信息层面是否忠实、对等之外,更重要的是,还要着眼于人物形象是否得到成功再现,以避免迷惑于“假象等值”[4]11-15,而舍本逐末。

(4)钱,钱,挣钱还不是为了活得体面吗?

(路遥《人生》)

(特木尔巴根等译,2015:73)

综合上述,文学翻译中至关重要的是巧妙处理修辞的翻译。文学翻译虽说是再创造性工作,但也不是完全脱离原文的创造,而是既要遵守“忠实于原文”又要结合译入语巧妙进行再创造。在这种双重要求下译者可选择保留原文的审美形式,向译入语文化的倾斜,对译入语的再次加工等策略来完成文学作品的修辞翻译再现。

保留原文的审美形式,即以直译方法实现原文中修辞手法,将原文中的审美形式直接搬到译文里。这种译法可能会给读者意义理解上的模糊不清,如果结合原文文化进行思考,最终可以理解源语含义。这不仅忠实于原文,又未偏离译文读者的理解,可巧妙地完成修辞的再现。向译入语文化的倾斜,即充分利用译入语的修辞资源,再现原作的文体特征。达到此效果必须灵活运用译入语的修辞资源,将原文中修辞风格转变为译入语的修辞风格展现给读者。译入语的再次加工,即以修辞性介入形式对原文进行二次加工创作。适当的修辞性介入不但不影响译文整体效果,反而会为译文风格增添不少艺术韵味,使原文的审美意义和修辞巧妙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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