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摊儿
2019-03-13小米
小米
“跑摊匠”是家乡土语,意为:好于四处走来走去,坐不住。为何要在“跑摊”的后面缀一个“匠”字?不懂。却也不求甚解。今撰此文时,方才仔细想了想,似乎,又有一些懂了:匠乃匠人,称一个人为“某某匠”,却又是对某特定个人的一种蔑称。
我一贯是锻炼身体或“生命在于运动”的唱反调者。生命当然在于运动,私底下却总以为,身体如一台机器,使用频次肯定是有一个定数的,人又一直处在反复不停的运动或行动之中,所以,要想健康长寿,就得悠着点儿,将这破旧身体,节约着使用。否则报废得只会越来越快。说到养生,我崇尚的,一直都是休养,而非锻炼。
我这个人,素不喜往热闹处走,反而好坐喜静,不肯“跑摊”,但衣食于官家行当,忝列于艺人队伍,不四处走走,也得违心背意,常各处走走。将此文题为《跑滩儿》,不作《跑摊匠》,不为别的,不自贱罢了。文中所写,也仅仅是一些小见识,小触碰,小花小草,小打小闹,非关国计民生,只为愉悦自己,娱情养性,仅此而已。
它打动了我
这个它,不是别的,是一棵小树。树小到只有一米多一点——我说的是长度,而非高度。因为这树跟别的树不同,它是横向生长的,不是纵向发展的。相同的是,它也得活着,也得生长,也需要更大更广阔的天空或空间。这小树的树干比幼童的胳膊还要细一些。作为树,够小了吧?但小虽小,树龄也许不小。依稀记得我在那所名为“成县师范”的学校读书时,就曾看到它一次,就曾被它打动过一次,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那树,就像现在这么短,就像现在这么细。似乎,它只是活着。似乎,它不想长大。
只要活着就够了吗?肯定不够。它是真的不长吗?当然不是!
这是一棵什么树?我不知道。不是不想知道,是我无法知道。
小树所在的位置,极为特殊。它长在入谷栈道的对面,在一块比九十度还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完整岩石上,它就活在这块空白直立的岩石中央。树下两丈左右,是一个深水潭,这使游人可以偶然看见这棵树,却难近前揣摩它、亲近它。树的身边,无树无草,也不是它不愿以草木为邻,是其它草木在它生长着的那块岩石上,难以落脚,休想成活。那么,它又是怎样落脚怎样发芽,怎么成活且坚持下来,扎下了根的?它扎根的部位,远远望去,岩石上只有一个足以被忽视的浅小凹痕,若非细看,就连浅小凹痕,你也看不出来。那块岩石完整无裂隙,小树居然将根硬生生地,楔到岩石中去了。
这树长在甘肃成县黄龙潭,在极负盛名的书界“汉三颂”之一的“西狭颂”所在的那一条幽深狭谷里。谷中林木茂盛,植被极好,下有潺潺流水,上有一线窄天,是一处风景名胜,三十多年来,我曾反反复复,前往游玩十多次。但我不是每一次去都能看到这棵树。这一次见,也仅仅是第二次。它太小了,太不显眼了,在崇尚高大上的今天,一棵生长得这么低而小的树,稍不留心,就错过了。而这小树,入谷时尚易发现,出谷时,如非回头寻它,往往不易看见,往往错过。那么一条缓慢下坡百转千回的曲折狭谷,入谷时都未能找到它,出谷时偶尔回头,留心找它,并无不可,但老是回头寻它,却是难以做到。除非我用倒退的方式,走下坡路。
如此说来,要想见它,有愿不行,有缘才行。
小树的存在与活着,是一个难解之谜,像一个奇迹。
活着不易,成长更难。这棵无名小树以它的方式,于低矮处,真真正正打动了我。
无枝之树
今年春节期间,从广州出发,去广西游玩。因高速路塞车严重,遂入国道省道,县道村道,一路绕行。途中在一加油站小憩、方便,自卫生间出来后,见一墙旁,生了一树,此树有干无枝,在一根粗壮主干上,直接长出叶子。那长达二三尺的粗硬叶柄,似乎是枝条,细看又不是。我认为它只是叶柄,而非枝条,因其顶端只有宽大多瓣的伞形叶片,再无它物。
高高的树冠之腋下,叶柄旁边,生出十几个鸡蛋大小的椭圆形绿果,用手摸摸,异常坚硬。
这是一棵什么树?它结的是什么果?
一棵那么高大粗壮的树,原来也可以简约到只长主干,只生叶子(叶柄也是叶子的一部分),只结果子。一棵那么高大粗壮的树,原来也可以舍弃别的树难以舍弃的那么多枝条。一根枝条就是树的一条出路,无数枝条就是一棵树的无数条出路。这一棵树(或这一种树),舍弃了数不清的出路,它只向上,向上,向上,向上,一门心思,无暇它顾。
它开花吗?开也可以,不开也行(不是还有所谓的无花果嘛),我总之没有见到它的花。它有花或无花,我也是真的无所谓。
但作为树,没有主干不行,没有叶子不行,不结果,也不行。
我立即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询问。不大一会儿,就已告知者云集。他们多半都认为,此乃木瓜。
木瓜就木瓜吧。
想了想,我也觉得,应该是木瓜。
樱 桃
城郊路边,一家洗车店旁,人行道上,有一棵樱桃树。
人行道上栽的都是行道树,栽得不久,五六年吧。行道树多为四季桂、香樟等绿化类或观赏类树种,并无果树。事实也是如此。附近栽植行道树的位置,载种的全是这些树。那么,洗车店门口,为什么是一棵樱桃树?是绿化工人栽下的行道树,死了,而洗车店老板,刚好找到一棵樱桃树,就拾遗补缺,随手栽下了它?还栽活了它?
多半是这样,应该是这样。
这棵樱桃树的高矮、大小,看上去,跟附近的行道樹,非常相似,不仔细看,就难分辨。所不同的是,去洗车那天,在等待洗车的过程中,我一回头,发现了簇生的鲜艳樱桃。
虽说时间刚到四月下旬,但在水果市场,樱桃上市,却已长达半月之久。樱桃己经不新奇了。也是这个原因吧,那么多红亮醒目的樱桃,居然无人采摘,具体到我,就连尝一尝的欲望,也不曾产生。
这棵樱桃树要是长在果园里,果子多半被人摘了,吃了或卖了。这棵樱桃树要是栽种在村中,果子多半也被村中孩童摘了,吃了。可它偏偏生不逢时(不是最早成熟的)、植不逢地(鲜有人迹的城郊),它能邂逅的,又是我这样的无趣成人,虽近在路旁,在一伸手就可够着的地方,它虽成熟得那么耀人眼目,却仍逃不脱被冷落的命运。
离开洗车店时,我忍不住又望了望那棵樱桃树,又看了看鲜艳欲滴的那么多樱桃。在返城的路上,我也只能替一树樱桃,生出些许暗暗的惋惜。
碾 子
年初参加了一次全市的文艺采风活动。我带领的这个采风小组,受命去一个没有任何特色的村庄采风,非常非常无趣。但在无趣中,于村里闲走,偶然之间,我远远瞥见一个生满青苔的废弃碌碡,心中不由一动。在村庄这个大环境下,碌碡多为旧时乡民碾压谷物之器具,这一个碌碡,又是做什么用的?当即有了刨根究底的念头。于是拨开丛生灌木和混乱枯枝,不辞劳苦,扭扭捏捏下了石坎,曲折前行数十米,又扭扭捏捏走到近前,这才发现,碌碡旁边不远,隐隐出现一个圆形轮廓,仔细查看方知,这“圆形轮廓”实为一石制底盘,厚约一尺,直径二米有余,它的中心部位,有一拳头大的孔眼。这底盘居然浑然一体,是用一块完整石料錾刻而成的。我在喘息之余,不由心生感叹,在这么高而陡峭的山上,搬运这么大一块石头,放在今天也属不易,搁在数十年前乃至更久,则更为艰难,但为生活所迫,人们毕竟做到了不是?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这碌碡,这石头底盘,是做什么用的?
思来想去,突然大悟:或许是碾子?
应该是碾子。肯定是碾子。
我幼年时曾多次随母亲去过村中碾坊,碾过谷子、糜子、稻子。但因当时年岁太小,到了今天,仍始终想不起碾子究竟是何模樣。因为过了不多久,人们就不再使用碾子了,碾子也就退出历史舞台,从人们的视域里消失不见了。我的心中,遗憾至今。想不到的是,四十几年之后,我还能亲眼目睹它,用手触摸它!
人生在世,峰回路转之处,常常都在不经意间!不是吗?
我下断语,说:肯定是碾子!
随行的,也有比我年纪还大的,他也肯定了我的判断。
于是,我眼前出现了这么一幅画面:那碌碡搁在底盘上,也楔在了木制构件上,那连接碌碡与底盘的木制构件,又楔在了底盘的圆形孔眼里。在底盘与碌碡之间,或者是谷子,或者是糜子,或者是稻子。我眼前甚至出现了一位妇人,她用双手扶着碌碡上的木制构件,绕着底盘圆心,吃力地推着碌碡,缓慢画着一个又一个圆圈,而那些谷物,在碌碡的反复碾压下,渐渐脱了壳,渐渐吐露出或金黄或纯白的米来。
那碌碡太沉重了。那推着碌碡的妇人,不时腾出一只手来,擦擦额上欲滴的汗,不时又腾出一只手来,擦擦发际细密的汗。
那妇人会是我的母亲吗?
替草着急
再过一天,已到五月。南山已绿,北山仍褐,面面相对的两座山,只有一谷之隔,竟也如此不同。远远望去,心里总是替北山有了一些着急。
北山旱,多生草,南山阴,多生树。南山的树婆娑葱笼,北山的草其实也已准备好了:芽也出了,叶子也在悄无声息努力着,仅仅是草不像树活得那么容易罢了,它们生在北山,由不得地,就要慢一些,迟一些,艰难一些,有什么办法?在春天面前,谁又不是蓄积了整整一个冬天的能量呢?
可我还是由不得地,要替北山的草们,暗暗着急,暗暗着急。
隐 喻
去过一次李子坝村。李子坝村,隶属甘肃文县,要去李子坝得绕很大一个弯子:先取到四川省青川县,再从青川县城出发,去甘肃文县的李子坝村,就容易得多了,方便得多了。当然,要从甘肃文县境内直接去李子坝,也不是不行,但无公路可走,需步行,需爬山,路更远也更难走。所以,去本县的李子坝村,人们的选择往往是,先出省到四川青川,再从青川县城一侧的一条峡谷里,折返甘肃境内,到李子坝村。
李子坝是甘肃文县一个非常有名的村庄,盛产茶叶,也是陇上著名的茶乡。2004年,甘肃文县县委县政府在李子坝村举办了一次规模盛大的采茶节,我亦因此有幸去了一趟李子坝。李子坝村,跟四川省青川县交界,风土人情,也跟四川无异。
那一年,我只有三十六岁,很少出门,更少出省。一次本县的活动,又在本县举办,我却因此出了一次省,让我意外,也让我庆幸。那年采茶节的头一天,我县干部、职工、演职人员……诸如此类,凡与节会相关的,都提前住进了四川省青川县城大大小小的宾馆、饭店、招待所。吃完晚饭,信步走在青川县城街头,随处可见的,全是甘肃文县老乡。人,只有身处外地,老乡的观念才会被唤醒。到了外地,认识不认识的,只要是老乡,都觉得熟悉,都想热情地,跟他或她,打一个招呼。我也是这么做的。但脚下或眼里的青川县城时刻都在警告我,我已到了外省,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似乎又在时时提醒我,我还在这些熟悉的人中间。这次经历给我带来的是一种怪异的亲切感: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小了,变得很小很小了,小成了一个小小的县城了,遍地都是我熟悉的人,仿佛我从这些熟悉的人群中,永远走不出去,即使我出了县、出了省,我还在活在他们中间。
对从事文学工作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实在的隐喻啊!
牛筋草
牛筋草是草吗?不是嘛,明明是一种小灌木嘛!咋会把它叫成了草呢?
说真的,牛筋草这名字,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同行一位写旧体诗的老兄,连连热情跟我介绍,说是它还有个更通俗的称呼:土钢筋。土钢筋?真有这么个称呼?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就算有吧,这一称呼也不会太久:钢筋的使用历史也没有多久,“土钢筋”能有多久?
旧体诗人继续解释说,旧时人们修房子,打墙时,往往会一层一层,在墙土中压上一些牛筋草,用来加强墙的柔韧性。他这么说,我仍持怀疑态度。我这半生见过太多的好为人师者,自己一知半解倒也罢了,在人面前却喜夸夸其谈,往往弄得自己难堪,这让我警觉:言多必失。基于此,在别人面前,除非十拿九稳,我总是不肯轻易开口,作出判断。但他这么说了之后,我又依稀想小时候,常在乡间行走,常会发现老旧房屋高高的外墙上,多有枝状物,在风雨和岁月的共同侵蚀下露出墙体,估计应为此物。那时不知墙里夹些“枝条”是何道理,孩童贪耍,不求甚解,我亦如是,虽觉奇怪也不深究。旧体诗人这么说,方觉有几分在理。思之片刻,终究信了他说的。
那天恰逢老婆大人难得地同行,她插话说:“我们小时候都叫它荞皮子。”她这么一说,我突然一拍脑门,对呀!又想起了小时候,乡亲们对它确是这么称呼的。如此称呼的原因是,牛筋草的叶子,确有几分像“荞皮子(荞壳)”:叶子的大小跟荞皮子相似,干了的叶子给人的手感也跟荞皮子类似。我小时候就以为,把一种小灌木命名为荞皮子,过于牵强,过于随意,但乡亲们就这么命名,就这么称呼,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为什么突然想到牛筋草?这是因为,有林业局一位写点儿什么的小文友,邀我带人去位于本县的天池景区和黄林沟国家湿地公园,搞一次小规模的采风活动。我这人,素来喜水,天池去过无数次,可去可不去,但黄林沟跟我老家跟我居住的县城都不是太远,一天就可往返,却是从未去过,他这么一说,我就有些心动。何况,林业局的小文友跟我庄严承诺,说他管吃管行,名为采风,却无必需写点儿什么的强硬要求,权当去农家乐休闲,过了一个周末。想想之后,在情在理。为什么不去?于是约了几个文友,带着也想同去的老婆大人,又去看了看天池,走了走已成为国家湿地公园的黄林沟。
前面说到的这种植物,说真的,我更愿叫它荞皮子,而不是什么牛筋草。我心里的这点儿小九九,不说你也明白。但我还是尊重一下旧体诗人,按他的说法,暂且叫它牛筋草吧。
牛筋草喜阴湿,多生长于海拔二千米左右的森林中。我小时候常在林子里行走,牛筋草也常见。我已有三十多年没有见过牛筋草了。我是在黄林沟再一次见到牛筋草的。见它之后,就想挖一株,带回家。弄一个盆栽,也许不错。我是这么想的。这个想法得到老婆大人的赞同后,我又低头寻找中意的牛筋草植株,这才引来旧体诗人,给我补了关于牛筋草的这一堂课的。
牛筋草的枝条最多只有手指那么粗,或更细,暗绿色或暗红色,横生,匍匐于地面,或比地面略高。接触地面的枝条,会在接触的部位又生出根来,横向发展,但不会无休止地发展下去。它也懂得适可而止。牛筋草的枝条很脆,一折即断,但木质较硬,这也是它被选作“土钢筋”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它的叶子冬天会落。打墙多半在冬天。落了叶的枝条用作“土钢筋”时,用不着清理叶子,省事儿!它的枝条短小拘束,从不张扬,同样用不着清理。牛筋草的叶子呈椭圆形,叶面有腊质,叶子厚而硬。牛筋草枝叶一体,呈扁平扇状。它的花很小,好像是红色的。
牛筋草,像极了农人,像极了农户。
素不喜大花
在野外行走,见过许多野花。野花,多为草花,小花。
素不喜大花,小花我喜欢。
小花有精致之美,内敛之美,天然之美,大花则无。大花只有张扬之势,夸张之姿,连那破绽也显得大起来了,似已成了不可忽视的了。
窃以为,花朵的大小,不可超过成人的拳头,不过则美,过了则俗。玫瑰为什么雅俗共赏,人人喜欢?就因为它即使怒放,也只有成人的拳头那么大。牡丹花就开得大了些,富贵倒是富贵了,却无精致的感觉。大丽花也开得大了些,艳丽有余,含蓄不足。荷开得更大,只可远观之,“不堪持赠君”。
更大的花,就不用说了。
爱晚亭小记
2010年,送子到湖南大学岳麓书院读历史,曾在长沙岳麓区逗留数日,当时虽有记行文字,无奈半途而废,终未成文,至今为憾。我这人,素不喜出门远行,长沙那次,从甘肃出发,途经四川、重庆、贵州地界,再到湖南长沙,是我当时走得最远的一趟,虽未游历,却在岳麓山多次行走,在书院反复逗留,在爱晚亭一坐再坐。
我喜歡爱晚亭。不是因为它修建得有多么好,我甚至不曾留意它的建筑结构。我喜欢它,仅仅因为,这个亭子的名字取得好。人人都喜晨午,如日初升,如日中天,人在此境,前途无量,风光无限,却少有人爱晚,人到晚年,只剩余热未尽,只有余味犹存,大半个人生,已然不见了踪影。而我觉得,只有爱晚,才懂人生。因为回归了平淡,才是回归了本真。
将爱晚亭建在幽谷中,更是妥贴、精当。
人生至晚,已不欲露矣!藏藏,隐隐,给慕名者一条寻幽探静的蜿蜒小径,足矣。
走了趟长沙,至今让人念念不忘的,只有爱晚亭。
不去洗脚屋
在阆中古城,眼里尽是醋。醋店一家挨着一家;醋瓶一字儿陈设,如普通列兵;醋坛子憨态可掬,似川人样貌;醋缸大腹便便,似可容下万物:热捧受得,冷眼也受得。此皆不奇,奇的是一家接一家的洗脚坊,店面皆不大,十几二十平方,可为五六七八人,同时服务。店门朝街,洞开,一览无余,一个个面容清秀的川妹子笑脸相迎,顾客进丁店,可坐可卧,不用等侯,就可洗脚。洗脚的材料主要是醋。用醋洗脚,长这这大了,我还从未见过,从未听说,算是饱了眼福,长了一回见识。洗脚的费用也不高,明码标价,二三十块钱,七八十块钱,最便宜的,竟然只需十五元,洗一次脚,花费不超百元,耗费不超一小时。顾客,多为游客。阆中古城名气大了,游客也是越来越多,熙熙攘攘的巷子,摩肩接踵的游人。游客多疲累,进了店,坐坐,躺躺,洗洗脚,眯眯眼,让心停泊一阵子,让身歇息一会儿,是两全其美的事儿。
此行,我是扶老携幼,与两个小舅子一道,一大家人同去阆中游玩的。同行的家人中,怕也只有我不曾光顾过洗脚屋。即使妻子、岳父,也曾多次到洗脚屋,洗过脚。我不去洗脚屋,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脚乃人体下下的部位,用以示人,且还让堂堂的人(服务人员,别人)为之揉揉捏捏,服务服务,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去阆中的当晚,一大家人包了家素雅清静的小旅馆,都住在古城。住下之后,晚餐之后,同行的家人皆去洗脚屋,洗脚放松,只留下我,坐于旅店小院树萌中,独自饮酒放松。
我虽不听劝告,死活不去洗脚屋洗脚,却也不反对别人去洗。我这个人,自己改变自己都很难,让别人来改变我,则更难。哪怕这个别人是家人,也是不行。我就是我。我就是这样的我,今生已是变不了的了。
责任编辑 王文思